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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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红-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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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帝给他的恭维气乐了,反笑道:“好好!那随朕来紫宸殿,朕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给朕一个什么答案?!”
  眼见燕帝就要拂袖而去,慕容辉却上前一步道:“敢问圣上,要是微臣没想出个答案怎么办?”
  燕帝顿足,冷笑道:“你不是说你日日在床头拜读吗?依丞相的聪明才华,怎么会没有答案?”
  慕容辉依旧神色淡淡:“禀圣上,微臣才疏学浅,皇子之名必定要配得上皇家,微臣卑贱身躯,不配取。”
  众臣这才明白原来皇帝给慕容辉下的旨意是要给小皇子取名,各个心中都道不就是是一个名儿,慕容辉翻翻《古文观止》、《礼记》什么的也能找出个名儿来吧,怎么着也不至于取不了啊。
  燕帝一愣,只觉得火气在胸腔中翻滚,不停地滚动着还不断地加温,火气直冲头顶之际,他也顾不得其他,几乎是用吼一般道:“要是取不出来,朕治你的罪!”
  一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慕容辉忽然很诡异地笑了一下,那炫目还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晃了一下皇帝的眼。
  随即帝王见他跪了下来,听到他说:“那么,臣请圣上赐罪。”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圣上要怎么样处罚微臣?是罚俸还是闭门思过?”
  燕帝瞧着他处于低处还是一副淡然超群的样子,双眼都怒红了,可有些话又着实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抬手一指门外,向群臣喝道:“下朝了!你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全部出去!”
  一群没眼力劲儿的!
  众臣很无辜很迅速的退了出去,大家在心中异口同声地表示,圣上您没说要退朝啊!
  宣政殿的殿门被关了起来,燕帝几步走下台阶,双手把慕容辉的肩给扶了起来,双手几乎嵌进了慕容辉的肩头。
  慕容辉和他对视着,双眸相对,一个清幽一个火热。
  “子熙……”燕帝的声音就像砸在地上,又重又沉又无奈。
  燕帝说:“你知道‘熙安’的意思吗?”
  慕容辉转了眉目,浅笑低声:“微臣知道。”
  熙安、熙安,只愿子熙你平安。那年那月那日分离,他这个初登帝位什么都没有要受制于唐家装疯卖傻韬光养晦的皇帝,守不住曾经许诺的相守、守不住身边的位置、守不住曾经答应了要照顾好的妹妹……
  什么都不能做主的时候,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祝逃脱的爱人,可以无碍,可以平安,有朝一日,他们可以重逢。
  而哪怕只是这个年号,还是他费劲了千辛万
  苦才向太后争取来的来,他一直认为,不管慕容辉和自己之间闹到什么地步都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当年父皇虽然不太喜欢他,但也曾和他讲过——爱人之间放纵和宠溺都是必须的,要是你爱的那个人不吃醋不闹腾,那必定是他不爱你。
  燕帝从没有想过,要改掉这个年号,就像他从未想过慕容辉不会和他在一起。
  就在他如此笃定的信念开始出现裂痕的时候,慕容辉挣开了他的手,燕帝又去抓,慕容辉低声道:“不用抓我,我不会逃。”
  燕帝瞧见他微微蹙眉的样子,愧疚道:“朕弄疼你了吗?快给朕看看。”抬起的手将要触及对面人的肩。
  “圣上,”慕容辉后退了一步,神色像是戒备一般看着他,道:“微臣想过了,像我们这般,是不行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慕容辉对燕帝道:“圣上,请你冷静下来。先帝子嗣丰盛,圣上要是广纳妃嫔想必日后也会多子多孙……”
  燕帝以为他还是妒忌,急急道:“朕心中只有你,那些女人不过是为朕诞育子嗣,朕甚至记不清她们长什么样子!”
  “微臣知道,微臣从未怀疑过圣上的真心,”慕容辉让燕帝松了神色之后,又将燕帝心放进油锅中。
  他说:“可微臣与圣上不同,微臣是慕容家唯一的子嗣,要是微臣守着圣上一个人,微臣日后到了地下,如何去见父亲母亲?如何去见慕容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呢?”
  “微臣日后要是议婚,请圣上亲临为微臣主婚。”
  燕帝彻底傻掉了,像是一个一直走在光明大道上的人一直不停努力的跋山涉水地前进着,其中无论多少凶险都不怕都可以跨越,后来路途平坦了,眼见终点就在眼前的时候,突然有人把天空遮蔽了,所有的阳光都消失了。
  然后有人告诉他,你走错路了。
  他没有那么自私,他真的心里只有慕容辉一个人,可他是皇帝,他没有办法为了慕容辉连子嗣江山身后事都不管不要了。
  只是孩子而已……只是一个谢长英而已,怎么闹到现在慕容辉说要娶妻的地步?
