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明宫当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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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入明宫当丫鬟-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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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小路寻常是无人去的,路上积了厚厚的雪,直没脚踝,她来得匆忙,没有带灯笼,只慢慢地走着。前方渐渐有了亮光,暖暖的橙色,轻轻跳跃着。仔细看去,却是树上挂了一个灯笼,灯笼下立了一个人。周身笼了薄薄一层光芒,光晕中他的容颜看不真切,唯有头上的紫金冠在月色中流彩四溢。

远远望去,只觉斯人如玉

这是一个极僻静的角落,他身后是辽远的夜空,足踏莹莹白雪,衣襟在风中猎猎于飞,风采卓然。

何浅浅静静立在一旁。

那曲子实在耳熟得紧,勾起她漫漫思绪,四面八方朝她涌过来,激起层层漩涡,吞噬她于无形。

一曲终了,他朝她躬了躬身,“小王见过贵人。”

何浅浅动了动嘴唇,望着他清朗的眉目,缓缓笑了,“恭王有礼。”

他温和道,“贵人好兴致,这么晚了还出来赏雪。”

她不接他的话,徐徐向他走去,宽大的裙摆带起地上的浮雪,拖出一道长长地印迹。那张年轻男子的容颜,渐渐清晰起来,微扬的唇角,和煦如三月暖阳的眼神。

她站在他面前十公分处,微微仰了头,灯光下她的肌肤有一种通透的白,那样精致的五官,好似陶瓷人偶一样完美。她笑了起来,“王爷的笑傲江湖,吹奏的真是出神入化,叫嫔妾不得不出来探上一探。”

她望着他的眼睛,慢慢道,“恐怕刘正风再世,也不得不叹服。”

他眼中的光芒越发柔和,却不出言,只静静地与她对望。

林子里不时有积雪滑落的簌簌之声,间或有树枝不堪重负,喀喇断裂的声响。一切都是那样的静。静得能听见对方的呼吸。

何浅浅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她以为他刻意引她出来,是有话要对她说的。但他既然不接话,她也没有必要再多说。

她莞尔一笑,“看来嫔妾打扰了王爷的雅兴,嫔妾告退。”

她提起裙摆,在转身的一刹那,她听见他轻轻道,“浅浅,是你么?”

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叫出她的真名来,惊慌回头却被裙摆绊得踉跄两步,他伸手,稳稳把她扶住。

她紧紧盯着他似曾相识的眼神,呼吸有些急促,半晌,她缓缓道,“你是祝……”他点点头。

车祸的那一瞬电光火石般在她脑中划过,何浅浅垂下头来,“对不住,却是我……拖累了你。”

他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只叹了一声,“原来你真是国母。”

她苦笑道,“什么国母,你莫再取笑我,我现今都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她的话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测,他默然道,“恬妃原来不是个传说,难怪你会哭成那个样子。”

她越发觉得愧疚起来,假如他没有遇上她,就不会被卷进这场莫名的穿越里。

“对不起。”如今她只能说这无力的三个字。

“你不用内疚,人命天注定,岂是你能修改的?”他轻轻说,“我自从那日在御花园里见了你,就一直疑心,陈楚生的歌怎么流行到明朝了?”

她虽是沮丧,还是掌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你那么直接就把笑傲江湖的名字抖了出来,万一我是你的敌人,你岂不是更危险。”

“彼此彼此了。”他邹眉想了想,“我哪里知道你没告诉他这是笑傲江湖。”

她扁扁嘴道,“我怎么告诉他?难道还要向他解释什么是电视剧不成?”

她说起朱瞻基的时候,整个小脸都泛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来,他凝视着她,低低叹道,“你痴心至斯,明知他不过一年寿命,还是要跟过来。”

她面上一红,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忽然想起前番的事,忙道,“忘了谢你,上回贤妃找茬,多亏你相助。”

他摆摆手道,“我不过是个打酱油的,拖延时间罢了,正经该谢的,是你心头上的那位。”

她有些羞窘,正要辩驳,只听他又道,“你怎么就与那个女人结下了梁子?那天她的神情,像是下定了决心,非要把你除之而后快一般。”他脸色凝重起来,“前些日子你带着人去得月阁,我看见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你后面,就叫人把他们抓了,审了半天审不出结果,那两人倒服毒自尽了,不知是不是又跟那个女人有关。”

“原来是你……”她心里的大石落了下来,只觉身上一阵松快,傅敏的事,话到嘴边她又吞了下去。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未察觉,一切还是观望观望再说。

“我与她之间,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此人心狠手辣,连自己的胞妹都不放过。你前回为我已经大大得罪了她,你也要多加小心。”

两人虽然并非十分熟识,但在这异地他乡相逢,便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亲切感,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和身份,无端便亲近许多。祝明渊性格极其随和,她不知不觉间已将他视为知己好友。

他点点头,“我过了年就该回封地了,这个身份,长短也就那么几年,你不必为我担心。”

“什么意思?”她警觉地抬头。

他笑起来,“你虽然看了明史,显然只捡着你关心的那人看了,别的都是过眼云烟。你不想想,他若是不在了,子嗣尚幼,留着这些年富力强的亲王,她能放心得了么?”

