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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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有意-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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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两人的对话里,宁简很轻易就能猜到,这个人便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少年神医荆拾。
  可他看见了荆拾,荆拾却像是完全没在意他,微放开手,依旧恶狠狠地瞪著慕容林:「你要真敢收下他那玉牌子,我就拿金子砸死你!」
  慕容林好不容易松口气,干咳两声,便挣扎著道:「被金子砸死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荆拾目光一冷,伸手入怀掏出一物就往他头上砸过去,慕容林下意识抱头鼠窜,那东西掉在地上,滚出好远,等停下来时看清了,才发现竟真的是一锭金子。
  「荆、荆……」慕容林的目光在荆拾和那金子之间转来转去,最後还是忍不住,走过去把金子捡起来,而後才走到荆拾面前低头,一脸委屈,「别生气,你知道的……这是我的命门,谁知道他会这麽狡诈……」
  「你还狡辩!」荆拾怒了,一手抢回他手里的金子,「小苏还比不上他一块玉?」
  慕容林的头几乎埋到地上去了,完全没有了刚才面对宁简时的气势。
  宁简在旁边看得新奇,一时都忘记反应了,等慕容林低下头时,他才动了一动。没想到那武功极差的荆拾竟迅速回过头来,目光锐利:「站住!你要进这房间,就先杀了我们吧。慕容林这龟儿子受你这破玩意诱惑,我可不会。」
  宁简的眉头一蹙,看了看手上还举著的玉牌子,终於怏怏收回,开口时语气却很坚定:「我一定要进去见他。」
  「你若进去,那就是害他。」荆拾不似慕容林那般冷嘲热讽,言辞间却更加犀利。
  宁简果然停住了,半晌才道:「为什麽?」
  「因为是你害他变成这样的。」
  宁简脸上微微地白了。
  「宁少侠,宝藏你们已经得到了,苏雁归现在也不过是个又聋又瞎的废人,实在用不著你们再费什麽心思。还请宁少侠念在多年师徒恩义,饶他一命。」
  宁简身世之事,虽也有在江湖上隐约传开,但荆拾显然已经习惯了他「宁简」之名,称呼之间也只叫他一声「宁少侠」。
  宁简自也不会在意,只是荆拾那一段话,竟似在指责和防备,彷佛他再靠近苏雁归一步,就会害死苏雁归似的。
  宁简不明白了,眼中多了几分茫然,想了片刻,才道:「我不是想要杀他,我只是想见见他。」
  「见又何益?宁少侠一心想要见他,就不想想,他是不是要见你吗?就不想想,他见了你,又会如何?」
  「会如何?」宁简下意识地问。
  荆拾终於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可知道,因为你,他变成什麽样了?」
  宁简脸上白了一分,很老实地点头:「知道,眼睛瞎了,耳朵听不清,可精神尚好……」
  荆拾一皱眉,迅速地回头睨了慕容林一眼,慕容林低声道:「他非要见不可,我就让他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想到他还非要相见……」
  荆拾没再理会他,只是看著宁简:「荆某不才,只能暂时把他身上的毒封在一处,无法排解。宁少侠你是见过他了,想必以为,他只是眼睛耳朵毁了,并无其他大碍?」
  宁简心中猛地一跳:「难道不是?」
  「好,我就让你看清楚。」荆拾一咬牙,转身就往苏雁归的房间走。
  慕容林慌了,连忙追上去:「金子,你想干什麽?」
  那本是两人平日里极隐秘的称呼,这时慕容林脱口而出,荆拾却没有理会,只气势汹汹地推开了门,道:「慕容林,把他拦在门口。宁简,你看清楚了。」




(11鲜币)落花有意 第十二章'上'

  第十二章'上'

