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谋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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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谋gl-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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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民女直言,殿下真要是不肯让子锦随民女回去,只怕殿下会后悔。”林湘叹息道,“子锦的病就快犯了,轻语请求殿下放子锦走罢。”
  病?楚浔迟疑了一会儿,随后转念一想,指不定是林湘情急之下诳她,便道:“方才莫弃说了,本宫府中有御医在,子锦的身子本宫自会看着,不劳林姑娘费心。”
  “你!好,好,好!”林湘脸色数变,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顿时气得铁青,怒极反笑道,“你可真够心狠,非要置她于死地……殿下不是问民女与子锦是何关系么?回长公主殿下,民女便是——”
  楚云心中料到她要说的事,当即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
  “好。”楚浔突然出言道。
  众人俱都一愣。
  她半低垂着眼,重复了一遍:“好。你们把子锦带回去罢。”
  林湘就要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哽咽在喉。
  楚云偷偷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楚浔抬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直到坐上轿子,垂下轿帘,林湘才回过神来,沉默不语。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把楚浔的神思打断。
  是皇帝醒了。
  成恩推门进来,瞧了一眼楚浔,然后匆匆进了内阁,伺候皇帝。
  “陛下,长公主殿下在外候着呢。”成恩的声音低低的,生怕惊扰到刚刚醒来的帝王。
  里头悉悉嗦嗦的一阵声响。皇帝又咳嗽了两三声,才被成恩扶了出来,倚靠在坐榻上,咳嗽着,颤抖着手端起香茗来饮。
  楚浔耳边听着皇帝因颤抖不止的手,弄得茶盏与茶盖叮当碰撞的声音,还有那一声声掏心掏肺的咳嗽,默默地躬身行礼道:“父皇万安。”
  “咳咳!哼。”皇帝不舒服地咳了一嗓子,放下茶盏,疲惫地阖着眼道,“浔儿呐,朕,方才梦见你母后了。”
  楚浔起身,低着头不说话。
  皇帝微微睁开昏花的眼睛,抬起手指对成恩点了点,成恩了然地取来坐椅,安置在楚浔身后。
  “浔儿,你坐。”
  “谢父皇。”楚浔瞥了一眼椅子,缓缓入座。
  “咳!”皇帝眯着眼,继续道,“方才朕小憩了一会儿,梦见了你小时候。”
  “那年,朕还没有登基的时候,哦,还是太子之时,就迎娶了你母后。”                        
作者有话要说:  

  ☆、旧年旧事旧宫殿,孤灯孤影孤寡人

  “你母后是大陈朝最漂亮的女子,也是最有才情的女子。当年先帝要给朕选太子良人,朕以为,会选到一个温顺的良家女,然后和她成亲,生子,之后便是再娶她人。可是当先帝让太后把图册都带来给朕过目时,朕翻的第一个人,便是你母后。”皇帝似乎谈到先皇后,精神也好了起来,没有再咳嗽,甚至还微微扬起像个刚刚娶了妻子的少年郎,欢喜而自矜,蜡黄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楚浔静静听着,没有一丝声响,安静得似乎快要睡着了。这些故事,她曾经在这位垂暮老人的怀里,听了无数次,而她的父亲,却是百说不厌地重复着,好像一直要强调,他对她母亲是有多么的宠爱。
  然而越是这般,楚浔心里越是寒冷异常。连最心爱的女人,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赐死,这位手握天下,至高无上的天子帝王,还有什么舍不得?他对她的疼爱,也只不过是这位多情的天子,对死去的皇后,一种无意义的补偿罢了。
  皇帝没有听到楚浔的声音,抬起眼皮看了看她,也不生气,自顾自地说下去:“朕记得当年和你母后成婚之时,你母后穿着大红的凤冠霞衣,脸上清冷无色,半点也不像是一个欢喜要当太子良娣的女子,朕当时,一眼就爱上了这个似霜如雪的姑娘……后来有了你兄长,楚承德,朕实在欢喜。到了先帝准备废朕,立楚慎时,你已经在牙牙学语了。后来曲宣他们保朕上位,朕立刻就封了你母后和你兄长还有你。”
  “可惜啊……”年迈的帝王摇头叹息,不知是为了自己而遗憾,还是为了心爱女子的离去而感慨。
  三千宠爱在一身。比起这个,当年先皇后最想要的应该是皇帝对子女的关怀疼爱。
  可是,到先皇后死后,这位天子夫君,才肯认真正眼地看他的儿女们。
  而他正视自己的孩子后,那位成年及冠的,在民间富有盛名的承德太子楚温,就突然间像是发疯一样,抛弃了以往温文儒雅、善良孝顺、正直无私的形象,变得凶狠残暴起来,起兵造反,试图弑君杀父。
  为什么呢?也许之前楚浔真的不知道。可是现在,现在她统统明白过来了。因为谁?就是因为她楚浔!
