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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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影-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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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司蔷慢慢转过被打偏的脸,目光呆滞地看着徐颀,伸手摸向被对方刮得热‘辣辣的左脸,那里已经肿起来了,摸上去有些刺痛。

  男人幽黑的双瞳里透出冰冷的光,直直地看着他,简直像是要射穿他的身体。

  看来今天他这张脸还真是有够精彩的,希望明天回去别吓着人才好。司蔷漠然地想着,心脏却似被捅了个大洞,从里到外透着冰寒,冻得他浑身僵冷。

  徐颀轻笑了一声,唇角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希望你搞清楚对象。就算被下了药,也别连谁是谁都分不清。”

  他不可能让司蔷做的,也不可能主动上对方。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男人的身体虽然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东西,但他的本能告诉他,唯有和司蔷,不可以。一旦真的到那一步,他会……

  徐颀闭了闭眼,想起在酒吧门口的那一幕。

  当时司蔷推开了那个意大利人,难道不是出于对某人的忠诚吗?现在他被药性控制,只顾着满足身体,等到明天清醒时,绝对会痛悔今天的行为。到那时,他也许……会对自己更冷漠。那是徐颀绝对不能忍受的。

  就算对方已经不在乎了,可他还是放不开从前——即使这从前可能只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中。他自嘲地想着,这样沉湎于回忆,还真像老头子呢。

  司蔷努力压抑住嗓子里的涩意,低声道:“是我冒犯了,徐先生。”

  他慢慢抬起身,面无表情地整理好衣服,下床走向房门。

  “借您的外间一用,明早我会离开的。希望不会让您困扰。”

  留下这句平淡疏离的话,他很快走了出去,并且带上了房门。如果留意的话,会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只是被他的冷硬的背影刺得有些发疼的徐颀,是绝对发现不了这一点的。他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空气中仿佛还流动着男人那句话的凉意。

  他握紧手掌,在床上狠狠砸了一拳。柔软的床狠狠震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他却没办法稍微平静一点。

  司蔷赤‘裸着站在淋浴间,冰凉的水从头至脚冲刷着他滚烫的身体。水很冷,但是却无法让他的热度降低,体内火烧般的感觉和打在皮肤上的冰冷激得他浑身发抖。见鬼!该死的意大利佬!竟敢下这么重的药量!

  他盯着那根仍是精神奕奕的东西,紧皱起眉头。低头想了想,他匆匆披上浴巾走出浴室,走到壁橱门前。如果这里还没有动过的话,那么应该是有那个东西的。他打开橱门,翻找了一阵,拿起一管药剂和一个注射器。她松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些欣慰,那人没有把他的东西全部扔掉。在加州时,他对徐颀的态度实际上已经激怒了地方,割断了两人的最后一丝联系。

  坐在和离开前一样整洁的床上,他执起装满了药液的注射器,扎入上臂。感觉着冰凉的液体通过那个细细的针头进入自己的身体,司蔷长出了一口气。这是他从前放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的药品之一,几乎从没有用上的机会。没想到当他已经离开了这里,这东西倒是派上了用场。

  其实刚才徐颀说没有镇定剂的时候,他想说外面的壁橱可能有,但是他最终没有说。也许潜意识里,他害怕徐颀告诉他:你的东西已经清理掉了。那会让他无地自容。

  也许……他还抱着另外一丝妄想。只是这妄想最终被一个耳光打回现实。要他搞清楚对象,是在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他没有资格碰对方?这没有什么不对。那人从来不会回头看他一眼的——除了他生病或陷入险境时,那多半也是为了不要误了工作吧。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脏又是一阵绞痛。可是就算再痛,他也不会放弃的。他会让那个人看到自己,绝对。

  身体的热度慢慢降了下去,他总算平息了这不该有的冲动。因为镇定剂的作用,他开始有些昏昏欲睡。他侧过身体慢慢躺了下来,拽过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蒙在里面,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奇怪的是,多日未用的被子却一点霉味也没有,反而散发出一股被阳光照射过的洗涤剂的芳香。他在这温暖的香气里,渐渐沉入了睡梦中。

  一个小时后,和里面卧室相连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几秒种后,一个人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那人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那蜷缩着的一团,深深叹了口气。

  月光透过天窗照出他英挺的面容,是徐颀。他轻轻坐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人露出一半的脸,摇了摇头,伸手将被子轻轻拉下一些,又掖了掖了掖被角。明明是那么修长高大的体型,睡觉时却像是小猫一样蜷成一团,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怜爱。

