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都是员工自己不对,绝对不是老板派的工作内容(把员工派去没人要买鞋的地方卖鞋)有问题!
小碴想了一下,说:你的看法很有道理,不过还有另一种说法。这个寓言充分的表达了资本主义价值观的可怕之处。你看,那个地方的人本来没有鞋子也活得很好,你看看,那些跑得飞快的盖洲民族,很多都不穿鞋子的!照样飞奔打猎!这样一来,业务员要如何把鞋子卖出去呢?就是要让他们相信他们需要鞋子!
业务员可以声称没有鞋子的话神明会生气,或是捏造不穿鞋子会得的致命疾病,不然就跟他们说一个体面的人类一定要有双鞋子,就像酋长要有头冠一样。你看看,这样搅乱当地人的生活之后,他们不就会买鞋子了吗?
为了把商品卖掉,必须让不需要这些东西的人,相信他们没有这些东西不行!要让那些人相信,他们不是不穿鞋子这种没必要的东西,而是需要鞋子但是还没有得穿!
玺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小碴说:所以媒体才这样推崇自由恋爱,说得好像没有恋爱的人生绝对不可能幸福,其实呢,脱离了恋爱威胁的人生才是真正的自由!就像人本来不需要鞋也能跑跳一样!
玺克说出他恍然大悟的内容:所以你跟嘉赫娜进展不顺利。
小碴眨眨眼,冷静的微笑说:我会称这是真正的自由。他顿了一下,过了两秒,舔了一口冰淇淋后,突然把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她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我一点也搞不懂?我整天都在想这件事,差点被学长骂死!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上次她说她打算进行一连串疯狂计画,需要一个搭档。我自愿参加,结果她带我去给人驱魔,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我被至少十种外来和本土宗教的驱魔师做了不下四十次的驱魔仪式。小碴的表情似乎是心有余悸:你觉得她在想什么?
社会学研究啊。你不是说她在读社会学研究所?玺克说。研究传统和外来仪式是社会学的一部分。
小碴好像没听见玺克说的话:她是不是觉得我有潜在的暴力倾向,需要驱逐?还是她被哪个神棍骗了,觉得我需要驱魔?
玺克觉得两个都不可能:如果她的目的真的是要你被驱魔,不会找那么多不同的宗教,应该只会找骗她的那个神棍重复很多次而已。
这样说起来,有个驱魔师说要她跟他作爱才能驱魔成功,她马上走出去报警,还把录音档交给警方。
所以了,她根本不信神棍的话啊。这世上没有任何正当的宗教会用作爱来驱魔的。任何要求作爱的宗教人士都是色狼、骗子。
但是她为什么要我去驱魔?
小碴,你搞错了一件事。玺克认真的说:不是她要抓你去驱魔,是她正好需要一个人被驱魔,而你顶上了那个位子而已。不管你再怎么努力想把她的行动和你扯上关系,但是她这个行动跟你就是没有关系。任何一个阿猫阿狗只要能配合就行了。居然还全程录音纪录,目的很明显是研究。
小碴沉默了。
玺克继续说:你不是说没有恋爱的人生才是自由的吗?你不应该被她主宰了你的思维,你看看,你现在想尽办法要说服自己,说她需要你,否则你就不快乐!你本来不需要这样的!
小碴垂下眉毛说:但是那个创造需求理论也是她告诉我的。
难怪我总觉得有点社会结构分析的味道。玺克同情的说。
小碴说:我受够奇怪的经文、冲冷水还有被木板打了,我现在闻到香膏的味道就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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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短厅是现代风格,深宫厅则是古代宫廷装潢,在一楼,有大片玻璃面对中庭,红色沉稳的粗圆柱,金漆勾勒的花卉图案,天然不规则形状的木桌上刻着书法字。
舒伊洛奴、姒璐和运动服男坐在四人座,运动服男坐在姒璐旁边。
舒伊洛奴并不觉得这个男人品质有多优良。她看得出来他有钱,这不单是从花钱如流水里看出来的,还有他的品味和看待食物的方式,都显示这人打出生就衣食无缺,还多到有剩。
他对端上桌的昂贵美食视若无睹。对他来说,食物存在的意义似乎仅在于可以切成小块,然后和女孩子玩喂食游戏。舒伊洛奴可以想象,这个人不管去哪里吃饭,都是从菜单上最贵的开始点起,不管他吃不吃得下,自然也导致大量的浪费。
那个男孩(舒伊洛奴这样说他并不是为了表达亲昵,而是她不认为这个人骨子里有一丝一毫男人的成份)为舒伊洛奴和姒璐献上了大量的赞美,他用迷蒙的眼神看女孩们,用非常自然的动作伸手摸他们头发。舒伊洛奴闪开了,但姒璐笑着接受了。姒璐和运动服男含情脉脉的对看。
