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漠尘的话,禄姣低笑,“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你们两个在担心这个,可真不像咱们这身份会有的想法,不过我就好心的给你解释解释,我这香对你们没什么影响,呵呵。”一步一步走上二楼,禄姣不紧不慢的说着。
“……你的话,不可信。”
“霜泽,你不能这么不相信我啊,要不信你可以问问我那些姐妹,再说我这香你们也都是熟悉的。”话音刚落,禄姣就注意到漠尘的表情起了变化,好奇的看过去就发现有趣的事情来了,“哦?没想到还会在这碰到呢,呵呵,看来这段时间我不会无聊了。”
拦住转身欲下楼的禄姣,漠尘冷声道,“你别乱来。”
“呵呵,怎么,你心疼她?”看着自己被抓紧的手臂,禄姣可以感受到漠尘的情绪逗笑着。
“……怎么可能,我只是不希望你添惹麻烦,我们现在没有任务在身,还是低调点好。”
“漠尘,你这话可有误,我现在绣坊新开张,正是招揽客人的时候,你让我如何低调呢?岂不是要我关门的意思。”
“……”说不过禄姣,漠尘只好松手作罢,低头看向走进来的一行人中那蓝蝶外衣下的身影,他早已识出这香气是什么,不觉皱起眉头。
霜泽站在他身边也看过去,某种神情一闪而逝。“禄姣也认识那个女人?”
“恩,笛子丢的时候,她也在场。”
“被她盯上的人,恐怕不会那么轻松吧。”
漠尘沉默不语,霜泽说的没错,禄姣这个人,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从来不会轻易放手,他不想那个纯白被染黑,可她为何总会出现在他的周围。
“几位姑娘,有中意的吗?”
“这个手帕上的蝴蝶绣的好漂亮,跟真的似的。”叶婕羽拿起一方绢反复的看,一股淡淡的幽香飘来。
“姑娘真是好眼光,那是我家绣娘的新绣品,看它灵动如画,绣品薄如蝉翼,可是上乘之作。”
“欸,真的,透亮的。小薰,你选好什么了?”
禄姣再看向祁薰那边,只见她手指轻抚着墙上挂着的那幅凤求凰,不禁暗笑,那幅画还是手下的姑娘整日求着漠尘,对方苦于烦扰才画出来让她们拿去绣的,没想到这女人一眼就瞄中这一幅。
“可是喜欢?”
祁薰收回手对禄姣浅浅一笑,“做工精细,栩栩如生,画风也细腻如水,看得出是部用心的作品。绣者也将画家的感情表达的透彻。”
“那就是喜欢了,姑娘的眼光也很独到,这幅凤求凰虽绣工出自我们绣娘之手,不过画者确实另有其人。姑娘若是喜欢,我可叫工人给你改成裙纱。”
祁薰却摇摇头,“不必了,这画虽好,却不是让我满意的作品,多谢老板的好意。”
“哦?不是满意?呵呵,这样啊,是绣工哪里还有欠缺?”
“不是,小女子不才,看不出绣工的缺憾,但只觉得这画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恩……这还真是有趣,喂,我说画家,你觉得自己少了什么?”禄姣出其不意的抬起头看向二楼正关注她俩对话的两个人,细眉轻挑。
祁薰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过去,心里一惊,她刚才品评的作品竟然是他画的,原来他和这绣坊熟识,再见面的激动心情竟让祁薰不知如何开口。
漠尘皱眉看着自己当初被逼无奈随意画出的画,再回视那个略显紧张的女子,少了什么,少了那种追求的心情吧。而她竟仅从覆盖的绣品上就看出来。“随意之作,谈不上多什么少什么。”
“呵呵,还真是冷漠到底,姑娘莫怪,他这个人啊,就是个孤傲的架子,和他旁边那个冷男子倒是适合一对儿。”
“……禄姣,玩笑够了。”霜泽瞪视着对方。
祁薰这才注意到漠尘旁边的人就是那日在连屏山上遇到的公子,原来他们都是认识的,那他当日看她是因为她身上带着那短笛吗?
“小薰,他们这里还可以教授刺绣的,我想来这里学习,你意下如何?”叶婕羽也注意到霜泽的存在,对于在这学刺绣的想法更坚定起来。
祁薰自然看出叶婕羽有什么打算,事实上,她和她倒是想到一块去,在这里似乎可以更接近那个人,更了解他的生活。
“姑娘如果想在这里当学徒的话,我很愿意亲自教你。”
“……霜泽,回去了。”漠尘不想理会禄姣的别有用心,转身招呼霜泽要走,却被楼下的人成功叫住。
“这么急着走?我可还没说我这香是怎么个效果呢。”
漠尘不顾屋内人的惊呼,纵身跳下去,贴近禄姣与她对视,“别考验我的忍耐,我来这不是听你调笑的。”
禄姣毫不畏惧的回视他,甚至身子更欺近,轻声道,“我也不是在说笑的,漠尘,你应该知道我在做什么。”
“……随便,你想做什么我没有兴趣。”看一眼一旁带有疑惑的祁薰,漠尘转身离开。
“你的好兄弟似乎对我的做法很不满呢。”看着漠尘离去的背影,禄姣不受丝毫影响的对霜泽说。
“你故意在招惹他。”
“呵呵,霜泽,难道你都不好奇我的香吗?”
