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惑- 第110部分

突然呼出一口气，赤兽有些烦恼的搔搔後脑。

「以前已经够奇怪了，但现在又是一心想去赴死，你这小家伙可真是麻烦。」

唔！这是怎麽一回事，现在明明是在说正经事，总觉得自己还是被嘲弄了。

就在我一时陷入古怪的沉默时，他眉头却突然一扬。

「这事暂且放下，外边似乎来客人了。」

也不管我是否回过了神，他大手一捉，就将我拉起身，然後带着就往外面走去。

虽有些讶异，但待在赤兽身边，被那种火烈气息笼罩，让人实在很难生出反抗的意愿，於是，很顺势就被这样捉出门外，一看见外方的人，我微微一怔。

只见一袭白衣的佑京，正看着一旁的滔天烈焰，俊秀脸上的眉间微皱，似乎遇上什麽难事，流出些微的郁结气息。

见状，内心微微一缩，仔细想想，当时我确实算是不告而别了。

一直以来，总是这样，甩开他的手後，一次又一次让自己面临死亡的危险。

察觉到我们出来，他转过脸，温煦的目光一如以往，朝我看来。

不知何时，赤兽已放开我的手，让我自己向前走去。

走到他面前，内心思量许多，一声对不起终究说不出口，有些局促不安，不知该怎麽解释，才能让他明白当时不告而别，是有很多原因的。

正不安间，他突然轻轻笑了。

「总是不让人省心。」轻凉的触感袭来，伴随他的话语，轻轻拂开我额间的发，「我不怪你，所以别做出这副模样来，被人欺负了似的。」

原本的不安立即在他这麽一句话烟消云散，怎麽觉得，那嘴角流露出的笑意，再加上那句话，似乎有些像是被戏弄了。

不管如何，他看起来似乎不生气了，我应该开心。

正在心里勉强自己别去理会被戏弄的感觉时，他神色突然一正。

「回来吗？」

一楞，我沉默了一会，最终点下头。

不管最後回魔界的结果会如何，桃源，我总得回去一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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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此之前……」

还不能马上回去，转过身，我走回原地，看着赤兽，欲语又止了一会，才开口。

「我要怎麽样才能变得更强？」

楞了一下，他嘴角才微微扬起。

「只是变得比现在更强，还是比起亚兰德公爵，更强？」

面对他这个问题，我双拳不觉紧了紧，比老师还强，就算是现在，必须与他为敌的现在，也是内心中想都不敢去想的事。

但是，我抿了抿嘴，因想到当时的情景，内心无比阴郁。

「我想击败他！」一个字一个字，我轻声吐出口。

不只是为了他手中掌握着瑞的灵魂，还有我被愚弄了的人生，这笔帐，都必需讨回来。

「那，你就必须有杀他的决心不可，单单只是击败，对他而言，是毫无意义的事。」赤兽缓缓说道，「其实，小家伙，你也有察觉到吧！」

「在那个时候，你应该有察觉到，唯一可以杀死亚兰德公爵的方法。」

察觉，当时的感觉，确实有一丝模模糊糊、捉不太住的灵感，像是有什麽破绽。

思索了一会，我回忆着当时自己的所有都被吸收，然後再度夺回来的感觉，隐隐领悟到什麽，我抬起头。

「引魄魔力的同化，不只可以作用在我身上，在他的身上也是可以，那麽说，如果我……」同化了老师呢？

因为这样的想法太过骇人，我没能将後面的话说出口。

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无关大小，引魄魔力的同化威力，在於对自己的存在有多强烈的执着，当时，以老师魔力之庞大，想同化我，也只是一贬眼间的事。

但他不但没有在短时间内完成，最後还因我的反抗而失败。

见我已经明白了，赤兽露出满意的笑容，伸手拍了拍我的头发。

「可是，就算如此，没有短暂可以抗住他攻势的力量，我就无法靠近他。」

或许这是个破绽，可是前提在於，我必需拥有能够不在劣势情况下靠近他的力量。

「所以，我会把我的力量，借给你使用。」他很随意的说出惊人的话语，「只是，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容纳不了过於庞大的能量，在此之前，需重炼肉身。」

「重炼肉身？」因太过震惊，我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呆呆地重覆道。

也许是我的模样取悦了他，後者的表情又浮现以往的那种恶劣笑容。

「嗯！这个我可不擅长，真想变强的话，就去拜托你的佑京哥哥吧！」

佑、佑京哥哥？他是在胡说什麽！

这种单单是用想的，就叫人脸颊烧红的称呼，谁又叫得出口。

「真想不到，你的觉悟不过如此。」见我迟迟没给正面的回应，他摇了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的可恨模样。

