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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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旗-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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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个,差不多都是光着身子带着满身的伤回去的,胡平甲脸色花白,一直到走出山西省境才浑身发软,坐了下去。

    老虎不发威,还以为是病猫,人家细柳营再弱,好歹也是拥有上千兵马的大队伍,自己这回是错得离谱了,以后再也不靠近这里。

    李维业在河内的一切行动,都依赖于越南人的协助,特别是现在这个情况下,他至少需要用两个法国连来驻守河内城,能机动的兵力就少了。

    至于土著步兵,自然也有高下之分,在河内招募的东京土著步兵那是消耗品,可从交趾支那带来的安南土著步兵,却是珍贵的战斗力补充,当得知多方受到袭击,士兵被俘遭到掺不忍睹的虐待,他气得直跳脚:“这是一群真正的土匪,我要消灭他们!”

    但是他的兵力有限,他还是抱定了那个想法,要援兵,一定要援兵抵达北方之后,他才会投入战斗。

    损失十四名东京土著步兵的装备,并不算什么,他很快可以把这些土著步兵武装起来,可是在这一场较量之中,双方也摸清了彼此的底线。

    李维业清楚得知道,自己的部队不进入山西省内,不主动攻击花间教,对方就能一定程度容忍已方的行动,他决定暂停积极活动。

    他还需要一个海军陆战队营,如果有两个营的话,他就有完全的把握了,在那之前,他必须要利用东京土著步兵的力量。

    这次失败并没有降低李维业对于东京土著步兵的期望,根据他的观察,即使装备同样的武器,东京土著步兵只要有足够的军饷,战斗力就远高于越南官军,在法国人的指挥下,他的战斗力还能大幅提升。

    毕竟这支队伍的骨干还是一些比较顽固的天主教民,而且不要命的二流子很多,要加强训练之后,便拥有相当强的战斗力,这次失败完全是一个班被分成两部分后,遭到了上千名黑旗军的攻击才导致失败。

    他准备再次扩大东京土著步兵、天主教民团和殖民地警察的规模,为购买武器,他还从海关的税款提出了一部分资金,准备从香港购买一批军火。

    在动员越南人这一点,他比细柳营占有绝对的优势,海关可以提供足够几千人的军饷,而从香港可以购入无限量的兵器。

    只是在经过这么一场风波之后,越南走狗的行动都消极许多,至少在一两个月内,他们都小心翼翼地行事,李维业虽然事后尝试着采取报复行动,但是连当事人都不愿意把事情扩大化。

    河内终于出现了难得的宁静,双方都在加强自己的实力,谁都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李维业还在期盼着他的援军,他在报告把情况渲染得格外严重,但是谁都知道,在一个陌生的国度投入一个营是件轻松的事,但是投入一个团参加全面战争却是难以决断的事情。

    而山西也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第九十三章 游说

    光阴流转。时间已经从李维业攻占河内的一八八二年飞逝到一八八三年初,双方在河内方面有所接触,但是越人在法人的步步紧逼之下,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一再要求黑旗军移出保胜,退出红河防区,柳宇算是首当其冲,可刘永福承受的压力却更大。

    这两年黄佐炎玩弄权术有些过火,黑旗军的粮饷始终给了一半,甚至连名义上的官职,黑旗军也没有捞到一个,象黄守忠在黑旗军中的官衔仅次于刘永福,也不过是七品的河阳防御使。

    而统领广西防军的黄桂兰也是空谈支援,而不给予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倒是云南巡抚唐炯在木厂亲会刘永福资助军饷一万两,黄桂兰唯一干的事情就是从刘永福手里调走了两百黑旗军,驻防北宁最前线。

    他把黑旗摆在最前线,可是又不给予任何支援,他和部将交代过:“黑旗若与法人接战,各队不着号衣,望其成败再作决定。”

    正是因为如此,刘永福很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而李维业上校也终于即将盼来他期盼了整整一年的援军。

    他将要得到的援军,比他想象还要多一些,新任交趾支那总督沁冲给他的承诺是,只要从国内增援的一千名士兵增援到西贡,那他可以把两千到三千名士兵运到海防,把整个越南纳为保护国,如果越南政府有任何抗拒的想法,那他会亲率一千二百名士兵攻入海防。

    当然这个承诺必须在海军殖民部长批准后才能执行,但是李维业很清楚,这仅仅是时间问题,为此李维业在一八八三年的三月二十七日再次动手了。

    如果在北圻找到了一个仅次于河内的富庶城市,那南定肯定就是其中之一,他出兵南定,同样是一个上午攻破南定这个极其重要的港口城市,虽然越南进行了比河内更为激烈的抵抗,但是法人无人阵亡。由于在河内保留兵力,他所动用兵力甚至比攻击河内还要少,可在几个小时之内,几千名越南士兵再次被打散。

    而在这个危险之际,刘永福终于盼来了救星。一位来自清朝中枢的官员,抵达了山西,为此刘永福亲自到山西城迎接。

    唐景菘站在船头,望着这座被改造成要塞的城市,心中浮想连连。刘永福以为他能上达天听,可是他却很清楚得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京官,在京城象这样不得意的京官,一抓就是一把。

    可是隐隐约约之间,唐景菘又觉得自己那些辛苦钻营的京官不同,他还记得出师老师的那句评语:“壮哉班定远也!”

