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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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九行-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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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恩,姐姐问你,七爷对于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谢念恩面对着妇人的目光,犹如受了惊的小鹿,眼神立即躲闪到一边,不再支吾一字一句。

    见状,妇人拍着谢念恩的肩膀道:“姐姐我叫尚云芳,往后你可以叫我云芳姐,也可以叫我师父,另外,咱们不是普通的戏子,是鬼台戏师。”

    “鬼台。。。戏师?”

    谢念恩疑惑着扬起头,却发现尚云芳已然消失不见了,目光所及处,无半点她的踪影,反倒是在空气中,有着一缕若隐若现的黑雾。

    随后三年,谢念恩跟着尚云芳专心学艺,对于行内的门道是越摸越清,而她也仗着自己天资过人,一跃成为了“梨园”的副行主。

    手艺是学精了,可七爷一直没有归来,谢念恩本以为自己有了手艺,尚云芳多少会告诉她些有关七爷的事情,但每每她问起的时候,尚云芳只有一个回答,“时候未到。”

    这思念攒的多了,也就成了疾。

    谢念恩久久不见七爷,终是在第三年年底染了大疾,卧床不起。

    尚云芳看着日渐消瘦的谢念恩,终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块黑手帕来,递给了她,说道:“你去川蜀之地,寻一个叫丰都的地方,在那里有着一座三何桥。

    到了那后,你将黑手帕掷于河中,然后唱戏一曲。

    若是你功夫到家,会有一位名为‘范无救’的船夫,来解你心中所想。”

    “范无救。。。。。。”

    谢念恩呢喃了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七爷半夜坐起的场景,那时候他嘴里喊得“老范”,同师父说的范无救,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七章 女子哭无常

    虽然谢念恩生的是个女儿身,这三年学艺的时间把身子也长开了,该鼓的鼓,该翘的翘,所以一路上没少了一番麻烦,但好在她有手艺傍身,凡是想着欺负她的人,不是缺胳膊少腿了,就是下地府见阎王爷去了。

    急行了半个月的时间,谢念恩终于赶到了丰都,可将当地人询问了个遍,谁都没听说过三何桥。

    就在谢念恩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位老人忽然在后面拍拍她的肩膀,问道:“姑娘,我知道你寻的三何桥在那。”

    谢念恩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救星来,等缓过神来后,一把抓住老人的胳膊,恳求老人一定要告诉她。

    老人冲谢念恩和蔼一笑,说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便亲自领路过去了。

    在途中,老人向谢念恩解释了为什么当地的人都不知道三何桥的事。

    三何桥早三百年前就在丰都的地界上了,因为这“三何”的桥名是当时的皇上给取得,后来一改朝换代,当地的巡抚为了避嫌,就给三何桥改名成了平川桥。

    这一代代传下来,后辈自然只识得平川桥,识不得三何桥了。

    说完,老人又问起谢念恩是怎么知道这三何桥的桥名来,毕竟听她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而且年龄还这么小。

    谢念恩一时间难以回答,只道了句,“寻故人。”

    来到平川桥后,谢念恩将随身的琐碎银两拿出些来,递交给老人,想作为带路的答谢,可老人并没收下,称自己愿意帮谢念恩寻桥,只是看她一个异乡的女娃跋涉万里来到丰都,途中定经历了不少的辛酸艰苦。

    就在老人打算扬长而去的时候,谢念恩抿了一下嘴唇,叫住了老人,开口问道:“老人家可愿听戏?”

    闻声,老人转过身来,颇有兴趣的看了谢念恩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谢念恩见状一挽衣袖,从怀里掏出块黑手帕来,掷于了下面急流的河水中。

    “听说万郎丧了命,冷水浇头怀抱冰。。。。。。”

    谢念恩随尚云芳做了鬼台戏师后,其中数黄梅戏唱的最好,而这段《孟姜女哭长城》的戏曲更是信手拈来。

    俗话说“曲诉人肠”。

    谢念恩来之前就对七爷思念成疾,同那长城跟前哭夫的孟姜女相差无几,开嗓子唱起来后,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坐在桥下听戏的老人,不自觉的就留下了眼泪,想起了已经过世的老伴来。

    这次谢念恩唱的《孟姜女哭长城》,可谓是达到了巅峰。即便是尚云芳来,也遥遥不及前者。

    唱着唱着,桥下忽然响起阵水声,只见一身材矮小的黑面男子,自桥洞里划船而出,手中正拿着先前被谢念恩抛入河水中的黑手帕。

    见状,谢念恩的戏声戛然而止,赶紧一擦眼角的泪水,开口询问道:“敢问船夫可是范无救?”

