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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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初年-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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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日子,也就布木布泰凭着充满青春活力的气息,野性张扬的骑射技艺,以及额前那道奇特闪亮的风景首次引动了他的春心。但若单论容貌而言,在他看来,还是自己母亲更美些!他可不信还有谁能美得过自己母亲去。

    只可惜哈日珠拉一直昏迷着,他始终没能见着,也不知是不是像布木布泰说得那样,美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这下更好,被劫走了!她的容貌成了个迷!不过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自己父汗想迎娶新福晋的心思一下就落了空……

    多尔衮正暗自有些幸灾乐祸,陡然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射了过来,不由心神一凛,迎着四爷疑问的神情,赶忙撇清:“八哥!我……我也挺后悔的!不该放松了戒备,只知道紧跟着八哥,若是我能替八哥分担些责任,多多注意,说不定就能避免此事发生!”

    莽古思和塞桑都听得奇怪,迷惑的望着这位十四爷,不知道他为什么也会主动跳出来揽去一半责任,但见两位贝勒爷都很关心这事,却是感动之极。

    四爷盯了多尔衮好一会,见他坦然迎视自己的目光,话里话外都表示跟此事无关,这才敛起心中疑念,皱眉道:“这样看来,果真是大明之人所为!”

    正要跟莽古思、塞桑几个商讨如何追回哈日珠拉,外面忽然冲进来一名蒙古的卫士,看看座上的莽古思,直接单膝点地跪到了四爷面前:“禀四爷!建州有急报!”

    帐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四爷踏前一步沉声发问:“建州来人何在?速请!”

    话音刚落,外头一骑直奔王帐,马上跳下一名身着女真袍服的男子来,拍去身上尘土,在卫士的延引下疾步进了王帐。

    “原来是范章京!”四爷和多尔衮同时认出来人,正是努尔哈赤座前的行走范文程,但凡汗王有什么书面诏令,一般就是他来传达。

    范文程见了两位贝勒,也不行礼,只是点点头,便高声轻喝:“四贝勒接旨!”

    四爷跟多尔衮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疑惑,恭恭敬敬地依礼跪下,范文程却没有宣读汗旨,而是直接将汗旨递给了四爷。四爷疑惑的展开汗旨一看,神情微愣。

    “八哥?”多尔衮忙向四爷投去询问的目光。

    四爷淡然回答:“林丹汗兵围格勒珠尔根城,奥巴台吉飞书求救,父汗得信,派五哥和我带兵驰援!即刻出发!”

    旁边莽古思和塞桑神色微变,奥巴所部就在察哈尔和他们之间,若是格勒珠尔根城破,林丹汗的铁骑顷刻就能踏上他们的土地,却让他们如何不惧!

    四爷看向莽古思父子,安抚一笑:“二位无需忧虑!三贝勒已带兵从农安塔赶往前线,本贝勒也会兼程驰援,格勒珠尔根城,破不了!”

    看着他那蕴含强大自信的笑容,莽古思和塞桑都不由放下心来,大金国战功赫赫、名噪一时的四大贝勒,一下派出了两个,这场战争,看来努尔哈赤是重视异常,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失败的了!

    “八哥!我也……”多尔衮一阵兴奋,跃跃欲试。

    “父汗让你即刻回去!”四爷无情的浇了他一头冷水,稍顿续道:“倒是你小嫂子,这次得要拜托你替我送回建州了!”

    多尔衮张嘴欲辩,被四爷严厉的目光一逡,瞬即泄气:“是!八哥!”

    听说要让多尔衮接送哲哲,莽古思和塞桑都是一愣,担忧不已,莽古思微一沉吟,抬起头来面带为难的道:“四贝勒!这个……您看能不能让布木布泰也跟着去?那孩子整日缠着她姑姑,就为了想要见识建州的繁华……”

    他越说越觉说不下去,本是想趁这次机会嫁一名格格过去辅助哲哲,谁知道先遇着哈日珠拉昏迷遭劫,又碰上战争爆发四爷要奔赴战场,这种时候,哪里还能提什么婚事?连带这样的要求说出来,都觉得跌份儿。

    多尔衮听得眼睛一亮,赶忙暗地里拉扯四爷的衣袖,低声哀恳:“八哥!”

    四爷好笑的掠了他一眼,对莽古思干脆说道:“想见识建州的繁华,那有什么问题!就让布木布泰跟着姑姑去住上一段日子好了!”

    结果虽然意外,但能让布木布泰紧跟着哲哲,莽古思和塞桑都松了口气,多尔衮则是欢喜的对四爷用口形无声地说了“谢谢八哥”四字。

    安排好一应事宜,四爷又为自己不能再帮手寻觅哈日珠拉下落向莽古思父子道了个歉,莽古思和塞桑自是连说无妨,将两位贝勒送出了王帐。

    四爷大军很快整饬完毕,出发在即,一干台吉贝勒跟着十四爷多尔衮都在外头列队相送。四爷招手将范文程叫到身旁,低声跟他说了番话。

    范文程听得面露惊色:“四爷!这……这可是真的!”

