《向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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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而生-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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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老板娘在床沿坐下,温柔地看着她:“之前我就猜想,你到这儿来,应该不是为了旅游。”
阳藿抿唇不语。
“我感到很幸运,没有花费多余的时间去寻找,一开始我就遇见了我先生。和他一起我一直都非常快乐,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希望,我很期盼我们能够一起做些什么。我们既是朋友,也是爱人,在我生病的时候,我想要他陪着我,而他生病的时候,我想要照顾他。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敞开怀抱等着我。”
“傻姑娘,就算是最伟大的学者也无法给爱情一个定义,爱情究竟是什么,一点儿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们彼此的心。爱情,应该按自己的意愿生长,好比小孩子换牙,好比头发,好比指甲,好比草地。不要抗拒它。”
她倾身端起盘子里的酒杯:“这是杜松子酒,你在喝它之前就否定了它,自然不会知道它是什么味道,你会不会喜欢。睡觉之前,试试看。”
老板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身走到一直站在门口的老板身边,两人朝她笑了笑,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
阳藿默默地吃掉三明治,举起酒杯对着灯光缓缓转动。杜松子酒无色透明,看上去就是加了冰块的白开水,气味却很清香。端详了良久,她试着抿了一口,略带辣味,微甜,清凉爽口,似乎还尝到了姜味。她极少饮酒,觉得味道很奇怪,细品下虽不喜倒也不觉得讨厌,于是一口喝干。
正如老板娘所言,如果不喝,她是不会知道的。
她问自己,和任啸准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毫无疑问,她是开心的,欣喜的,被他揽着时的悸动不是假的。他的怀抱令她感觉温暖,安心,仿佛再大的伤害都不能侵袭她一丝一毫。心里被压制的声音在不断提醒她,她渴望能够跟他一起。他让她看到了更好的世界,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而她试图用理智来分析,来阻挡,来判断,可是,如果能全凭理智,便不是爱情了。
还有,她一直不肯承认,却是不诤的事实——她很害怕,害怕他把她想得太好,最后发现她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缺点,然后,他会后悔当初的决定。而他的这份后悔,她承受不起,她真的害怕得要命。
但是,他知道,他发现了,她的怯弱,她的逃避,他决定要陪着她,同她一起面对,他要从深渊中将她拉出来,护进怀里。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在医院里,他紧搂着她,让她别害怕。
习霖意外,他握着她的手,传给她力量。
在香港,太平山顶之上。
他送她去跌打馆,告诉她,疼就喊出来,撑不住就不撑,有他在,她不是一个人。
书房中,他认真的眉眼。
从老宅回去的那晚,他说,他会等她,无论多久。
在她困惑时,指明方向。
雪地里的相拥。
他帮她烫伤的手背擦药。
或者更早,早在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柔声浅笑,对她说:你好,阳小姐。
有人说,每段爱情都是一个自我延伸的故事,你是什么人,便会遇上同类,或救赎者。
任啸准,是她的救赎者。
她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她可以去。
迷迷糊糊之间,她又回到梦见许多次的花园,她驾轻就熟地找到那扇木门,不带迟疑地推开,那个人缓缓回身,朝她伸出坚定的手掌。
这回,她看清楚了。
那个人,是任啸准。
**
阳藿猛地睁眼,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隐隐烁烁偷溜进来,她翻身下床,在行李箱里找出一个黑色的丝绒小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紧紧握在手里,一刻不停地收拾东西。
她拎着行李箱走下楼时,老板和老板娘露出了然的笑意,老板开出他的老爷车,笑眯眯地道:“走吧,我送你去火车站。”
她在车站外下车,转身道谢。老板矮□子,从副驾的车窗对她说:“小姑娘,祝你好运。”
**
回栾市的路途,并不容易。她等了两个多小时,火车才悠悠而来,到最近的有机场的城市下车,转了一次机才回到栾市,却被告知任啸准去了伦敦。拿着方小柔给的地址,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伦敦。
当晚上十点多钟,她终于风尘仆仆地站在任啸准的房门外,心脏还在扑腾扑腾地狂跳。她深吸了口气,尽量平缓下纷乱的情绪,抬起微颤的手摁下了门铃。
等待的时间变得特别漫长,一分一秒都令她忐忑不安。
门里传出细微的响动,很快,房门被缓缓拉开。
看到彼此,两人皆是一愣,开门人满脸诧异。
“阳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好累……老板娘最后的话是赫塔·米勒说的,原话是:但愿爱像割过的草地一样会重新长出来。应该以别样的方式生长,好比小孩子换牙,好比头发,好比指甲。它应该按自己的意愿生长。老板娘的那杯酒是杜松子酒的一种,姜汁杜松子酒,属于果味杜松子酒,是在干杜松子酒里加了香料。


