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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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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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出击徐平已经交待得清楚,对战事至关重要,但也危险异常,虽然高大全的性格一向谨慎,徐平还是再三叮嘱。

    红日西坠,天气变得昏暗起来,高大全看看前边的交趾军营,一提马缰,当先冲了出去。

    三月十二这一天,交趾人的第一次向谷中的进攻被击退,傍晚时分宋军骑兵就发动了反击。

    韩道成带手下骑兵绕交趾军营左翼,高大全带骑兵绕右翼,接近军营的时候也不冲杀,只是把手里的煤油罐扔向军营,引燃大火。

    这次骚扰只是给交趾军营带来了一阵骚乱,并没造成多大的伤害。

    韩道成带手下绕交趾军营一圈,从右翼绕回谷口。而高大全却没有回来,带着手下两千骑兵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

第192章 殿中演武(为勿忘黑岛加更)

崇政殿位于大内深处,紧挨皇城最北端的后苑,是皇帝最常呆的地方,诸凡殿试、虑囚、官员召对与引见及选汰禁兵等活动都在这里进行。当然,还有军头司呈试武艺人和演武,也一样是在这里。

    对于现在的皇帝而言,崇政殿还有另一层含义。自十三岁登基,一直是太后垂帘听政,开始年龄小还不觉得,到如今十年过去,已经二十多岁了,国家大事还全都由太后作主,再是没脾气的人心里也窝火。

    太后垂帘听政在旁边的端明殿,而这崇政殿则是天子私人地方,做任何事情都相对没有拘束,小皇帝没事便喜欢呆在这里。

    今天崇政殿里格外热闹,从邕州回来的石全彬带来了徐平对交趾大胜的捷报,还带回了各种新奇玩艺,要把那场大胜在殿里演示给小皇帝看。

    靠近殿门的地方,刘永年领着一群少年,举着木刀木剑,跃跃欲试。

    刘永年是刘从德的儿子,父亲早亡,自小被养在宫中,十二岁才允许他到宫外居住。

    刘从德无才无德,只是倚仗刘太后的宠爱,一生荣华富贵,为人处事却一无可取。这个儿子与父亲却完全不同,自小工书画,又富勇力,舞刀弄剑不在一般武将之下,可谓是文武双全。

    小皇帝对他喜爱非常,自小就经常带在身边,以至引起群臣议论,强行让他搬出宫来。

    说到刘永年,就不能不说小皇帝的花边新闻。

    据说当年选皇后的时候,小皇帝看中的是太后老家一位姓王的少女,但太后却以这少女太过漂亮不适合为由,别选了现在的郭皇后。转过头来,却把这位落选的少女嫁给了她前夫的儿子刘从德,也正是刘永年的母亲。刘从德早死,年轻守寡的刘夫人以看望太后为名,经常出入宫中,小皇帝又把刘永年自小养在身边。诸般事情加起来。京城便有流言,说小皇帝与刘夫人私通,刘永年实际上是小皇帝的私生子。

    这种事情真真假假,京城的百姓又一向是大嘴巴。传得多了,外朝的大臣们又不能真地查这事情的真假,小皇帝在私生活尤其是男女之事上也一向给人把柄,便合力把刘永年逐出宫了事。

    虽然不能在宫里居住了,刘永年却依然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像今天这种热闹场面,便由他带着一帮宗室外戚少年扮演进攻的交趾军队。

    石全彬带着几个小黄门,则扮演防守的宋军。认真地摆弄过了各种器具,检查无误,石全彬对小皇帝道:“官家,诸般都已就绪,听您号令!”

    小皇帝兴奋地摆手道:“既已妥当,便就开始!”

    殿门旁的刘永年似模似样地行个军礼:“遵诏旨!”

    说完,手中木刀一挥,带人朝着殿中的一众小黄门冲了过来。

    这少年自小长在宫中。皇子一般的人物,小黄门一向恭谨惯了,突然见他向自己冲过来,不由慌了手脚。

    石全彬敲了旁边的小黄门脑袋一下,口中骂道:“我大宋官军,岂能临阵措手不及!还不快放炮!”

    小黄门这才清醒过来,慌不迭地点着了身前的迷你型小火炮。

    随着一声爆响,炮口飞出一粒豌豆,正中冲来的刘永年小腹。

    见刘永年混不在意,石全彬急忙高声喊道:“大郎。你已中炮,如何不倒?这样就演不下去了!”

    刘永年把掉到地上的豌豆捡起来,不屑地道:“我是披坚持锐的战场大将,一粒豌豆如何打得倒我?”

    石全彬无奈地道:“我们殿上官家面前演武。自然用的是豌豆。若是战阵之上,炮里打出去的可是脑袋般大的巨石,别说是大郎,壮年也打倒了!”

    刘永年犹自不服,看着端坐的小皇帝,高声问道:“官家。我可是这样就要倒了?如此太过儿戏!”

