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六爷和秦八爷则肩并着肩，顺着舱壁蹲了下来，相对无语。
“六叔，对不住了……”邱连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次，为了天玺的事情，把您搭进来来了……”
不错。是我！是我组织了这次行动，是我聚集了这些好手。也同样是我，将大家带到了如此绝境。是我害了大家。
一时间，我的亏欠感犹如淘淘江水袭来，翻江倒海。
我茫然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望向了每一个人的脸孔，最终停留在了商芷羽那美丽的面庞。
我曾经那么喜欢她，却被她伤害和欺骗。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或许注定不可能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我也曾无数次的偷偷用六爻卜算，卜算我的感情究竟会情归何处，而没有结果。
但是此刻，或许几分钟，或许下一秒，我再也不用为这些事情纠结了。
因为我和她，将会死在一起。这或许，就是我们彼此之间无声的结局吧。
“这里不是我们的终点。”明魅却忽然开口说道：“它们没有靠近，就在那里不动了！”
果然，隐约可以看到，左右两侧，还有后方的三条暗影，和舱体刻意保持这几十米的距离，不再靠近。
“咳咳，那有什么用？还不是困死在这里，小姐，你没事吧……”阿勇没好气的说道。
“这些蛟龙怪物，给我们留下了一条路。”明魅接着说道：“就是前方。”
她的话让我心中一动，的确，为什么这三条怪物从三个方向上包围了我们，却不潜水舱行进的正前方？难道说真是给我们留下了一条路？
现在想想，明魅每一次开口说话，都让人匪夷所思。但至少到现在，全都正确。
“老周，继续前进！”我发出了一道口令。
“好的……”周中华唯唯诺诺的应付了我一句，紧接着却面如死灰，整个人都瘫了下去。
“又，又发动不了了……”他从牙缝中挤出了这样几个字。
没有人再说话，舱中变得鸦雀无声。或许是因为此刻已经无话可说，又或许是因为氧气的稀薄而难以呼吸。
潜水舱失去了控制，变得飘摇起来，随着水流，朝着下方坠落。同时，因为此前保持着前行的方向，在水中飘荡的同时，也在横向移动。
周围水体的颜色越来越深沉。唯一不变的，几十米外，三条如影随形的巨大暗影，从左右和后方，严严实实的包围着潜水舱。
坠落，坠落。
忽然之间，有一道水中暗流冲上了舱体，潜水舱朝着左侧倾斜了一定角度。左侧那条蛟龙，便立刻上前，用身体撞击，迫使潜水舱回归到原先的位置上。
短短的几分钟，我们却度秒如年。感觉到对于命运的掌控权已经彻底遗失了。
“我们到了，它们一定想让我们来到这里。”明魅再次开口，指向了窗外。
在漆黑的水中，手电光晕照射下，能看到一条巨大的沟壑，突兀嶙峋的轮廓若隐若现，好像水下的山峦一般——这里，已经是湖底区域了。
“天野，你曾说过，看到过水中的古楼，魏楠也曾绘制了图像。”邱连虎沉声问道：“可是，这座古楼在哪里？”
的确，这个个问题也困扰着我。按理说，湖底的沟壑只有这一条而已。我们此刻已经在沟壑的上方附近，应该能够看到那座神秘的水下建筑。
但是，两侧的窗户向外望去，除了黑色沾满淤泥的岩石之外，并没有那座古楼。
一座这样巨大的建筑，一座被至少三个人都亲眼见证过的古楼绝不可能会凭空消失。或许它就藏在视线之外的某处。潜水舱还在飘荡，水电光线，在舱外扫去，我下意识的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
然而，那座古楼依然不见踪影。
潜水舱漂流的位置，正好到了漆黑的沟壑上方，忽然之间似乎从下方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潜水舱朝着沟壑深处吸了过去。
“啊！”
舱内尖叫声此起彼伏，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分钟前，那气流喷射的一瞬间。
然而这一次加速运动，持续的时间更短。刚刚没入了沟壑的入口，那股吸力就消失了。
周围变得异常寂静，就连水流的声音都听不到了——进入了这道沟壑，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幽暗寂静的世界。宁静的像天堂，黑暗的像地狱。
这种感觉十分不真实，如同噩梦之中沉入深渊的景象。
潜水舱依然还在缓缓下沉……这到沟壑，难道很深吗？
“那些怪物和鱼群，它们的目的一定是逼我们来到这里。”明魅轻声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这道沟壑的尽头有什么，很快就会揭晓了。”