、伦敦

廊道和室内两种不同的光线交织,划出模糊的界限。
白访璇敛去惊讶,目光偏向阳藿脚边的行李箱:“来找任总?进来吧。”
阳藿弯唇,托着箱子走进去。
两层楼的总统套房,风格简约。右侧是宽敞的客厅,左侧摆着一张长长的厚木桌,此刻坐了一圈西装革履的人。
阳藿立在桌子近门的一端,与为首的人遥遥相望,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任啸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缓缓站起身。
周遭的一切仿似都不见了,世界之大,只剩他们彼此。
阳藿看着那张她刻意不去记起,却没有停止在脑海里出现的熟悉万分的脸庞,确定她的选择是对的。
任啸准慢慢向她靠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好像稍微唐突一下都会打破虚幻的梦境。直到他在她褐色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犹不敢相信似的抬手抚上她的脸。那一刻,彼此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思念。
众人非常识趣地埋头在手里翻烂了的资料上,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手掌下滑,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拎起她的行李箱,带她上了二楼。他将她安置在他的卧房,抿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会议结束我就上来,等我。”
阳藿颔首,房门一合上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在椅子上。她一路辗转,凭着冲动来见他,可有一个问题她始终没考虑过,现在平静下来,问题就像破土的魔豆,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消失的这一个多月,任啸准会不会对她失望了?已经放弃她了?放弃也是正常的,他凭什么等她呢?
愈想愈发忐忑,她有些不安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忽听一声门响,回头就见到任啸准站在门口。
阳藿略愕:“怎么这么快……”
他在楼下根本无法集中精神,眼前的场景变得恍惚,蓦地,他想,他在这里干什么?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吗?答案是,没有。
所以,他三言两语结束了会议,回到这里来。
他没有说话,眼里只有她。
阳藿咬咬唇,终下定决心,抬眸望着他,颇为局促地开口:“你……还要我吗?”
清瞳里的忐忑不安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唇沿骤然浮现一丝笑意,他揽她入怀,双臂越收越紧,仿似要将她揉进骨血。
他在她耳畔轻声道:“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一阵热意涌上眼眶,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本来预备了许多话要告诉他,要对他解释,不过,都不重要了,这个怀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她知道,已经说过的,他懂,尚未说出口的,他也懂。
没有人比他更好了。
千万只蝴蝶终于破茧而出,扑棱棱振翅飞翔。
她内心的空洞被填得满满的,满得要溢出来,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充盈,浑身充满了力量,好像要化在他的怀里。
常有人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下去。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害怕了。
就算前路再险恶,有他在,她便什么都不害怕。
两个人不知道抱了多长时间,却谁都不愿意松手,贪婪地汲取着彼此身上的味道。
忽然,阳藿的肚子非常不合时宜地咕噜噜直响,她尴尬地将脑袋埋得更深。
任啸准轻笑,放开她,噙着笑问道:“饿了?”
她面上一哂,点点头:“……饿坏了。”
从利默里克出发,到法兰克福转机,到栾市后又飞到伦敦,仅在飞机上她就待了近三十个小时,更遑论还有火车、汽车以及等候的时间,饭都没能好好吃上一口。
“你先去洗澡,我来叫客房服务。”
任啸准打完电话,就一直守在浴室门口,里面的水声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悬吊的心慢慢落回实处。
这一个多月,他过得并不轻松。他每天不停地工作,以免时间过得太漫长。他希望她能好好想清楚,但即使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还是忍不住担心。如果最后她还是决定不回来,他该怎么办?
放手?绝对不可能。他这辈子就只认定了阳藿一个人,上哪儿再去找第二个。
中途,他曾经偷偷去看过她。她站在悬崖边,大风刮起她的衣摆,下一秒就会随风而去似的,他差点就要直接过去把她拽下来。
回来后,他加快正在进行的项目的速度,原本打算一结束就去找她,五花大绑也要将她带回来,没想到她终于想通,自己回来了。
阳藿吹干头发出来,见他站在门口吓了一跳。
“你一直站在这儿?”
任啸准笑而不答,牵起她的手下楼,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的食物,琳琅满目,都是她爱吃的。
洗完澡之后更觉腹中空虚,她食指大动,坐下来二话不说就开吃。
他在她的旁边入座,笑盈盈地看着她用餐,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阳藿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由问他:“你不吃吗?”