这跟觉悟又有什麽关系了！！

过了那麽久时间没见，他还是老样子，莫名其妙。

「小家伙，有时候撒撒娇，会有人高兴的。」见我一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有，他才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我的头扳向旁边，佑京站立的方向。

眼中映入的他，明明一副云淡风轻的温和模样，甚至脸上还有着淡淡笑容，但偏偏就给人一种极为落寞的感觉。

佑京是知道的吧！

我接下来想去做的事，将自己陷入极度险境，甚至可能再也回不来，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问我要不要回去一趟。

一直以来，他总是努力想保护我，而我，却又总是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

赤兽说得没错，我不能再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他们，桃源的人。

虽然很困难，但就算要撕裂自己的心，我也必需稍微对他们敝开一点。

深吸口气，我朝佑京方向走去，然後看着他，当然，佑京哥哥这四字是绝对出不了口的。

「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人与人之间的深入交流，也许都是由敝开自己开始吧，所以，现在的我，也只能这麽做了。

张开口，我开始试图将自己过往的一切都交代清楚，告诉他，我为何必须回到魔界去的理由，因为不太习惯，述说时有些僵硬。

将方晓晴的一切，成妖後的一切，将所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全部说出口。

奇怪的是，明明开头是那麽难，但一述说下去，就完全停不住了，这些从来没跟其它人说过的话，在以往纵使会被误解，仍然保持住的沉默，我的顾虑、害怕还有胆怯……

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喉间开始像梗着什麽般，已经顾不得去看听的人表情为何，只是渐渐的，过去被强压下去的种种情绪，五味杂陈的涌了上来。

过去，总是不断被我压抑着…控制着的情绪，现在才醒悟到，这些是多麽让人难过的事。

不知不觉，温热的液体已不受控制自眼中流出，强烈的情绪从内心中一瞬并出，让人无法止住哭泣的情绪，不知过了多久，背後突传来灼烈的温暖，赤兽已伸出手抱住我。

「很难过吧！」他沙哑的声音，在此时竟微微透出一种奇异的温和，让人不自觉在他怀中安心。

「嗯！」因喉咙哽咽，我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

不管是被秋棠背叛时；被掀开前世的记忆时；一次又一次，不得不推开火乌和其它人时；就算孤独也必需一个人自己撑着时；还有，终於明白到，自己在亚兰德眼中，终究只是什麽样的存在时。

每一次，内心分明都是感到快被撕裂开来的痛苦。

为什麽，当时竟能如此忽视了它们，如此坚持的走下去呢？

为什麽，自己竟是到这种地步，才明白到呢？

伸出手，佑京拭去我脸上的泪，温润的黑眸，静静地看着我。

「朱华，你对亚兰德公爵……是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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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老师，竟是喜欢？

奇异的，面对这麽荒谬的说法，我微微怔了，然後，内心竟是无法反驳。

也许，真的是这样吧！

一直以来，都把自己情不自禁的脸红心跳，归究成老师天生的魅惑力使然，可是，当我不再受魅惑力影响时，内心却仍然是为之悸动。

老是不断猜测老师的心思，不就是因为始终怀着一丝丝的期待，或许他真的是对我好。

就在怔然间，一直以来从未明白过，自己的真正心意，竟在此刻赤裸裸的显现出来。

可是，纵使如此──抹去脸上的泪痕，我之所以会泪流不止，除了因为赤兽的存在，心神放松外，也有着对亚兰德……对自己这份感情的绝望因素在。

「决定了吗？」赤兽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嗯，我会杀了他。」奇异的，出口的声音竟是如此冷静，毫无迟疑。

佑京和赤兽都没有太大的惊讶，似乎早就料到我会选择这个答案。

佑京脸上甚至浮现一个有些复杂的表情，那是早知我会选择哪一条路，却无法出手干涉的淡淡失落。

「既然如此，就没有可以拖延的时间，接下来，你除了强化肉体，容纳赤兽的力量外，也必需学会如何让体内的秘银凝出实体，变成最适合自己的武器。」失落的表情一闪而逝，他很快就凝定出训练我的计划，「没有意外的话，一年後，你的力量应该足以跟公爵一战。」

一年吗？出乎意料的短暂。

「小小，这会很辛苦，你受得住吗？」他的轻声一问，打断我的沉思，原本凝滞的内心不自觉因这样的关心微微一暖。

「……如果受不住，我会开口说的。」与其这时逞强，不如先来个这麽样的保证，让他能少担心一些。

见我如此说了，他才脸色稍缓，很快就展开对我的特训。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必须在佑京调制出来的奇特液体中，生生忍受那每一次的撕裂肉体痛苦，身体每强化一分，赤兽便会将力量输入我的体内。

