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其实很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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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其实很疯狂-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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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宫中的传达官朗声一呼,众人分东西两列排好,东列为武将,功臣、列侯;西列为丞相等文官。

庭中,数百名执戟郎从殿门至主殿分队排列,旗帜鲜明。

刘邦入殿,礼官引导诸侯群臣等官员,依次朝贺。

朝礼毕,宴会开场,群臣入座,跪拜刘邦,且不得与刘邦平视。而后,按尊卑次序,依次向刘邦敬酒。敬完酒,群臣落座,却不能痛快豪饮,按规定,每人饮酒不得超过九杯。

刘邦麾下老臣,多是狂放的酒徒,九杯酒相当于漱口,味儿还没尝出来,就不许喝了,实在叫人有些憋屈。

叔孙通可不管这些,他恨不得在群臣的酒杯上刻一排字:饮酒有害健康,浅尝即止!

整套礼仪,庄严肃穆,不苟言笑,十分正经。

追随刘邦多年的一班兄弟,终于明白,他们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和刘邦没大没小了,他和他们之间,是君上与臣下的关系,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老板当有老板之气派,对员工应恩威并施。

恩时甩个笑容,以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甚至嘘寒问暖,拉些家常;威时板起脸作心事重重状、焦虑状、深沉状、思索状,仿佛一事不谨,即贻四海之忧;一念不慎,即贻百年之患。

唯如此,老板方显老板之尊严。

刘邦便是这样找到了尊严,他终于感觉自己不同凡响。回想当年,他头戴一顶“亭长冠”招摇过市,就是为了找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而今,那破冠自然是不用戴了,戴也是闲暇时的嬉戏。

不靠外表装扮粉饰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这感觉让刘邦无比受用,当皇帝的滋味,不尝不知道,一尝真美妙。

欣喜之余,刘邦赏给叔孙通黄金五百斤,封为太常,即国家典礼总署署长。

叔孙通领了赏,又请求道:我有一班弟子,制定朝仪他们也有一分功劳。

刘邦心说,我懂,老儒生手下还有一帮小儒生,过去我厌恶儒生,而今想来,厌恶之人也有用处。既然用了,就得付费。于是乎,刘邦把叔孙通的弟子都封为郎官。

叔孙通也仗义,将所得金子都分给众弟子。一帮儒生欢天喜地,直呼叔孙通为圣人。

儒生们欢喜,猛将们抑郁。四海既定,国家新立,本该天下狂士俱欢颜,可叔孙通打造的一套宫廷礼仪,愣把狂士束缚成了乖巧的小媳妇儿。

此套礼仪,乍一看仿佛表面文章,殊不知这表面文章的背后,具有强大的心理暗示,那就是朝廷之上,没有兄弟,只有君臣,以前那个流氓大哥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已贵为天子,九五至尊。彼此间过去那种无拘无束、嬉笑打闹只是一份淡而又淡的回忆。或者说,是内心的一个谣言。

可是,吹捧、封赏、规范礼仪只能换来暂时的平静。对于一个新建的王朝来说,穷,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因为穷,人心便始终无法安稳。

第八章

NO1 燕赵门

秦末时,全国人口约2千余万。连年战乱,打死很多人,饿死很多人,冷死很多人,病死很多人,人口锐减百分之七十。战争中,人之性命,宛如蝇虫,倏忽消亡,又似孑孓,朝生夕死。

到了刘邦立国,秦时一万户以上的大邑,仅剩不到两千户。

大批百姓流浪,大片土地荒废,满目疮痍之景象,带给人的只是满腹苍凉,满腔哀怨。人与人虽聚集一处,却陡生一种独行于万木枯萎凋零,虎狼横行的荒原之感。

荒凉之地总是贫瘠,衣食住行都很窘迫,布衣粗食以外,治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行路基本靠走,好马着实没有几匹,就连刘邦乘坐的御车,也是由四匹毛色杂乱的马拉着。

堂堂一个国家,连清一色的四匹马都挑不出,足可想见百姓穷成了什么样。

皇帝好歹还有马车坐,大臣只能乘牛车上班。当时的动力车分为几种:马车、牛车、羊车、鹿车。

秦时,高级官员及贵族皆乘马车来去。牛车笨重迟缓,只作运货载物之用。若哪位高官假装简朴,坐牛车进宫议政,非但不被赞以节俭,反倒惨遭处罚。只因此人不拿自己当人,乘货车就来了,着实有损国格。

而刘邦的一班重臣却日日乘牛车,来去自如。大家皆知此举低贱,却也都不道破,只说牛车其实也不赖,它八面来风,极为凉爽,时速慢如龟,却极安稳;行至坑洼处,颠簸剧烈,只当是免费按摩。另外,此车可装棚,可铺席,想躺则躺,想坐便坐,姿势任选,随性放纵,实乃汉朝最新款高科技座驾。

话具阿Q风范,心中酸楚无限。上到帝王,下到臣子,都很清楚,此时的国家,国力衰弱如伤病老者,政局动荡如风中蒿草。天下平静的状态究竟能维持多久?

