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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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旗-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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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呯!呯!呯!”

    他们发射了枪膛里的子弹后,装填的手再也不动不了,看到那黑色的双柳叶战旗,只觉得腿骨发软,对面已经打来了一排子弹。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再也坚持不住了,一个小军官抛下了战旗,果断地转身就跑,嘴里还嚷着:“黑旗贼太厉害了,被他们抓住是要砍头的,快跑啊!”

    他所在的一队人反应得很快,几乎是这个军官同时启程,背后扔下了一地的装具,甚至连旗帜都丢下了。

    这只是大潮中的第一个浪花,每一个阵地的清军都感觉对面的敌人似乎增加了十倍,现在已方在兵力上完全处于绝对的劣势,对面都是敌人,对面都是落下的炮弹造成无数的死伤。

    当看到有穿着号衣的清军狼狈不堪地向后跑去的时候,无数人喧哗起来,他们或者追随着前人的足迹,或者在那里朝着自己的上司发火:“快撤吧,给咱们营头留点种子!”

    当细柳第二团主力的攻击直接降临的时候,他们就显得更加动摇了,一队又一队的清军远远局开了战场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王德榜那简直是暴跳如雷:“就地正法!给我就地正法!”

    他的一队亲兵已经扑上去,手起刀落,连继削了一大堆的人头,又把向百个溃兵给赶了回去,表现比黑旗军还要神勇。

    但是在整条战线上,清军却是一群被猛虎驱赶的羊群,虽然还有不少营垒仍坚守在原地,但是能顶到最后一刻的营头为数不少。

    他们之所以还没有完全崩溃,完全是因为黑旗军在整个战线上仅仅投入了一个步兵团,兵力是少得可怜的三个步兵营一千五百人,而他们已经参加的兵力却达到了二十个多营,足有七八千人参战。

    “快要援兵!告诉潘鼎新,他如果见死不救,我死也不会放过他的!快!”

    现在王德榜差不多就乱了分寸,他除了少量亲兵之外,别的营头根本指挥不动,只能看着前线已经是一片混乱。

    黑旗军是连继夺取了好几个营垒,特别是黑旗军主力参战之后,那攻势更加凌厉,一口气是连夺三寨。

    虽然在战斗中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但是他们却彻底掌握了战场主动,现在正在朝着第四个营垒开始攻击。

    “该不该上啊!”

    在城头唐景崧看着这厮杀声又是犹豫不决,他不知道黑旗军来了多少援军,只知道即便是打退了这一波援军,太原也应当能守住了。

    毕竟城内十个营头的守军也不是白给的,但是他犹豫着是不是派再派出部队去支援一番,起先部将请命,他却只派了一个加强连出城攻击,虽然小有斩获,但是现在却是在前线打成了对峙。

    看到战火紧急,唐景崧心中焦急,却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心,最后他咬咬牙说道:“再上去一队!”

    虽然他是以班超自许,但是真正临事,却是书生用事,成不了大事,几个营长都齐声道:“前方敌军不下六七个营,增加一个连又有何用?至少也应当有两个连啊!”

    “两个连都拿不下来,应当把八二迫击炮也加强上去!”

    唐景崧脸板起来了:“我们只要把太原城守住,便是奇功一件了!派一个连上去吧!”

    一个军官向他的同僚打个眼色:“遵命!”

    可是退了下去,他却说道:“咱是细柳营的老人,才不听这白痴使唤,两个连怎么可能攻得动!”

    “就是就是!唐景崧根本不晓军事!”

    “咱们不听他的!”

    “听我的!至少要上去一个营才行!”

    “两个营,一个营加强上去攻击,一个营充当预备队!”这个军官果断地说道:“出了什么问题,我在统领面前担责任便是!”

    “没错!我建议把能加强的步炮兵都加强上去!”

    虽然说是一个营攻击,一个营充当预备队,但是实际展开当中,又是采取前重后轻的方针,预备队仅仅保留了半个营而已,而且随时准备再次加强兵力。

    “杀啊!”

    当将两个步兵营展开攻势的时候,虽然不是细柳第二团那种百战精锐,但是在黑旗军老兵的指挥之下,这已经颇有些作战经验的部队也打得颇有气势,硬是把清军部署在最前方的一个步营给打跨了,夺获了四门快炮。

    一拿下炮兵阵地,黑旗军的攻势就如虎添翼,四门两磅快炮调转炮口,开始轰击后方的清军阵地,这让潘鼎新那是心急如焚。

    原来以为是稳操胜券的事情,现在又是千钧一发,王德榜这个不中用的东西,统率二十多个营头都没挡住黑旗军的攻势,而城内又派出四五个营头里应乱合。

    “现在就看云南那边了,这太原城,看样子是拿不下来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苏元春这个自己最亲信的将领:“恐怕就要看元春的手段了!”

