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明宫当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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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入明宫当丫鬟-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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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敏怔怔地坐着,连恼恨都忘了。假如在她的尸体上再放上一张信纸,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她越想越后怕,强自镇定道,“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的错,真是无法弥补。可是,你是怎么猜到我会在那里?”

何浅浅冷笑道,“碧落她们搜遍了这附近,你素日不爱出门,又能去哪里?更何况,得月阁偏僻寂静,正是杀人的宝地。”

傅敏思前想后,越想越气,不住的轻喘,“我素日闭门深居,就是不想招惹祸事,真是欺人太甚……”她本来有伤在身,一时岔了气,咳个不停,冰冷的气流一刀刀切割着她的气管,刺心的痛,傅敏紧紧抓住被褥,目眦欲裂,十指如鹰,像是要撕碎它一般,“欺人太甚……”

何浅浅忙轻抚她的背,“姐姐大难之后必有大福,万不可太激动了,伤了自己的身子。”

傅敏恨恨道,“我虽然知道这深宫凶险,却一直没想到会有人把算盘打到我身上,是我太大意了,吴宁……”

何浅浅慌忙捂了她的口,悄声道,“姐姐的秘密尚且能被她知晓,说话就更要留意些。”

傅敏勉强压下恨意,向何浅浅道,“这宫里真是没有个安生的去处了,若是没有你……”她苦笑,“我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怕死了多少次都不知道了。”

何浅浅拉着傅敏的手,慢慢道,“姐姐原本就不是这样的俗人,自然不明白这些人的心思。来日方长,姐姐且把身子养好了。”

她说着话,一手却在傅敏的手心里,悄悄画了个碧字。

两人又说了会话,何浅浅怕傅敏体力不支,告辞了出来,站在走道里,秋日的凉风吹来,她方觉身上已是汗津津的一片。

有一句话她没有对傅敏说。

她还是嫩了些,只顾记着傅敏,忘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假如她在得月阁里救人的时候,吴宁领人过来抓个现行,连她也是要被搭进去的。轻者是私闯禁宫,重者……两女为情争斗,谋杀宫嫔的罪名是少不了的。

冷风朝领子里灌进来,何浅浅抓紧胸前的衣襟,远远地眺望过去,层层叠叠的红砖绿瓦,关住了三千怨女,关不住争斗无边。()

卷一 第六十章 却是旧识



何浅浅靠在朱红的柱子上,一股凉意从心里慢慢渗出来,她原本以为这一次她是做足了准备,再不会半途而退的,现在傅敏出了事,她才发现,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即便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亦总有地方是触碰不得的。

秋高燕飞,那蹁跹的影子转眼变作天边的一个黑点,何浅浅微微叹了口气。

丹朱上来扶住何浅浅,担忧道,“傅小主也醒了,贵人从昨天一直折腾到现在,好赖回去养养精神罢。”

何浅浅回身朝她笑笑,眉眼间掩不住的疲乏,神智却是清醒得紧,她就势把身子半倚在丹朱身上,道,“你扶我去走走,我闷得很。”

丹朱便扶了她,两人慢慢踱出秋水阁,何浅浅靠着丹朱的肩头,低声道,“我叫你查的那些事,都有消息么?”

丹朱道,“奴婢都查了,这几个都是平民出生,大双小双家住宛平,与贵人很近呢。菊香家里是农民,瑾儿父亲是个落地秀才,与宫内无甚瓜葛。贵人可以放心。”

何浅浅点点头,丹朱又道,“奴婢听说重华宫的桂花开的正好,贵人不如去看看?”

何浅浅不答,良久,她缓缓抬眼,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一般,对着丹朱轻轻一笑道,“那东西香的熏人,生的又细小,好生无趣,我们去看一位故人罢。”

古松下两个石凳,一张石桌,两个女子正在对弈。

白子占了大半江山,黑子颓势已显。子墨笑道,“始终是仙师技高一筹。”

何浅浅但笑不语,执了一枚黑子,轻轻落下去,丹朱看不分明,却听见子墨抽了一口冷气,“呀……”

声音无限惋惜。

那一子落下,大半黑子便只能被白子吞吃,但却给余下的黑子开辟了一番新天地,隐有崛起之势。

静慈仙师微微一笑,“郭贵人好棋力,好魄力。”

何浅浅笑道,“仙师见笑了。”

静慈仙师捻着黑子,细细看了看,手垂了下来,笑道,“我认输了。”

子墨跺脚道,“明明胜负未分,仙师怎可轻言放弃?”

静慈仙师淡淡道,“我与郭贵人下到如今,力有不逮。人贵自知,你随我修行多年,怎的还如此执念?”