  宁简心跳一下子就快了起来。
  只见荆拾走进去後,很自然地在床边坐下,苏雁归就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著了,直到荆拾捉起他的手把脉,他才幽幽转醒,眼中还是一片空然。
  荆拾沈默不语,把了一会脉,才又把他的手放回去,苏雁归这才试探地叫了一句:「荆拾?」
  荆拾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温,似是回应苏雁归的话。他的表情始终紧绷著,手上却极轻柔。苏雁归似乎确定了,便如往常一般咧嘴笑了笑:「没事,慕容林比老婆子还唠叨,照顾得很好……」
  就在这时,荆拾终於开口了,打断了他的话:「小苏,来说说宁简吧。」
  他的声音很大,就像刚才慕容林跟苏雁归说话时那样,却别有几分沈稳。
  苏雁归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你想见宁简吗?」
  荆拾的话停下半晌,苏雁归才幽幽问了一句,就好像刚刚才发现荆拾在说话:「你说什麽?」
  「你想知道宁简现在怎麽样了吗?」
  「你说什麽了?我听不清。」苏雁归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丝颤抖,好像在压抑著什麽。
  荆拾冷冷地看了宁简一眼,提高声音道:「我说,你想知道宁简怎麽样了吗?」
  他跟苏雁归已是面对面了,这时大声说话,就是站在门口的宁简都觉得太响,而床上的苏雁归只是沈默了一阵,而後皱了皱眉,重复:「你说什麽,我听不清。」
  「我说宁简!」
  荆拾像是执意要提到宁简的名字,人也凑到了苏雁归耳边叫。
  苏雁归却迅速地回了一句:「我听不清!」
  他的声音比之前微微地提高了,彷佛有什麽再压抑不住,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我听不清,我什麽都听不清,你说什麽?我听不清……」到最後,他甚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宁简看著他的脸色迅速地苍白了起来,便猛地要往里冲,慕容林却一把捉住了他,另一只手挡在门上。
  宁简铮地一声拔出短剑,慕容林也迅速地拔了刀,两两相持之际,那边荆拾已经手起刀落,用一记手刀把苏雁归敲晕了。
  「你干什麽?」宁简大叫一声。
  荆拾没有看他,只是将苏雁归扶回床上,盖好被子,丝毫不顾宁简手上还拿著剑,目不斜视地直走出门外。
  宁简紧追了过去,慕容林在後面将门关上了才跟了过来,便听到荆拾道:「你都看见了?」
  「为……什麽?」
  宁简只是很自然地问出了疑惑,他无法理解所听到的一切,只觉得这些事情让他连呼吸都很困难。
  「为什麽?怕是想到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赔上眼睛耳朵,落得如此下场,所以不愿相信现实吧。」
  宁简的脸色因为荆拾的一句话而苍白了起来。
  直到走近这门边前的一刻,他都以为,所有伤害仅仅是在身体上的,好好养著,有荆拾这麽个神医在,总有办法治好。
  可事实上不是。
  那个当年被严刑拷打都不曾屈服的孩子,如今却露出了这麽软弱的姿态来,宁简第一次觉得心里像被一把刀子狠狠地戳了一下,比他过去受过的任何一次伤,都要痛。
  荆拾却彷佛已经平静了下来,除了那一句刺人的话以外,再没说什麽。
  只有慕容林在一旁等了一阵,终於瞟了荆拾一眼,开口道:「你看他只是听到你的名字,就变成这样,我们不可能让你接近他。」
  宁简没有反驳,只是站在那儿,姿态却让慕容林和荆拾都觉得,这个人绝不会再远离一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又一阵,荆拾终於笑了笑,道:「小苏是个痴心人,什麽大义世俗他从来没记在心上,我们这些朋友都知道他对你是怎麽一颗心,你会不知道吗?当时既然能狠下心,现在就不要後悔。」
  宁简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动。他本是无论如何都要冲进去的,这时却已经放下了握剑的手,站在那儿,彷佛顾忌著什麽。
  慕容林偷偷地扯了扯荆拾的衣袖,被荆拾狠狠地睨了一眼,便又怏怏地收回了手。
  一时间三个人站在门前,就似三尊石像,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宁简看著门内,荆拾盯著宁简,慕容林只是不时偷偷地看荆拾一眼,拉拉他衣袖、扯扯他衣服。
  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荆拾突然动了,人向前一步,干净利索地往後伸手拉上了门,一字不说转头便走。
  慕容吓了一跳,连忙追了过去,随即又回过头来看宁简,却见宁简只是站在那儿,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开而往前挪动一步。
  「他不敢进去的。」荆拾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金子,你看这……」
  荆拾停下脚步,看了看慕容林:「我倒不知道,慕容少庄主有兴趣做这等牵线传情的媒妁之事。」
  慕容林脸上一僵,爆发出一句:「他奶奶的,老子怎麽会做这种女人家的事!」
  荆拾脸上还是严肃之极,一丝笑意却在眼角眉间泄露了出来,只是他依旧绷紧了脸,冷声道:「既然如此,你何必替宁简求情。」
  「谁帮他求情?」慕容林的眼睛瞪大了,「你看他骂也不走、赶也不走,我这不是问一下,看能怎麽办吗?」
  「这是你的山庄,你真要逐客,还怕他一个宁简?」
  「易莲山天剑门与我逍遥山庄本来就有交情,他是天剑门人,我总不好跟他闹得太僵。何况,宁简的一柄短剑也不是吃素的,不然你以为就他这样的人,在江湖上走动这麽些年,会不吃亏吗?」
  荆拾点点头,抬眼见慕容林微微地松了口气,不禁好笑:「我看你不是看著天剑门的面子,是看著他手中那玉牌子的面子。」
  心事被点破,慕容林嘿嘿地干笑一阵,转了话题:「你不是出去找药吗?药呢?」
  「扑空了,本就是极罕见的药,哪有这麽凑巧就让我碰上呢。」荆拾叹了口气,「现在就看其他人找得怎麽样了。两天後有到景南的船,那儿有最大的草药集市,我去那边再看看。」
  慕容林拍了拍他的肩,笑了笑:「你是神医,别把自己累坏了。我们几个可不会治病救人。」
  荆拾扫了他一眼,勾了勾唇,没说什麽。