    “倒了,倒了!”小皇帝笑着摆手,“你如今演的是交趾武将,中了我大宋的炮,如何能够不倒!”

    刘永年无奈,苦着脸拄着刀慢慢倒在地上,还不甘心地在地上抖手抖脚。

    见首领一下就中炮倒地,其他少年都是怔了一下,在原地左看右看,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进攻。

    刘永年见了,气得躺在地上用拳头捶地:“战阵之上,怎能左顾右盼!两军相交,自当奋勇向前,你们还不快快向前冲杀!”

    小黄门们初战告捷,立即来了勇气,七手八脚地摆弄着迷你的弩箭,向火炮里重新塞火药装豌豆,一时忙个不休。

    当年在谷口,交趾一万多军队,不过几轮炮轰,箭雨之下就溃不成军,这些宫中少年自小娇生惯养,嘻嘻哈哈的,更加无法躲避。

    看着一众少年或中炮,或中弩箭,纷纷倒在地上,小皇乐不可支,问一边的石全彬:“你这演武太也儿戏,当是谷中难不成胜得也是如此轻松?”

    “官家明鉴,当日谷中一战,小的亲眼目睹,仅仅半日时间,全歼交趾精兵一万余人,我大宋无甚伤亡。我大宋上下用命,徐平指挥得当,比今日殿上所示,赢得还要轻松许多。”

    刘永年从地上蹦起来,口中喊道:“阁长你说得太也夸张,战阵之上刀枪相见,箭矢纷飞,哪里能够这样不近身就赢下一战?刚才是我们这些人没经过战阵,阵形纷乱,不如再比试一回如何?”

    马季良是刘永年的亲姑父,虽然他自己自小长在宫里,对马家与徐家的争执只是略有耳闻,心里还是对徐平有偏见,怎么甘心轻松长徐平的脸?

    小皇帝正在兴头,刚要答应刘永年的话,门口侍立的一个小黄门进来启奏道:“官家,上御药供奉罗崇勋求见!”

    这是太后身边红得发紫的人物,小皇帝也不敢怠慢,急忙上他进殿。

    崇政殿这里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接见大臣的地方,自真宗皇帝起,为防止泄露朝廷机密,内外都有内侍和兵士把守。门窗都有遮掩,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地方。以罗崇勋的地位,也不能想进就进。

    得了旨意,罗崇勋向小皇帝见过了礼。沉着脸道:“太后教旨,着小的来问官家,今日缘何罢了经筵?”

    太祖太宗两朝,都勤于政务,定下日朝的规矩。天不亮上朝,然后便殿召对大臣,处理政事,往往一直到深夜。真宗后期身体不允许,才改为两日一朝,一直延续到现在。小皇帝上朝的日子少了,但每天的作息却有了规矩,上午上朝视事,与太后一起在便殿与宰执大臣处理政事,下午则是经筵。跟着几个有名的儒臣学习,晚上往往还要与太后一起垂帘理事。

    今日要看石全彬殿中演武,便罢了经筵。因为太后这些日子一直身体不舒服,小皇帝便自作主张,没向太后请假,没想到太后发觉之后派人来问罪。

    刘太后一向严厉,对小皇帝管束得极紧,不仅仅是把持着国家大政,连小皇帝的饮食起居也都一一过问,定的规矩连从小带着小皇帝的杨贵妃也得小心遵守。自小养成的习惯。小皇帝对这位太后一向都有些惧怕。

    听见罗崇勋代太后向自己问罪,小皇帝忙起身道:“石廷彬从邕州回来,今日在殿里演示邕州之战,以故暂罢经筵一日。大娘娘最近身体欠安。不欲让他分心,却没告诉一声。”

    罗崇勋道:“为了邕州的事,太后烦心得很,没想到官家却还在这里看这些小孩把戏!刚刚吕相公带着宰执大臣,入宫求对,说的就是邕州的事!太后已让他们到端明殿稍待。官家也速速过去!”

    这位小皇帝,也就是徐平前世历史上的仁宗皇帝,一向是以宽厚没有脾气著称,手下的这些内侍,尤其是太后面前正当红的内侍,在他面前一向没有规矩。自小到大,已经习惯,今天对罗崇勋的这副嘴脸倒也习以为常。

    当然,小皇帝到底有没有脾气,外人是不会知道的。但从他的各种事迹看起来,脾气只怕还是有的,不过是被他惊世骇俗的克制力掩盖起来罢了。

    刘太后是严母,从小到大,把小皇帝管得死死的。而负责小皇帝日常生活的杨贵妃就完全不一样,对小皇帝充满溺爱,甚至与他一起对抗刘太后定下的严厉规矩。

    被这样两位母亲养大,小皇帝还能对两人同样亲近,并不与一般的孩子那样谁对自己好就对谁好,谁管自己就讨厌谁,气度见识非比寻常。

    徐平前世的历史上,仁宗皇帝的这种特点几乎贯穿一生。在公事上,他表现得极其克制,被包拯喷一脸唾沫也擦擦脸没事人一样。而在私事上却非常任性,几乎是不讲道理,废皇后立皇后,谁也劝不住地追封自己喜欢的人为皇后。宠爱长女安康公主,各种破格坏规矩,闹出宋朝公主最大的丑闻,接班的数任皇帝都腹诽不已,神宗甚至为此专门立规矩。