又是几十秒钟过去了，周围漆黑如墨的水流，终于开始涌动起来，就像有人在平静的深潭之中丢下了几颗石子。
那三条蛟龙模样的怪物渐渐赶上，重新将舱体包围起来，形成了三角护卫的态势，伴着舱体前行。
“天野，你此前见过的古楼就是那里吧。”邱连虎眼神闪烁，缓缓站起身来，指向窗外。
我终于看到了当时昏迷前恍惚之中的景象！
这座楼宇一般的建筑，就在沟壑的深处，在我们的斜下方出现。
它有多么巨大，语言难以形容。因为它是如此的突兀，在这座建筑的周围，除了空旷便是峥嵘的漆黑岩石，没有任何的参照物可以进行对比。
潜水舱已经距离这座建筑很近了，手电光线照去的时候，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巨大。
这座建筑和魏楠手绘图上的几乎完全一致，分为数层，每一层上面都有巨大的圆孔，深邃静谧。这些圆孔看起来十分古怪，如果用巨兽来形容这座建筑，这些圆孔就像巨兽的腮，似乎正在水中呼吸。
又或者，这些圆孔像是巨兽的口，即将吞噬猎物。
“这地方，是个水斗！肯定是个水斗！”梁六爷沙哑着嗓子，眼中的兴奋之情顷刻间却又转化成为了沮丧：“老鬼想要的东西肯定就在这里……可惜啊，老鬼和天玺当年没得手，我们现在依然束手无策……这条老命，算是明明白白的交代在这里了……”
“六叔，何必如此，您可是京城锁王，顶天立地的人物！”邱连虎沉声说道：“想当年，您老与家师一起，创造了很多的不可能！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应该争取。”
“白虎，你说说看，该怎样争取？”秦八爷的脸色也很难看，声音发颤：“水斗老少爷们并不害怕，但不能呼吸，谁也逃不掉！”
“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邱连虎的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坚定，他指向古楼表面那些巨大的圆孔：“既然六叔也认为这里是水斗，那么必定葬着什么人吧？”
“小白老虎，你说的不错！”梁六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采再次重新回到瞳孔之中。
“如果当真如此，墓室之中定有空气。”邱连虎一字一顿的说道：“只要我们能进入其中，就可能多一刻活命！”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明魅却忽然打断了他：“可以好好看看，这些圆孔有何特征？”
我和邱连虎都是一愣，紧接着立刻用手电去照。除了漆黑的轮廓，看不出任何端倪。
只是，潜水舱的漂流方向，似乎是朝着最顶层的那只圆孔处移动的。
“那些孔洞在吸引水流？”我下意识的问道。
“说对了。”明魅冷冷的道：“能够通过水流的圆孔，怎么可能会通向有空气存留的墓室？鱼群也好，蛟龙也好，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既然迫使我们来到这里，被圆孔吸入，又怎么会是救命之举？”
明魅说的话极有道理，众人面面相觑，刚刚升起的希望再次破灭。
“小丫头说的话，倒是提醒了老夫……”梁六爷的神色忽然激动起来：“你们看这古楼底部，可有一道墓门？”
第三十八章 金色撞击点
梁六爷手指的方向，是这座水下古楼的最底部。手电的光线照射过去的时候，只能够看到一团乌黑。但集合了几道手电的光束之后，却能够看到，那是一处沉于淤泥之下的门。
这座大门能够看到轮廓的部分，呈现八卦的形状，见棱见角，同样十分巨大。
但这里不管是不是真的如同六爷所说是一道墓门，总之是紧紧闭合起来的。
“六爷的意思我们懂了。”我沉声说道：“但现在该怎么去往那里？潜水舱已经不能驱动了，这是随着水流朝那古楼顶端的圆孔漂去。”
“这要问问我们的周专家！”商芷羽一边急促的喘息，一边说道：“老周，你的设备，还有修好的可能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周中华听到有人叫他，这才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去古楼脚下，你能办到吗？”梁六爷神色一正，沙哑着嗓子问道。
“疯了，你们都疯了吗？”周中华全身哆嗦起来：“还嫌我们死的不够彻底？要往地狱最深层扎啊……”
“老夫刚才说了，那古楼脚下有一道门。若入墓门，便有可能搏得一线生机。”梁六爷十分严肃的说道：“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我试试，我试试……”周中华下意识的重新开始操纵，却憋得脸上汗如雨下。
“老周，你怎么了？”我立刻问道。
“开关，好像卡住了，动不了……”他无比沮丧。
