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
崔琪眨眨眼，傻了吧唧地点点头：“很神奇……”
白姝笑了，这笑让她又变得很小女人了。她抽了两张纸巾，起身走到崔琪身边拍拍崔琪的肩头说：“好好学。”
“啊？”敢情崔琪也要这样吗？她妈妈昨天说中介是骗人的她还不信，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中介公司不但是个骗人的地方，还是个出演员的好地方。
白姝觉得自己的意思表达到了她就不会再做解释，于是直接跳过了崔琪心里的疑问说：“带上你的东西，等我回来就走。”
“去哪里？”
“入行第一件事，买装备。”白姝挥着手上的两张纸巾，就拿了背影给崔琪看。
到底要说白姝什么好？崔琪不知道要怎么给她定位了，说她温柔她说话那么硬，说她大气她能给你小女人，说她淑女她能给你做出面朝卫生间挥纸巾的动作。崔琪词穷了，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白姝。不过经过这么一闹，她的瞌睡是彻底醒了。
和白姝比女人味，崔琪必输，只有一点她比白姝女人——她出门会带伞遮太阳，白姝却懒得去准备这些东西。
离开公司的时候外面热得打个蛋在地上都能熟了，白姝看着这白得能晒瞎眼的光，站在高楼的影子里犯难。崔琪正在戴墨镜呢，看见白姝那样子就以为她是忘了带伞，所以从自己包包里拿了伞撑在了她和白姝的头顶。
白姝只是觉得热，太热她会发软，所以打退堂鼓了。不过崔琪这动作倒是让她心情好了不少，她把胳膊往崔琪肩上一搭：“防暑第一件事，带装备！”
崔琪以为白姝就要这么搭着她肩膀走路呢，结果白姝也知道热，话说完就赶紧把胳膊收回去了。
“给你装电话的人下午来，明天早上就能用。”白姝手上就没停止过擦汗的动作，热得烦躁，总要找个事情来发泄一下，所以不管有没有汗，她就是要把那动作完成了。“不过每月话费得自己交。”
“哦。”崔琪觉得自己跟白姝讲得最多的就是“哦”，好像和白姝在一起她就负责听，听了照着做就对了。因为不用说什么，崔琪的脑袋很快就放空了，过了一会儿就注意上了周围那些盯着白姝看的男人。
有的就是看两眼就好，有的走过了都要回头望望白姝的倩影，有的会不自觉地笑得很猥琐。这些都被崔琪和白姝看着，可一个是脑袋放空的人，一个是就算天再热也头脑冷静的人，她们看着同样的东西自然不会有同样的反应。
“不错嘛小美女。”白姝指了指对面的商场让崔琪往那边走，嘴上却说：“回头率挺高的。”
崔琪还傻着呢，茫然地看着白姝，根本不理解她在说什么。
白姝哪会不知道那些人是在看她？可是她厌恶那种感觉，那一双双眼投来的目光让她觉得恶心。有时候那感觉强烈了，她会恨不得立刻回家打开花洒让冷水把自己整个淋一遍。可是崔琪不知道白姝心里想什么，当她的智商都跑去天边的时候她哪还有那个能力去分析白姝的表情表达了什么。
白姝说要出来给崔琪买手机，崔琪害怕自己被人骗了就说自己没带那么多钱。然后白姝很大方，说她给，要是崔琪以后不干这行了就把手机还给她。这倒是让崔琪觉得新鲜，都是才认识不久的人，白姝这么大方，难道是富二代？
白姝指的是对面的商场没错，商场一楼是卖手机的也没错。既然目的地和目标都明确，崔琪自然毫不犹豫地就迈开大步朝着那冷气开放的商场里走去，可惜在她的面部刚吹到商场大门顶上吹来的凉风的时候就被人拖走了。
“你干嘛呀？”崔琪不解地问。
白姝更是不解呢：“你要干嘛呀？”
“不是买手机吗，你干嘛不让我进去？”
“是买手机。”白姝对崔琪招招手，崔琪就跟着她屁股后面穿了个小巷子到了商场后面，后面专卖二手手机一条街。
这地方背光，阴凉着呢，崔琪一边无语一边觉着终于没那么热了。没过多久她就把这两种感觉全忘了，全心全意地去惊奇白姝的办事速度。
“初入行，你先用一个吧。”白姝拿了一个砖头一样的手机给崔琪，说：“等业务好了再考虑要不要增加数量。”
“增加什么？”
白姝指着崔琪手里的那个迷你砖头，说：“试过了，没问题。两百块，如果你愿意可以把钱还给我。”
崔琪还以为白姝真那么大方要给她买个新手机呢，结果又是二手货，于是委屈地回答说：“我会还的。”
“很好。”
崔琪委屈什么？她其实很嫌弃这个破手机，如果是她自己选，她才不会要这么个破手机呢。为了这么个破手机还要给人两百块，真是不值得。可是她还没有一分钱收入，白姝也已经买了，她还能说什么？