  月光在那瓷白的脸上镀了一层炫目的银色,越发显得这张脸精致美丽——就像是纯净的天使,静静地沉睡着。只是今天这原本无暇的脸上多出了几处淤青,软嫩的双颊也红肿得厉害,加上睡梦中仍是微蹙着的细眉,更是楚楚可怜。

  徐颀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就是这只手,狠狠扇了这孩子一耳光。那时他是有些急了,没注意轻重,打完才发觉手全麻了。看看那两道清晰的掌印,他的心禁不住揪了起来。这孩子自己打的那一掌,居然也是那么用力。

  他抬手顺了顺司蔷的额发,发现那光洁的额头上,隐隐有些细汗。他转过头,扫视着四周是否有毛巾。突然,床头柜上的注射器和药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拿起空了的药瓶,仔细看了看瓶身上的英文说明,眉头皱得更紧。居然还是用了镇定剂!

  可他没办法职指责什么,因为不用这个的话,司蔷绝对不能像现在这样安然入睡。

  司蔷离开自己以后,他并没有叫人清理外间的东西,还是要求佣人正常打扫房间,一切都像是对方还在这里的样子。现在想来,他根本就是还抱着希望的。希望对方能够回到他身边,就像从前那样跟随他。然而从一个月前,在加州见到了那样的司蔷,他就明白,这样的想法只能是奢望了。

  离开了自己,这孩子应该会过的更好。毕竟,对方找到了亲人,并且能够继承其父的事业,怎么想也比呆在自己身边做一辈子的下属好太多了。

  现在这孩子回来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对方明天就会再次离开,并且永远也不可能回来的事实。也许从今晚以后,他们连再次见面的机会都很少了——就算见了面,对方也一定会摆出礼貌而疏离的姿态,再也不会像今晚这样,对他露出脆弱而火热的内心。他一直很抵触司蔷和那个意大利人的关系,如今那人做了这种事,司蔷绝对不会再和他继续来往下去了,这也证明了两人并非是他所以为的那种关系。他本该感到高兴的,但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样一来,他最后一个关注司蔷的理由都没有了。

  事到如今,徐颀已经发觉了自己对司蔷的感情过于纠结复杂,完全失去了他应有的理智。他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执着些什么。明明弟弟的事已经让他狼狈不堪,他应该没有余力去操心别的事了。但是现在他发现,他为了蔷薇的事,几乎是日夜难安。老是不自觉地叫对方,等到醒悟的时候,又会莫名其妙地暴怒。最要命的是,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他会以为蔷薇就在外间,等到时间来敲门叫他,然后一整天都跟着他。

  可是等到了7点,来叫他的永远都是管家,或者卫澜。然后他才会想起,那人早已不在身边。然后他就会想起在加州见到的“司蔷”,以及对方熟悉的脸上露出的陌生的冰冷表情和冷淡话语。这种巨大的落差会让他一整个上午都处于低气压状态。这段时间以来,几乎天天如此,他已经快被折磨得有些神经质了。他从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依赖蔷薇。

  只是无论他如何焦躁,却再也回不到那个他曾经不那么珍视的过去了。徐颀心中滴血,痛苦地扭曲了一张俊脸。看着床上那个沉睡的天使,他觉得自己无法再继续正视下去了。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原来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24

24、脆弱的瞬间 。。。 
 
 
  在司蔷床边坐了好一阵,徐颀终于还是怅然地走回卧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夜,他却没有丝毫睡意。想到司蔷明天就会离开,心里就刀割似的疼。但是这样留恋一个男人,这根本不是作为一个27岁的成年男人应该有的行为。可他没办法控制。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自己,这样简直……就像是被抛弃的怨妇!只有女人才会这样婆婆妈妈,牵扯不清!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他依旧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眼皮很酸,可是闭上没几秒又会因为脑中纷乱的思绪而更加烦躁。突然;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响动。那是从外间传来的。他猛地坐起身,侧耳捕捉着那细微的声音。
  
  是要离开了吗?这样小的动静,这样好的身手,不愧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啊。若不是他一直清醒着,绝对不可能察觉对方的动作的。他知道,这个人,就这样要离开他了。
  
