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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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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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漏更深。

    歌蓝的房门轻轻打开,脚步轻且快速地走到船舱中央,用发簪轻轻挑开门闩,闪身入内。

    将一盏角灯点亮,然后放在矮几之上,这样外面便不会看清楚屋内的影子。

    歌蓝轻轻坐在床榻,冉美玉忽然睁开眼睛,惊恐地盯着她,仿佛想叫喊却发不出声音。

    “我不会伤害你,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歌蓝冷不丁地开口说话,更吓得冉美玉一个激灵。

    一个哑巴忽然开口说话,并且歌蓝的声音很粗很沙哑,有些偏中性。

 第293章 谋变

    冉美玉看着歌蓝的样子,实在不相信从她口中能听到什么好消息。

    “想必你已知道自己被许给了崔氏二十一郎吧。”歌蓝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声线轻飘飘地道:“是悲?是喜?”

    冉美玉被她这么一问,昏昏沉沉的脑袋里顿时明白一件事情,崔二十一郎虽然出身显贵,但是远远比不上萧颂,萧颂不仅仅出身贵族,家中的权势也显赫,再论手段,崔二十一郎都比不上他,而在这种情形下让畏冉颜如虎的冉美玉嫁到长安去,一辈子都活在惊恐之下,她怎么敢……

    歌蓝见她懂了,不禁轻轻一笑,“十八娘也是聪敏之人,奴婢今儿想告诉您的便是这桩好消息。”停顿了一下,歌蓝略显中性的声音竟是万分柔和,“您很快便会解脱的。”

    歌蓝伸手轻轻覆上冉美玉的口鼻,在冉美玉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之前,便沉沉睡去。

    仔细算来,歌蓝与冉美玉并没有多大仇怨,所以她也不会选择像冉颜那样给仅仅给冉美玉一个惊吓,她所要的其实更简单,就是冉美玉的命,就是高氏的眼泪和反击。

    要怪,就只能怪你投错了胎!

    歌蓝从袖中取出针管,伸手将冉美玉翻了个身,扯开她身上单薄的中衣,竟是十分熟练地将针头刺入腰部的脊椎中。

    为了这一天,她已经在自己身上做过无数次演练,拿银针找自己脊椎之间的缝隙,此刻身上尚有还未完全愈合的针孔。相对于负手摸索自己的后腰,此刻的姿势更加得心应手。

    做这一系列动作,歌蓝没有任何迟疑,她每每忍受痛苦的时候,便会想到母亲一尸两命,想到原本忠厚老实的父亲被引上歧途之后的落魄模样,想到他被人断手断脚的惨状,想到他忍痛把她卖入贱藉时那歉疚悔恨的眼神……想到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变成破败的废墟……所以她不会有一丝犹豫,一丝内疚!

    如果不是感念冉颜提供的助力,不想为她平添麻烦,歌蓝很想在高氏面前刺下这一针。

    “高氏,希望你会喜欢我的礼物。”歌蓝拔出针头,掏出帕子擦拭从冉美玉腰间渗出来的血,直到血不再渗出,她才掏出化瘀的药膏把针孔附近擦上,并且用手掌轻轻按摩,帮助吸收。

    歌蓝试过很多次,自然知道如果稍微的操作不当,可能会引起针孔附近小面积的淤青,她不想因此被人发现什么端倪。

    待到化药膏被吸收得差不多,歌蓝才用帕子将残留仔细擦拭干净,帮冉美玉穿上衣物,然后把她调转过身来,再掏出一方帕子,从墙角的铜盆里沾了水,然后再帮她擦拭面上残留的迷药,最后整理好一切,给她盖上被子。

    当确认屋内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才把灯熄灭放回原处,悄悄退出去,径直走上了甲板,上面有她烧好的一盆灰。

    歌蓝这半个月来早就摸准船上所有人的作息时间,知道甲板上此刻不会有人,便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在那盆刚刚燃尽的炭盆旁边坐了下来,立刻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和一沓冥纸。放在盆里燃烧起来。

    时间刚过子时,船夫开始换班。

    这一段时间来,歌蓝一路上对这些船夫在生活上十分照顾,他们难得一次行船如此舒适,因此对这个细致体贴的哑巴姑娘很怜惜。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有几个船夫路过甲板,奇怪地看了歌蓝一眼,微微叹息,便继续顺原来的路返回房间休息。

    很快与歌蓝相熟的吴管事便上了甲板,看见歌蓝,顿了一下脚步,便走了过去。

    “歌蓝姑娘。”吴管事道。

    歌蓝起身,冲他欠身行礼。

    吴管事看着盆中的灰烬,淡淡道:“夜寒风大,姑娘若是祭拜得差不多了,就早些回房歇着吧。”

    在船上祭拜毕竟不太吉利,常年行船的人有许多诸如此类的忌讳,吴管事看着微弱火光下,歌蓝睫上凝聚的水滴,声音也缓和许多,“行路诸多不便,等到了地方,姑娘再备下祭品,好生与亡者告罪。”