  她是间接害死自己兄长的人。她是杀了大陈江山,未来的明君贤主的凶手。
  因为,她的父皇,因为她这张脸,这张酷似她母亲的脸,就独独要偏爱她,不惜把整个大陈江山为赌注,就是为了补偿像极了自己娘亲的大陈长公主,楚浔楚怀槿!
  楚浔不动声色地绷紧牙根。
  若不是她护着承和,下一个被废的太子,就是她的弟弟楚渝了。
  “……后来曲宣和数十位大臣联名上奏,要朕赐死你母后,朕……是朕对不住你与承和。浔儿呐,你如今报了仇恨,朕把曲宣和蔡家两父子都整治了,你……”
  “父皇。”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楚浔突然抬起头,打断了皇帝的话。“曲宣之事,儿臣明白。父皇真的是为了着急看望儿臣有没有受伤,而昏倒么?”
  皇帝咳了咳。“朕知道你无事。既然你无事,那朕就该告诉你,有些恩怨,该过去的就过去,不要纠缠执着,于你,于朕,都好。”
  楚浔冷笑道:“所以看见儿臣平安无事,父皇就要儿臣罢手?父皇既然那么爱母后,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儿臣父皇的无奈,为何父皇当初就不能直接杀了那些奴才,今日才要在儿臣面前作女儿姿态,哭哭啼啼地表述自己的帝王情义多么深厚,有多么的舍不得母后离开!”
  “放肆!”天子大怒,重重拍着龙案,桌上的笔墨全都跳了一跳。皇帝额角的青筋狰狞地暴露出来,泛青的脸色难堪之极,眼睛死死地瞪着这个稳坐其上,不惊不喜的逆臣。
  “儿臣该死,父皇息怒。”楚浔起身跪下,低着头,嘴里说着该死,嘴角却带着似讥似讽的笑。
  “你!”皇帝气急败坏地颤抖着胡子,浑身发抖。
  “陛下息怒,殿下只是一时失言,陛下万万要保重龙体啊。”在一旁伺候的成恩赶忙相劝。
  劝了一会儿,皇帝这才勉强熄了怒火。又咳了一阵,才哑着嗓子道:“那你想怎么样?杀了他?”
  楚浔不说话。
  “浔儿,不要逼朕!适可而止罢。”良久,皇帝悠悠叹息。
  “朕累了,等会的早朝取消了。”皇帝对成恩道,又指着楚浔说,“哼!朕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过朕不准。起来罢。楚照受伤严重么?”
  “只是手臂受伤。”楚浔起身,坐回位置,淡淡道。
  皇帝冷哼道:“你把人带回府里了?”
  楚浔默认。
  “也罢。”皇帝喘着气,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皇帝让楚浔回去。
  满心担忧的来,一心沉重地回,楚浔刚出殿外,呜呼的寒风席卷而来,她有些冷,拢紧了披风。
  形单影只地,慢慢地走着宫道。她恍然察觉,好像现在才发现,宫道是如此的狭窄,两旁的朱红色的宫墙是如此的高大,一堵连横,长长幽深的宫道是望不见尽头的。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细细轻轻的雨丝,几乎是感觉不到的轻柔。她看着前边打着灯笼在引路的内侍,在这种黑地见不到光的天色,那盏在风雨中飘摇的灯火,显得格外的明亮和柔和。
  此时的夜色是最浓的,走在宫道里,抬头望天,除了那一道长长的,窄窄的黑色,什么也瞧不见。
  风雨黑夜,宫墙深道。
  楚浔没由来的地感觉到一股渗透骨头的寒冷凄凉。
  她脑海里闪现一幕幕的血腥。她曾经在这座巨大的皇宫里,听到最多的,就是“杖杀”、“处死”、“赐死”、“处斩”、“凌迟”、“毒酒”、“白绫”……她心里发渗,不知道自己脚下踏的,到底是石头,还是人的骨头。
  甚至,她疑心这里住的到底是恩泽天下的帝王君主,还是主宰生死的阎王判官。她警惕地回头去看走过的路途,那漆黑无底的深道,似乎有谁在哭喊嚎叫,撕心裂肺的惨叫此起彼伏地回荡着。她忽然停下步伐,转身向先皇后生前的寝宫去,任发现她折回的内侍着急地呼喊,全然不顾。
  很快,她踏进了黑暗的宫殿。
  长长的宫阶通向紧闭的殿门。长泽殿已经许久不曾有人住过。这是皇后的寝宫,而当今大陈天子,只有一位皇后,那位曾经被受恩宠,最后一杯毒酒赐死的皇后,长公主殿下的亲身母亲。
  门外的台阶被打扫得干净,青铜的门环却是锈迹斑斑,无人问津,任它被无数次的风雨侵蚀得不成样子。抬头可见,那金色朱笔亲题的三个字“长泽殿”依旧那般遒劲有力,红色的油漆却早已脱落,露出黑色的木板。
  长泽殿。恩似水流长泽卿,端得是好名头。只可惜那个深爱这座华丽宫殿的男子,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忘记了下一句。
  恩似水流长泽卿,奈何东去不回头。满怀柔情的男子,许诺的恩泽,却如同水流一样,一去不复返。
  这长泽殿,除了堆积的灰尘,还有那残缺不全的回忆,仅剩下的,也是能剩下的,只有那块似乎是讽刺的匾额。
  一把铜锁,锁住了里面的世界,连同那位苍老的帝王唯一的爱,也一起锁住了。
  楚浔伸手,指甲搭上被磨地发亮的铜锁,那金属的冰冷,夹带着冬末季节的寒气,迅速地从指尖穿透脉搏,刺入心脏。
  她想起了母后死的那天。她亲眼看着母后死去。
  宛若一朵开到极致,灿烂到极点的花卉,在最为鲜艳,最为美丽的一刹那,全部凋残。
  她的母后,到死,被盖棺定论之时,嘴角还残留着对她父皇的眷恋、深爱。她是笑着死去的。
  以前她不懂,为什么两人这么相爱,结果却是这般遗憾。她以为是因为皇帝不够爱她的娘亲,以为是大臣的逼迫,可是当她复仇之后,却不知真正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父皇爱她的母后,一爱就是一生一世,而可笑的是,天子的爱,却是毁灭一切的始作俑者。
  那么楚照呢?
