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疯狂的红眼睛——那是谁？他的头疼得快要裂开，就连急促地在他额角按揉的冰凉手指也不能减轻他的痛苦——是谁？疼痛并不没有继续侵蚀他的思绪，反而让回忆更加清晰，是的，那是……
＋＋＋
“萨拉查．斯莱特林。”
又是这种熟悉而奇妙的连接感，浮涌在空气中，混着烤面包和热牛奶的香味，直窜进最细小的感觉神经里。圣诞节的早晨，对自家教父来说这样的消息一定足够令他震惊，哈利想着小天狼星呆滞的神情（为了能让他更好地恢复，戈德里克在这之后就带他回了房间），耸了耸肩，拿起一块涂好黄油的面包啃了起来。梅林在上，他认真地想，自己现在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这说明他的三观已经被扭过来了；他才没有像自家教父那么不经打击，看见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相互交换早安吻的时候一脸吃了狐媚子屎的表情还直接石化到了地上。
斯莱特林约莫是今早才匆忙赶回来，他站在格兰芬多身旁，昂贵的黑色长袍上落满了雪花，脸色很冷，看起来疲惫极了，但令哈利诧异的是格兰芬多居然也同样挂着一副疲惫的模样；他看起来想站起身，但黑发男人制止了他的动作，将一份文件扔到了桌子上。
“这里是威森加摩连夜讨论的结果，我想很快预言家日报就会把消息传遍整个巫师界。”（哈利在心里软趴趴地□□了一声，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有点感谢丽塔。斯基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他快速地解释，声音也和面上看起来那样疲惫不堪：“我必须赶去魔法部，戈迪，那帮无脑的蠢材永远只会添乱。”说到这里他不耐烦地扫了扫肩上的雪，似乎是动了怒：“人人都在逃避责任，试图免受惩罚，我无法想象一千年后的魔法界竟然养着这样一大堆自甘堕落的废物——愚蠢，无知！你根本不能理解他们那被酒精和女人熏坏了的大脑能装下哪怕一丁点常识，我真恨不得能把他们全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冰冷的红眼睛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可怖起来。餐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极其压抑，哈利举着面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样的斯莱特林给他的感觉就和他在学校里学的那些魔法史课中描述的一模一样，冷酷，残忍，不近人情。他下意识地望向坐在长桌一端的格兰芬多，而对方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将目光重新放在黑发男人身上。
“冷静，萨尔。”
戈德里克靠着扶手椅，一只手托着脸颊，蓝眼睛疲惫地半敛：“我们都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这并不包括绝大多数的民众。何况魔法界已经安逸了太久，你不能指望他们立刻拿出什么像样的反应来。”
“光是一个被冤枉的布莱克就足以让所有人焦头烂额。”萨拉查发出一声讽刺的冷笑：“要是那个斯莱特林的后裔回归——这必然会发生，戈迪，到时候他们该怎么办呢？哭着拽着黑魔王的袍角，甚至趴下来亲吻他的鞋尖只求饶他们一命？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永远只有鲜血和哀嚎才能让这些蠢货认清现实。我们需要流血的变革，即使过程很可能会相当惨烈，但这不能说明我们不需要它。”
戈德里克冷冷抬眼：“你想怎么做？杀掉他们的家人，制造血腥和恐怖？或者直接杀了他们，扶植你自己的傀儡，就像千年前你所做的那样？千年前是黑暗议会，现在是斯莱特林家的后裔，你这样做和他们干的混账事情有他妈的什么区别？！”
他的声音是如此冷，放在桌上的双拳紧握，微微颤抖，以至于哈利甚至以为他下一秒就要站起身来。但他没有，格兰芬多仍旧保持与男人对视的姿势，空气里弥漫着的压抑气息更加强烈，几乎要令人窒息，哈利不禁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下意识想要伸手抚一下额上冒出来的冷汗——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平缓的脚步声，人还没进客厅，清冷的嗓音就率先传了过来：
“斯莱特林，你可以走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拉到了门口，阿努兰奇倚在门边，双手环胸，金瞳冷冽，清晨不算太明亮的光线在他眼底投出一片暗沉的阴影。注意到客厅里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他直起身，挑了一下散到胸前的长发，朝三人走来，目光钉在黑发男人身上：“不要激怒他，斯莱特林，这里没有人想要吵架。”
“闭嘴。”
