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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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林家子-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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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却是要宝玉斟酒赔罪了。
    王仁说着一招手,自有下人将酒壶奉到宝玉身前。
    宝玉脸涨得通红,他也不是真傻,只是见不得有人这么编排林楠,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不妥,但也并未觉得自己说的便是错的,这般让他斟酒认错,他如何肯?
    正进退两难时,忽然听见“笃笃笃”三声,仿似敲门声响起。
    这里分明是凉亭,哪里来的敲门声?
    亭中众人一愣之后,循声望去,却见一旁的山道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袍少年,生的秀逸绝伦,玉带束腰,宽袖垂地,此番临风而立,直若仙人,这般闲闲的站在道旁,周身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在悠然,仿佛等下一阵风吹来时,便将乘风归去一般,委实让人心仪。
    被这少年一身出尘的气质所慑,一时间无人说话,倒是宝玉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喜叫了一声:“表哥。”
    王仁亦笑道:“是林兄弟来了啊?你到哪里躲清静去了,倒让我好找,快,快来坐。”
    主动挪身,让了一个空位出来。
    少年中有与林楠不相识的人顿时一愣,这帮人中,就数王仁和张瀚身份最高,自然以这两人马首是瞻,方才张瀚说了不少林楠的闲话,其余人也随声附和,他们便只当林楠果然是个不识时务的穷酸少年,可是眼前的少年,周身哪里来的半点穷酸气?衣饰看起来虽简单,却在细处透着万般精致,那腰上垂着的美玉,手中用来敲击山石提醒众人他的到来的折扇,哪一样不是精品中的精品?
    更让人吃惊的却是向来目中无人的王仁,竟会主动起身让座,态度在亲热中还隐隐带了几分期待,便有人忍不住望向张瀚,却见张瀚的脸色极精彩,似笑不愿笑,似怒不敢怒,手将杯子握的很紧。
    林楠缓步从一侧绕进亭子,轻笑道:“你们在这里逍遥也不叫我一声,倒说我躲清静去了。”
    晃晃手中的酒杯,从宝玉身边经过时,顺手捞了酒壶,挥手令那小厮退下,走到王仁身边坐下,先给他添了酒,又给自己斟满,笑道:“正四处寻酒,见你们这里热闹,便来讨杯酒喝,想不到竟多是熟人。”
    除了宝玉、王仁等三个是熟人外,尚有两个是先前认识的,只有五六个尚是初次见面。
    林楠也不问他们的来历,替张瀚也满上,又将桌上空着的杯子都斟满,抬眼却见宝玉还杵在那里,笑笑从怀里掏了一方印坯来,扔给宝玉,道:“前儿有人送了一个小玩意儿,给你拿去寻人刻了闲章来玩,只是莫要给舅舅看见了。”
    宝玉接住,眼睛一亮:“田黄?”
    林楠嗯了一声,哀叹道:“我想着舅舅大喜,除了公中的东西,也该有所表示才对,便拿这个来讨舅舅欢心,谁知反而自找没趣,被好一顿骂,说我奢靡挥霍、玩物丧志……天知道我玩刻章,用的都是青田石,哪舍得用这个?真是好不冤枉!”
    众人不由失笑。
    宝玉把玩了一阵,又怏怏的递了回来,道:“表哥若真心疼我,倒不如用青田石替我刻个章子,这玩意儿,我如何敢拿?前儿三妹妹给我用丝绸做了双鞋,便被父亲好一顿说,若是知道我玩这个,非得上棍子不可。”
    东西还未落到林楠手里,便被王仁截了去,王仁翻来覆去的看,唏嘘道:“这样好东西,便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的上,倒被你们推来推去的,咦,品相当真不错!”
    反手递给张瀚:“张兄你看。”
    林楠笑道:“王兄若喜欢,这东西便归王兄就是。”
    王仁摇头道:“这么贵重的玩意,我可不敢收你的。”
    林楠道:“再值钱也不过是个玩意儿,有什么值当的?我还嫌它没有青田石好下刀呢!若王兄觉得过意不去,不如将你家藏的好帖子偷渡几张出来与我?”
    王仁拍手笑道:“这生意做得!我们家这两代,一个正经读书的人也没出,与其白放着发霉,倒真不如与了你这书家圣手。”
    林楠笑道:“莫要寒碜我,我那几笔字若当真看得入眼,我头上那几位,也不会轮番的罚我抄书了。”
    此刻张瀚将手里的田黄石草草看了几眼,并不传给其他人看,又递回王仁手里,脸色阴沉的起身道:“酒宴已经吃过了,我家里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见他这般扫兴,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王仁皱了眉正要说话,肩上被人按了按,便住了口。
    林楠按着王仁的肩膀起身,道:“我送你出去,说来我也是半个主人……宝玉,好好招待客人。”
    向周围的人告了罪,同张瀚一道出了凉亭,走到无人处,见张瀚越走越快,便索性停了下来,漫声唤了一声:“张兄。”
    张瀚回身,看着他不说话。
    林楠侧身靠坐在路旁的山石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阵,悠悠道:“我这个人呢,气量狭小的很,可是偏偏许多人都以为我温和大度,但是我知道,张兄是绝不会有此误会的,可对?”