子墨红了脸不再言语。丹朱笑道,“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子墨姐姐能看出个所以然,奴婢就只是看热闹了。”

何浅浅也笑道,“今日承仙师多方容让,倒是我该惭愧了。”

静慈仙师摆了摆手道,“出家之人,不讲这些虚礼。郭贵人小小年纪,能有这般决断,实属不易。”

何浅浅一笑,倒也不再谦虚,其实,她的围棋还是胡善祥教的,她本棋力平平,但这下棋与人生如出一辙,都是进退筹谋之道,不知不觉间竟是大有长进。

何浅浅的笑有些苦,“在这宫里,步步为营只是不得已。死而后生方能出其不意。”

她于死字上咬得极重,胡皇后微微侧目,闲闲笑道,“郭贵人圣眷正隆,今日怎么这么有兴致,专程来陪我这老婆子下棋?”

何浅浅迎着她的目光笑道,“仙师这么说折杀我了,仙师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若是能讨教个一分半分去,也不怕在众人面前献丑了。”

静慈仙师只当她是在奉承,掩不住清冷的笑,“我棋艺尚且不如你,谈何才艺。”

何浅浅道,“仙师差矣。我曾听说,仙师的箜篌弹得极好,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能聆听一曲?”

胡皇后不语,子墨一边收拾棋子,一边插话道,“我家仙师自从修行之后,对于靡靡之音,一概不碰了。”

何浅浅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之极,幽兰从此不可闻矣。”

胡皇后闻言,缓缓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何浅浅,道,“郭贵人究竟想说什么?”

何浅浅低了眉眼,微微笑道,“我只是想替某位故人问一句,“大雪满弓刀,单于夜循逃”,下一句该是什么?”

那袭灰色的道袍一动,像是听到了极其震惊的话,她清丽的双眸紧紧盯着何浅浅,一眨也不眨。

何浅浅端着一杯清茶,缓缓念道,“大雪压梧桐,折柴堕峥嵘。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欲将轻骑逐,大雪满……”

卡啦一声,静慈手中的茶杯忽然落地,摔得粉碎。

傍晚时分,小曲子来传了话,皇上在与重臣开会,会来的晚些。

何浅浅照例打了赏,又让丹朱吩咐下去,晚些备膳。

近来的日头越发短了,不过申时,光线便渐渐暗沉下来,天边稀稀落落的几颗星子。隆禧殿地处偏僻,周围都是茂密的树,在风中摇曳,何浅浅靠着案几,静静望着树林深处,那样浓黑的角落,仿佛随时都会有吃人的猛兽跳将出来。

她幼年的时候,奶奶总用这个来吓唬她,不许她晚上出门,她当时怕得紧,瞪大了眼睛,吓得不敢睡觉,怕一闭眼就会有怪兽来吃她,却又总是看不仔细,似乎哪里都是怪兽的影子,总觉得一回身,就会有猛兽蹲在那里,张着血盆大口等着。

如今一样看不仔细,但怪兽却是真实存在的,长着美女的模样,叫人防不胜防。

何浅浅想着静慈方才说的话,“如意在关着她的那间房里上吊死了。那个厨师也死了,她斩草除根,干净得很。你却也不必替我难过,我其实是自请修行的,与你无干,今日这个结局,我极满意,我也自在,他们也自在……那三人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只说是我帮你装病逃走的……也是,他们哪里敢承认,他那个样子,简直是要吃人的,就这样还半年没与太后说话,若是真的知道了,如何了得……太后当日虽然把所有事都推在我身上,这些年,她也没有让我受苦,也算是扯平了……”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非烟点了一盏灯走进来,笑道,“小姐又不点灯,仔细叫蚊子抬了去。”

何浅浅笑道,“偏你多事,我刚想一个人静下,你就又巴巴的赶过来,比那蚊虫还要罗嗦。”

非烟撅了小嘴,委屈道,“小姐越来越嫌非烟了。”

何浅浅含笑望着她,并不说话,非烟歪着小脸,一扭身出去了。

何浅浅也不搭理,非烟还是小孩子心性,过一会儿一定会转回来找她。果不其然,门口又传来脚步声,何浅浅笑道,“你这小丫头,还知道回来,说两句就闹脾气,如何了得?”()

卷一 第六十一章 为君分忧



五彩蜀绣锦屏之后缓缓踱出来一个人。

“哎,皇上又偷偷躲在后面吓唬人。”何浅浅嗔道,娇颜带笑,朱瞻基原本板着的脸微微舒展了些。

“你这个小丫头才真是了不得,见了朕不但不请安,还敢编排朕的不是?”

“哎哟,嫔妾饿了这大半天,没有力气了,动不了了,这可如何是好?”何浅浅作势抬了抬腿,又不动了。歪在榻上,只望着朱瞻基笑。

朱瞻基走过去,揽住她道,“都是朕把你惯坏了,越来越没有样子。”他握住她的小手,皱眉道,“手怎么这样冷?也不知道加件衣服?”

“都是被皇上吓的。”何浅浅笑嘻嘻地抱住他,举止亲昵而自然,朱瞻基无奈的望着她赖皮的小脸,“你真是……”她一扬脖,理直气壮地看他,他终于笑了出来,“你真是像只猴子。”

何浅浅松了一口气,一面招呼非烟传膳,一面笑道,“皇上可听过一句话?”