    歌蓝本就不曾打算把这当做正经的祭祀,遂听了吴管事的话,便微微颌首,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弯身收拾甲板上的东西。

    她借祭祀之名,主要是明明白白地提醒告诉高氏,她因为杀父杀母之仇针对冉十八娘,跟冉颜没有任何关系,借此转移高氏对冉颜的紧盯不放,帮冉颜安全渡过这次订婚的风波,其次便是为自己造假一个不在场证据,这盆里积下的灰足以证明,她的祭祀已经持续了不是一时半会。若是有人怀疑,她自还有后招。

    歌蓝不相信高氏敢把当年的仇恨扯出来,真要扯出来,那更称她心。

    江南的冬季已经逝去,而歌蓝裹挟着北方的寒凉席卷而来,面对高氏和冉氏一族,她是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只有冉颜,是她不愿伤害的人……所以行事之间,自有分寸。

    ……

    长安清晨起了淡淡的雾气,早些日的雪都已经消融得差不多了,路边的枯枝丫上结了一层浅浅的霜,在晨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晓鼓声陆续响起,坊门大开。

    冉颜早上用完午膳便去了靖善坊去探望那位气疾患者,年前她与刘青松一直在寻找各种气疾病人,免费帮他们医治,为的就是积累临床经验。

    马车刚刚从安善坊的大门出去,却有一辆华丽的油壁香车从旁擦肩而过,往安善坊内去了。冉颜正在车内睡回笼觉,自是浑然不觉。

    到了靖善坊大门前,马车便停靠到了道旁,等着刘青松前来。说实话,自从大年出现那个“扑雪事件”,冉颜十二万分地不愿意见到刘青松,但她认真地思考了全方面的利弊,还是暂时放弃了个人脸面。

    晚绿伸长了脖子等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才瞧见有个瘦瘦长长的人骑着一头驴子缓缓往这边过来。等了许久,才看见那人的容貌。晚绿这才缩回身来唤冉颜,“娘子,娘子,刘医生来了。”

    冉颜睁开眼睛,握着雄黄石捂手,在晚绿的搀扶下下了车。

    阳光大好,气温却比下雪那些日子还要低,呼吸之间,一朵朵雾花从唇中逸散出来。冉颜刚刚睡醒,觉着有些冷,微微打了个哆嗦,握紧了手里的雄黄石,眯着眼睛看不远处那个比走路还慢的驴子,以及上面坐着的“竹竿”。

    “十七娘久等了!”刘青松见冉颜神色不怎么友善,立刻腆着脸解释,“我现在不是住在桑辰家里么,他家穷的,家徒四壁,就这破驴子还说是太学给配的代步工具。”

    冉颜面色更不善,“你用了他了驴子,他怎么办?”

    “他反正骑着驴子也会迟到,有没有都一样。”刘青松翻身下驴。

    在唐朝,前朝一般是贵族才配使用的马,到唐朝骑马就渐渐普遍起来,上下无论贵贱,只要能买得起马,都可以乘骑,而官署都会为官员配马,太学博士也应当配马。冉颜这段时间也专门了解了许多规矩,因此听刘青松这样一说,还以为是太学中人欺负那只兔子,“不是会配马,为何偏偏给了他驴?”

    提到这个,刘青松很明白冉颜的话外之意,不由作势擦了擦汗,“桑随远乃是圣上钦点的博士,谁敢与他为难?原本给的是马,可人家桑先生说骑马太危险了,他也不会,所以梗着脖子逼官署给换了一头驴。”

    冉颜眼角一跳,声音平平地道:“算我没问。”

    说罢转身要上车,却被刘青松叫住,“今日不进去靖善坊。”他紧接着凑近冉颜,压低声音道:“我昨日听闻,晋阳小公主身子似乎又不大好,圣上把一干御医全抓去逼着要求弄出个管用方子来……春季气疾容易发作,咱们出手的时间到了。”

    “会不会太早?我们才诊治了四个病人,初见成效而已,这样是否太儿戏?”冉颜无论是对待验尸还是医术方便都秉持着严谨的态度。

    刘青松挥挥手,不以为然地道:“千万别与我说什么医生的使命职责……”他环顾左右,见周围没有行人,才小声道:“咱俩小胳膊小腿的能拧巴过历史这条大腿?晋阳小公主贞观二十一年薨,现在才十二年,咱们俩也不算庸医,怎么也不可能让她在二十一年之前薨了,咱们要筑根基,也只能抓紧这些年的功夫。”

    无论在何处,想做一番事业的确不是一两年就能成事的,冉颜深感赞同,但同时心里也对刘青松刮目相看,他虽然做起事情来不靠谱,但委实不糊涂。

    “上车吧。”冉颜道。

    两人先后上了马车,冉颜坐定之后才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我们想实行起来有很大困难,第一皇宫不是你家后院,能够让你来去自如,咱们想毛遂自荐,也得有路子才行;第二,现在圣上对御医们还没有失望,小公主的病情亦非特别危险,我们贸贸然出头,结果不会太乐观。”