    张瀚神色万变,瞪着眼看他,咬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着那张可恶的笑脸,张瀚恨不得一拳挥过去,却始终不敢。他或许有些狂妄无知,但并不是真的蠢货。有个做贵妃的姑姑,有个做皇子的表弟,他非常清楚宫中的情况,非常清楚皇后娘娘在宫中的地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可就这样一个被皇上宠到了天上的皇后娘娘,只因为罚了这小子半日的跪,就被皇上将颜面踩进了地底——一道铁律仿佛是一个耳光扇在皇后的脸上,凡是和罚跪有丁点儿关系的人都被当众杖毙,唯一逃过一劫的给皇后通风报信的裕兴,也被乱棍打死在李磐的院子。而皇后娘娘训斥的懿旨还没出门,便被皇上禁足三月,收回了凤印。
    他们之前使了多少法子,也没能将皇后的地位动摇半点,也没能在后宫掀起半点风浪,而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小子,仿佛什么都没做,无声无息的便让皇后连凤印都丢了!
    若不是他爹说这小子长得和林如海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几乎要怀疑林楠是不是皇上的私生子!
    先是下旨斥责他不好好念书,然后给他找了个天底下最好的师傅教导,再然后凡是动了他的统统打死,再然后准备动他的也先贬了关了再说……皇上便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这么上心过!
    “宁惹皇子,摸招林郎。”
    这是某个极小的圈子里私下传的话。
    换了之前,他还敢在林楠面前说些怪话,可是自从皇后娘娘连凤印都丢了的时候,他便是再恨林楠,也只敢偷偷摸摸说他几句坏话了。
    谁想说坏话也会被他听见!
    谁让他太恨林楠,谁让当时有人提起了林郎两个字,谁让他一时没能按捺的住……
    他当然知道这小子不是大度的人,当初在宫里他不过骂了两个字,便被他套了一个“草包”的帽子,到现在还被人嘲笑,若不是他后台够硬,当时就丢了伴读的差事!
    耳中只听林楠继续道:“那块石头,很眼熟吧?”
    张瀚自然眼熟,那原是裕兴死的前一天,他买了来嘲笑林楠穷酸的石头,他很清楚这东西应该在谁手里,但是现在却被林楠随手送来送去。
    见他不说话,林楠淡淡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不太好惹的人,我也觉得你应该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蠢,但是为什么你还是喜欢一次次的来惹我?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愿意出来给你擦屁股的,我也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好脾气的愿意被人安抚。”这句话说得虽狂妄了些,但是全都是实话,到目前为止,除了皇后娘娘,还真没有哪一个是惹过他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便是皇后,也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张瀚铁青了脸:“你想怎么样?”
    林楠悠然道:“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你背后说我什么,我管不了也懒得管,但是既然被我听到,我也不能假作不知。今儿是我舅舅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想弄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来,这样吧,你给我作个揖,陪个不是,也便罢了。”
    张瀚瞪向林楠,林楠含笑看着他,正等着他发作,却见张瀚一咬牙,当真拱手深揖:“是我口中无德,林兄大度勿怪。”
    林楠却是一愣,眨了眨眼,几乎怀疑眼前这个张瀚是不是什么人假扮的。张瀚三番五次招惹他,他原想着激怒他,下个套让他钻钻,好生给个教训,不想张瀚竟就这样服了软,委实出人意料。
    张瀚弯着腰,却不见林楠叫他起来,气的牙都要咬断,若不是知道这小子破坏力惊人,若不是怕他坏了四皇子的好事,若不是知道但凡参与了夺嫡的皇子,若是失败,身周附庸的势力必会被新皇清理殆尽,他打死都不会向着小子弯腰。
    却听林楠终于开口道:“张兄何必如此客气,不过是小小误会罢了。”
    于是恨恨起身,再一抱拳,大步离开。
    林楠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恍惚:似乎有什么东西,很不对劲啊……张瀚怎么会变得这么软乎了?
    他原是聪明绝顶的人,站着微一思忖,便有了大概的结论:无论是皇孙亲手杀人,还是全院的奴才欺主,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李熙应该会将它们捂得严严实实。于是就难免会有“聪明人”猜到他的头上,以为皇后之所以丢了凤印是他的缘故,毕竟之前皇后因了他被责罚过一次了,而上次的事好巧不巧的刚好就在他休息了十多天,第一天入宫的时候发生,且地址就在他当时所在的院子……
    想必各位皇子妃子的,大多都属于“聪明人”之列吧?