她下地穿上鞋,快速向厅里走去,直到与朱瞻基离了七八米的距离,才回头笑道,“皇上可听过,物以类聚。”她咯咯笑着跑远了

朱瞻基佯怒道,“你敢拿朕取笑?”

他大步追出去,去捉那个欢快的笑着的小小女子。

适才朝堂上的不快,被尽数抛在脑后。

丹朱等人低了头,掩住笑意。

两人用过晚膳,妙音端来玉竹莲籽羹,朱瞻基伏在案头,一张张看着奏折。何浅浅坐在他旁边,执了银匙一勺勺喂他。

翻了没有几张,他好不容易解开的眉头,又一点一点地锁了起来。

烛火照耀着他俊朗刚毅的脸,鬓间有银丝在闪烁,他正值壮年,却已华发早生。

何浅浅撂了汤匙,轻轻伸出手去,温软的食指,在他太阳穴上慢慢按着,昔年上学时她一到考试就头疼,母亲便是如此为他解压。

“浅……清颜。”他低唤她的字,把她抱于膝上,她却有一瞬间的恍惚。

方才他,可是唤的是她?

“皇上有烦心事?”她偎在他胸前,抚弄他腰间缠绕的五色丝绦,颜色已经旧了,手工稀疏平常,正是当年她亲手打的,难为他带了那么久。

他的下颚抵在她头顶上,他一向喜欢这样的姿势,仿佛宣告对怀中人的所有权,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怒气,“朕寄予重望的人,为何总是叫朕失望?那满朝的文武,除了父皇留下来的几位老臣,全都是无用之辈。”

她安静地伏在他怀里,像一只小猫般乖巧,听着他的话,并不言语。

他许久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如梦初醒般笑了笑,“朕不该跟你说这些,你一个闺阁女儿……”他的叹息声悄然在她耳边划过,勾得她的心隐隐生疼。

从前那个人不在了,世间真是无人可以取代。

他眼中跳跃的烛火渐渐黯淡,她心中不忍,朝他笑道,“皇上看不起嫔妾呢嫔妾虽然孤陋寡闻,但人言三个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嫔妾说一箩筐话,皇上筛筛捡捡,或许也有几句能用的呢。”

她撅着小嘴,逗笑了他,“哦,朕随便说说,你还真有一番见解不成?”

何浅浅别过脸去,“取笑我,我不说了。”

他扳过她的脸来,哄她道,“清颜若是说的对,朕重重有赏”

何浅浅立起身来,正色道,“韩愈有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嫔妾以为这一句,或许能解皇上之忧。”

他挑高了眉,“哦?怎讲?”

何浅浅道,“皇上能看得上眼的,自然不会是庸才,只不过世间人才各种各样,用对了地方,才是好的人才。像嫔妾这样的,若是拿去寻常农家挑粪浇菜,一定是顶末流的,而嫔妾这么美丽的容颜日日遭风吹雨淋,皇上看了也得抚掌说一句,哎,真是糟蹋了。”

她学的像模像样,抑扬顿挫,朱瞻基朗声大笑,捏住她水嫩的脸颊,“丫头好厚的脸皮,被糟蹋的,只怕是你种的蔬菜吧。”

何浅浅不以为意,提笔在纸上画出几道格子,朱瞻基侧目道,“这是什么?”

何浅浅指着格子道,“嫔妾以为,人所擅长的各有轻重,将其能力一一分解,各自评分,再将工作……呃,官职所需要地才能一一列出,根据需要挑选合适的人。”

“评分?”朱瞻基头一回听到这个概念,深邃的黑眸中光芒熠熠,他仔细的在何浅浅画的那一堆歪歪扭扭的格子里来回巡视,心中仿佛有人揭开了天窗一角,透进明晃晃的日光来。

任人唯贤,因材施教之类的他是懂的,但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原来还可以这样细致的去评判一个人,他并不知道,何浅浅是将六百年后的绩效考核制度简化讲解给他听。

“正是,满分为五分,同时可以根据官员的任职情况定期考核,是否符合职位需要,皇上可以设定一个标准,低于某个分数线的降职查办,考核又分层级,最顶层的由皇上负责,层层分下去,但所有的报告,皇上都可以看到……”何浅浅对着他炯炯的双眸,缓缓地将考核的方法一一对他说明,又引入一些现代管理学的知识加以旁证。

“真是犹如抽死剥茧般,脉络分明。”他听完她的话,有些出神,她方才所讲在他脑中构建出一个前所未知的体系,尤其是评分制度,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官员的合格与否,还能用数字来证明。

何浅浅见他沉吟不语,知道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她讲的并不多,只挑了粗浅的脉络大致介绍,但对他而言,也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吧。她抿嘴微笑,舀了一勺汤羹放到他嘴边,方才丹朱端过来的时候滚烫,放了这些时候,温度正好入口。

“皇上莫要只顾着发呆,嫔妾的手都酸了。”她眼波一横,十分娇俏可爱。

“哦。”他方回过神来,忙张口咽下,捧住她的脸含混不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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