“别嫌了，能用就好，被偷了也不可惜。”白姝说：“你想想自己身上有两个以上的手机，别人会不会垂涎你？你再想，要是你那两个以上的手机都是好牌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崔琪赶紧让白姝打住，她知道白姝那双眼睛有好使了，然后就是，白姝要是想说话也能说出一长串来。“下面做什么？”
白姝远远看出去，看见步行街上那些被晒得都要变形的公共设施。“热了，吃饭。”
恩，是热了，又正好饿了，所以要找个凉快的地方吃饭。
二、改名字
商圈步行街上总是有许多快餐店，崔琪请客的话也只能去快餐店里头。还好白姝不是什么难伺候的人，吃什么并不重要，反正她只觉得热，没什么胃口，只要有空调给她降温就好了。
白姝今天是牛仔裤搭白衬衫，很显身段，白衬衫下还隐约能看见些性里面感的黑色。崔琪咬着可乐吸管偷偷地观察起来，特别是被那条铂金项链衬着的锁骨。
“你不吃了？”崔琪自己吃得很开心，可是白姝点的那碗河粉就没动过两口。崔琪虽然没钱，可是铁板套餐还是能请的，结果白姝不知道是讲客气还是真吃不下，就要了个清汤河粉。河粉没怎么动，崔琪给她买的可乐倒是喝得差不多了。
白姝说：“吃，可是要慢慢吃。”
慢到什么程度呢？崔琪就看见白姝拿起筷子夹了一条河粉，吃了，筷子也放下了。等到一两分钟之后又重复一次同样的动作，直到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经过了早上的事情以后，崔琪就怕听见白姝打电话，这会儿是在公共场所，要是别人听见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会不会怀疑她什么？不过还好，这只是个打来咨询的电话，白姝还是白姝，只是接起电话时就不再是刚才那热热得发软的人了。
这些打来的电话不是每一个都能有钱进来，也就是说不是每个人都真是相信了广告上写的那些东西。
有的是半信半疑，那种时候就得靠一张嘴，将一切有可能全都说成是真的。有的只是纯属无聊，打个电话过来表示他寂寞了。对付这样的人，公司里的阿姨都选择用骂人的方式处理，午前离开公司的时候崔琪就碰上了一个。
可是白姝不会那样，崔琪听她现在说话的味道就是遇上了一个闲来无事的白痴。白姝会跟那人好好说，轻言细语地说，说得那人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一种错误了，也给白姝道歉了的时候，白姝会说：“没事，没事，反正我们这是咨询电话，是服务性质的。那就这样吧，您老下次出门的时候小心不要被钢筋砸到脑袋了。”
崔琪差点喷可乐了，她估计电话那头的人肯定都没反应过来，还在跟白姝说“好好好”，可是等他反应过来那会儿白姝早就很干脆地把电话挂断了。
“你也太恶毒了吧！”崔琪说：“钢筋砸人的事件又不是没有，你居然这么诅咒别人。”
白姝不以为然地说：“你以后就明白了。”
崔琪才不想明白呢，她只是来挣钱的，而且她要的不多，有个几千块回家堵住她妈妈的嘴就好了。
吃了午饭，白姝图凉快，直接带着崔琪上了商场里面去买文具，崔琪看着比外面贵了好多倍的笔记本心里头都在滴血。她这还一分钱没进账呢，就用掉了好几十，还背了两百块的债，心里头一疑惑就开口问道：“你不是骗我吧。”
白姝愣了，转身勾起一边嘴角笑道：“没有。”
“那就好。”崔琪稍微安心了一些。可是白姝又勾起了另外一边嘴角：“我说什么你最好不要信。”
听说，一个人如果是假笑，那应该是在左脸上。就为了这笑，崔琪决定要记住白姝说得话。
白姝让崔琪买了张电话卡，跟她说以后绝对不要用和家人朋友联系的号码来工作，甚至都不能与公司同事有联系，工作号码自然也不能拿来和家里人联系。
说这话的时候她们已经回到公司了，崔琪的话机已经装好，白姝拿起来听了一下，确认有信号了才挂上。
白姝绕回自己的座位上，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双手往桌上一放，很有领导的气势。崔琪猜到她要讲正经事了，便也跟着坐了下来。
“有一点你要清楚，我们是骗子，干的都是骗人的勾当。”
“原来真的是骗人的吗？”崔琪有点坐立不安了。
白姝很认真地点了头，从包包里拿出四百块钱放桌上说：“我们的工作内容你也看见了，你考虑清楚。”