    他不是来混日子的,他是想学陈汤、傅介子,在绝域万里之外做出自已的一番事业来。

    他心头已经满腔热血,一想到在京城中那虚掷的十五年光阴,他就决定把这虚度光阴补回来。

    他是广西灌阳人,1865年已经高中进士,入翰林院三年,散馆后授七品庶吉士。十五年后始晋升一阶为史部主事,却是个候补官,并非实职。

    一想到这个史部候补主事的职,唐景菘不由觉得心头一腔热血都涌上来,纵便不能荣华富贵,也能在绝域万里之外一展抱负。

    刘永福在岸上激动地看着这艘并不显眼的小船,他的心潮一次又一次涌动着。

    他也算是见多识多,什么巡抚、记名提督、知府这一年都见过了,但是这个六品的吏部候补主事,却是他最重视的一个人――人家可以上达天听。

    但是他更重视的是人家这份诚意,十多年来,大清官员来来往往,不计其数,但是没有一个人是来过黑旗军的控制区,对越南和黑旗军所有一切情形都是抓瞎。

    而唐景菘何尝不是如此,对于黑旗军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支队伍,争论纷纷,象张佩纶这样的清流,将黑旗捧为极强的劲旅,认为将全力利用黑旗军抗击法军,而李鸿章等人的观点却不一同,这些人最有力的论据却是刘永福提供的。

    一年筹饷至多十万,兵将不过三千,这点实力能成就什么样的事业?黑旗在法国人面前不值一提,不过早早放弃便是。

    这个时代京官想要升职,不外乎八个字“帝师王佐”、“鬼使神差”,唐景菘自认为没有帝师王佐的命格,而鬼使神差这四字,鬼使指的是使西洋的使节,神差指是神机营的差使,他也没有份。

    我唐景菘不求荣华富贵,不求功名,只求实现一身抱负!黑旗军也差不多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他亲自万里请缨,有心入越说刘,结果朝中大员对此十分欣赏,却没有一个勇于任事之辈,根本不给以任何批复或指示,最后下了一道极其含糊的谕旨:“史事候补主事唐景崧以,著发往云南,交岑毓英差遣委用。”

    这谕旨的意思很明显,坏了事你全力承担责任吧!

    他却愿意承担了所有的责任,去年十二月到顺化与阮朝官员商议抗法事宜,结果却是大失所望,现在他就握着刘永福的手说起这次商议的结果:“查得该君臣昏愚委靡,战守绝无经营,即议和毫无条理。”

    在这个时代很难找出一个比越南还要无能的政府:“永福,南国酷虐已极,民不聊生,自河内沦陷,财源断绝,每年岁入,大概不及百万,法人稍以诱惑,即沾沾自喜,对中国多有猜忌。”

    唐景菘的眼光看得比刘永福更远:“对于南国,我只有一语可言……”

    “无可扶持!”

    刘永福听着唐景崧在顺化的所见所闻,也是长叹短叹不停,说起来,在黑旗军当中,他算是对越南国感情最深的一个人,他一切功名富贵,都是来源于越南国。

    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个腐朽而没落的王国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那边唐景崧继续说起他在顺化的见闻。

    象这等京官都是政治斗争的老手,特别是在爆发激情之后,那更是可怕的对手,唐景崧不通越语,完全是靠笔谈与越南官员们进行着交流,但是他很清楚地看出来,越南人对黑旗军和刘永福只有猜忌。

    他也把这种感受说给刘永福听,刘永福困顿在北圻一地,可谓是英雄气短,他也知道这件事的根基在顺化,他长叹一声:“永福身受南国之恩,如今只有一语……”

    他重复了唐景崧的那句话:“无可扶持。”

    既然是扶不起的阿斗,那么自然要早做准备,唐景崧对刘永福说道:“刘统领,我有一个想法……”

    这是个极大胆的想法,他原来以为不会把这个想法扔出来,但是在顺化的所见所闻让他清楚地明白,一切正常的办法都不能挽回这个属国,他必须下猛药。

    他压低了声音:“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

    刘永福知道必要极重要的事情商谈,当即点头:“如此甚好……”