  所有懂得御人之术的统领着都知道,无论出了什么事,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也不能乱不能急,所以燕帝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方才听到的话要命一样地在耳边过来过去,燕帝想了又想,尽量心平气和地道:“朕之前让你取名着实是难为你了,朕知道错了……”
  “圣上没有错,”慕容辉摇头,退后一步,再一拱手:“是微臣错了,微臣辜负了圣上的心意,是
  微臣对不起这些年圣上隆宠厚恩,微臣……唯有来生再报,今生就只能先辜负圣上了。”
  说完,便真的转身就走。
  燕帝看着他的背影渐远,真的慌了神,声音冲口而出:“慕容辉!你站住!”
  他向前快走了几步,抓住慕容辉的右手,然后强行拉着他入怀,慕容辉挡住他压下来的唇,眉眼中一片疏冷。
  燕帝红着眼,低哑着声音道:“朕倒是要看看,被朕上过了的,你还能对女人做什么!”
  要是能做,朕也要做到让你什么都不能做为止!
  忽的感到胸膛上一道疾风袭来,他顿时什么都动不了了。
  眼见着抱在怀中的人悠悠闲闲地起身,他这才恍然想起一个自己一直忽视了的问题——慕容辉是会武功的。
  听到那人丢在殿中的话“半个时辰就会自动解开,或者让你的暗卫给你解开也行”,看着那人瘦长的背影离得自己越来越远,开了那道殿门再关上,遮住了所以的一切,燕帝的心底涌上强烈的恨意。
  就像如同当年被唐家挟持时卸下伪装的时候。
  他从来不很别人,要是得不到什么,皇位也罢权力也罢慕容辉也罢,都只能恨自己抓不住。
  而每当他越抓不住又非抓住不可的时候,就像佛家说的执念入魔一样,那欲望在心底生根发芽,深入骨髓,若不得到,不可放下。
  所以……他在心中发誓——他的子熙,是不能逃开自己身边的,人和心,都是自己的,一样都不能给别人染指!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待十几个小孩出去玩,其中有一个半路上流鼻血,她又不说话,用手捂住口鼻过来找我,她的手一翻下来,哇啊啊吓死我了,我是终于真的看到一手血是什么样子了……


    ☆、第三十八章 不惜命(3)

    是夜,慕容辉放下手中重重的奏折走到窗边去,遥看圆月在夜色中闪耀,如水的月光落了一地。
  他想起前几日和燕帝的那一场对话,便觉得心中几分压抑,纾缓不去。
  他想自己还是不够大度的人,看着别人的故事里的完美快乐就想要去得到,直到那日站在庭院中细观花草时,他才体悟到自己和那些别的人的不同之处。
  君臣朝堂,娈宠宫闱——到底哪一个是自己想要的?
  君君臣臣,是大义,为的是天下苍生辅佐君王,携手并进开创盛世。
  宠爱嬖幸,是小情,为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三千弱水只得彼此。
  若是私情大义都搀和到一块去,难免陷得太深太深,执念过甚之后便是永远不可放手。
  现在那人的确对自己爱之如狂,可谁能难保日后?
  等到日后容颜衰败宠爱凋零,只有看到对方眼中的嫌恶和不屑一顾。
  他实在不想受这样的伤。
  轻轻叹了口气,忽觉身后有人靠近,肩上一沉,却是称心担心他受凉给他披衣。
  耳畔传来称心略带责备和担心的话语:“小公子的病还没好透了怎么又站在窗口吹凉风,小心再病了!”
  慕容辉侧过身拍了拍她的手背,微微笑道:“我要是病了,不是还有称心姑姑照顾我么?”
  称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奴婢老了,不中用了,就算有心,那还能再照顾小公子几年啊,小公子还是要自己注意着的!”
  慕容辉默然了一会儿,回头去看地上微凉的月光,有不知道什么虫鸣的声音在轻轻响起。
  他冷不防地道:“那姑姑,我要是娶一房妻子,你是不是就会安心些?”
  称心以为自己听错,忙问他说什么,慕容辉好笑地又说了一遍,称心简直要从地上蹦起来一般,大呼小叫道:“小公子要娶妻?小公子真的要娶妻了?”
  有一人从房外迈步进来,接着称心的话,含笑道:“若是丞相大人要娶妻,那岂不是全京城的云英女儿都要行动起来了!”
  来人身形瘦弱,一身月白色长衫更衬得他如同是从月色中诞生一般。
  慕容辉道:“柳循,你怎么来了?”
  称心下去吩咐人奉茶,柳循缓步走过来,端详了慕容辉的神色后,关切道:“这些日子朝堂上虽然平静,但我看相爷你并不平静,今晚趁着月色怡人,我特来探望。”
  慕容辉失笑道:“探望就探望,做什么还要挑什么月色怡人不怡人的?”