    苏元春倒是十分自信:“大帅只管放心便是!元春此去,若不能取全胜而归,就提人头来见!”

    这是潘鼎新手上最好的部队。

 第二百章 决胜(下)

    一面面历史悠久的黄色战旗在四散的碎石之间树了起来,尖锐的锁呐让整个战场的焦点都集中在他们身上,王德榜的部下们仿佛象打了鸡血一样发起反击,黑旗军的攻击登时受挫。

    苏元春的十个步营就在战旗之下完成了集结,一面用力挥动着战旗,一面快步地投入了战场,而苏元春则在后方亲自指挥着炮队:“看到那面黑旗没有,朝着黑贼的主力狠狠地轰击!把所有的炮弹都打出去!我保你一个功名!”

    炮目们咬了咬嘴唇,都犹豫起来:“苏大人,不是小的不敢卖力,实在是王德榜王大人的亲兵也在那上面!”

    就在苏元春手指所指的方向,一千多名清军与黑旗军的两个主力连厮杀在一起,双方隔着短短的战线展开激战,枪林弹雨间连天空都是飞过的手榴弹,全亏了王德榜把自己的亲兵拉上去,才总算是稳住了战线。

    “给我轰!狠狠地轰!”苏元春当即抽出了腰刀喝道:“如若不从,本督将你就地正法!”

    那些炮目们都要哭出声来了,他们虽然是配备了从法国人那买来的十二尊快炮,号称打遍南天无敌手,可是他们自己也清楚自己的炮术到底是什么一个水平,便是太原的城墙都打不准,更不提这前线犬牙交错中的双方,一个失手就是砸到了自己人。

    腰刀划出一道银亮,苏元春的眼底露出一丝杀意:“把所有的炮弹都轰出去,轰完为止,王德榜若有什么要与本督争执的地方,便让他找我,吾一力承担便是!”

    轰轰轰!十二尊西洋快炮一齐开炮,不要钱似地把所有的炮弹都砸了出去,也不管交战的双方近在咫尺,只管在地面上发泻他的威风。

    “我的亲兵营!我的亲兵营!”王德榜的心如同被刀割过一样:“这个该死的苏蛮子!我要找他算账!就是打御前官司,我也要找他算账!”

    在这顿雷火之后,他的数百亲兵已经完蛋,被这一顿不分敌我的炮火给彻底打断了骨头,除了一部分哭泣着败退下来的败兵,已经连战旗一齐葬送了。

    他不能不心痛,别的营头就是跨掉十个,他也不会怒得这般杀气冲天,可是这数百亲兵却确确实实是他的心头肉,个个都是他最亲信的故旧子弟,甚至还有自己的两个亲侄儿,没死在黑旗军手里,却挨了自己人的一顿炮火后死伤籍枕,怎么能不让他要与苏元春争个明明白白。

    但是让他愤怒的事情并不局限于此,那边又上演一幕新的悲剧。

    清军这一轮炮火固然是轰跨了王德榜的心头肉,可是黑旗军这两个连队也伤亡颇大,接着就是苏元春的数个步营打着战旗发起了攻击,但是冲在前头充当的炮灰却不是他们。

    “杀回去!杀回去!给我杀回去,不然就就地正法!”几个督战官毫不留情地削下了几颗人头,一边哭一边撤退的溃兵只能哭着被赶了回去,招呼他们便是黑旗军密集无比的排枪,一下子又在王德榜的心头割上好几百刀,割得他欲哭无泪:“苏元春啊!苏元春,我跟你没完!”

    他咬碎了牙关,那边苏元春却是压住了阵脚:“炮队继续轰!把所有的炮都拉上来,我不信轰不跨这些乱匪!”

    他的步队也甚坚强,在黑旗军的反攻击硬生生顶住了两波攻势,虽然死伤甚大,但是整个战局却开始焦着起来。

    在战场上,清军有着整整七十个步营的强大兵力,两三万大清朝南方极有战斗力的营头,还是用法国人提供的西方军火武装起来,因此细柳第二团的突击终于被挡住了。

    毕竟黑旗军在战场上仅仅投入了一个细柳第二团,全团只有一千五百多人的规模,即便算上太原城内出来的接应兵力,也不过是四五千人而已。

    双方不断地发动攻势,然后伤亡越来越大,太原这个战场已经成为大熔炉,双方正在把铁与血投入这大熔炉之中。

    火炮在咆哮之中,自太平军兴之后,大清朝就没有如此疯狂在一个战场上使用这么多的炮队,但是这么多的炮队却没有在战场上占据着上风。

    双方的运动队形都在对方的炮火之下死伤掺重,苏元春的营官们不由高呼着:“炮队在哪里!炮队在哪里?我们需要炮队!”