    历史上的仁宗,应该说是把当皇帝作为自己的职业,而且并不怎么热衷这份职业。不过他表现出了极高的职业操守,尽职尽责地扮演了这个角色。

    一直到宋室南渡,历史上的仁宗在宋人眼里评价不高,所谓“仁宗皇帝虽百事不会,却会做官家”。因为他对皇帝这份工作并不怎么满意,所以很少有魄力十足的举措,但他又极有职业操守,把皇帝当得似模似样。

    而今天,徐平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终于真正地影响到了这位小皇帝,他必须要做出选择,选择之后,他还能不能以小职员的心态当皇帝呢?

    (一直说有了盟主之后要加更,结果拖了这么多天也加不出来,感觉自己的话都快没信誉了。今天算是了结了这份承诺,一下就觉得轻松许多。晚上的两更照常,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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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威胁王城

李仁义看着军营中巨大的木架,脸色阴沉,随着黎奉晓一路进了中军帐。

    帐中早已摆好了酒筵,军中的几位主将列在两旁,一起见礼。

    李仁义看了看酒筵,又看了看两旁的将领,对黎奉晓道:“圣上在升龙府,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我们作臣子的,自当为圣上分忧,怎么还能够在军中摆酒筵!黎将军,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两人一文一武,是李佛玛的左膀右臂,但这两只胳膊却不如人身上的两只臂膀一样配合无间,互相之间争权夺利尔虞我诈是免不了的。

    上次在这里的,是李仁义的义子李明信,对黎奉晓手下的大将陈常吉,最终陈常吉被逼无奈,冒然发动进攻,最终全军覆灭。

    对这于上次的事情,黎奉晓一直耿耿于怀,见今天李仁义又想故计重施,冷笑一声,命手下撤去了酒筵,对李仁义道:“大官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黎将军我们坐下来说话。”

    黎奉晓好像是忘了现在才被提醒一样,听了李仁义的话,才命手下兵士上了茶水,给李仁义看座。

    分宾主坐下,李仁义拱了拱手:“今日我奉圣上之命而来,所说的都是为了国事,如有得罪的地方,将军见谅!”

    黎奉晓阴着脸:“你是圣上身边的人,做的不就是奉承圣上,替圣上传话吗,难不成今天还是来代我带兵打仗的不成?”

    李仁义脸上肌肉扯了扯,皮笑肉不笑地道:“将军的话虽然说得粗俗,但倒也是实情,我就是来代圣上传话的。”

    “我本就是个粗人,除了会打仗,也就只能说粗话。”

    李仁义虽然是阉人,但拥戴有功,也是有爵位的文班大臣,黎奉晓却话里话外都只把他当作帝王身边的佞幸。李仁义心中暗恨不已。

    低头喝了口茶,把这尴尬场面掩饰过去,李仁义道:“将军到谅州前线已经多日,不知现在战况如何?”

    见黎奉晓双目圆瞪。要发作的样子,李仁义不紧不慢地加了一句:“这话我是代圣上问将军的,将军务必如实说来。”

    黎奉晓忍下怒气,闷声道:“前些日子我进谷攻了一次,才发现谷中宋军布置了一两万人防守。石砲弩箭众多,没有攻城器具,难以奏功!”

    李仁义阴恻恻地笑:“记得上次在圣上面前,黎将军可是赌咒发誓宋军绝没有多少强弩,这次又怎么说?”

    “又能怎么说?是我孤陋寡闻了又如何?对面宋军的主帅狡猾异常,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弩手的,但谷中有四五千强弩确是不假!”

    见黎奉晓涨红了脸,李仁义心里发不出的畅快,冷笑道:“原来我那不成器的义子没有撒谎,却被削了两官。罚了一年俸禄!”

    “他好歹逃得了性命,我手下从主将陈常吉以下,一万多人战死,又哪里说理去?若不是贪生怕死——”

    “黎将军,没有证据,不要胡乱猜疑大臣!”

    李仁义板着脸,冷冷地看着黎奉晓。他自己也没想到义子李明信胡言乱语的理由,竟然真地蒙对了,话语中不自觉就占了上风。

    见黎奉晓气乎乎地不说话,李仁义缓和了一下语气道:“那么上次进攻受挫之后。黎将军又做了什么呢?不会一直在这里干等着吧?”

    “你没有看见吗?外面的鹅车井阑等等,都是这些日子制成的,等凑得齐备了,我自然会继续进攻!”

    “什么时候才能凑得齐备?现在已经快到三月下旬了。等到连绵下起雨来,大军在外可呆不住!”

    见黎奉晓不作声,李仁义阴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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