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黑夜渐渐笼罩大地，司机亮起车灯，说：“夜里不要到处走，你看，这儿连路灯都没有。”
叶诚看看四周，心慌得要命，车子开得飞快，隐隐约约看见了另一辆计程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大门外，叶诚看到郑川川下车，快步走了进去。
叶诚付钱，也跟着下车，两辆计程车互相结伴儿离开了。
车灯消失后，大门陷入了浓浓的黑暗中，天地间能照明的，只有亮堂堂的办公大楼。
叶诚抬脚往里走，耳边忽然响起沙哑的声音：“你找谁？”
“哇啊啊啊啊啊——！！！”
“小伙，别怕。”老大爷打着电筒，从下往上照着自己的脸，“你……咦？叶医生？”
老大爷用电筒往自己脸上照了一圈：“嘿！叶医生，别怕，是我啦！停尸房的老周哦！”
叶诚止住喊声，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
周伯把他带进值班室，打开灯，泡了一壶茶请他喝。
叶诚喝完一杯茶，吓飞的魂儿终于回到身上。
小男孩也要茶，周伯给他倒了一杯。
“周伯你怎么在这儿啊？”叶诚问。
周伯幽幽叹了声，似乎不愿多说，只是道：“我辞职了，然后来这儿上班啰。”
周伯瞄了眼窗外的办公楼，神秘兮兮地问叶诚：“你来这儿干啥啊？”
“来找人。”叶诚也神秘兮兮道，“周伯，你知不知道，郑川川的办公室在几楼啊？”
“他呀，在九楼901号房。”
“好，谢了。”叶诚起身要走，被周伯拽住。
“叶医生，你最好别进去。”周伯一脸严肃道，“那地方不是普通人能进的。”
叶诚心里觉得好笑，不是普通人能进的？难道郑川川不是普通人吗？他能进，为什么……唉等等等！
叶诚脑子里咔嚓一下，望着周伯，冷汗刷地下来了。
一面巨大的墙忽然堵在了门口，试了几下进不来，他弯下腰，吸气收腹，硬生生地挤了进来。
壮汉进来后，小小的值班室一下子被填得满满当当，叶诚这时候终于明白，司机说的像一面墙的壮汉是怎么回事了。
叶诚被阴影笼罩，背贴着墙，满头大汗地问：“你……你是……阎老板嘛？”
阎老板蒲扇般的大手捏着叶诚的下巴，把他拧来拧去地看，小男孩急了，拍着阎老板的大肚腩，叫他放手不要碰。
阎老板挺挺肚子，小男孩哎呀一声摔在地上，叶诚连忙抱起他，父子俩一脸紧张地盯着阎老板。
“你是医生哦？”阎老板问。
“是……是……”
“外科的？”
“是……”
阎老板摸摸胡子，咧嘴笑道：“我们公司正缺医生，你要不要来上班啊？”
周伯在大老板后面狂打手势，又是摆手又是摇头。
叶诚脑子里电闪雷鸣，小心肝都吓抽了，阎老板堵在面前，仿佛他不答应就会一巴掌拍死他似的。
阎老板抬起手，叶诚吓得哇哇大叫，紧紧护着小男孩，蒲扇大的手拍在他肩上，阎老板声如洪钟：“走，带你去参观一下咱公司！”
叶诚：“……”
阎老板哈哈大笑：“瞧你吓的！我又不会吃了你啊！”
叶诚噎了噎：“……就参观公司啊？”
“对啊，你不是要找郑川川吗？”阎老板眯起眼，“他说你还跟了他一路。”
叶诚：“……”艾玛竟然被发现了！
阎老板：“参观完，你再决定来不来，咱们的公司随时欢迎你。”
叶诚：“……嗯……我现在的工作很好，暂时不想……”
阎老板拳头捏得咯咯响。
叶诚举手投降：“……好吧，那个……会考虑考虑……”
阎老板满意地哼了哼，问他：“要不，先把合同签了？”
叶诚：“……”
阎老板把拍他肚腩的小男孩抱起来，放到肩上，朝叶诚道：“好吧，我开玩笑的，你别紧张啊。”
作者有话要说：
☆、 第十六章 小流氓
第十六章小流氓
天地制药的装修特别华丽，光是顶上的水晶大吊灯便价格不菲，墙上还挂着各种油画，生动地描绘着油锅地狱，刀山地狱……
叶诚：“……”
阎老板拍着他哈哈大笑，指着油画问：“是不是很有趣啊？”
叶诚：“……有趣。”
阎老板：“要不要去参观一下？”
叶诚：“……”
阎老板：“开玩笑啦！别怕哈！哈哈哈！！”
小男孩坐在阎老板肩上，拔他的胡子，阎老板侧过脑袋用胡子扎得他哇哇直叫。
前台问老板要不要带路，阎老板摆摆手，叫她给叶诚一张通行证。
“……”叶诚低头看着手里的黄色符纸，嘴角抽了抽。
阎老板带着小男孩进走廊，一边走还一边说：“贴在显眼的地方，小小不要掉了啊！”
前台小妹好心把符纸折成花，别在叶诚的胸口上。