穷则生乱,吃不饱饭的人多了,自会横生叛乱。

不幸的是,这种担忧简直立竿见影,定国半年之后,便有人举兵叛乱。此时,刘邦已从洛阳迁都于咸阳。

建议迁都者,名唤娄敬,乃是齐国布衣。他指出:洛阳之地,在周朝衰落时便无险可恃,因而遭诸侯挟持;咸阳之地则不同,有险峻关隘,有肥沃土地,一旦情况紧急,可立即集结百万雄兵。在此地建都,等于扼住了天下的咽喉。天下若有变,也不至恐慌,皇帝这把龙椅就算坐稳了。

无独有偶,娄敬的想法,也是张良的想法。依地利看,洛阳中心腹地不过百里,且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居住是可以的,作为用武之地就太差劲了。

既然张良也是这个意见,刘邦就没什么好犹豫了,当下安排迁都事宜。

帝王迁都,都想优雅转移,绝不愿华丽撞墙。刘邦则不然,他明知咸阳早被项羽的一把火焚毁,仍毅然决然奔火灾遗址而去,只因定都那里易守难攻。

当然,中央机关不能设在一片焦土中,只能暂住于栎阳,待咸阳的宫室建成,再搬迁过去。

定了新都,不妨取个新名。想来想去,刘邦想到了一个地名——长安。

此地名始于秦,乃秦咸阳所辖的一个乡。刘邦以此作为国都名,无非是取长治久安之意。

愿望通常很美好,现实从来不买账。国都定名长安刚两个月,燕王臧荼在燕地起兵叛乱。

燕地之广阔,拥有广阳、上谷、渔阳、辽东、北平等大片疆域。对于一个统一的国家,任何一地的动乱,都将威胁中央的安定。换句话说,燕地乱,即是长安乱,齐地乱,也是长安乱。

这当然是刘邦无法容忍的,他立刻御驾亲征,日夜兼程北上。

臧荼没想到,刘邦来得如此迅猛,他来不及调整部队,只能仓促应战,结果是连战连败。

战到最后,臧荼带着儿子狼狈逃窜,刘邦乘胜追击,将臧荼活捉,其子化妆逃脱,转投匈奴而去。

叛乱平息,刘邦封他卢绾为燕王,派自己最信任驻守燕地,刘邦也算安心了。

熟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燕地叛乱刚平息,颖川又发生了大规模叛乱,叛乱头领乃项羽旧部降将利几,此人和臧荼有交情,此番闻听臧荼被宰,唯恐殃及自己,索性化被动为主动,起兵造反。

利几和臧荼一样,皆是翻不起大浪的小泥鳅,好不容易探头招摇一下,就立即被石子击中,化作涟漪,荡漾开去,再无声息。

刘邦两度亲征平叛,虽颇具摧枯拉朽之气势,内心却有些惶恐。形势很明显,如今汉朝,正如破牛车一般,八面来风,危机四伏,项楚余党与异姓诸侯王是两枚不定时炸弹,指不定何时就爆发。

尤其是那些手握重兵的诸侯王,他们之中,有几人没觊觎过皇位?他们若叛乱,就不是激起一点小风浪了,那将掀起狂风巨浪,搞不好就席卷至长安。

若将异姓诸侯王们全都杀掉,该有多清净——这样的狂想只能藏在心里,假装从未萌生过。

杀,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他们既能为己所用,又忠心耿耿不生异心。简言之:掌控。

掌控的方式多种多样,政治联姻是其中一种。

在异姓诸王中,比较而言,刘邦最信任当是张耳的儿子赵王张敖了。张耳曾被刘邦尊为师傅,当年韩信出征攻打赵地,刘邦还派张耳监督过韩信。

如将张敖拉拢,自己的皇位又多了一道保护墙。

这年,恰逢刘邦之女鲁元公主年满十四。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如花椒似芋头,麻不死人哽死人。

十四岁的鲁元公主,并不像同龄少女那般天真烂漫,多年的颠沛流离使她早熟,其举止处事颇有母后吕雉年轻时的神韵。

刘邦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有心将女儿嫁给张敖。

对于鲁元公主,张敖这个名字很是陌生。初听母后谈及婚事,她还以为父皇要把她嫁给藏獒。听母后娓娓讲了半晌,方知:父皇搞的是政治联姻,并非要她嫁给一条狗。尽管联姻之后,张敖这头乘龙快婿最终也是皇家的看门狗。

鲁元公主没有选择,也无从选择。谈不上爱,也谈不上不爱的婚姻,说不上好,也说上坏,随缘吧,既嫁之,则安之。

吕雉对这门亲事也赞许和满意,刘邦更有些迫不及待,当即就要择期聘嫁。

皇上嫁女,君臣联姻,乃举国欢庆之大事,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不过百姓看热闹,大臣看门道。众臣与各诸侯王皆知,刘邦此举,实质并非嫁女,而是拉帮手。

真够难为刘邦的,没当皇帝时,南征北战,风里来雨里去,提着脑袋打天下;拥有了天下,却提心吊胆,唯恐生变,帝位不保。

从洛阳迁都至长安后日子里,刘邦一刻也没闲着,先是扑向燕地平叛,而后将女儿鲁元公主嫁往赵地,以拉拢赵王张敖。此两桩举国风传的重大新闻,合称“燕赵门”。

他殚精竭虑,希望快些促成女儿与赵王的婚事,可上天偏不作美,就在鲁元公主即将出嫁时,又出了一件大事。

NO2 赛成语

鲁元公主婚期临近,朝野上下一派喜悦祥和之气。忽然,边境急报传来——匈奴大军南下!