“我也没有兴趣。”冷冷的看着禄姣潜藏的笑意,霜泽又看一眼祁薰,然后便也转身走出绣坊。
“哎呀哎呀,这些男人总是这么不解风情。”
祁薰听着禄姣的话,心里有种堵住的感觉,刚刚他和这个叫禄姣的老板娘走的如此亲近,她有点不喜欢这样的画面,临走前的那一眼是在警告她不要牵扯进来吗?
他叫漠尘,和霜泽还有这个禄姣又是什么关系?他们知道他是个杀手的事吗?此刻祁薰的脑海里想的全部都是他的问题。
好像身陷便不可自拔的感觉。
第八章 灵魄香
“你刚才的表现太激动了。”回到湛雪宫,漠尘颓然的躺回床上,全然不顾走进来的人说的话。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霜泽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从漠尘放过那个人就能看出来她对他的影响。
“……我可能太过在意这个人的存在了,这是个错误,这会影响到我的判断力,其实禄姣只是在做她的事情,灵魄香是用来考验一个人的定力的,为了招募更好的手下,定力不够坚定的人就会暴露内心黑暗的一面,嫉妒,凶残,麻木等等秉性都会显露出来。”
“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可是你却对她发了脾气,以前不会有的。不想那个女人踏进我们的世界?”
“霜泽,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那个人有很好的心性,灵魄香的威力应该对她是没有影响的,这是禄姣想要找的类型,但是我不想看到一个心性纯洁的人就此踏进嗜血的生活。那不适合她,而且……”
霜泽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冷风瞬间吹进来,漠尘的话他也都有想到,那个女人的确不适合他们这样的生活,“一个杀手,最主要的是拥有一个狠心,下得了手才能走出第一步,那个人太过善良,你是觉得禄姣是想拿她当一个试验品是吗?”
“……那个无知的女人,不会知道自己涉入了怎样的局面中。”漠尘决定离开绣坊就是不想因为她那愚蠢的行为扰乱自己,是好是坏都是她的命,与他无关。
“老板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馥郁坊的后院里,祁薰等人正跟着绣娘学习刺绣,叶婕羽耐不住寂寞凑到禄姣的身边。
侧头看一眼对方,禄姣轻笑一声,“老板娘叫的我好老,实际我也与你们一般大,如不嫌弃,可直呼我的名字,我叫禄姣。”
“禄姣,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叶婕羽略带紧张的更凑近。
祁薰了然的看过去,想是刚刚与那叫霜泽的男子偶遇,让叶婕羽想要知道更多吧,就好像她此时的心情,想要问那个人的事情,可是却无法开口,毕竟直白的问对方是否知道他是个杀手实在是欠妥的事情,而且她现在的心里还存在小小的吃味,那么亲密的举动,看在自己的眼里,总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呵呵,姑娘想问什么?不是我禄姣夸口,这女人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甚至男人的一些事也可以告诉你呦。”灵魄香的效果对祁薰没有作用似是可以确定的事情了,不如和这个叫叶婕羽的来玩玩,似乎是练家子出身,兴许可以加以利用,禄姣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心里盘算着。
“就是之前离开的那位公子可是禄姣的朋友?”