他们搭电梯，直接上到九楼，走廊里人来人往，当叶诚走出电梯，那群白大褂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
“有新人来了——！！！”
“啊啊新人——！！”
一群人张牙舞爪地朝他们奔来，他们面无血色，两眼通红，叶诚躲在阎老板背后心想不得了啊这是进了丧尸的窝嘛？！
他们呼啦一下围上来，纷纷伸手摸叶诚，小男孩也被几个妖艳的女护士抱怀里捏脸，阎老板问：“郑川川呢？”
“在实验室里。”
“叫他出来……喂你们轻点，别把人弄死了！”阎老板把奄奄一息的叶诚拎出人堆，“他还没正式上班的！”
“反正早晚要来，不就让他们摸摸呗。”郑川川转过拐角走了出来，他双手插兜，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站到大老板面前。
阎老板拍拍叶诚：“所以先去签个合同吧？”
叶诚：“……”求放过QAQ……
于是一份印了阎王印的合同文件硬是塞进了叶诚的兜里，阎老板很大方，叫他想来了的话直接在上面签名就好。
叶诚哆哆嗦嗦地跟着他们去参观，走了一段路后，几个人站在了一扇门前。
门上挂着个危险禁入的标志，观察窗上挡着帘子，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但叶诚有种强烈的感觉，Hannah似乎就在里面。
叶诚好想看看她，即使是尸体也好，不知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她应该有个体面的葬礼，至少得送给她一束花。
摸上把手的时候，郑川川一把抓住他。
“这儿不方便参观。”郑川川硬声硬气地说。
“Hannah在里面吗？”叶诚观察着郑川川的表情。
郑川川面无表情：“不是。”
小男孩扯扯叶诚，指指门牌下方的一行小字。
病患：Hannah（女）
郑川川：“……”
叶诚：“……”
阎老板用胡子扎他：“小朋友好聪明哟！”
郑川川垮下肩膀：“好吧，她在里面，但是现在不方便见……”
叶诚懒得听他说，心急火燎地推开门。
门里漆黑一片，虚无空间的冷风吹起叶诚的头发。
叶诚关上门，汗如雨下。
郑川川敲敲密码盘：“输对了密码才能进房间哦。”
天地制药公司处处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实在太不寻常，叶诚想起周伯的劝告，心里不由得腾起了一股恶寒。
十八层地狱的挂画，姓阎的大老板……难道……
他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郑川川和阎老板。
“你们到底是谁？！这地方……这地方是哪儿？！”
“我公司呀。”阎老板逗小男孩，语气轻松地说，“研究药物，制造药物的医疗机构，有什么奇怪的？”
郑川川自顾走到另一扇门前，点开密码锁，朝叶诚道：“那液体正在化验，你过来看看吧。”
实验室里线路铺了一地，各种器械闪烁着光，几个白大褂忙碌地核对数据，对站在门口的一行人视如无睹。
玻璃箱里立着一支装有液体的试管，一道蓝光正在扫描，郑川川要来文件，递给叶诚叫他自己看。
叶诚看得头晕眼花，没想到大虫子的口水竟然能化验出这么多的成分，满满地写了几十页纸！
“我们找遍了所有物种，暂时没找到对应的动物和植物，我们怀疑是一种史前生物分泌的物质，既有类似蜗牛的成分，也有壁虎的断尾再生元素，成分特别复杂。”郑川川在备注栏里写道，“喜欢吃莲藕，疑似素食，水生物。”
叶诚：“………………”
郑川川继续写：“可家养，温顺无害，估计没有发声系统。”
叶诚服了，郑川川去了他一趟家，竟然推断出那么多东西。
郑川川合上文件，一脸严肃道：“叶诚，这液体是唯一能化解毒素的物质，不管那东西是什么，你得好好保管，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叶诚嗯嗯应着，不敢看他的目光。
郑川川抿嘴一笑：“两根莲藕够么？”
叶诚：“……”
第二天下午，郑川川果然带着两根莲藕来了，除了莲藕，还带来个特别大的玻璃罐子，大虫子见到罐子那么大，生气地朝叶诚吐口水，唾弃这个贪得无厌的臭人类，叶诚送上莲藕，大虫子又不气了。
到最后叶诚只求得半罐子的口水。
“罐子太大了，装不满。”叶诚说，“下次带个小点的。”
郑川川哈哈大笑，收好罐子，跟小蝙蝠一起吃光了一盘子水果后才告辞离开。