他远远朝仁寿宫的方向一比,何浅浅只觉胸闷得紧,喘不过气来,犹如什么利器狠狠地一剜。

他说的这样平静,他爷爷是考古名家,他自然是早就知道了的,他原本是京城书香世家的公子,有良好的身家背景,前途一片光明。做这短命王爷,真是折损了他。

无尘子的话又飘了过来。

会有灾祸

没想到这灾祸却是别人的。

何浅浅脸色苍白如纸,“一切皆是因我而起……”()

卷一 第六十五章 又逢家宴



他的心忽然柔软起来,原来他在她心中也不是全无分量。

他轻笑,“你紧张什么?我不会就那么容宜的让她宰割,我说的只是身份,这条命,我可是珍惜的紧。”

她仔细看着他的瞳眸,澄澈清朗,云淡风轻。他说的认真,不只是为了宽慰她,她方才放下心来,心中有许多的话想说,又觉得不妥,到嘴边只留得一句,“宫里险恶,你多保重你我不能常见,若有事,只管送信到浣花居给我。”

他心里一沉,她是在与他道别了,他微微颔首道,“你出来这么久,也是该回去了。”

他伸手取了树上的灯笼,递与她道,“道路泥滑,仔细慢些。我就住在乾东五所,你……”他止住了话不再说,这规矩森严的皇宫,她怎么可能去找他。

她仰头对他一笑,“不妨事,我拿了你的灯笼回去,更落人口舌,你路远,有灯笼方便些。”

他手执灯笼,看着那个娇小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头有淡淡的苦涩萦绕不去。

从前她总是哭,现在她总是笑,可他却觉得,那笑,比哭还要沉重些。

今年的雪似乎特别的多,上次的雪还没有融化,转眼又是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好似老天忘记扎面粉袋子,铺天盖地都是白色的粉末。

院子里瑾儿、菊香还有大双小双等等几个年轻的丫鬟太监不畏寒冷,嘻嘻哈哈地打着雪仗。

何浅浅立在长廊中,含笑看着她们嬉闹,菊香虽然沉稳,却愚钝了些,瑾儿伶俐,但又心气浮躁,所幸本性纯良,难得的是大双小双,聪明又勤勉,渐渐撑得起一片天地。

非烟捧着手炉劝道,“贵人还是回去吧,仔细着了凉,那炕上还躺着一个呢。”

何浅浅回眸笑道,“就你啰嗦,不过看了一会儿雪,小小年纪就这样唠叨。”

非烟撅起嘴来,“家宴的时间也快要到了,贵人也该准备准备……”她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何浅浅只得投降道,“好了好了,我服了你了,你比我娘厉害。”

妙音在旁边抿嘴一笑,“贵人这么说,非烟妹妹又要伤心好一阵子了。”

何浅浅打量她两眼,今日妙音换了一身崭新的宫装,薄施粉黛,两汪秋水似的眼睛楚楚动人,这么一笑颇有几分风韵。

何浅浅淡淡笑了笑,回头看看非烟,果然十分委屈。非烟对她不只是主仆之情,两人自由相伴,情同姐妹,就可惜非烟年纪太小,心智尚幼,常常像个孩子一般。

“你看看,果然都是我素日把你惯坏了,好罢,你自生气去,今晚的家宴我就带妙音去了。”何浅浅笑道。

妙音面露喜色,非烟别过脸去,道,“反正我也要照看丹朱姐姐,横竖也不会带我去的。”

“恩,你倒是明白,很好。”何浅浅笑吟吟地逗她,见非烟眼中隐隐有水色,才笑着揽住她道,“偏你就这么爱生气,连个玩笑话都听不懂,那家宴上你要站半天,又拘束又不得安生,有什么好去的?回头元宵节灯会,那才热闹呢。你要再生气我可不带你去了。”

妙音道,“正是呢,我听人说,家宴要干站一个晚上。”

何浅浅见她这么积极,也不说破,只对着非烟笑。

非烟被她俩说的不好意思,一跺脚道,“小姐就欺负我。”却也憋不住笑了起来。

这家宴当真是最无聊的事,却是不能不参加的。

傅敏没有位分,不能参加,虽说胡善祥已经不是皇后,依然是隆禧殿中位分最尊的。何浅浅勉强端庄的坐在静慈的身边,百无聊赖,又要保持淑静的仪态,实在难受得紧,偏偏静慈只闭目养神,一语不发。幸好有个倚月,不然她真要被憋死。

她曾经的位子上,坐着袁音希,如今是袁美人,因着怀孕的缘故,丰满了些,面若银盘,添了几分妇人的柔媚。

那个位子紧挨着太后,十分突出,众人的目光都频频向她看去,那年轻娇美的女子,肚子里正孕育着帝王的子嗣,笑容极为灿烂,可惜这个孩子,最后只会化为一团血肉。

何浅浅正出神,忽然有东西拽她的衣袖,“母妃母妃,镇儿给你吃这个。”