他点点头,眼神示意她盘子里的食物。她把盘子推到他面前,他却不动,仍旧望着她。她立刻就明白过来,双颊悄悄飞红。
她切下一小块牛肉递到他嘴边,他这才含笑张嘴含下。他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视线一瞬不瞬地胶着在她的身上,那感觉好像他吃得不是牛肉,而是她似的。
阳藿不理会他眼里的调戏,两人左一口右一口竟然将满桌的食物吃了大半。
任啸准泡澡的功夫,她叫客服将空碟子收拾干净,然后把行李拖到另一间房间开始收拾。
整理到三分之二,后背就贴上一具热气腾腾的高大身躯,一双有些烫人的大掌缠上她的腰。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将她转过来。他穿着白色的浴衣,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胯上,结实的胸膛敞着大半。
她不好意思地别开头。
任啸准低头蜻蜓点水似的碰了碰她的唇,又碰了碰,大概觉得不够,干脆整个含住,一点一点吮吸,温柔却带着强烈的独占欲。与上次不同,阳藿只愣了一瞬,就张开嘴乖巧地学着他回应。小巧的舌尖滑过他的唇,令他不禁喟叹出声。
她感觉他的体温似乎开始升高,呼吸越来越沉重时,他却离了她的唇,暗幽难明的黑瞳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嗓音低哑:“……去我房里睡?”
以她的性格,一旦做了决定,就会大大方方地接受。所以,她微迟疑了一下,就同意了。
任啸准一伸胳膊,将她打横抱起,走回自己那间卧房。他轻手轻脚地把她放上床,在另一侧躺下,展臂揽她进怀里。他们断断续续讲着这段分开的日子发生了些什么,都是生活里的琐事,但是却听得津津有味,到了半夜才格外安心地相拥入眠。
隔天,任啸准起床的时候阳藿还在睡。他其实很舍不得离开,可还有重要的工作,已经到扫尾的阶段,他不得不去,只好凑到她跟前抱着她温存了好一阵,才极不情愿地走了。
他走后,阳藿没睡多久就醒了。本来她赶了那么久的路很疲惫,不过,昨晚睡得特别香甜,精力恢复得很快。
她太熟悉伦敦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于是收拾了一下也出了门。



、海德

回到酒店,任啸准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没发现阳藿的身影,虽然明知她只是出去闲逛,可是见不到她的人,心里就隐隐觉得不踏实,便立刻拨电话给她。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阳藿,你在哪里?”
“海德公园,王妃喷泉。”
早上刮起了大风,这会儿风停了,天空阴沉沉的,寒气直往领口里钻。
任啸准很快就到了。
阳藿站在喷泉前,望着水流,表情很平静,看到他来,扬起一朵明媚的微笑,融化了周遭的冷意。
他取下围巾,对折,绕在她的颈项,执起她冰凉的柔手包在掌心里,一点一点捂暖。
“身体不好,这么冷的天站在这里做什么?”
阳藿柔柔地笑,看着他专注地替她暖手,也一丝一丝暖进了她的心里。
“在公园里转了转,正好走到这里。”
她偏过头,望向水渠里的流水:“不觉得很有意思么?”
王妃喷泉虽然叫做喷泉,却是一条项链般的椭圆形水渠,高低起伏,水流缓急相彰,很像古时候的曲水流觞,代表戴安娜不平凡的一生。
“嗯?”他握着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里,放在腰上。
“这样,就是一生了。”
她忽然抽出手在身侧的小包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掏出一只黑色的小盒子,笑眯眯地说:“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是什么?”他微微诧异,看着她手里的盒子。
“打开就知道了。”
任啸准依言接过来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镶嵌着黑玛瑙的银质袖口,雅致贵气。
他微微一笑:“什么时候买得?”
阳藿把手塞回去,神秘地眨眨眼:“不告诉你。”
她鲜少肯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任啸准不由失笑,将她往怀里紧了紧。
良久,两人都忽觉面上一凉,不禁抬眸看去,天空中曼舞般旋落下片片雪花,吸走了世间一切的嘈杂,万籁俱静。
“你还欠我一个奖品。”白雪似是提醒了他什么,倏地道。
阳藿不明所以。
他缓缓地说:“故宫,金水桥,我回答了你的问题。”
她恍然:“袖扣就是了。”
任啸准勾起唇角,有些赖皮地道:“那个不算,我要这个。”
话音刚落,他就蓦地垂首贴上她的唇瓣,细细碾磨,情动意起,柔情辗转。
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草地上,融化进流水里,栖息在肩膀上,将他们笼罩进一个小小的世界,没有人舍得也没有人能够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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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啸准这次到伦敦是为了向法国的电力公司收购其在英国的电网业务,酝酿了好几个月,极其重要,他已经为此在伦敦逗留了一个多礼拜,现下总算到了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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