小男孩下买水果，回来后气喘吁吁，爬到叶诚怀里撒娇求抱抱。
叶诚抱抱他，小男孩有气无力地摸着叶诚的脸，说要亲亲。
“亲个屁！”叶诚揉他脑袋，“你哪里不舒服？”
“全身没力，可能累到了。”小男孩半眯着眼，从睫毛缝隙里偷看叶诚，“爸爸，我快要消失了……”
“那你休息，晚上我做饭。”叶诚说着要起身，小男孩一把拽住他。
“爸爸，亲亲我就好了。”
“你……”叶诚简直哭笑不得，小流氓这点儿花花小肠子，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小男孩闭上眼，身形渐渐变淡。
叶诚被骗了一次，这回学聪明了，他知道这小流氓自己耍把戏，才不会上当呢！
叶诚进厨房做饭，找来找去不知道米在哪儿，探出头问：“小鬼，米放在哪？”
沙发上空无一物。
叶诚跑出厨房，在客厅转了一圈，阳台没有，房间也没有，小鬼不知去哪儿了，叶诚急道：“喂！出来啊！”
喊了几声，沙发上渐渐凝聚起一团雾气，那雾气慢慢形成小男孩的模样，半透明的小男孩扁着嘴不说话。
唉！
叶诚想揉他脑袋，手却穿过了小男孩的身影摸进了空气中。
“碰不到你。”叶诚说，“那要怎么亲？”
小男孩实体化，把脑袋伸进叶诚的掌心给他摸。
“爸爸我……”
“我能量不够，要消失了~~~！”叶诚学着他的语气嚷嚷，一屁股坐进沙发，闭上眼。
小男孩笑嘻嘻地捧着叶诚的脸，亲上他的嘴。
叶诚羞得满脸燥热，张开嘴给他亲，脑子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小鬼不是亲儿子，是个活了上百年流氓老妖怪！
但潜意识中，叶诚不知不觉地把他当成了家人看待。
有个小孩在，其实也挺好的。
叶诚正胡思乱想时，小男孩舔完，松开嘴。
“爸爸，要天天给我充电哦！”小流氓说。
叶诚：“不行！”
小流氓挤挤眼：“你会做饭吗？”
“会！”
“会做菜吗？”
叶诚：“……”
“家务活能天天干吗？衣服天天洗吗？早上有人叫你起床吗？”小流氓亲昵地蹭他的脸，“爸爸，晚饭想吃什么？”
“随便吧。”叶诚叹气，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像儿子了。
小男孩亲叶诚，叶诚被他亲得痒痒，笑着揉乱了他的头发。
这天，郑川川来得晚，摁门铃的时候叶诚正抱着小男孩在大虫子身上呼呼大睡，叶诚身上的尸斑褪了不少，只剩下后背上的一小块，为了巩固治疗，他这几天仰躺着睡，岔开的腿间挂着一根软趴趴的东西，大虫子正卷着它玩，觉察到门铃响了，连忙抖抖身子，把父子俩震下地。
门打开后，郑川川看到衣冠不整的叶诚，视线往下，落到他那支起的小帐篷上……
小男孩端水果招待他，叶诚在洗手间里忙碌地解决问题。
郑川川把瓶子和莲藕给小男孩，自己打开饭盒，炖莲藕冒着热气，满屋飘香。
小男孩带出来一瓶液体给他，坐在一边看他吃，郑川川夹了块莲藕喂他，叶诚爽完出来，发现一只半透明的大果冻趴在房间门前，隔着沙发的扶手，触须正偷偷朝着炖莲藕。
艾玛这大吃货到底是多喜欢莲藕啊？！
郑川川：“叶诚，一起来尝尝啊，街心公园那边买的，味道不错呢！”
叶诚：“嗯嗯好香呵呵呵……”
叶诚偷偷踢虫子，大虫子好伤心，耷拉着触须慢慢挪进房间，郑川川说：“喂，别进去，一起来吃吧。”
大虫子：“！！！”
叶诚：“……”
郑川川夹了块莲藕递给它，那触须犹豫了一下，伸过去卷起了莲藕。
小蝙蝠飞出来，落在大虫子身上，结果被粘液滑了一跤。
“川川，你买炖莲藕是故意的吧？”叶诚好无奈，紧张兮兮地保密了N天，还是露馅了。
郑川川好冤啊：“我只是路过买了一份而已啊！”
“真的？”叶诚不信。
“骗你干啥！”郑川川一连买了好几天的莲藕，都快被莲藕洗脑了，今天正好想吃，没想到买过来，误打误撞地引出了一只奇怪的生物。
大虫子正在跟小蝙蝠玩，它好开心，又认识了个新朋友。
郑川川摸摸它，蹭了满手的粘液。
“你在哪儿发现它的？”
“街心公园的那个湖。”
“噢。”郑川川拿手机给它拍照，大虫子伸着触须朝向镜头。
要是能切一块去化验就好了……郑川川想。
叶诚提醒：“你可别想着切它哦！”
“好吧。”
要说切，郑川川还真有点舍不得，大虫子不知是从哪来的，估计上天下地只有这一只，还需要它帮忙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