    四爷淡淡一笑:“是也不是,你回头按爷说的去做,便知分晓!”

    “是!文程明白了!文程祝愿四爷此去旗开得胜!”范文程停住了马,拱手为礼,目送四爷威风凛凛的带领正白旗将士离开了科尔沁。

 第一百四十九章 梦回故国

    茫然中,苏浅兰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山巅,围栏下云雾缭绕,视野开阔。正疑惑间,背后陡然有股大力撞来,令她身子失去平衡,身不由主翻出围栏,朝山崖下摔去,正当她惊惶欲呼的时候,眼前骤然一黑,知觉顿失。

    再有意识的时候,仿佛病体沉屙,全身动弹不得,只有耳边不断传来一个低沉熟悉的男声,像在叨念什么,又像是在念着文章……

    渐渐地,耳边声音愈来愈清晰,但却不再是梦里那熟悉好听的男声,而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在不停地唤:“格格!格格!”

    “你确定她不会有事?”又有个男声冷冷的质问。

    女声停止呼唤,很有自信的肯定:“不会!这可是我祖上独门秘制的五日醉,据传是由失传千年的华佗麻沸散改良而来,效果不容置疑!”

    “最好真没事……”

    男声一语未竟,女声就发出了喜悦的轻呼:“看!要醒了!格格,格格!”

    苏浅兰睁开茫然的双眼,只感到眼前一片昏暗,脑子里像灌满了浆糊似的,昏昏欲睡。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躺在什么地方,转头看到梅妍的笑脸,这才心中略安。

    “格格,来!先喝点水,再睡一会,您才能真正醒来,现在,您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用说!”梅妍声音柔和地低咛着,略扶起苏浅兰的上半身,将一碗清水递到她嘴边。

    苏浅兰就着碗边喝了点水,困意上头,也没来得及看看另一个说话的男人是谁,便又躺下,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黑夜,榻边燃着孤灯,柳窗外明月高悬,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

    苏浅兰一下坐起身来,吃惊地打量着四周,竟不是自己熟悉的翰儿朵,而是简陋如普通牧民之家的小帐篷,连带着所盖的被褥,身穿的衣物,都是那么寒酸粗糙。

    又穿了?穿回来了?苏浅兰又惊疑又惶惑,听着那似曾相识的笛声,不由自主的翻身下地,掀开厚厚的布帘子,走出了帐篷。

    深蓝色低垂的天幕下,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三座帐篷比邻而卧,两辆勒勒车静静的放置一边,马儿甩着尾巴,优雅地在嚼吃夜草。循着笛声望去,苏浅兰一眼就看到了背靠勒勒车面朝粼粼河水,宛若沉思般在吹着短笛的李循方。

    原来没有穿,还是在这个明金蒙共存的时空!苏浅兰一阵失落,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不见了平日里雅致贵重的服饰,也不见任何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套臃肿粗糙的普通蒙袍,连颜色都是那种普通的茶灰色。

    这是怎么回事?苏浅兰满心惶惑,朝着李循方就走了过去。

    “你醒了!”李循方听到动静,停了笛声,回过头来,月光在他面上洒下了一层淡淡柔和的辉光,令他原本刚硬的轮廓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里是哪里?”苏浅兰张口便问:“是怎么回事?”

    “这里距离长城马兰峪只有一日路程,远离科尔沁。”李循方神情里带着一丝歉疚:“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带到了明蒙边境!”

    “边境!”苏浅兰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呛住:“我,我昏迷了多久?”

    “五天!”李循方疚意更甚。

    竟然昏迷了这么多天!难怪醒来已置身千里之外,连身上也做了改扮,这是为了躲避科尔沁亲人们的追踪吧!

    “为什么?”苏浅兰不由咬牙切齿的忿然起来,李循方、梅妍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不重要!以他们的能耐,想必早就算好了时辰,让她在那天昏迷过去。她怒的是,自己这么信任他们,他们却暗算了她!

    李循方默然以对,身后却传来了梅妍的声音:“格格!这是我的主意!”

    苏浅兰回过头来,怒瞪着从另一座帐篷里出来,向两人接近的梅妍,她的身后,赫然是范文采和林青,唯独没有阿娜日,除了她,这里其他人全都是汉人。

    “格格,奴婢只是不忍心,看您被迫嫁给努尔哈赤那个老头儿!”梅妍无辜地望着苏浅兰:“您的性子,奴婢最了解不过!与其让您委屈自己,为科尔沁葬送一生幸福,莫如就让奴婢承担劫掠格格的罪过,将您救出火坑,也免了科尔沁抗旨的罪责!”