  当楚浔把自己锁在过去的,在隐忍地承受自己父亲的漠视时,是那个蛮不讲理的小郡主楚熙这样莽莽撞撞地占领了她的世界,把她强行从黑色的噩梦中拉回来。
  虽然手段恶劣到楚浔恨不得立即处死这个以下犯上还不知悔改的家伙。
  楚照的心结她知道。她不是瞎子,她看得见,她不是聋子,她听得到,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反而她是清清楚楚的。
  连自己的心,她也能够理得很清楚。
  只是楚照太傻了。她的动心是真真切切的,楚浔体会得到。
  如果她们不是生在帝王家,如果她没有亲眼见证了深爱娘亲一生的父亲将母后赐死,如果她不是长公主,不是太子的依靠,就算是一个农妇,她也愿意和楚照在一起。
  她承认,她是喜欢楚熙。她也得承认,她要顾虑的太多,太多。
  明明是想要给楚熙回应,她努力地想要让楚熙满意,可是……她不可以。
  皇帝在看,百姓在看,天下都在看。大陈的祖宗们打下来,一直坚守的江山,她不允许在楚渝手上毁灭。
  她的隐忍,父皇不懂,林湘不懂,秦淮不懂,连楚照,也不懂。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有不臣之心,贪恋权势,结党营私,残忍心硬。
  她的残忍,如果是对楚照而言,那她还真是可怜。
  咄咄逼人的楚照,把她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然后还想着随时抽身。
  她可以对她哭诉她的不公和铁石心肠,她可以对她百般为难,却怨她看不见她的真心,她还可以……像方才那样随意欺她,轻薄她,最后还可以闷闷不乐地等她许给她不嫁别人的承诺。
  然而楚浔不可以。这个长久的帝国已经如同父皇一样,衰老,腐朽。它再也经不起一点波浪了。楚浔如果露出一点破绽,年幼的太子,老迈的帝王,谁能够承担?
  就算楚照对大陈没有威胁,那其他宗亲呢?魏王楚慎真的半点心思都没有?楚浔绝对不信。年轻的魏王世子楚燕呢?还有那些皇亲国戚,面对这样的局面,是谁都可能对她动手。
  楚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终究是,守不了多久的。楚照已经让她别无退路了。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似乎看见自己走上了当年先皇后的老路,飞蛾扑火般地押上了一场注定要两败俱伤的赌局。
  输的结局,昭然若揭。
  可她真的别无办法了。可笑的是,楚家人不但是心狠绝情,一旦动情,还是专情不改,死活都要喜欢。
  然而,楚家人还有一个劫数,犹如是诅咒般的,世代相传——爱则死。
  一直都是如此,谁也逃脱不了的厄运。如先帝与太后,如皇帝与皇后,如她与楚照。
  无可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与虎谋皮,楚子锦无心之失

  冬季末的夜,在清冷荒凉的长泽殿外,楚浔轻声叹息。
  情之一字,可比杀人利刃,可比救人良方。对于楚浔来说,楚照才真的算得上一味毒药,让她慢性中毒,还不知不觉,等到发现,一切都追后悔莫及。
  她摩挲着光滑的门环,指尖微凉,心里也寒冷着。
  和皇帝谈过之后,楚浔的心情显然压抑了很多。不管是皇帝想用亲情来感化她的冥顽不灵,还是她心里梗塞的那个结,她都无法说放下就放下。
  她不需要皇帝那补偿的父爱,她也不是要锱铢必较,可是她得为了楚照讨一个说法。
  还有外使来朝这件事,归根结底,她就算是呆在长公主府,心里忧心的还是国事。
  最重要的是,楚照那儿已经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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