一只油乎乎的小手,举着一只乳鸽,另一只油乎乎的小手,正紧紧抓着她雪白的衣袖。

“呃……”何浅浅只得在众目睽睽下接过他手里的乳鸽,扯了扯脸皮道,“多谢太子。”

朱祁镇咧嘴冲她一笑,撒开小腿又跑回孙皇后身边。

他只道他爱吃的,别人一定也爱吃。何浅浅捏着那只乳鸽哭笑不得,这道菜她桌上是没有的,也难为他小小年纪,记挂着她。可是他这一闹,众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

太后本来正在与袁音希说话,也侧目道,“镇儿素日不大亲人,今日倒不见拘谨。”

朱瞻基微笑着看过来,皇后也笑道,“那是郭贵人亲切和悦,上回还献了《阴符经》给太后做寿礼,太后莫非不记得了?”

何浅浅忙起身道,“嫔妾惭愧。”

太后打量了几眼,道,“唔,确实是个整齐孩子,上回还是秀女,如今是贵人了,很好”

皇后看了何浅浅一眼,颔首笑道,“可不正是郭姓女子都生得美貌,颇得皇上恩宠呢。”

太后眼中隐隐有寒光一闪,目光里的温度陡然降了两度,像是一瞬间对她便失去了兴趣,淡淡应了一声,扭头继续与袁美人说话。

皇后拿着绢帕,仔细的为朱祁镇擦手,十分温柔慈爱。何浅浅胸中气闷,慢慢坐了下来。

静慈转过脸来,低声道,“你莫生气,这些年她对镇儿一直很好,如今她除了这个孩子,也没有什么依托的了。”

何浅浅暗哑道,“我明白。”

明白归明白,可是那母慈子孝的场景,却让她的心一阵一阵地抽搐,她扶着额道,“我有些头晕,许是饮多了酒,我出去走一走。”

静慈看看她,道,“莫要太久。”

“恩,我一会儿就回。”她应着,伸出手去,妙音忙搀了她起来。()

卷一 第六十七章 变故



屋外依旧飞雪漫天,何浅浅扶栏而立,触手冰凉刺骨,然心中翻腾的气血,热腾腾的直冲上脑门来,竟不觉得冷。

她苦笑,这又能怨得了谁?都是她亲手送出去的。

她向前踏出一步,北风夹着碎雪,落了她一头一身,连呼出的气,似乎都要冻结在鼻腔中,唯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那颗沸腾的心,稍稍平静一些。

妙音惊呼道,“贵人快回来,仔细受了寒。”

她却不听,索性摘了披风,仰头望着天,雪花落在唇角,她伸舌舔了舔,冰凉的,刺痛的,迅速融化在舌尖。妙音似乎在身后说着什么,那风太大,转瞬便把她的声音撕碎。

何浅浅伸开双臂,北风犹如皮鞭,一下一下抽在她的脸上、身上,她却浑然不觉,似乎要籍着对肉体的折磨,来平衡内心的苦痛。

下一秒她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怎么就这样不让人放心?”

他在她头顶呢喃,她回过脸,粲然一笑,眼中干净透亮,仿佛那彻骨的寒冷,已将那不能流出的泪水冻结成冰。

“皇上怎么也出来了?”

“朕出来看看雪人是怎么堆成的。”他眼中有宠溺。

他一直是宠她的,仅此而已。

她又能要求多少呢?如今她不过是个幻象,一层膜横硌在他们之间,看不见,却是坚固无比。

或者,他早已把自己的心用一个玻璃罩子罩住,作为对她的祭奠,别人看得见,却触不到。

她伏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一下,又是一下,沉稳有力。她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之情,不只是为他,还有她自己,还有孙瑶。

她苦在她的说不得,他苦在他的舍不得。

芸芸众生,都守着自己的苦痛。而她一步错,步步都是错。

她心里涌上无限悲凉,如洗心池的水,一点一点漫上来。

抬头却是笑靥如花,“皇上取笑嫔妾呢”

妙音迎上来,笑道,“回皇上,我家贵人不胜酒力,出来透透气,教皇上挂念了。”

她鬓间一只鎏金的簪子明晃晃的耀眼,云鬓下的小脸透出光来,仔细收拾过的眉眼笑盈盈的望着朱瞻基,从这个角度看去,她的笑容是最美的。她的音色干净利落,如珠玉相击,清脆悦耳。

何浅浅低下眼帘,朱瞻基看了看妙音,笑道,“你看,连你宫里的丫鬟,都比你懂事些”

他的目光在妙音脸上一扫而过,揽着何浅浅朝大殿走去。妙音有一刹那的失落,然则很快拾起笑容,追赶上来。

何浅浅侧脸笑道,“皇上真是冤枉嫔妾了,嫔妾若是醉了,嫔妾自己失仪事小,丢了皇上的面子事大。嫔妾用心良苦,合着皇上都不知道。”

他朗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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