“我们来帮你！”顺子想也没想的走了过去，将手掌按在了启动开关上。然而，顺子显然也没有办法拧动开关。
“一起来，就不信拧不动这玩意！”阿勇也挽着袖子走了过来。
我们三个人一起动手，将全部的力气加在了开关上。
“咔”的一声，启动开关终于拧动了，整个舱体发出了怪异的声响。
“动了动了……”周中华拼命的咽了一口吐沫：“可是时间不够了，咱们没时间下沉……”
“什么意思？”邱连虎沉声问道。
“你们看，距离前面的建筑只有这么近了，只怕刚刚掉头就会撞上了！潜水舱没办法下沉这么快……”周中华一边拉动操纵感，一边带着哭腔说道。
“有办法，一定有办法！”商芷羽眼神闪烁：“是不是舱体重量增加，就会急速下沉？”
“对啊，理论上是这样的……”周中华下意识的回答道。
“那好，我们往舱体里面放进来一些水！”商芷羽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放水？”舱中一半的人都惊呼起来。
“对，老周，你能做到吗？”商芷羽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刺得老周浑身哆嗦。
“有这个功能，但是一旦注水，舱里面就完了……”周中华脑袋摇的得像波浪鼓一样：“张先生，你看这事……”
“反正都是死，就这么做吧！”我想也没想，便这样回答道。
当话一出口，我看到了身前的明魅，正在朝我轻轻点头。
“好吧！”周中华深深的吸了口气，猛然拉动了操纵台上一个闸门。
“格拉，格拉！”顶盖附近传来了刺耳的声响，紧接着便是水泡的咕嘟声。
“滴答，嘀嗒……哗啦……”先是水滴声，紧接着在三秒钟内就变成了水流如注，从众人头顶倾泻而下。
潜水舱体剧烈的震动，果然开始下沉。
我们的身体被冰冷的湖水浸泡，全都瑟瑟发抖，空气已经稀薄到了极限。
而窗外，那三尾蛟龙模样的巨大怪物，发现了我们的异样，开始立刻围拢过来。
“砰！”由于重新启动动力系统的时候，潜水舱已经距离古楼很近了，刚刚开始下沉，便发生了撞击。
如同撞上了坚硬的山石，整个舱体剧烈震动，顶盖处近水的缝隙也似乎变得更大了。
我透过水雾的侧窗，看到了三条蛟龙在我们舱外盘旋翻滚，像是异常焦急恼怒。
然而，它们却并没有靠近触碰潜水舱。
难道说，这些怪物只是守护着这处古楼，却并不敢接近？
没有任何时间让我们多想这个问题。
“咣，咣咣！”逆流而行之下，舱体在下沉的过程中，接二连三的撞上古楼石壁，所有人都在七荤八素在窒息和撞击之下，命悬一线。
“到了，到了！”梁六爷的身子不断颤抖，都死命也不肯离开侧窗，直勾勾的盯着舱外的景象。
终于，在舱体进水过半的情况下，终于沉入了和那道水中墓门相对平行的位置。
到了这里，才知道这座墓门的巨大，仅仅是知道八角形的门形轮廓，就有几层楼高。
而且，这道墓门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黑色的污秽之下，透着阵阵金芒，隐约有金碧辉煌的模样。
“撞过去，我们撞进这道墓门！”梁六爷指向了大门正中位置，声音歇斯底里。
周中华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机械的拉动操纵杆，按照六爷的吩咐开始撞击。
“砰！”在马达的带动下，舱体结结实实的撞上了墓门。然而金色蒙尘的大门却纹丝未动，反而将舱体弹开。
“咔，咔咔……”舱体剧烈震动之下，我隐约听到了断裂的声音。
“再来，再来！”梁六爷半身都陷入了水中，目光却无比坚定：“若冲不破这道门，我们全都会死，会死！”
周中华想也没想，双手拉动操纵杆，再次撞击。
“砰！”这一次，因为撞击位置的原因，直接撞进了大门蒙着厚重淤泥的部分。
虽然有厚重的淤泥抵消了一部分撞击力，舱体震动没有刚才那样明显，但大门仍旧纹丝未动。
“哗啦啦……”舱体的四面八方涌入的水流的速度更快，深的地方，已经没过了我们的胸腹，求生的可能就在水流声中，渐渐磨灭。
“老夫，老夫难道错了……”两次撞击失败之后，梁六爷神情变得格外沮丧，整个人也像是苍老了十岁。
“六叔，你看，那是什么！”邱连虎却忽然大声疾呼：“那到门上，有些印记！”
危机之下，谁也没有再次注意那道墓门之上的变化。
在第二次撞击之下，墓门下部大量的淤泥脱落，露出了数枚圆形的突起物。同样，似乎还有不少沟壑一样的凹陷纹路。
尤其是那些突起物并不规则，分布在大门上面各个角落，好像古宅之上的门钉。
“爷爷，这些是机关！墓门上有机关！”顺子惊呼起来：“只要解开机关，咱们就能入墓！”
“顺子，你说得对！”梁六爷双目爆出了两道精光：“这些的确是机关！让我看看！”
“突出为栓，陷入为销，左七右八……”梁六爷口中念念有词，丝毫不顾及冰冷的湖水已经倒灌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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