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人一般的丁云毅,居然朝他笑了笑。
这是刺客头目这一生里见过的最可怕的笑了,接着,那口名动天下的龙牙,很慢很慢,一点一点的落到了刺客头目的脖子上……
杀人丁虎贲,屠夫丁云毅!
刺客头目倒下了,耗光了最后一点力气的丁云毅,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成了。
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却看到他的女人们正微笑的看着自己。他看到,柳如是举起了手里的剑对准了顾横波的心口。
他笑了,真的笑了。这些大明的刚烈女子啊……
“杀!”
忽然,这一声怒吼在夜色中传来。
几十匹战马忽然出现,然后,丁云毅听到了段三儿那再熟悉不过的吼声:
“大人,段三来了!”
“武烈伯勿慌,援军来了!”
无数的喊声在夜空中响起。
“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马车上,那些自知必死的人一齐欢呼起来。
段三冲了过来,他骑的,正是丁云毅的奔霄,一到面前,见到丁云毅浑身浴血,他早就在战场上看的习惯了,根本不以为意:“大人,段三来迟!”
丁云毅以刀驻地,大口喘息:“只留一个活口,其余全部杀了!”
“是,只留一个活口,其余全部杀了!”
怒吼声中,段三飞奔而去。
丁云毅气一松,几乎倒下,几个人扶住了他,丁云毅看过去,是顾横波,是王月,是李香君,是柳如是……
“你们男人如何?”这个时候的丁云毅还能笑着说出这样的话:“跟着我们这样的男人,你们可否觉得委屈?”
没人脸红,没人害羞。跟着这样的男人,她们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妹夫,妹夫!”
又是大队人马出现,丁云毅看到苏州知府邓牧之骑马冲在了第一个,一来到面前,邓牧之从马上跳下,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面前,看到丁云毅样子,脸都完全吓白了:
“武烈伯,武烈伯,我该死,我该死!”
也不怪他如此害怕,朝廷的第一柱石武烈伯丁云毅若是死在了这里,那苏州城里的大小官员该罢官的罢官,该杀头的杀头吧。
邓牧之忽然怒从心起:“杀,杀,给我杀!这些天杀的刺客,差点给我苏州惹下泼天大祸,给我把他们砍成肉酱!”
其实不用他吩咐,段三儿已经这么做了。
那些刺客顷刻间几乎被杀得干干净净,只按照丁云毅的吩咐,留下了一个活口。
段三儿拎着一个还活着的刺客,一把扔到了丁云毅的面前:“大人,余者皆死,他还活着,请大人审问吧。”
丁云毅冷冷的朝他看了一眼:“说吧,为何刺杀于我?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刺客似乎非常害怕面对着丁云毅,低着头道:“我们,我们是范大学士派来的。”
“范大学士?哪一个范大学士?”丁云毅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
“范文程?”丁云毅一怔,那个天字第一号的大汉奸吗?啊,是了,满清伪帝皇太极在称帝后以范文程为内秘书院大学士,可自己和范文程无冤无仇,他派人那么大老远的跑到苏州来杀自己做什么?
那个刺客不待丁云毅发问,已经抢先说道:“其实本来也不是来杀你的,而是准备来杀苏州知府邓牧之的。”
这句话才一出口,邓牧之已经面色大变。他可做梦也想不到,这些刺客,那么远的过来,居然是来刺杀自己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 原来是他
邓牧之做梦也都没有想到,这些此刻的目标居然是自己!
丁云毅也是听的莫名其妙,邓牧之什么时候得罪金虏了?还是那个大汉奸范文程吃饱了撑的,实在无聊派人跑到苏州来刺杀大明的一个知府?
皱了一下眉头:“究竟怎么回事?”
那个刺客不敢有一丝一毫隐瞒:“其实,我们虽然是范文程派来的,但范文程也不过是为他新得的一个谋士做的这件事情?”