(12鲜币)落花有意 第十二章'中'

  第十二章'中'

  宁简确实就如荆拾说的,始终没有踏入房间一步,只是他一直站在门口,伺候的丫头进出他也纹丝不动,让人家小姑娘颇尴尬了一阵。
  第二天早上,荆拾到苏雁归房间时,看到他堵在那儿,只是一站,冷声道:「让开,你挡路了。」
  宁简似是忌惮著他是大夫,犹豫了片刻,便慢吞吞地往旁边挪了挪。
  就在荆拾准备跨步入房时,宁简却猛然侧手抽出了短剑,毫不犹豫地往荆拾颈边刺去。
  「宁简,你!」
  荆拾大惊,退了一步,撞在门上,便整个人往下坐倒,只听铮的一声,却是兵刃相交的声音。
  荆拾心中一凛,宁简已经横剑挥去,又是铮的一声,荆拾抬头,才发现自己身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手执一柄长剑,急攻宁简面门。
  宁简一边躲闪,一边又刺出数剑,本要抬脚扫那人下盘,奈何荆拾还夹在中间,他一咬牙,低头往旁边一翻身,顺手提起荆拾的後领就往屋里丢。
  那黑衣人顺势一剑直点他胸前,等宁简侧身,另一手已经挥掌而至,荆拾刚坐起,看到这一幕,下意识便叫了一声:「小心!」
  宁简却不躲不闪,反手就是一剑,速度快如闪电,那人一掌本是先发,宁简的剑後发却先至,那人发现时要撤掌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回剑相格,却还是被宁简的剑在掌中生生划出一道伤口。
  「他奶奶的,果然在玩调虎离山!」就在这时,慕容林也从院子外跑了进来,手上长刀还沾著血。
  那黑衣人一听到慕容林的声音,便朝宁简连刺数剑,逼得宁简回剑,他就往屋顶一跃,迅速地向山庄外掠去。
  慕容林还要再追,荆拾却大叫一声:「别追,回来!」
  慕容林本已跃上屋顶,听他这麽一叫,迟疑了一下,就跳回地面,看了宁简一眼,便问荆拾道:「没事吧?」
  荆拾已经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没事。」转身又朝宁简一揖,「多谢相救。」
  「那帮孙子,明知打不过我,就使这阴险招数……」
  荆拾皱了皱眉,慕容林骂到一半,便生生地停了下来,他明白荆拾在想什麽。
  只半晌,荆拾果然开口:「这也是件麻烦事,只是你一个,终究没办法防备那麽多……我看,干脆让他们多留一个人……」
  「我可以护著他。」宁简突然开口。
  荆拾和慕容林同时看向他,慕容林冷笑:「护什麽,昨天他那样子,你不也看见了吗?」
  「不让他发现就好了。」宁简应得极快,分明是早已想好,倒是一下子把慕容林噎住了。
  反倒是荆拾反应得快,沈声道:「你留在他身边,若我们只能告诉他,你是个下人,这也可以?」
  「我不在乎。」
  「若是不小心被发现了怎麽办?」
  「我马上离开。」
  「若他还是被人带走了或是伤了,你又如何?」
  「除非我死。」
  荆拾没再问下去了,慕容林看了他一眼,叫了一声:「荆拾?」
  荆拾还是沈默,好久,才哼笑一声:「小苏不是天天作弄你家的丫头,说不要女人伺候吗?」
  慕容林一下子瞪大了双眼:「你是说……」
  「那你就给他换一个小厮吧。」
  「可是……」
  荆拾没有让慕容林的「可是」说完,只是看著宁简。
  「记清楚你的话,护他周全,若是被发现了,马上离开,再不得踏入逍遥山庄半步。」
  宁简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目光却多了一分坚定:「一言为定。」
  荆拾笑了笑,转身往院子外走出去,慕容林愣了一下,便追了上去:「金子,这……没问题吗?」
  「小苏今天这样,也是他造成的,让他跑跑腿、干干活,已经是便宜他了。」荆拾冷笑,「何况,我倒想看看他要怎麽不让小苏发现。他是听不清,可不是听不见。」
  慕容林这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一旦发现了,宁简就不能留下来了。」
  荆拾没有回答,只是看了慕容林一眼:「你不把新的小厮介绍给小苏吗?」
  慕容林笑了:「行,我这就去。」
                
        
  
  宁简按著要求换过一身下人的衣服,才被慕容林带到了苏雁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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