  柳循很认真地道:“我兄长说
  ,要是人不高兴的时候,景色美好一点或许会让他心情好一点,所以我才特地挑好时候来。”
  “我,哪里会心情不好。”慕容辉合上了窗户,向里走,“进来说吧,说实话这天儿还是挺冷的。”
  暖阁里虽然撤去了银炭火盆,但暖手的香炉还是有的,慕容辉抱了一个在怀坐在主座上,奉茶的丫鬟递给柳循一个。
  慕容辉问丫鬟道:“这么晚了,叶公子回来了没有?”
  丫鬟道:“叶公子已经回来了,但是好像身体不适,回来以后吩咐奴婢们准备热水送到房间就不再让奴婢们打搅他了。”
  慕容辉点了点头,心知叶悠恐怕是有惹着小师妹生什么气了,小师妹个性娇宠下手没轻重,可不要真的伤着才好。于是道:“那你们在门口守着,要是叶公子有什么吩咐你就去办,我过一会儿再去看看他。”
  丫鬟应声答允,随后退出了暖阁。
  交待完叶悠的事,慕容辉才转眸过来看向柳循,“说把,今日你来找我究竟有什么要紧事?”
  柳循夸张地大叹了一声,摇摇头道:“原来在丞相眼中,我精神如此急功近利之人,难道只是出于关心朋友也不能来登你相府的门?”
  慕容辉轻笑了一声,道:“好好,你来看我,我定要扫榻相迎,多谢关心,多谢。”
  玩笑过后,柳循才正经道明来意:“其实我向来找你很久了,只是之前你被圣上勒令闭门思过,我怕给你惹麻烦才没来看你,直到前日在殿上见你和圣上神情不对,我觉着蹊跷,所以忍不住来请你一解我心中疑惑。”
  慕容辉敛了笑意,淡淡地去看手中手炉上铜色镂花的纹路,说道:“你有什么疑问?”
  “你和圣上,是不是……”柳循斟酌着措辞,却始终找不出个准确的词语来形容那种关系。
  经由好友杜晓和于松之间的凄恋,他对断袖分桃之事并没有什么歧视,只是慕容辉和皇帝……
  慕容辉笑道:“其实断袖分桃南风之事古皆有之,当年汉文帝之于邓通、汉武帝之于韩嫣、汉哀帝之于董贤。三国时孙郎周郎、吴帝和陆逊,男皇后韩子高……青史成灰,这种例子比比皆是,就算我和圣上之间有什么,你有何足为怪?”
  见柳循露出一副压抑的表情,慕容辉低下头,轻声说:“我不到十岁就被宸妃姑姑接近宫中教养,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我就与他相识,青梅竹马之谊、同窗之情,到后来,先帝意欲为他纳妃,他见我无动于衷方才道明心意。”
  柳循这下子更加震惊了——原来,竟然是圣上先追求的丞相!
  “那……”柳循震惊之余问道,“那你为何要离开几乎五年之久,既然离开了,又为何还要回来?”
  柳循其实已经想歪,基于对慕容辉的一些了解,他倒是知道慕容辉其实是一个眼中不容沙子的人,有时候坚定了信念就一定会十分固执,按照当今圣上在宫闱见的某些行径来看,估摸着当初闹别扭分手居多,顺便逃离唐家毒爪。
  慕容辉没料想他咋脑中已经意淫了这么不着边的桥段,径直说下去:“我们之间的事情,是宸妃姑姑先发现的,宸妃姑姑很喜欢我,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我姑姑,还因为,她想让我长大以后尚广玉公主。可我和圣上之间的事情,却让她很失望。”
  柳循不以为然道:“南风一事古皆有之,西市都有小倌馆,宸妃娘娘也太大惊小怪了。”
  慕容辉摇摇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宸妃姑姑是怎么想的,她撞到我们在一起,起初竟然并不是怎么生气,好像还蛮感兴趣的,后来又说什么既然我要和圣上在一起就不要在和广玉公主有什么牵扯,”
  “我想,或许在她心中,她也许已经觉得我配不上公主了。”
  “而我后来回来,自然是为了圣上。”
  柳循沉吟了良久,忽然说:“那你心中刻上真的爱恋着圣上的?”
  慕容辉神情一震,抬眼看向柳循,说道:“你不会是受了圣上的指使来套我的话的吧?”
  柳循抹了把汗,无奈道:“你想的什么!我和圣上又不熟。”
  “不熟怕什么,反正满朝文武都是他的人……”
  柳循“咝”了一声,故意装着牙齿打颤的样子,“好酸!”
  慕容辉差点把手里的暖炉砸过去。
  嘻哈笑闹一阵,柳循的神色变得愁眉苦脸起来:“照相爷你这么说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娶妻的好。”
  慕容辉为防自己再被眼前这人给气得失去理智,便把手中的暖炉放到一边去,端起半凉的茶喝了一口,随口道:“你方才不是还说我是京城万千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么?”
  柳循脸部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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