崔琪自然明白那四百块钱是什么意思，要是她反悔了，可以立刻拿上四百块走人。要是她决定留下，白姝说今天做过的事情她要一件不落下地跟着做，她会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如果崔琪不干了，大不了回去告诉她妈妈说这就是个骗人的公司，还好自己发现得早，及时脱离了。可是她不想就这么走，一方面是为了那一万好几的诱惑，另一方面她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白姝都干得了这工作，她崔琪也可以。
桌上的四百块崔琪没有拿，反是从自己的钱包里拿了两百块给白姝放上了。“这是那破手机的钱，还给你了。”
白姝搭在上面的腿换了一条，身子自然也跟着稍微变换了方向。“刚才不是没钱？”
“刚才是怕你骗我。”
白姝摇头了，好像很惋惜一样地叹了气。“我说了，我说的话你最好不要信。”
“我没信。”崔琪否认道：“你说什么我听着，真话假话我自己会做判断。我就是要干这工作，人家为了钱能出卖色相，我不过就卖点良心，很赚了。”
“婚介可不是卖点良心就了事的工作。”白姝说：“不是吓你，搞不好是会被警察请去谈心的。”
“那，那……”一听警察俩字崔琪心里就没底了，可她又不想让自己丢脸，“那”了半天就说：“那你干嘛还呆在这里不走？”
白姝没说话，只是笑得很暧昧。
那台二手空调的扇叶卡住不动的时候就指着白姝的后背吹，经常让她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冷得毛骨悚然的。这会儿白姝正笑得好看呢，空调又卡上了，无奈她只好拿上那木棍去捅它。回来之后白姝又拍着手上的灰：“走还是不走，说吧。”
崔琪没跟人赌气，可是她也不想失了这不太值钱的面子。“不走。”
“好。”白姝伸手就将桌上的六百块收进了自己腰包里。“入行第二件事情，改名字。”
“改什么名字？”
“干我们这行没人用真名，难道你要别人以后打电话报警的时候直接说是崔琪骗了他？”
“哦。那改什么？”
白姝看了她一眼：“自己决定。”
“那你叫什么？”崔琪问：“今天的电话都没听你说。”
“我？”白姝很得意地回答：“很多，王兰、李敏、唐娜，各种，有时候忘了名字就现抓一个出来用。”
崔琪又惊讶了：“那你不会混乱啊？”
“你以为我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是拿来当装饰的？”
崔琪想了想也对，总是看白姝在接电话的时候翻本子，还不停地记录些什么。可是白姝说没人用真名，崔琪就好奇了。“白姝是你的真名吗？”
白姝勾起一边嘴角笑了：“你觉得呢？”
“我……”崔琪不好判断，白姝勾起了右边嘴角，可她并没有把结果说出来。
“我没别的真名，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白姝收起说：“你要用什么名字自己想，明天十点到公司。”
看了时间，原来已经五点了。这两个小时内都没有傻子和白姝约时间通话，所以白姝就收拾东西走人了。崔琪的家离公司太远，五点半离开，在交通良好的情况下得七点才到家，要是堵车什么的估计得折腾到七点半以后去了。
回到家里，崔琪所有的精力都用光了，吃了饭就赶紧洗澡上床准备睡觉。可是白姝留给她的任务还没做好呢，她要给自己找个什么名字？就白姝下午那态度，会帮崔琪想名字才奇怪了。
为了想个名字，崔琪特意从床上爬起来去问他爸要了一份报纸。那上面有无数人名，崔琪随便选一个就是了，多简单的事情啊。可是出了房间门却被妈妈抓住了，妈妈不停地问她今天工作怎么样，问她那些人是不是骗子。
是不是骗子？这个问题很好，崔琪想起了白姝说的话，于是对她妈妈说：“不管人家是不是骗子，别人说什么我不轻易相信就对了。”
“嗯，嗯。”崔妈妈连连点头表示肯定，其实她觉得自己女儿还是挺聪明的，虽然这两年在家里头呆着有点变傻了。“对了，下午那会儿明阳打过电话，我告诉他你上班去了。”
“难得啊！”崔琪盘腿又窝上了沙发，一边翻报纸一边说：“那小子准是失恋了，不然怎么舍得给我打越洋电话？”
“去去去……”崔妈妈推了崔琪一把，说：“那有你这么说自己男朋友的？”
崔琪看着她妈妈就很诡异地笑了，有些事情她妈妈不知道，她也不能挑明，所以经常看见妈妈这反映会觉得很有趣。
每次话题一扯到简明阳身上，崔琪就会想办法赶紧逃离现场，不然她妈妈绝对会跟她说：“明阳后年回国，到时候你俩准备准备把事儿办了吧。”
“哎呀，妈！”崔琪听到这话就头疼，她跟简明阳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