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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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戈-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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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看那两个动不动要殉情的小娘,看到夫君的头颅摆在眼前时的模样罢了。’皇后道:‘你少来这套,你为何偷偷拿回了山药?还想瞒我吗?若不是老太婆看得紧,怕是你早就忍不住了吧?’……”

    “你说这些干吗!”王宝儿喝断道。我也听出两人对话中的意思,“两个动不动要殉情的小娘”自然是说章仪和芸儿,不过山药对人身无害,也不曾听说过能乱人心志,或许也是隐语。

    “是,将军。不过,后面便有天大的要事了。李永平听后只是哈哈大笑,道:‘我那傻弟弟中毒已深,不必再用药了。这药杀人于无形,放你那里,若是哪天你又要谋杀亲夫,不是苦了我?’”

    武安话一出口,我和王宝儿同是一震,圣上居然不是染病!

    “你听得可真切?”我追问道。

    “末将听得真真切切!”武安肯定道,“那皇后还问:‘为何不索性毒死他,还留着他作甚?’李永平道:‘妇人之见,他正当壮年,若突然死了,凭白给人口舌。索性让他这么拖着,我继续监国,等过上十几二十年,你我的儿子能继位了,自然会让他死。到时,你是皇太后,我是太上皇,天下还不是我们家的?’”

    我向后靠了靠,沉思半晌,对王宝儿道:“王将军,恐怕今次要行废立之事了。”

    王宝儿也低头寻思了一会,道:“皇长子鞠只有五岁,子弱母壮,还是要大夫劳苦了。”王宝儿此言,是要我摄政。

    我尚在犹豫,武安却抢先道:“大夫,末将还听到一个消息。”

    我苦笑道:“你倒好,去一趟什么消息都探来了,说吧。”

    “李永平说天下是他家的之后,皇后就一把推开了李永平,道:‘你还不是想把帝位给你和狐媚子的野种?李永泰说是他的,你说是你的,依我看还指不定是谁的呢?’李永平当时便火了,一巴掌打了上去。然后皇后娘娘开始哭闹,李永平又去劝她。”武安一口气说完。

    我和王宝儿再次面面相觑,圣上宠爱的驹儿居然不是圣上的亲生子!

    “大夫,大夫。”王宝儿推了推我。

    我回过神,问武安道:“你说的一切可都是真的?”

    “末将以项上人头作保!另有宫女司罄可以作证。”

    “谁是司罄?”我见武安神色有异,追问道。

    “啊,司罄……啊,谁是司罄?”武安故作慌张,我却看出他是故意点及此人,绝非失口。

    “你敢隐瞒军情?”我喝问道。

    “大夫!司罄乃是皇后的侍女,与末将在恭厕巧遇。末将当即表明身份,宣讲大夫威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使她弃暗投明,还请大夫见容!”武安跪道。

    我吃了一惊,不知如何定夺时,王宝儿倒先说了:“看你此行还有些用处,此女便在功成之后赏给你吧。”

    我点了点头,算是附议。

    武安面露惊喜之色,道:“末将谢过将军,谢过大夫!”

    我促狭道:“你刚才真是一时失口?”

    武安支吾不语。

    王宝儿意识到自己被骗,又是一脚踢了上去。

    “就这些人了,冲进去,擒下李永平。”我一挥手,道。

    身边的兵士纷纷熄灭了火把,列队往出口小步跑去。

    “大夫,您还是留在地道里吧,小将肃清了上面的逆贼再下来叫您。”王宝儿的确是勇将,拔剑往前跑去,地道里只留下了我和几个兵士。

    这次没让我等多久就等到了王宝儿派来接我的人。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帝王家的恭厕,要不是心如止水还真会被吓一跳,比韦白家的大厅还大,一样熏着沉香。窗明几净,丝毫看不出这是恭厕。

    “大夫要不要方便一下?”武安问我。

    我摇了摇头,问他:“王将军呢?”

    “王将军带人锁了凤歌宫,正拷问李永平那厮呢。”

    “推我过去。”

    我到了正殿,一个淡妆女子发髻松散,衣衫不整跪在殿中间,王宝儿站了高位,用剑指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

    那男子我见过,就是大牢里来戏耍我的孝王李永平。当初还不明白他为何那么无聊,居然挑逗一个临死之人,现在知道了,他不过就是想满足他那点卑鄙的虚荣心,定是因为章仪芸儿两个小丫头让他碰了钉子。

    “孝王千岁,臣明可名有礼了。”我微微拱手,嘲笑道。

    “明可名,你敢杀我?你敢造反!”孝王居然指着我骂道。

    我苦笑道:“你敢毒害当今天子,我为何不敢杀你?”