只是短短两个字，低沉，哈利却能很明显听出其中毫不掩饰的暴躁狠戾，一下打了个寒颤；但阿努兰奇似乎对此毫无所觉，他不再理会男人，而是转向坐在椅子上同样面色不善的戈德里克，挑了挑眉：“你昨晚不是一整夜没合眼吗，怎么精神还这么好？一大早就和念了一晚上名字的人打情骂俏，小心秀恩爱秀多了遭雷劈哦？”
戈德里克扫了他一眼：“阿兰，闭嘴。”
声音依旧很冷，但比起刚才来实在好上太多，阿努兰奇闻言耸了耸肩，径直走到哈利身边，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看着男孩满是担忧和焦急的绿眼睛，他开始好心地解释起来：“放心，小家伙，他们经常这样，你习惯就好了。”
“嗯。”哈利稍微放下了心，但疑惑又跟着涌上来，他回忆起他在两人的对话中捕捉到的零星词语，直觉告诉他询问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阿努兰奇…先生？”
“直接叫我阿兰就好，简单，也方便记，总之不要叫我的姓氏，那总会让我想到点不好的东西。（哈利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曼德拉草的故事，不禁一阵无语）”阿努兰奇拿起一块烤好的面包，端详着近乎完美的金黄色泽满意地点头：“戈迪烤面包的技术越来越不错了，一会你可以尝一尝——你想问我什么？如果想问我为什么我们能活下来，等你去了格兰芬多庄园，问问莫伦那个小子，你自然就会明白。”
哈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事实上他疑惑极了，脑海里又想到了那条巨大的银色巨蟒，和格兰芬多对他说的那些话，关于灵魂，关于代价：“既然你们知道我们会去格兰芬多庄园，而且在庄园里能发现你们能活下来的真相，那…为什么你们不亲自告诉他？难道是因为——”你们不能告诉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话头就被接了过去。
“你很聪明，小家伙，但事实上并不存在不能说出口的问题。”阿努兰奇轻笑一声，扫了一眼已经平复下心情正在交换一个亲吻的两人：“萨拉查只是不想说，我想对他而言无论何时这都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过往，即使只是回忆他也不想再承受一次那种痛苦——你大概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吧？我想戈迪应该对你说过，但对萨拉查而言，那又完全是另一种感受了，而我想我的心情和他是一样的，甚至他的绝望比我更深。”他自嘲般地冲哈利笑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小家伙，那种会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的渴望和疼痛，当他在我面前一点点冷掉的时候，我觉得我真的快要疯了——真是……该死的斯莱特林。”
“我恨莱茵特，我同样恨萨拉查，我痛恨一切和斯莱特林有关的事物，因为他们夺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但同时我又对斯莱特林有着莫名的感激，为他们给了我机会，让我能用自己填补他残缺的灵魂。”他转而安静地望向戈德里克，斯莱特林刚刚离去，而对方恰好正把目光向他投来：“听起来很矛盾，是不是？没有斯莱特林，事情根本不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但没有斯莱特林，戈德里克也根本不可能活下来。我曾经试图说服自己，是时代造就了我们的悲剧，而斯莱特林只是恰好成为了无数机缘巧合中最重要的一环，但我最终发现——无关机缘，无关时代，他们注定相遇，就连死亡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话到这里就打止了，戈德里克正站起身，拿着一杯牛奶朝两人走过来，阿努兰奇见状冲哈利挑挑眉：“我想你们该出发了，当然，我觉得你似乎还有问题要问我，但有些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才会知道。你可以向戈迪询问，这在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记住我的话，不要让他陷入回忆，否则事情将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 啊。。。苦逼的上课终于快要结束了。。。距离十五号只有9天了很快就能解脱了哈哈哈哈哈QAQ。。。挤出时间来码字的小雨真的超级乖有木有>3<~这次继续要糖糖好不好【星星眼】最好给我一瓶老干妈T；T天天吃汉堡要受不了了。。。收藏也有往下掉。。。果然是太久没更新了么。。。【泪目】不过还是很感谢姑娘们一如既往的支持哟>3<15号以后就能码字了。。。能码字了QAQ
嗯，注意到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争执的源头了吗？其实和千年前非常相似，这也是两人因不同理念而导致的分歧，戈德里克希望采用更平和的方式，也许是白巫师的共性，他希望能尽量减少受到伤害的人，但萨拉查则是希望采用更直接的方式，毕竟这也和他们当时所处的危机四伏的时代有关，他相信只有绝对的力量和手腕才能让他人臣服，由此造成的杀戮都是理所当然的，而戈德里克并不认可这一点。