    黑旗军的步炮协同水平远远超过了他们,虽然他们集中了更多的火炮,但是这两个步营仅仅在刚才的冲击之中就挨了近二十发炮弹。

    “没有炮队!给我拼命,这是苏督的原话,就看诸位了!”

    而他们的对手同样是呼叫着炮兵支援,指挥员抓起磁石电话就嚷:“要炮兵!敌人太多,太多了!快,我们需要炮火支援!什么炮都行,我要炮兵!”

    他们仿佛冲入了蚂蚁窝一般,到处都是敌人,他们打倒了一批,又有一波接着一波的敌人冲上来,如果不是这支与法军厮杀过无数回的百战之师,换上其它部队或许就已经跨掉了。

    压制敌军冲击需要炮兵支援,阻止敌军运动集结需要炮兵支援,压制敌方炮火同样需要炮兵支援,双方用数万件火器上演了这场激动人心的大厮杀。

    苏元春已经打疯了:“把我的亲兵都压上去,咱们得对得起潘大人,还有,传我的命令,敢于后退者,格杀莫论!”

    在天空望去,整个战场已经被黑烟、白雾、沙石、弹片笼罩了,根本看不清什么,耳中除了枪炮声、厮杀声,什么也听不到。

    潘鼎新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回可是全靠元春了!”

    他虽是文员,却是在与太平天国与捻子的厮杀中才赚下一身功名,他看得出,战局正在朝着对已方有利的方向转变。

    潘鼎新远远地站在马上,朝着几个幕僚说道:“元春果是大将之材,接上去该是我的鼎军出马了!”

    杰肯根本顾不得包扎头部,他亲自拿着步枪开枪射击:“告诉团长,我这里还需要一个步兵排才行,至少一个步兵排!”

    作战参谋就死命地摇着磁石电话,但是电话却没有传来他想要的讯息:“该死的,营长,电话被炸断了!我们是不是该收缩一下战线!”

    “我们是细柳营!请记住我们的口号!”

    与此同时,细柳第二团也投入了他仅存的一支预备队,所有前线都是枪炮声,部队根本联络不上,而团部所掌握的兵力,也不过这仅存的百余人。

    这是细柳第二团最后的力量,除了一个完整的步兵排外,其余都是由本来应当由步兵保护的兵员组成,一个作战参谋把几个通讯兵集结起来发给步枪,朝着张彪大声问道:“团长,我们投入哪个方向?”

    “我们细柳营的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向枪声前进!”

    “向枪声前进!”

    “向枪声前进!”

    作为细柳步兵团的分身,细柳第二团甚至比细柳团更注重荣誉,但是张彪的突击并不是孟浪地把最后一点兵力投入战场!他恰恰选择了最好的对手。

    鼎军!

    潘鼎新的本队,也是他投入战场的预备队,这支部队寄予了潘鼎新全部的厚望,潘鼎新希望他们一投入战场就能改变整个战场的命运。

    但是这支兵队在山东解体以后,已经整整十年未经战事,完全可以说是一支彻底的新军,甚至连士兵都不熟悉军官,他们更是无法想象会遇上这样的大厮杀。

    他们战战兢兢地排成整齐的方阵向前进,却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许多军官已经在哆嗦了。

    他们都小有资产,一想到家里良人的哭声,他们就害怕,至于士兵们,这些从乡野拉出来的民夫更是惊惶不定。

    张彪的一发迫击炮弹就把他们整个方阵给打散了,接着高地上的黑旗军就朝着这支心怀畏惧的队伍发起攻击。

    鼎军的士兵与军官勉强组织着一条防线,但是一整个步营在听到枪声之后就陷入崩溃的边缘,许多军官与士兵并没有组织还击,只想找一个完美的障碍物,他们不少人直接跳入了路侧的一条小河。

    而张彪已经看到了对方的胆怯,他大声地命令道:“迫击炮,全速射!步兵,准备上刺刀,冲跨这几个营头!”

    原来有些紧张的非战斗人员,现在在经历炮火的洗礼之后,也变得勇敢起来,他们举起步枪,随时准备参加接下去的短兵相接。

    而鼎军的五个步营,在火力射杀之下,始终没有很好地掌握起来,甚至于他们的炮队都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就因为黑旗军狙击手的袭击而溃散。

    潘鼎新显然是发现了鼎军的混乱情形,他大声地吼叫道:“让元春去指挥鼎军!一定要压跨黑贼!一定要压跨他们!”

    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所在,在陷入僵持之后,眼前这支黑旗军的损失越来越大,他可以等待着敌人的总崩溃。

    只是他不得不对这个柳宇的黑旗军表示敬服,他亲眼所见,投入战场的黑旗军至多不于七八千人,可是却打得自己的近三万大军节节后退,这还是已方修筑了无数堡垒工事的结果。

    “众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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