“公子?藏青色衣衫的那位?他啊,呵呵,孤傲的很,而且心事很重,可不适合姑娘你呦。”禄姣故意说错看着一旁的祁薰停顿的动作暗笑,果然,珠莲香对她早已失去效果,看来是记得那晚的事情了,有趣,有趣,能让那个神秘的漠尘泄露感情的人,她倒是很感兴趣。
叶婕羽听到说的不是霜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本就是个习武之人,平日里和父亲竟摆弄一些刀枪棍棒,难得有这关于感情的事情让她上心,可真接触上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便拽了拽一旁的祁薰,知她大家闺秀读的书也多,表达上应该比她要妥当的多。
接收到叶婕羽的眼神,祁薰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针线掩饰住刚才短暂的慌乱抬起头,“禄姣可知那白衣公子?听说是住在江北的古宅里,似乎也是个神秘的人,小女子平日喜好听一些奇闻异事,刚刚见他与你似乎很熟,想了解一下。”
叶婕羽感激的看着祁薰,她真是笨了,只要随意问出来就好的事情,在自己这里反倒有些困难。
“啊,呵呵,另一个呀,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要说跟我熟,我们也的确相识多年,可若说不熟……呵呵,他可和那青衣的男子一样冷漠的可以,不易近人呢。你要是问他俩其中一人有关对方的事情,兴许还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这样啊。”叶婕羽略显失落,不易近人,那她岂不是更希望渺茫,本就没什么接触。
说到这里,禄姣掩嘴笑起来,“我这的姑娘啊,还都怀疑他俩是那种关系呢,哈哈,真是容易让人误会的性格呀。”满意的看着叶婕羽受灵魄香的影响自悲的情绪越来越明显,眼神又瞟向一旁的祁薰,禄姣不禁疑惑起来。她这么刻意的歪曲他们两个的脾性,怎么这人反倒还面露笑意?虽说她不会受灵魄香的影响,但也应该因为漠尘的脾性而有所波动才对。
禄姣不会知道,她给祁薰他们提供的都是祁薰早就感受到的东西,当然并不包括那最后的怀疑。此刻不但没有打消她的想法,反而更让祁薰想要接近那个人的生活。
当祁薰和叶婕羽离开绣坊的时候,禄姣站在那里思量着是否重点关注这两个人,身后挂画移动开,从后面走出三个彩衣女子低头对禄姣行礼。
“参见宫主。”
“……灵魄香的威力应该在那些买家的身上起了作用,你们这几日就在这封雪城里多走动走动,看看符合要求的就带回来训练,别忘了,我们花婺宫不要优柔寡断之人,不是只要情绪达到极致就是符合要求。”
“是,属下明白。”
“那就去吧,我有点累了。”青风刮起禄姣的裙角,她的笑意妖娆让人迷醉,却不带任何情感,罂粟花早落,结毒散人间。
在封雪城设立据点本是以前就计划好的事情,现在似乎更成了一种有趣的消遣。
月晕之光,天空晴朗,封雪城的夜空要比都城里显得更近,星光也更明亮,祁薰走出房间看着月色的天空,回想着近来的际遇,这是以前整日在家里的她不会有的,遇见杀人的经过,远离家乡,认识新的朋友,甚至还遇到了自己在意的人。这种种的第一次交织在一起,仿若新生般。
嘴唇轻启,喃喃细语吐出,“世上有个你,世上有个我,一朝偶相逢,牵挂于心头,我若不离,你可愿不弃?”猛然回过神,一抹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祁薰心里一动,是他吗?刚刚一时感慨竟将心里话念出来,像个不知羞的动情少女,只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而且那几次面都是不欢而散,她就开始心心念着他了。
“去了哪?”霜泽刚走入古宅,屋檐上躺着的人就将他叫住,漠尘看着今晚难得的月色轻声问着。
“……没什么,只是去看了眼禄姣那边的进展。”霜泽的身子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跳上屋檐坐到漠尘的身边。
“灵魄香的时效应该是效果最好的时候吧。”漠尘不疑有他的问道。
“恩,城内的各户里多少都有些响动了。”
“呵,无用的效果,禄姣选错地方了。”他来封雪城已有数日,对于这里的人文多少了解,适合他们这种生活的实在难找,想要为据点挖人似是有些困难。
“恩,她自己似乎不介意。”
“也是,反正花婺宫的人也算多的。连飏最近在做什么?”
“好像去了邻国。你还不打算回都城吗?”
“再等几日吧,那边有信若在,我也放心,暂时还不想回去看见某人的脸。”他唯一信得过的人除了霜泽,恐怕就是自己宫的副宫主信若了。沧光殿就建在都城的管辖范围里,而狮月宫又是和沧光殿最近的,所以因为上次他报仇再次失败,不想过早的回到那个是非之地。
抬头看向天空,霜泽不再言语,他曾经一度也像漠尘这样满心充斥着复仇,那场看似自然雪崩的事件让他与家人阴阳相隔,可是任何线索都随着那场风雪被覆盖,早已无意于这件事情,不过对于漠尘的心情却还是能理解的。
三天后,封雪城里发生了常人看不出来的变化,而这个变化只有沧光殿的人明白。
“怎么回事?出去给我弄清楚。”禄姣露出不常有的焦躁,原因不为别的,只因灵魄香的效力竟然在短短三天内失效了,虽说这是个有时间限制的迷香,但是也不至于三天就让全城闻过这香的人都恢复正常。
抱着剑倚着栏杆闭目养神的漠尘思考片刻问道,“我记得你这香应该没有解药,是制作时缩短时效了吗?”
“不可能,没有我的命令,她们不敢擅自修改。”
“……我出去走走。”霜泽抬起头起身欲走,却被禄姣拦住。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花婺宫的差错,不需要你湛雪宫的帮忙。”
“……我不是帮你,只是不想湛雪宫受到影响。”
“呵,冷漠的男人,算了,随你。”禄姣恢复到平时的样子,这点小差错只不过是打乱她进程的插曲罢了。
漠尘仍然闭着眼睛靠在那里,随意的对禄姣说,“霜泽他其实是在用他的方式替你解决问题。”
“我知道,他不就是个别扭的冷男人。”禄姣自然知道漠尘话里的意思,这种失误如果找不到原因,一切责任都会归咎到她的身上,受到主上的惩罚是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