匈奴之凶残,众所周知。自战国中期始,匈奴便频繁南侵,边打边抢,赢一仗就大赚一笔。时至战国后期,头曼单于统一匈奴各部,这帮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成了有组织性、有纪律性的职业土匪。

刘邦曾派韩王信驻守晋阳,以抗匈奴。韩王信却言:晋阳离边塞远,应在马邑驻守。

韩王信,乃战国时韩襄王韩苍之庶孙,后被刘邦封为韩王,因与韩信同名同姓,为了区别,世人称其为韩王信。

韩王信身为王族之后,却无王者头脑,他驻扎马邑,实在是一个脑残之举。

马邑,今山西朔县,当时离汉匈分界线极近,处于匈奴直接威胁之下。

刘邦深沉感叹:都叫韩信,打仗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韩王信眼望边塞天高云淡,心中异常烦乱,悔自己不该急于求成。他没料到,自己使出一招拔苗助长,匈奴顺势一躲,反击一招十面埋伏,他就亡羊补牢了。

说补就补?韩王信一面向刘邦求救,一面派使者与匈奴和谈。

刘邦又气又疑。气的是,韩王信战术低劣,成语匮乏;疑的是,这厮原本驻扎晋阳,偏要迁至马邑,莫非别有所图?

于是,刘邦派使者前去责问。

韩王信在马邑等了数日,没等来援兵,倒等来个调查员。

难道刘邦怀疑自己谋反啊?一时间,韩王信更加恐惧,生怕重蹈藏荼、利几的覆辙。

恐惧中的人,本能的选择通常是逃离。

说到逃离,想起门罗的话:太多的事情被看成了笑话,就像太多的事被看成了悲剧,但很多事情既不是笑话也不是悲剧,而只是某种生活方式的选择,比如逃离。

其实,很多时候,人的逃离,与其说是选择生活方式,弗如说是为了生存。

韩王信的逃离,表面看,可笑且可悲;实质上,只是为了活命。他直接投降了匈奴,献出马邑城,相约联合反汉。

继藏荼、利几之后,韩王信荣登反叛排行榜第三位。

刘邦大怒,决定打榜,照死了打。

他亲率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直奔边塞。大军行至一个名叫铜鞮得地方,与韩王信遭遇。

韩王信所率人马,不过万余,对抗是死,不战也是死,打还是不打?相当为难。正如歌中所唱:有人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刘邦哪容韩王信纠结,立刻下令全面围攻。韩王信拼死突围,落荒而逃。刘邦紧追不舍,追至马邑,又击退匈奴援军。

此时,急报传来,匈奴新一代头领冒顿单于正率二十万大军,开赴晋阳。

刘邦派先锋樊哙迎击,匈奴军象征性对战片刻,便迅疾败走。樊哙猛追,匈奴且战且退。

刘邦极兴奋,没料到匈奴如此好打。匈奴之凶残,看来是个谣传。派军士侦查,又获知,冒顿单于屯兵于代谷。但兵非强兵,马非骏马,只是一帮老兵瘦马罢了。刘邦更喜,欲派轻骑奔袭,企图一举生擒冒顿单于。

他哪里知道,没有多少文化的匈奴土匪,此刻又运用了一句成语:请君入瓮。

他不知,有人知,郎中刘敬劝阻道:此乃冒顿单于之成语奸计,陛下切不可上当。

此刘敬,正是劝说刘邦迁都的娄敬,因建言有功,被擢升为郎中,赐姓刘。

今日,刘敬又建言,刘邦就不爽了。

在刘邦看来,匈奴不过尔尔,几仗打下来,只剩些残兵败将,还敢用计?再说,成语我也会呀,现在,我们正好趁人之危难之际显身手。

刘敬却认为,贸然进攻,恐怕是乘虚不得其门而入。

刘邦不赞同,他定要将匈奴置之死地而后快刀斩乱麻。

刘敬心说,您牛,您会成语新编,且词词相连。

见劝解无效,刘敬又请命说:臣愿亲自前往,先探听虚实。试想,匈奴之患,当年强秦军队都不能一举拿下,岂有打几仗就精锐尽失,一蹶不振振有词喊逃亡?

刘邦心烦,转念一想,刘敬所言也有几分道理。行,那你就别在这儿赛成语了,快去快回。

刘敬一走三、四天,杳无音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刘邦按捺不住,径直率三十万大军北进。

大军所到之处,匈奴百姓望风而逃之夭夭。刘邦得意洋洋洒洒又前行了几十里,放眼望去,只见雪地上有军帐,军帐井井有条破军旗,帐内空空如野,帐外火堆尚未熄。显然匈奴军刚逃跑不久。

刘邦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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