“新得的一个谋士?”丁云毅越听越是糊涂。
那个刺客赶紧道:“这人范文程对他非常器重,听说此人就是江南一带的人,很有才气,他从江南一路到了辽东,差点饿死,后来被范文程发现,带回去救活了,那人对范文程感激万分,从此后就成了范文程的门下。听说这人文采斐然,写出来的东西篇篇锦绣,范文程一见便爱不释手,后来很多折子都是范文程先写好了,再由这人修订文字。非但如此,此人在政治上也很有自己想法,因此被范文程当成宝贝一般,不管什么都是有求必应……”
丁云毅恍然大悟,他忽然想通了什么,明白了历史上的一件奇案了。
满清伪天聪九年以前《清实录》全文载录范文程的第一份奏疏:“昨命臣等思想目前事宜,臣等虽愚鲁,敢不具管见以闻。沙河堡官员查发逃奔人,是头紧顾头之意,以向年之插汉儿,彼尚不敢少抗,岂敢抗汗今日之兵耶……若计所入之关,无如雁门为便,既无沮滞,又居民富庶,可资饱腾……汗如必欲深入,又恐无隙可乘,徒败声名耳……不入则就此回兵,庶为上策,勿徒劳兵卒也……”
从这份奏疏,可以看出范文程在两个方面的弱点。其一,此时范文程的文学修养欠佳,表述水平不太高明。此疏的文字相当粗糙,毫无文采,有的句子使人难解其意,把它与乾隆初撰修的《清太宗实录》所记的这一奏疏相比,便可不言而喻了。
比如,原疏一开始称:“汗昨命臣等思想目前事宜,臣等虽愚鲁,敢不具管见以闻。”“思想”两字,恐非当时高人雅士习用之词,既愚又鲁,还加“管见”两字,也太累赘罗嗦。乾隆修之实录将其润色为:“皇上昨命臣等筹度目前事宜,臣等虽愚,敢不竭所知以闻。”两相比较,乾隆修实录的史官,将原疏之“思想”改为“筹度”,去一鲁字,再把“具管见”变为“竭所知”,虽仅小小变动,显然使其比较文雅略有文采了。
原疏有“沙河堡官员查发逃奔人,是头紧顾头之意”。什么叫“查发逃奔人”?表述太不通顺了。乾隆版改为“查发逃去人民,以还我者”,一下子就使人们明了其意,知道是明朝官员将从后金逃去的人丁查出送还。至于所谓“头紧顾头”,显系地方性的通俗口语,不易为他省人知晓,乾隆版改为“是不过暂救目前之急”,使其文字表达水平大为提高。全文类似之弊,俯拾即是。
其二,此时范文程在军政大事上还相当幼稚,见识不高,议不精辟,对后金与明之形势,了解不透,既不知己,又不知彼,所上之计实为下策。范文程、宁完我与大多数降金汉官一样,竭力主张对明用兵,大举深入,直捣京师。揆诸当时形势,此议未免太偏太急太险,如若照此行事,后果难以设想。
先就后金本身条件而论,此则,女真男丁不过六万左右,加上汉军一旗、蒙古一旗,共十旗,丁数不会超过八万,而且贝勒、大臣之中,有的已开始享乐腐化,士气较前有所削弱。
辽东汉民因受先汗努尔哈赤晚年的虐待,被屠杀、迁徙、抄没为奴,满腔怨愤,纷欲弃金投明。其次经济危机也相当严重,四年以前,“国中大饥”,斗米价银八两,牛一头卖银一百两,良马一匹值银三百两,布一匹价九两,出现了“人有相食者”的悲惨景象。
至于周边形势,同样不妙。南面朝鲜,既怀天聪元年被迫订立城下之盟屈服于金之新恨,又念念不忘二百余年忠于大明的长远历史,一心要摆脱后金压抑与明联合抗金。东北方面,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虽星夜逃走,但并未覆灭,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西边的明国,尽管曾数败于金,但幅员辽阔,臣民众多,人口超过后金几百倍,明军也数十倍于八旗军,并于天聪四年收复永平、遵化四府州县,迫使勇猛善战的二大贝勒阿敏狼狈逃回沈阳。后金处于四面被围的困难境地。在后方不稳、腹背受敌、敌众己寡的条件下,不做好充分准备,就要远征千里以外的大国京都,谈何容易,弄不好,被截断后路,想退回故里尚且不能,焉能进据紫禁城入主中原。
所以,皇太极并不急于飞袭燕京,稍后一些时候,还斥责汉官之此见为谬论。何况,这次出征,原为攻击林丹汗,不料彼先期远逃,八旗军追逐四十余日,连蒙古大汗的影子都未见到,鞍马劳累,缺水少粮,得不偿失,贝勒、大臣之中,不少人已有怨言,如果还要快马加鞭远征明国,仅有十日之粮的疲师,怎能获胜!因此,范文程的计谋,实为下策,与天聪汗皇太极的方针,是背道而驰的。
但是,几乎就是一夜之间,范文程便脱胎换骨,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非但文笔间大有进展,而且上的折子何止是文字通顺而已,简直就是字字珠玑。
若是文字功力可以靠多读书积累出来,但军事政治方面的见识,除了天分以外,非得靠日积月累不可。可这个范文程却好像受到了神仙指点一般,在这两方面突飞猛进,先是推翻了过去自己提的那些建议,接着提出来的新的对朝政的见解,没有一个不是让人大为惊叹折服的。这以后,皇太极便一天也离不开此人了。
这种情况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忽然开窍了,可难道文字功底、军事、政治见解竟然能够同时开窍?难道原本一个在政治上鼠目寸光的人,居然突然能变成政治大家?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了。
另外一种可能,便是他的身后有高人在那指点。
现在听刺客的这些话,后一种可能才是历史的真相了。
难怪,难怪,丁云毅心里想着,顺口问道:“那个范文程请来的人,叫什么名字?”