    冉颜看刘青松笑容猥琐,立刻道:“我是不会去求萧钺之的。”

    不是冉颜逞强好面子,而是朝堂之上,官员各司其职,事情没有危机到需要集思广益的时刻,萧颂作为刑部侍郎也不太好去插手,否则,只是平白招人非议而已。

 第294章 究竟去不去

    “我知道,所以咱们自然是要去会一会可以插这个手的人。”刘青松打着呵欠道。

    冉颜沉吟一下,用手敲了敲车壁,示意可以走了。

    刘青松交代道:“曲江。”

    “你说的那个人是……”大唐有太多风云人物,冉颜一时也想不起谁合适管这个事。

    “魏王李泰。”刘青松这次回答得倒是干脆。

    冉颜心底微微一跳,脑海中忽然冒出苏伏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从前是李恪手下杀手,目下效命于魏王泰。也就是说她要去与苏伏的东家打交道?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冉颜有些抵触。也许是觉得既然于苏伏划清了界限,便不好再太过接触,抑或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又或者是担心萧颂会因此不悦。

    萧颂对待冉颜一直非常纵容,但每个人都有底线,冉颜不认为他会没原则地纵容爱人,但她一直不知道那根底线在哪里,也不想去试探触碰。她在乎他的感受,这是以前不曾有的。

    冉家紧抿着唇,半晌才道:“为什么选李泰?他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单单是看他从夺嫡的风波之中活了下来,而李承乾储君之位被废,被判充军,之后郁郁而终,便可知道这个人的手段。

    “朝堂上能插手此事的人着实不在少数,但是这毕竟是皇家私事,我们又不是扁鹊华佗,也没有什么机会造势成名,谁会冒险向圣上推荐我们?”刘青松靠在车壁上,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但所说的话条理清晰,一反平时不靠谱的调调,“魏王招贤纳士,甭管心里头怎么想,但表面上是大家一致认可的礼贤下士和蔼可亲,我听说他今日在曲江设宴款待士子,咱们可以去碰碰运气,混个面熟。”

    说着,他又开始犯老毛病,异想天开起来,顿时人也倍儿精神,一双不大的眼睛闪闪发亮,腰板也挺直了,“诶?我觉得,你会不会在曲江河畔遇见一个落水的,就想你在苏州救那个小童一样,起死回生?然后轰动长安城?或者……”

    “停。”冉颜不耐烦听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道:“你可知道萧颂在哪里?”

    八卦的热情被扫退,刘青松立刻又蔫了。

    冉颜也发现了,刘青松这厮只有在谈论不正当事情的时候才会精神奕奕,倒也能有正经的想法,但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实在令人想把他暴揍一顿。

    “他……不是去拜访同僚,就是被同僚拜访呗!”刘青松根据往年的经验道。

    “这么大的事情,我必须要同他商量。”冉颜道。

    冉颜一向是个自主独立的女人,但萧颂对她无限包容,她也只不过是彼投木瓜我报以琼琚,撇开感情不说,两个人相处必须要保持最基本的互相尊重,更何况,这件事情的决定关系到未来政治选择。

    总不能夫妻两人效命于不同的皇子吧!冉颜听萧颂说过,他目前没有选择站到哪一队,她这么做算不算替他站队了?

    刘青松怪叫一声,“等你问完,咱们再驱车赶到曲江,人家恐怕早就散席了,冉女士,你以前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呐。”

    冉颜不再理他,敲了敲车壁,“去安善坊。”

    “机会难得……”刘青松不满地哼哼道。见冉颜始终忽视他,不禁摸摸鼻子,咕哝道:“九郎是男人,我也是男人啊,咱们好歹是合作伙伴,你怎么不尊重尊重我的意思?”

    “你还知道是合作伙伴?”冉颜声音平平地道。刘青松分明是提早知道了消息,却没有事先告诉她,进行商议。不过冉颜也不打算拿这件事情发作,“有做炸药炸敌人把合作人也炸了的合作伙伴吗?”

    小肚鸡肠!刘青松暗自腹诽,但见冉颜神色不善,却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只好满脸幽怨地盯着她,半晌才道:“我不如在平康坊东门等你如何?”

    平康坊的东门连接着整片的妓馆,刘青松既可以不用遭受萧颂的惨虐,又可以找个暖和的地方,美人在怀……

    “可以。”冉颜颌首。

    刘青松心中的喜悦还未及扩散到脸上,便听冉颜冷飕飕的声音道:“但我回去跟阿韵聊天的时候指不定就会说漏嘴,还有,明日我要去寻桑辰,说不定聊得开心也会顺便提一提你的风流事迹。”

    冉韵自是不必说,作为未婚妻,是绝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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