  徐颀不禁屏住呼吸,两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不这样的话,他怕自己会立刻冲出去,不顾一切地挽留对方。而那是不行的。这种行为根本不该是他徐颀该有的。更重要的是,就算他肯拉下这个脸,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别说姚家不允许,司蔷自己也不可能愿意回来的,他这样做也许只是自取其辱。
  
  几分钟后——虽然徐颀觉得只有他几秒——外间的动静平息了。一切都像是几分钟前那样平静,然而徐颀知道,外面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徐颀长出一口气,浑身陡得松懈下来。他颓然倒回床上,抬手遮住双眼。
  
  也许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只要现在出去,就能像从前那样看到那个人。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蛊惑着他。但是徐颀坚决抗拒着这种诱惑。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出去,看到的只能是一室的空空荡荡。那样,他也许会再也压抑不住情绪——他不能这样放纵自己。
  
  然而忍了一阵,他看看墙上的挂钟,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才过去五分钟而已,他却以为至少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愣了愣,随后嘲讽地笑起来。
  
  他坐起身下床,快速走向房门。这样折磨自己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选择面对。
  
  轻轻打开房门,他第一眼就向那张床看去。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铺整理地像是从来没有在上面睡过,床头柜上的药和注射器也不见了,一切都像是那人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
  
  果然……已经离开了。徐颀慢慢走近床边,不禁伸手抚摸着洁白的床单。并不是冰冷的,还留有人体的余温。这是那人曾经回来的唯一证据。
  
  心脏紧紧拧成一团,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蹲了下来,把脸埋在床单里。
  
  不行了。那时弟弟离开时,他第一次放任自己沉浸在悲伤里,不再压抑自己。他曾经发誓,那样的放纵只此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他以为,再没有人能让自己处在失控的边缘,以至于需要发泄,才能暂时保证自己不去祸害别人。可是现在,他想,他将要第一次违背自己的诺言了。
  
  如果继续压抑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所以,就让他……再放纵一次吧。也许这将是他近30年的人生中,最狼狈的一次。
  
  上午7点,Shawn来到徐颀的房间,轻轻推开门,出现在他眼前的画面让他完全无法做出反应。趴在外间那张多日没人睡的床边的男人,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反射性地回头,正好与Shawn的目光对上。
  
  徐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下来,站起身走向里间:“有事找我?你等一下,我换个衣服。”然后他关上房门。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就像是从前一样冷静,然而Shawn是不会被这样的表象欺骗的。就算只是一瞬间的目光相接,Shawn还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惶,还有微红的眼眶。
  
  这样的徐颀,是他从未见过的。他见到的,从来都是强大的,冷静到冷酷的徐颀。这段时间对方虽然明显在为弟弟和那个司蔷伤神,却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分毫。刚刚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自己急剧加快的心跳。
  
  穿着家居服的徐颀,平日冷厉的气质被中和了一些,加上脸上瞬间泄露出的脆弱,那种样子简直就是犯罪!好吧,实际上是诱人犯罪。可你不能要求一个男人,面对强悍的心上人难得展露的脆弱无动于衷吧?
  
  虽然那套家居服实在……有够保守,完全不符合他的审美观。不过在某人已经被染上玫瑰色的视野中,这样保守的着装正是〃禁忌的诱惑〃,让他想要拉开那宽松却一直扣到第一个扣子的领口,细细欣赏那性感的锁骨和……
  
  就在Shawn心猿意马之际,徐颀推开房门,走到他身前。他一惊,抬头看见对方已经衣着整齐,正在用眼神询问他来这里的目的。
  
  Shawn清清嗓子,对着徐颀露出极为温和的笑容:〃Adam;我只是不太放心你,所以来看看。〃
  
  他发热的脑子开始清醒起来,盯着徐颀的目光闪过一丝异样。
  
  他想起刚刚徐颀是趴在外间的床上边的,而床上并没有躺着司蔷。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司蔷已经离开了,而且他们的发展并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这让他大大松了口气。只是徐颀刚刚恐怕在为那人伤心……这个事实又让他心中愤然:那人根本没有资格让徐颀为他伤神至此!
  
  〃没什么问题,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徐颀的态度一如既往那么冷淡。
  
  若不是Shawn和他做了多年同学兼好友,恐怕马上会被他冷淡的语气吓走。但是他知道对方现在固然还在为那人伤神,但对他表现出的态度却绝不是真正的想法。这个人只是习惯于用冷淡武装自己,生性又别扭罢了。
  
  对徐颀刚刚的那句话,Shawn自动翻译成〃我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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