“吕燕韩……”
这个名字一出,邓牧之面色大变。
丁云毅却没有发现邓牧之的变化,只觉得“吕燕韩”这个名字听着怎么如此耳熟?想了好久也都没有想出来,干脆不再去想:“既然这个吕燕韩有如此才华,皇太极难道没有听说过此人吗?”
“以前不知道,我是范文程的心腹,所以清楚。后来据说皇上……啊,皇太极听说了此人,也曾召过,但吕燕韩说他无心仕途,只愿意侍奉在范文程身边,皇太极也就算了,只是让他好好的为大清效力便是……”
“哦。这人倒有些意思……”丁云毅点了点头:“那这次派人来刺杀邓牧之是怎么回事?为何又忽然转来刺杀我了?”
刺客慌忙说道:“吕燕韩说,大明的苏州知府邓牧之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若要他尽心尽力为范文程,恳请先杀死邓牧之,为他出了胸中这口恶气。范文程答应了下来,还专门向皇太极借了几名高手……领头的那个叫巴思多,就是方才被大人杀了的,是皇太极的贴身护卫,到了苏州之后,一直在等待刺杀邓牧之的最佳机会,后来忽然听说大人要来苏州了,巴思多忽然说吕燕韩专门交代,若是有机会刺杀丁云毅……那就不管邓牧之,先杀……先杀丁云毅……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这事可就古怪了,自己什么时候和吕燕韩结下了这样仇恨?丁云毅想了半天也都没有想明白,又觉得这个名字耳熟,想来是自己在战场上和他对战过吧。
他转首向邓牧之道:“邓黄堂,你几时得罪了吕燕韩?”
邓牧之面色有些尴尬,随即便正色道:“不说此人倒还罢了,说起来我倒想起此人来了……武烈伯,请借一步说话……”
他把丁云毅请到一边,低声道:“武烈伯,这人原来是和怜玉指腹为婚的……”
“啊,我想起来了,怪不得觉得这名字如此耳熟。”丁云毅恍然大悟,这可不是自己那位正房邓怜玉从小定亲的吗?古人说大恨莫过于夺妻,怪不得吕燕韩非要杀了自己,原来是因为有夺妻之恨,可忽然想了起来:“不对,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邓牧之叹息一声:“妹夫,你不要怪我欺骗了你,到了今日,我不得不和你说实话了。这吕燕韩,当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老子死在大牢里后,他便公然诽谤朝政,鱼肉乡里,这还暂且不说,他还居然在一次酒醉后和我说,大明江山合当将亡,要和我一起及早定下对策云云。我当场勃然变色,严厉斥责了此人,原想治他的罪,但我念及他家和我家的交情,终究还是没有忍心,没有想到我的一点私心,却几乎差点连累到了妹夫,他到底还是投降到了金虏那里那……”
他说到这里擦了一下眼角:“我想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我的妹夫?只会给我邓家蒙羞,我硬着头皮骗我那苦命的妹子说他死了,还欺骗了武烈伯,请武烈伯治罪!”
他一会一口一个“妹夫”,一会又变成了“武烈伯”,听得丁云毅叹息不已。
这也不能全怪邓牧之,这时代的士子最重颜面,吕燕韩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要的,他编造出谎话来骗自己和邓怜玉,也是有原因在里面的,自己如何能够治他的罪?
“不怪你,只是将来不知如何对怜玉解释啊。”丁云毅说着,脑中晕眩了下,方才失血太多,强行撑到现在,此时已然坚持不住。
“快,快扶武烈伯到马车上去休息,再派快马去苏州把大夫请到路上来!”邓牧之赶紧扶住了丁云毅叫道。
亲眼看着丁云毅被搀扶上了马车,邓牧之把亲自詹宝龄叫了过来,当日便是他吩咐詹宝龄去除掉吕燕韩的,他朝詹宝龄看了眼,阴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方才听到吕燕韩的名字,詹宝龄早就知道事情坏了,这时候邓牧之一开口,詹宝龄赶紧低声说道:“大人恕罪,那日我去常熟,吕燕韩已经跑了,我到处找寻不到,又怕大人责骂,又贪心大人许诺的那个小官,因为,因此便回来对大人撒了谎说吕燕韩已经被我杀死了……”
“混帐,混帐。”邓牧之连声斥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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