舒伊洛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孩的眼神很迷人,能让哪怕是最挑剔的女人相信:喔,他非常想要我!不过,她知道男性肚子饿时看食物的眼神也是无比的深情款款。当男性这样看一个女人,他实际上看的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脸蛋、胸脯、臀部、**组成的**套餐。
比起对自己的渴望,舒伊洛奴更想在男人的眼神里找到尊重,而这个男性眼里压根儿没有这东西。她甚至无法在这男孩眼里,发现他对她性格的好奇,这表示他根本无意进行和心灵有关的交流。
运动服男忙着炫耀和暗示姒璐把一切都交给他:我在——他说出了本市最精华地段的名字——上有一栋房子,妳可以想想要放什么家具。
舒伊洛奴心想:好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专业玩家。她眼尖的发现姒璐拿着新包包,那是她之前没看过的包。舒伊洛奴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一眼就看出那应该是正版名牌包。她知道姒璐买不起这种包,八成是这男孩送的。
……登山的时候,同队队友发生高山症,我只好放弃登顶,背他下山——运动服男忙着炫耀自己的经历。
姒璐说:喔,好厉害喔。
舒伊洛奴在心里轻蔑的一笑,表面则亲切的笑:高山症有什么症状啊?我想知道。
那个啊,就吸不进气啊。我上次去划船的时候——
高山症跟气管阻塞是不一样的。这个人根本没见过高山症吧。答不上来就转移话题,转得脸不红气不喘,显然说谎成性。舒伊洛奴在心里给这人扣分。
趁着和姒璐一起去洗手间,只有他们两人时,舒伊洛奴把话说开来:这个男人是低级货色,快点甩掉他。
妳的意思是说,他有钱是装出来的吗?姒璐惊讶的说。
那是真的。舒伊洛奴厌恶的摆了一下手:但那不会改变他很烂这一点。他只是性征成熟了而已,根本没有生育能力。他只会让女人一个人去生,然后拒绝为孩子付出一分一毫的钱和力去养育。以舒伊洛奴的标准,光是**官运作正常,算不上会生育。
既然他没有骗人,为什么很烂?
舒伊洛奴咬牙低吼:资产是真的不代表其他也是真的!现在对妳大方不代表以后也一样!所有骗人的家伙都会假造个理想给妳,等妳相信了,理想就变成恶梦!
真的吗?姒璐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时显得很自在,现在却露出委屈的表情了。不是因为那个男人骗她这件事使她感到委屈,是舒伊洛奴的话使她感到委屈。
妳到底怎么会被这种烂人搭上?
姒璐说:就一群人出去玩认识的啊!
然后妳就跟人家单独出来了?
没有!是我跟他魔话说我现在住在雾侣饭店,他就跑到饭店门口等,说看不到我就不走——
原来是跟监的变态!舒伊洛奴更加坚定的认为这男孩很烂了。
是因为他很喜欢我啦!姒璐说。
这男的不正常。舒伊洛奴咬牙说。追求手段太过火的男性,不管看起来再有型,都有问题!
第七章 永恒的幸福
七年前,当有人随着一阵蓝光出现在房间里时,舒伊洛奴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人,就立刻要求回家。被关在黑暗中这么久,还一直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低沉轰鸣声,没吃没喝又紧张,她感觉头脑昏沉,难以思考。
「孩子,妳什么都不用担心。黑夜王者是妳的父母,妳已经不需要俗世的父母了。」那个人用哄孩子的轻柔声音说。
「我要我的爸爸妈妈!」舒伊洛奴急喊。
那个人的语气还是极尽亲切和善,但是让舒伊洛奴感到一阵恶寒。那人说:「只要妳成为黑夜王者顺服的子民,妳就会得到幸福。俗世的父母只不过是暂时的,黑夜王者的王国才是永恒的。」
「但是妈妈会很担心!」舒伊洛奴不想让父母难过。
「虽然妳不能和他们在一起,但是你们将比以前更幸福。妳会得到救赎,妳的父母也将因为妳在神前的功劳而得到怜悯,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舒伊洛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绝对会让父母伤心难过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他们更幸福?她的脑袋在受困的期间功能大为下降,她一时间竟然挑不出对方的逻辑是哪里有问题。即使她的直觉知道不对,却没办法用言语反驳。
那个人对自己说的话深信不疑:「自从我接触了黑夜王者,我才明白我自身渺小如沙粒,我自愿过着最悲惨的生活以荣耀祂,祂将我自世界的痛苦与混乱中拯救出来,给予我幸福的资格。」
「妈妈看不到我会很难过!」舒伊洛奴再强调一次,她只记得这件事。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妳在侍奉黑夜王者,走在祂的道上,这才是重要的!拥有主的爱,就是最好的!」
那个人打开房门,轰鸣声突然消失,传来美妙的鸟叫。外面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大厅。每一面墙上都画满了精致的彩绘,有各种人种的人们,穿着世界各地的服装,满脸笑容的聚在一起。显示出一个平等、自由、均富的世界。