    “你血口喷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后娘娘为了揭穿你的假皮,受苦了。”我突然转向皇后,款款拜了下去。

    皇后本是哭得花容失色,见我行此大礼,吓得连哭都止住了。

    王宝儿和武安也惊疑地看着我,不知我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指鹿为马。

    “来人,扶起皇后。”我吩咐周围的女官,又对皇后道,“还请皇后娘娘移驾坤宁宫,免得被这奸人所害。”

    “不、不、不!我不去!你要杀我!”皇后居然高声哭喊起来!

    “微臣乃是大越的臣子,怎会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我让兵士抓住皇后,上前轻声劝道:“只要娘娘日后安分守己,今日之事,定然不会传出去。”

    皇后渐渐安静下来,一双凤眼盯着我看了半晌,道:“你真的不杀我?”

    “微臣惶恐。”我又拜倒。

    “你要我做什么都好,真的别杀我。”皇后突然跪倒,娇声哭道,“奴家也是被李永平那奸贼害的……”

    我有些怀疑,跪在我脚下的居然是母仪天下的国母。

 第十三章 或跃在渊

    七月的京师正当雨季,傍晚时分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我看雨也不大,让人押走了李永平,自己带着十余兵士去坤宁宫。

    王宝儿拦住我,道:“大夫,刚才走了两个内侍,怕是去报信的,我们还是先退回去吧。”

    我见外面还是一片安静,却不敢挪步了。今天可说是大获全胜,的确该见好就收。不过,留着皇后在这里,合适吗?

    “带她一起走,好好看住,别出什么意外。”我环顾了一眼那些宫女内侍,补了一句:“她们也一起带走,我要问她们些事。”

    我们从原路返回,在秘道口安排了明哨暗卡。

    “你叫司罄?”用过晚饭,我先提审了和武安有些暧昧的那个宫女。

    “回大人,奴婢正是。”司罄倒也知礼,缓缓拜倒,果然是帝王家调教出来的人。

    “李永平是何时与皇后勾结的?又是如何毒害圣上的?从实道来。”我知道她不会隐瞒不说,这个丫头长得眉清目秀,但是杏眼如波,一看就知道不是安分老实的主儿,现在傍上了武安这棵树,巴不得找机会表功呢。

    “回大人,李永平那厮想来是五年前就已勾结上皇后的。”

    我打断她的话,皱眉问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怎能‘想来是’?”

    司罄见我不悦,急忙道:“大人容禀!奴婢所言绝无虚字,五年前我大越打倭奴,圣上日日夜夜都泡在白虎殿,又被春华勾住了,从而冷落了皇后。皇后日日以泪洗面,后来在太后那儿见到了孝王,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似的。再后来,安福宫便开始闹鬼……”

    “闹鬼?”

    “回大人,开头是半夜三更地下有动静,还有女人孩子的哭声,有时候也似乎是有人在下面打杀,吓死人了!皇上不管这些事,皇后便命礼部找道士来降鬼,礼部却说自己管的是祭天地的大事,这等小事不归他们管,惹得娘娘不高兴好久。”

    “后来呢?”

    “后来,内务司找了几个道士来,说是有些道行的,不过还是没降了。最后是孝王请了元毒国的高僧,这才勉强降住,却立了一大堆的规矩,否则说是鬼还会再来。”

    我点了点头,李永平在挖秘道,用鬼神之说吓吓人倒也是情理之中的,那番僧定然也是李永平的爪牙。我又一时好奇,问司罄道:“那番僧立了些什么规矩?”

    “那番僧立的第一个规矩便是将娘娘的寝室改为恭厕,说是以秽气压鬼气。再便是将婢女们迁去别处睡,说不要以阴气助长鬼气。还有什么不准随意进入啊,一日只有一个时辰能打扫啊,好多呢。”

    这些传出去都是欲盖弥彰的蠢事,也就李永平会做,我不由嗤之以鼻。

    司罄继续道:“他们两人一向藏得极好,平日若是在宫里相见,也是守礼的。我们下人们都说:这孝王好色,对嫂子却恭谨。只是后来,有一日圣上来过之后,醒来便觉得有些头痛,奴婢记得当时娘娘让奴婢去请太医,不过被圣上止住了。再后来,圣上的病越来越重,终于有一日半边身子发麻了,才叫了太医去瞧病。

    “从那以后,李永平便开始常来宫里了。就是几个月前,李永平突然有一天高声笑着来娘娘这里,一把搂住娘娘,吓坏了我们这些奴婢,不料娘娘却不恼他,还笑着问他发哪门子疯。奴婢记得清楚,李永平当时哈哈大笑,说是北方大患已经消弭了。当时奴婢们以为是匈厥古平了,不料那李永平又嚷嚷了几句,才知道是明大人被绑回京师了。

    “李永平说没了顾忌的人,便也不必我们这些下人的耳目了。几个有些不听话的婢女都被李永平杀了,我们这些人也就只好敢怒不敢言。多谢明大人勤王啊,否则奴婢等不知还要在水深火热中熬到什么时候……”

    说着,司罄哭了起来。

    “你们可曾想过知会太后?”我问她。

    “怎么不曾想过?只是李永平看得我们甚严,身边的人也靠不住,直到今日奴婢们都不知道身边姐妹哪些个是李永平的线人。”司罄止住哭,回道。

    “还有,皇长子鞠,宫里有什么传言?”