    在桥底下听戏的老人,一听到“范无救”这三个字,脸色“唰”的一变,但转念想道,“兴许是重了名”。

    “正是正是。”范无救笑呵呵的答完,继而问道:“姑娘就是谢念恩吧,我常听七哥提起你。”

    范无救口中说的七哥,那定是七爷无疑。

    这些年来,谢念恩除了听尚云芳偶尔叨叨一两句七爷,再也没有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过,眼下听到范无救的那句“我常听七哥提起你”,眼泪瞬间决堤而出。

    见到谢念恩哭了起来,范无救没有出声安慰,也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扭头看了眼桥下的老人。

    “老人家,您还是先行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您还是不知道为好。”

    范无救的声音自老人脑中响了起来,后者在听到后,瞪大双眼看着范无救,逞惶道:“您真的是。。。。。。”

    奇怪的是,老人无论怎么张嘴,动舌头都发不出声音来。

    此时,站于船上的范无救对老人微微点头示意了下,后者已然明白过来。

    老人在对范无救弯腰鞠了个躬后,面色复杂的看了眼桥上的谢念恩,转身离开了这里。

    老人走后不久,谢念恩的情绪也缓和过来,对着范无救微微欠了下身,道了声,“念恩失礼了。”

    范无救摆了下手,示意没事,然后对谢念恩说道:“你先下来吧,七哥的事,还是在船上说为好。”

    谢念恩虽然不清楚七爷的真实身份,但知道有关他的事,都有着颇多忌讳,现在倒已经习以为常。

    正当谢念恩想下桥去岸边的时候,范无救开口说道:“那老人家已经走了。直接下来吧,不用藏着掖着了。”

    谢念恩一听这话,旋即露齿一笑,脚尖轻点下桥面,跃入至河中的船上,心情比起以前来,好了百倍不止。

    进了船篷后,范无救沏了杯热茶,递给谢念恩。

    接过来答谢一声后,谢念恩咬了下嘴唇,开口问道:“七爷现在还好吗?”

    “一直都是那样子,有什么好不好的。”

    “那七爷消失不见的这三年,他去干什么了?还有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他的真名。”

    范无救感慨的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这些事情要说起来,那可就长远了。”

    这时候,范无救看了眼谢念恩,叮嘱道:“接下来我只管说,你只管听,其余的不要问,也不要做。这样的话,兴许还来得及,叫你见上七哥一面。”

    一听自己能见到七爷,谢念恩大脑立即发出阵嗡鸣声,直接傻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坐下的船开始随波流动起来。

    范无救知道已经到了时候,开始讲起了他和七爷的过往来。

    “七哥的真名叫做谢必安,我俩本是三百年前,丰都地界上的小衙役。

    有次七哥约我在桥下会面,那时候偏逢暴雨,河水猛涨,由于我身材生的矮小,又守约不肯离去,直接淹死在了河中,后来七哥见到漂浮在河面上的我的尸首,不免痛心欲绝,旋即跃入河中,但他足有八尺之高,未能淹死,后来为了在黄泉路上陪我,寻了棵柳树,吊死在了那里。

    我俩下了地府后,阎王爷听闻到我俩的义事,在崔判官那里翻阅起我俩生前的功德,随后传唤我俩到殿前,赐给了我俩‘无常’的司职。

    我为黑无常,而七哥为白无常。

    前些年,七哥奉命去做差事,途中碰到了个被遗弃女婴。

    当时他心生恻隐,给救了下来,可按照规矩,我们是不能插手这种事情的。

    七哥本想着给女婴寻一个好人家安身,然后就去判官那里请罪,可当晚刚回到地府,七哥就被崔判官喊去了。

    在和崔判官的交谈中得知,那被遗弃的女婴命不该绝,即便是没有自己,也会有人救她。

    现如今自己插上了手,说明那女婴和自己有着因果,于是崔判官允诺七哥将女婴抚养长大,但在这段时间,不许泄露自己名字,不许动用无常的本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七哥见证着女婴的成长,可人一长大,明白的事也就多了。

    长大成人的女孩不免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好奇,想着叫七哥带她去个地方,一探究竟。

    因为这个地方比较特殊,女孩在离开时,受到了两名陌生男人的堵截,而七哥由于别的事情,耽误了时间,离着女孩有段距离。

    就在女孩即将被坏了清白的时候,七爷为了护住她,破了规矩,动用无常的能耐,叫那俩名男人发了癔病。

    这件事被崔判官知道后,当即就要七哥离开那个女孩,回到地府,可七哥和女孩已经相处了十六年,其中的感情与那血浓于水的亲情相差无几。

    一番苦苦恳求后,崔判官答应七哥,再宽限他几天,叫他能和那女孩道别。

    七哥知道这离别的事说给女孩听后,后者肯定接受不了,于是趁着停留在人间的几天,给女孩寻了鬼台戏师的行主,让其细心栽培,省的女孩日后受罪。

    在离开女孩的三年里,地府里的大小事,七哥全都揽入怀中,不辞辛苦的做着,为的就是想多攒些功德,求崔判官叫他再见那女孩一面。

    现如今,是时候了。”