还有好多孩子们,都穿着黑色长袍,整齐一排一排的坐着,唱出美妙的歌声,他们合唱着:「黑夜王者是我们的王,只有祂能给予真正的幸福。」
这间大厅里散发出一种永恒的光辉,彷佛能让时间都停下来般的,纯净的美,这里的团结能够抵抗所有外来的威胁。
她看到的这个世界跟外面所有的苦痛无关。在时间之河里它彷佛没有过去、不必成长和累积,突然就冒了出来。它因为这样而显得超现实,却又完全符合理想。这幅景象告诉她:只有彻底抛弃过去,这样的产物才能无瑕。
那个人笑问舒伊洛奴:「妳要不要一起唱呢?」
舒伊洛奴回答:「好。」她已经失去说不的权利了。
「黑夜王者终将统治世界,然后,世间一切痛苦都会消失,幸福的时代会降临!」那个人大喊,而孩子们欢声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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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天之后七年,在玺克和小碴的饭桌上,他们一面喝餐后饮料一面继续聊天。
「玺克,你觉得幸福是什么?」
「吃和看书。」玺克毫不犹豫的回答。
「玺克,我是说幸福,不是指让你感到幸福的时刻。」
「有差吗?」
「有——吧?」小碴看玺克一脸幸福的吃小点心,突然有点不太确定这两件事真的有差了。
「所谓的幸福,必须奠基在知道自己怎样会感到幸福上头。」这次轮到玺克发表演说了:「我知道我要吃和看书,所以我会追求能够让我吃和看书的人生。当我追求到能够让我吃和看书的人生,我就会过着幸福的人生。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是没错。」小碴点了一下头。这个同样的道理也能应用在「需要美满的婚姻」、「需要刺激的旅行」、「需要被众人关注」等等,任何不同的幸福条件。只要自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然后去追求能够满足这些条件的生活,就可以幸福了。
「幸福只有一种,不幸福却有两种。」玺克说:「要嘛是想要的幸福得不到,像是我以前没钱时,想要的书单越来越长,却都买不起那种日子,我就不幸福。另一种不幸福是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会幸福,那当然追求不到适合自己的生活。」
「玺克,这我就不能同意你了。追求梦想是幸福的事,过程比结果要来得重要。即使还没过着幸福的生活,前进的路上也是幸福的。」
「你别被成功人士散播的谣言蒙骗了。那些人说的话,曝光次数跟内容的实用度毫无关系。」
「这——」
「你想想,如果嘉赫娜喜欢你的话,陪她去驱魔好玩吗?」
「很有趣!」小碴眼睛一亮:「我被木板打以后她帮我揉肩膀上的瘀青,她的手好软——」
「如果她不喜欢你呢?」
小碴的肩膀立刻垮了下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任何驱魔师了。」
「这就是了。结果决定了过程会被当成是幸福的一部分,还是人生中的悲剧一场。成功人士好了伤疤忘了痛,才会说结果不重要。如果过程比较重要,他们干嘛不把资产捐光,重新体验一次白手起家?
「过程、结果,它们无法彼此取代,没有哪个是比较不重要的。」玺克下了结论。
「但我也常听没成功的人说,失败是最好的礼物。」小碴进行最后挣扎。
「那是因为他们没收到更好的礼物。」玺克冷淡的回应。别把夸饰当写实了:「如果不去了解自己什么时候会感到幸福,只是听别人说这样会幸福就跟着走,最后一定是两头空。这年头,炒作幸福的人没比炒"zuo ai"的人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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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璐在洗手间里哭了起来,因为舒伊洛奴坚持要她跟这个男人绝交,否则就向她爸告状,说她收了男人昂贵的礼物。姒璐的爸爸肯定会生气,要她把礼物退回去。
「可是他说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姒璐边掉泪边说。
「在他上妳以前当然没有上过妳的感觉!」舒伊洛奴毫不留情,也不在乎用词难听的回答。
「就算最后不会和他在一起,至少我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要是他偷拍妳的**,分手以后拿来威胁妳,妳会后悔一辈子。」舒伊洛奴表情开始显得狰狞:「有些时候妳走错了路,那种失败是后患无穷的!」
「妳是指妳逃家那一次吗?」姒璐吸吸鼻子说。
舒伊洛奴猛吸一口气。「逃家」指的就是她被黑夜教团拐走那段经历。除了她父母跟相关的政府人员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