    这个误会可大了,难怪事后四皇子会悄悄让人将这石头送来给他。
    敢情那些皇子暂时不来招惹他,不是因为他的分量太小,而是因为将他的分量估的太高啊!
    微微一笑后转身离开:误会便误会吧,狐假虎威这种事,狐狸总不会是吃亏的那个。
    有意无意回头看了一眼,在那个方向的高处,亭子里观望的少年们,被张瀚那一揖惊的半日都回不过神来,连王仁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他不过看不惯张瀚的张狂,又对林楠有几分好感,才故意给林楠做脸,让张瀚难堪,但是万万也想不到,这个丢了差事的少年,全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落魄,连不可一世的张瀚,都会向他低头。
    宫里这些日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自打元春被遣送回来之后,他们在宫里的消息委实太落后了,也该和伯父提一提才是了。
    还有林楠,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那么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贾政平妻嫁妆的事,大概大多数人都忘了,所以稍稍介绍一下:当初王仁拿了银票和地契来补偿黛玉,被他推了,让用来做贾政的贵妾的嫁妆,只不过后来贵妾被他弄成了平妻。

  ☆、第60章

因和贾府关系亲近;又是晚辈,林楠不好早早离开;等宾客几乎散尽,才携了黛玉告辞回府。
    回到林府,却见黛玉神色恹恹;林楠皱了皱眉;回院子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酒气后;才唤了紫鹃来书房;“姑娘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紫鹃低头想了一阵;道,“宴上时,奴婢并未近身侍候,是以并不太清楚……想来丫头婆子是断断没这个胆子的。”
    林楠抬眼看了她一眼,皱眉道:“有话便说,不要掖着藏着。”
    紫鹃应了一声是,咬了咬唇道:“今儿开宴前,姑娘和贾家的几位姑娘看花,贾大姑娘扶着二太太便过去了,同姑娘们说了会儿话,宴后贾大姑娘又邀了姑娘去她的院子坐坐,只是奴婢隔得远,并不曾听见什么。”
    林楠眉头微锁,道:“二舅母也在?”
    紫鹃答道:“在,还帮着待客呢。”
    “气色如何?”
    丈夫娶平妻时,正妻出来待客倒也是应当,但是王夫人头上扣着一个恶疾的帽子,贾母和贾政应该不愿让她出来露面才对,想来是她自己争取的——道行看涨啊!
    “二……”紫鹃说了一个字便是一顿,改了口,道:“舅太太消瘦不少,脸色蜡黄,眼睛看去也没什么神采,但是却一直带着笑,对谁都和气的很,浑似换了个人似的。”
    “装扮呢?”
    “端庄素净,又透着喜气,再合体不过了。”紫鹃道:“奴婢悄悄的听人议论,不少为舅太太不平呢。”
    林楠哑然失笑,居然会用哀兵之策了,元春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这些把戏倒是拿手的很,只是……贾母是人精,只看在王夫人是王子腾的亲妹妹的份上,也不会在明面上给她甩脸子,但是有搜院子的事在,暗地里小鞋定然不少;贾政早已彻底厌了王夫人,且她一无美貌二无情趣,便是再怎么哀兵也哄不回来;至于府里的下人,她的亲信早被打发干净,剩下那些的捧高踩低的,既是由新来的史太太主持中匱,自然知道该站在哪边。只要新来的史夫人不是太蠢,便不会让她占了便宜去。
    既喜欢跳便跳吧,若是王夫人当真就这么消停了,在佛堂里躲清静,让贾府好吃好喝供奉着,倒还没意思了——似这般她死死攥着的东西给人一点点扒开手指抢走,才有趣不是?
    又问:“大表姐是什么样人?”
    紫鹃想了想,道:“大姑娘端庄又和气,很会说话,一举一动都带着股贵气儿,看着既可亲又可敬。”
    林楠嗯了一声,吩咐道:“你回去以后,探探姑娘的口风,看二舅母说了些什么,若是姑娘不肯说,也不必勉强。”
    “是。”
    林楠又道:“你打小儿在贾府长大,那些大户人家府里的阴私,你多少也应该知道一些吧?”
    紫鹃嗯了一声。
    林楠道:“找机会将那些事零零碎碎的说给姑娘听,不要太刻意,若是不够,去找林成林全,他们肚子里一箩筐呢……同盈袖也通个气,你们两个配合着点儿。”
    紫鹃应了,又道:“只是姑娘聪慧,若是察觉了怎么办?”
    林楠道:“直说是我的意思,便是察觉了也不必停,该说的还是要说。”
    他并没有去开解黛玉的意思,想来黛玉心情不佳,不是因为对王夫人生了同情之心,便是被人指桑骂槐说了几句,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黛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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