    唐景崧之所以直接抛出这个念头,却是因为他在山西看到比他想象中更强的黑旗军。

    黑旗军是北圻颇有名望的劲旅,这一点京中官员,无论是李鸿章还是张佩伦,或是其它人都承认,但是反对者在意的是黑旗军本钱实在太小,兵将五千,筹饷十万,这与法人入侵的兵力完全没法比。

    要知道当年在八里桥,僧王和胜保可是集结了三四万大兵,最后还是完败于法人之手,黑旗军再强,估计也就是象广西防营的水准,未必抵挡得法军。

    李鸿章是明白这一点,可清流却把法国人估计得很低,自鸦片战争起,他们就有一种梦想,梦想洋人依赖是他们强大的海军,上了岸却未必能较清军强大多少,虽然这种痴梦一次又一次被打破,但是他们还是宁愿相信这一点。

    唐景崧也受到他们的一些影响,但是入越之后才知道法兵的厉害之处,甚受打击,但是没想到的是在山西城下居然看到这样的精兵劲旅。

    广西防军现在从天津拔了三千杆雷明顿过来,一时间自称劲旅,但是这批雷明顿都是国造步枪,质量甚劣,许多都不发火,堪用者不多,但好歹也是换装了些队伍,唐景崧个人觉得虽然不如淮军精锐,但较普通绿营八旗那是强上许多。

    可是一到山西,他在暗中惊叹:“难怪黑旗能独力抗衡法人!”

    他看到了细柳营的部队,个个精神饱满,锐气十足,走起队列那是齐整无比,装备亦佳,各个营头都是统一制式,堪与天下枪械最精的淮军比美。

    再一细看,可了不得,这些细柳营的干部每一个人都是多才多艺,放到淮军去,每个人都可以充当营官、统带,而且这些干部也是真正经过血火厮杀的老卒了。

    正是基于这种观察,唐景崧的心思不由活泛起来,他来绝域万里之外是干什么的?

    陈汤、傅介子、班定远,这便是唐景崧所要干的事情,他干出一件轰轰烈烈的事情,便是死,也要死得千古流名。

    只是在稍加查探了黑旗军和细柳营的情形之后,他又发现细柳营是怎么也跳过去的,或者可以这么说,柳宇现在已经能做整个黑旗军的主。

    唐景崧来到山西的消息,让整个黑旗军的士气都振奋起来,而第二天,唐景崧就来求见柳宇:“柳统带!”

    柳宇不敢轻便,当即回礼道:“唐大人,不知有什么见教?”

    他是山西总督府接见唐景崧,唐景崧当即看了一眼身边的卫士和亲信:“请屏退左右,有大事相商。”

    “好!”柳宇以前看史书,也是比较唐景崧这人,要知道他最出名的一件事便是割台以后在全力保台,一度出任过台湾民主国的大总统。

    这人有抱负,是个难得的人才,但是欠毅力,所用非人,不能驭下,但无论如何,唐景崧都算是晚清人物极有气度的一人:“唐大人,您有话请讲!”

    唐景崧倒是不急,他看了一眼这山西总督府,装饰尚属华美,在山西城算是最好的宅子:“这是山西总督的院子?”

    柳宇笑了笑:“总督大人新起了宅子,把老宅子送我了。”

    唐景崧却是打听清楚了,那是这一任山西总督不愿意呆在这里受顾问的气,干脆就称病不出,而柳宇继续说道:“怎么?唐大人对此有兴趣,那好,我现在搬出去便是!”

    唐景崧却是郑重其事地说道:“柳统带,今天找你商议一件大事。”

    柳宇也郑重起来,他当即请唐景崧上座,亲手给他泡茶:“唐大人请讲,您是天朝使者,有什么意旨,我等自当全力去办。”

    唐景崧沉吟了一会,才说了一句:“你观今日南国,可有回天之力?”

    “扶不起的阿斗!”柳宇很直截了当地说道:“君是亡国之君,臣是亡国之臣!”

    “说得好!”唐景崧喝了一口茶,取下顶戴,然后对着柳宇说道:“柳统带,可有心做一做南国的一字并肩王?”

    柳宇多看了他一眼,心中犯了嘀咕,却是说道:“没甚兴致。”

    他不由多说了一句:“宁为中华把总,不为南国提镇。”

    这是刘永福说过的话,何况这一字并肩王只是戏文才有的职位,现实是不可能存在的,柳宇对于越南的一字并肩王完全没有兴趣。

    唐景崧却是很稳当地说道:“没错,做越王的一字并肩王,没甚意思,可是柳统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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