    什么鬼话?苏浅兰冷冷的望着她,仿佛今日才刚认识这个人:“这是我的事,不劳你替我操心!我还没有沦落到需要别人替我作主,安排我命运的地步!”

    “格格!”梅妍急切地唤了一声:“难道说,您还要回去?您真愿意嫁去建州?您不是一直都希望着可以不用牺牲自己的婚姻么?奴婢擅作主张在您的吃食里下了药,将您带到这明蒙边境,是奴婢的不对!可事已至此,您还要回去么?”

    苏浅兰不理睬她,把目光投向了范文采:“先生!您在这件事里边,又是个什么角色?您也跟她一样,是为了不让我‘委屈地’嫁去建州么?”

    “格格!”范文采沉思了一刻,抬起头来,坦然的目光直视着苏浅兰,声音一贯地沉稳镇定:“范某也不想跟您再说什么事后方知之类的话!只跟格格明说一句,我们,都是汉人!无论天家如何,汉人的心目中,这天下,只能有一个帝王!”

    范文采的话,犹如当头棒喝,击醒了苏浅兰,瞬间疑惑尽去,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你们也信了那什么天命之言!”苏浅兰气极:“你们把我劫掠出来,根本就不是为了保全我这个人,而是你们宁信其有,毋信其无!之前帮我,是为了不让我嫁给林丹汗,现在,则是为了不让我嫁给大金国汗!这就是你们的立场和原则!”

    “是不是我这辈子最好嫁给明朝的皇帝,否则都不要想着嫁给别人!”苏浅兰怒问出这句话,忽觉命运可笑之极,将她推上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尊贵位置,却无形中夺去了她的自由!所有人都不敢指定让她嫁谁,却所有人都要阻挠她嫁给他们的敌人。

    李循方眉头一皱,闪身到了苏浅兰身旁,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走向帐篷边上的马匹,沉声道:“玉儿,你如果真想回去,我这就送你回去!只请你看在我们帮助过你的份上,答应我们,不要嫁给努尔哈赤!”

    苏浅兰方自一愣,李循方已将她送上了马背,自己翩然落在她身后,一抖缰绳,真的带着她策马跑了起来。

    梅妍大急,追在后头大声喊了出来:“格格!您为什么不能试一试!跟我们到中原去?或许您会有看上的人呢?或许您愿意嫁给某个汉人呢?您又怎知您命定中要嫁的那人,不会是我大明未来的皇帝呢?”

    如果真有所谓天命之人,那个人,应该是皇太极吧!苏浅兰内心一阵烦扰,感到了李循方的迟疑,偏头一看,只见李循方怔怔地正凝望着她,星眸里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仿佛带着期盼,又仿佛带着倾慕,蚕丝般萦绕在她身上。

    “循方!”眼看两人的马已奔出老远,苏浅兰渐渐冷静下来,忍不住扭头望住了李循方那线条优美的下巴,低声问他:“你呢?你也想我嫁给你们的皇帝么?”

    李循方放慢马速,认真思索了一会,唇边勾出一个透着清傲的弧度来:“既然哈日珠拉如此特殊,所嫁必是天命之人,那又何必嫁?那又何必要做哈日珠拉?”

    苏浅兰眼睛一亮,紧紧望住了他:“你的意思是?”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李循方笑了一下,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忸怩,转头避开苏浅兰的视线,目光投向遥远的天边:“梦里,我所认识的那位苏姑娘,也成了身怀绝技的侠女,我终于可以带着她,去她一直想去的南方,看海、吃海鲜……”

    苏浅兰轻轻靠在他身上,心头宛如热流淌过,鼻头一酸,险些垂泪。对!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做苏浅兰,不做哈日珠拉,不做杯具的宸妃,自由自在生活在南方熟悉的家乡,日日对着广袤的大海,椰风里有大海的气息。

    可是,这愿望真的可以实现么?苏浅兰心里疑惑,嘴里不觉问出声来。

    “我有把握,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让你成为大明的合法子民之一,就用苏浅兰这个名字!”李循方的承诺很郑重:“忘掉哈日珠拉这个身份,你,只是苏浅兰!”

    苏浅兰一阵激动,想想又问:“那梅妍她……”

    “梅妍其实没有恶意!”李循方轻声为梅妍开脱:“她的缺点是笃信神佛之说,只要你不嫁给汉人之外的其他族人,我可以保证她能为你守口如瓶,绝不透露你过去的身份!”

    “范先生……”

    “范先生是君子!”

    苏浅兰笑了,她仿佛看到了一种全新的生活!相比于被科尔沁屈辱的送给老得快死掉的大金国汗努尔哈赤,她宁愿隐姓埋名,从此安静生活在熟悉的故乡。

    “我还要写一封信,你帮我悄悄带给我的额吉,让她知道我平安!”

    “我会的!”

    “到了大明,我就是一个人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任何时候你不能不管我!”

    “除非我死了!否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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