并不是以往那种温和力量，而是有些暴戾难驯的妖力，好几次，我的身体都差点被这股力量弄到爆体的危险境地，也是在此时，我才知道赤兽身上咒文的作用，竟是用来压制自己体内那狂暴的力量。

这样的日子，即使是我拚命咬着牙，仍是觉度日如年，几乎快撑不下去。

天下没白吃的午餐，想在短时间之内，得到暂时和亚兰德比肩的程度，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会受到这样的苦痛也是难免。

也是多亏了这样的想法，让原本就异常怕痛的自己，竟是在这段特训中撑了下来。

就在力量不断增长时，我也略略从佑京口中听到一些外边世界的现况，魔界的人团结起来不停向其它世界掠夺的行为，越来越变本加厉，为此事，妖界已召开两次妖族大会，就连一向不管事的桃源，都参与其中。

听到这些消息，虽有些惊讶，但这种世界大势跟我本就没什麽关联，倒没有太过关注。

反倒是赤兽和佑京因妖界的事，往往好几天不见人影，让我一个人独自进行训练。

就在一天，我静坐在岩石上调和体内庞大的力量时，一股奇异的感觉自心头传来，虽然很模糊，但灵觉渐渐能够察觉到妖界以外其它界的动静。

虽不能很细微，但灵觉能突破空间的限制，已经够惊人了。

良久，我才渐渐平复内心的激动，至此才明白，自己已跨越了一个境界，或许没办法跟忘川挽泪、亚兰德和凯门法德这样的强者并列，但已离得不远。

一年的时间，差不多也快要耗尽，我能在此时冲破这个极限，已经离目标不远。

在这种时候，继续修练下去已无意义，站起身，我看向身後的石屋，赤兽和佑京也已有十数天未曾回来，也许，我也是该回去桃源一趟了。

有些人总要在这之前见上一面，尤其是……那个家伙。

一旦闭上双眼，就似乎还能看见那时候，火乌明明迷惑却又无法放手的倔强神情。

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也不曾改变过一丝一毫。

不知为何，在此时，竟是产生了极想见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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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明白为什麽，但我回到妖界後，首先还是往漾真最可能出现的地方，佑京的湖中亭阁行去，抛下引路的小舟後，我越过灰色的湖水，踏上木造的阶梯。

这里自从我上次被佑京带回来後，原本的客人大半都被佑京赶走，变得清冷空寂了许多。

现在就算我已离开，似乎回来住的人也不多。

走在湖边回廊中，我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不过，能够感觉得到漾真确实在这里。

追寻着气息，当我走到一精致门窗旁，耳中听到屋内的声音竟是漾真的哭泣声，我先是一楞，然後手就下意识的推开门。

打开门，面对错愕抬头看我的灵叶和若桃，我不禁微赧，也不知刚刚是怎麽了，听到漾真的哭声时，竟会忘了礼貌，没敲门就打开门。

一时也不知怎麽解释，我只能抱歉地朝她们点个头，目光看向伏在灵叶怀中，发出隐约啜泣的漾真，内心不知为何，感到不太舒服。

印象中的漾真，虽天真单纯，很容易会为了一点小事激动，但她的本质却是极为坚强，能让她这般哭泣，绝不是件小事。

「漾真，别那麽难过，你看，朱华来了。」灵叶见到我来，立刻捉紧机会哄她。

「朱华！」听到我来了，漾真立即从灵叶怀中抬起头，哭得通红的大眼，显得比以往水灵许多，怔怔地看着我。

正当我庆幸她眼泪显然是止住了，不至於太难应付的同时，她居然看着看着，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掉。

「朱华……我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办了，快救救火乌。」

救……火乌？

心神一怔的同时，我人也已经从门边迅速移到她面前，伸手捉住她的肩膀：「你说什麽，火乌怎麽了？」

才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他怎麽会沦落到需要被人救的程度。

也许是我的急切，反而让漾真内心平稳了些，断断续续地将前因後果说出来。

然而；从她的这一番话中，我也知道过去从不知晓，火乌的真正身世。

他并不是单纯的金乌一族，而是被蛊毒术所创出的另一种变异种，当他还是卵的时候，就被人放在满是异兽毒虫的密闭场所，为了活下去，一出生就不停吞噬其它生命。

当初我在穿云谷遇上他时，已经是蛊毒术实行到最後阶段的时候，然後也不知是为了什麽原因，火乌竟以一己之力冲破了穿云谷的结界，来到外边的世界，因为蛊毒术未完，他身为未成熟的蛊王，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受到极大苦楚，身体极为虚弱。

然而，就在前一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