    说完,来回摆动的船忽然停了下来,范无救站起身来,走出了船篷,在外喊道:“七哥,你拜托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随着船帘掀开,一位身高八尺有余的白面衙役映入眼帘。

    看着眼前这久久思念的人,谢念恩已经哭红了的双眼,再次溢出泪水,忍不住扑进前者的怀里,哭喊起来。

    七爷低头看着怀里的谢念恩,心中一阵感慨,万般言语瞬间涌入嘴里,可嘴中只是轻声喊了一句,“念恩。。。。。。”

    那天,谢念恩和七爷聊了很久,但对于何时再能相见一事,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似得,都没有提及。

    在这次分别后,没人知道谢念恩和七爷有没有再见面,只知道接位尚云芳鬼台戏师行主位子的,是位爱唱黄梅戏中《孟姜女哭长城》的年轻姑娘。

正文卷 第一百零八章 落柒鬼

    将《一十七代梨园行主的黄梅鬼戏》这本书放下后,我心里是唏嘘不已,这谢念恩最后肯定坐上了梨园行主的位子,但对她而言,千万个行主的位子都抵不过七爷再见她一面。

    “小可爱,该吃饭了!”死胖子的吆喝声在房外响了起来。

    我闻声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12点了,于是回应道:“知道了,就来!”

    离开东偏房后,死胖子还在院子里杵着等我。

    “小可爱,东偏房里都是些啥东西啊?说出来给胖爷我解解闷。”死胖子凑到我旁边,好奇的问道。

    “你不知道吗?”我疑问道。

    “我?”死胖子指了下自己,自嘲一笑,开口答道:“你快别开玩笑了,我顶多就是在德爷的鞋铺里面呆呆,这后院我都是今天才知道的,更别提后院里的东偏房了。”

    “哦哦。”我点了点头。

    “别光哦阿?你倒是说阿?东偏房里面都是些啥东西?”

    我耸肩道:“说白了就是个书房,阴九行各行当的书都在里面放着。

    我还看见本《八分缠山寻龙术》,应该是你们淘沙贼的吧。”

    “啥?《八分缠山寻龙术》?”死胖子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声音顿时提高了两个八度,双眼瞪得老大。

    “不就是本书吗,你闹腾这厉害干啥?我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我揉着嗡嗡作响的耳朵,瞥了死胖子一眼。

    死胖子不搭理我的话茬,小声嘟囔道:“难不成。。。是爷爷给德爷的。。。可是不对阿。。。德爷是刽鬼匠人。。。。。。”

    “你又嘟囔些啥呢,你有啥不明白的,直接去问我师父不得了。”

    死胖子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异常扫兴的说了句,“算了,还是先吃饭吧。”

    “你他妈。。。听没听见我说话。。。”

    我俩回到门市时,我师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吩咐完我俩把碗筷洗了后,便回房休息了,并没说我下午的安排。

    中午小睡了会,我起身看了眼师父的房门,还是紧闭着的,所以没去打扰他,拿着钥匙再次进到东偏房里面看书了。

    阴九行各行当的史书典籍不同于寻常看的书,基本上每本都带有传奇色彩,内容引人入胜,看的过程中,没有丝毫的乏味无聊。

    在把淘沙贼的《望闻问切》看了近半后,我忽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

    “你倒是真随了你爹的那份勤快劲。”师父盯着我说道,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只好悻悻的挠了挠头。

    师父瞥了眼我手里拿着的书,然后随意在书堆里翻找了下,将另一本泛黄的厚书给我丢了过来,同时开口说道:“先把自己行当的事情搞清楚了,再去凑其他行当的热闹。”

    接下师父丢过来的书后,我看了眼书名,共有四个大字,《落柒鬼》。

    呆愣了一下后,我出口问道:“师父,这是啥书?”

    “自己看。”

    撂下这句话后,师父便要转身离开。

    我见状立即喊道:“师父,下午我没其他的事吗?不再推那石磨了?”

    师父没回答我,自顾自的离开了东偏房。

    叹了口气后,我只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书上,掀开第一页看了起来,“常人死后,精气归于天,肉身归于地,而鬼者,否归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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