至于戈德里克能活下来的原因，和阿努兰奇有关，和斯莱特林也有关。
抱抱╭（╯3╰）╮~感谢所有相信小雨不会弃坑的姑娘们QAQ~
☆、章五十六。交谈
【
“我不知道我还能等待多久，一天不将隐患完全消除，我就一天寝食难安。”黑发男人低笑了一声，红眼睛痛苦而专注地看着他：“戈迪，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我竟然在嫉妒自己的过去和未来。过去我曾经拥有一切，而你告诉我一切问题都能在未来得到解决——”他闭上眼：“可我活在现实，你正在死去。”
戈德里克说不出话来，疲惫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疼痛又让他的神识保持一丝仅有的清明；不是身体，而是心头。他使劲眨掉眼睛里因情人的话而猛然泛起的水雾，努力扯了扯嘴角，想伸手，指尖一动又触到了温暖的皮肤，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正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与男人熨帖。身下是坚硬的地板，即使因长时间停留带有温度，凉意仍源源不绝渗进几近赤｜裸的肌肤，让他不禁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希望能被创造，那么一切牺牲必然有其存在的含义。戈迪，不必记得我说过什么，也不必记得我为你做过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再度强劲地托起，另一只手撑在他的脖颈旁，脸颊下方，略一偏头就能感受暖意，却又让他觉得打心底里发凉。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神情——他可以想象，那实在称不上有多好看，萨拉查又笑了一下，撑在他脸颊旁的手离他更近，就像用一个俯下身的姿势将他圈进怀里：“不将自己的名字遗忘，就无法重生。也许你会遗忘它，但我记得。”
】
最近回忆起零星片段的次数好像变多了，戈德里克想。但这次又有所不同，他记得这是他们最激烈的那次争执之后发生的一幕，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无所知。就像是一大段空白里被单独掐出来的回忆，他死去，又重生，然后对过程完全摸不着头绪。
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呆时间结束了哦？戈迪，走吧。”
“好。”
戈德里克简短地应了一声，喝干杯子里最后一口牛奶，和别人聊着聊着竟然发起了呆，这要摊在千年前是多危险的一件事情，何况哈利还在一旁看着呢。他这样想着，又顺手拿了一块小饼干：“你和我们一起去？”
“我过一会和萨拉查一起出发，顺便带上其他人。”阿努兰奇耸肩：“我送你们过去，这样你也可以省点移形幻影的力气。”
要准备的东西不多，无非是三个人和隐形衣而已，那件家传的隐形衣是唤醒波特家先祖画像的媒介，也是开启波特庄园的钥匙。格兰芬多一声令下，哈利便急匆匆地跑上了楼，一把捞起箱子里的隐形衣，和房间里还处于呆滞状态的小天狼星匆匆道别，便踏上了前往格兰芬多庄园的路。这也是哈利两辈子来第一次亲眼见到传送法阵（从前他只在赫敏那些大部头的炼金书里看过），三重圆环，简洁，美丽。格兰芬多率先走了进去，精灵王在他身后，见他怔愣，轻笑了一声，将他一把推了进去。
＋＋＋
他们走在戈德里克山谷，那是两个格兰芬多出生的地方，也将无数古老巫师家族的骸骨埋藏。今天是圣诞节，但街道上难得见到节日的装潢，地面落满了雪，静谧，非常冷清，似乎没有多少人居住在这里。
他们走过铺着石砖的小路，在哈利父母的雕像前停留片刻（“他们值得这个。”戈德里克拍了拍红着眼眶的男孩：“我为他们感到自豪。”），最后停在一处较为空旷的地界。两边的房屋都很古旧，看起来很久无人打理，哈利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还是没发现这些朴素破败的房屋究竟哪里像一个庄园。
“这地方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不过比我那时冷清多了。”戈德里克端详着眼前的旧房子，若有所思地托着脸：“我记得当时那帮臭小子一直吵着要搬到我庄园附近，还为这个天天在这块地方打架，房子都被整得破破烂烂，结果最后谁也没搬过来，倒是都在我的庄园里留下了画像。莫伦，杰兰森，甚至还有科莱萨奇——哦，他是第一个带领马尔福走向辉煌的人，真不明白这贵族范儿十足的小子怎么会和这帮臭小子打到一起去。”
……
啊，原来是有先例的；哈利默默地耸了耸肩，心想也不怪乎德拉科能跟他们一帮人混到一块去。
但各自的思绪并没有持续，格兰芬多说完话就抽出了他的宝剑，剑尖在地上击了三下，似乎没什么反应，可很快地底一阵剧烈的震颤便接踵而来。哈利抓住格兰芬多伸出的手，急急道了声谢，又目不转睛地瞪着前方——直觉告诉他真正的格兰芬多庄园即将出现在他面前。随着地面震动，旧房子纷纷朝两边退开，让出一条用洁白的大理石铺出的路。而在这条路的尽头——哈利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座城堡的大门，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