    “回大人,皇长子鞠的母亲是何美人,以前不过也就是御膳房的杂役,名叫春华。”司罄话里流露出一股不肖,“后来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居然勾搭上了圣上,还怀了龙种,于是被封了才人。等皇长子出世,本说要封婕妤的,最后还是德薄,封了个美人。”言语中又有了幸灾乐祸的腔调。

    我对她很看不上眼,又问她:“我听说何美人与李永平……”

    司罄当然是聪明人,当即接口道:“大人明鉴,这在宫中便是个小杂役都知道。那何美人可不要脸呢,上半夜陪了圣上,下半夜便去找孝王,真的是人尽可夫,一点都不错。”

    我皱了皱眉,训道:“一个下人,怎能诽谤主母?”

    司罄即刻改嘴道:“大人明鉴,不是奴婢说的,只是宫中都这么传。还说有几次,圣上都差点在床上撞破他们呢。”

    “那为何一直没有被圣上发现?”

    “孝王是什么人啊,圣上的亲哥哥。何美人莫说当时不过是个才人,便是婕妤,皇上都未必会放在心上。”

    我冷声笑了笑,我还会不知道圣上吗?易喜易怒,说得好听些是性情中人,说白了便是感情用事。平头百姓都受不了绿帽之耻,更何况他九五之尊?不过这两年长进了,大概也有了城府,这些婢女也被骗了。

    “你这话,是说,皇长子可能不是……”

    “啊!奴婢不敢!宫中虽有此等传言,奴婢却是不信的。”

    “别慌,我也不过是好奇帝王家事,随口问问。何美人未孕之前,定是极富隆宠,李永平便是天大的色心也不敢打圣上枕边人的主意。”我悠悠道。

    “大人说的是,说的是。”司罄连声附和。

    “下去吧,随时听传。”

    司罄行礼退下了。

    “大夫,李永平吵着要见您呢。”王宝儿道。

    我应了一声,又问:“六部衙门,还有各职司衙门都安定了吗?”

    “大夫放心,都定下了,只是不知道哪些人是李永平的爪牙,所以不敢乱放人。”

    “那些文官无妨,有道是书生造反三年不成,便是给他们三十年,那些儒生也掀不起大浪。倒是禁卫军那里,还有余党吗?”

    “大夫,大半禁卫军将领都给杀了,便是还有漏网的,谅他也不敢兴风作浪。”

    “呵呵,别大意了,我听说:要杀禁卫军里李永平的人,若是把卫尉以上全杀了,有冤枉的。若是杀一个放一个,有漏网的。我自己就是九死余生的人,可不想看到李永平咸鱼翻身。”

    “大夫放心吧。”王宝儿笑道。

    “报!大夫,将军,李永平与那欧阳齐打起来了,欧阳齐一脚踢在李永平那话儿上,李永平现在起不来了。”

    我和王宝儿对望一眼,王宝儿苦笑道:“还得去看看那对活宝。”

    我无心和那种人说话,遂笑道:“不知哪个糊涂蛋,居然把他们关一起了。我晚上还有事,一切就交给王将军打理吧。”

    “是。对了大夫,那秘道可要堵上?”王宝儿问我。

    “不要堵,非但不堵,里面出来的禁卫军也不可阻碍了人家。我们的人退出孝王府,禁卫军若是打出来,我们便放一条街,他们站满了街,那我们便放一个市,我倒是要看看他们五千人能成什么祸害。”

    “明白了,大夫。”

    “别无他事,就那安民告示别怠慢了,明日一定要让人知道,咱们是起兵勤王。还有各个酒馆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给我拢起来,什么都不许说了,只许读告示,还有我军军令。”

    “明白了,大夫。”

    我满意地带人离开了营帐,回头看到校场,心中一笑,日后若是我有权决定大事了,定要规定京城内不可屯兵,连禁卫军和御林军都得给我出去。

    我先去了怡莉丝的酒楼,一个客人都没有。我让人等在了外面,让小二将我推了进去。

    上了二楼雅间,怡莉丝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

    “辛苦了,用过晚饭了吗?”怡莉丝给我倒了杯酒。

    我点头接过,道:“在军里用的,今天清闲吧。”

    “谁还敢出来?今天可是一个客人都没有,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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