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无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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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无棱-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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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火光映衬的夜空之下,豪华的楼阁巍巍倾塌,却听得一声巨响,烟雨楼楼顶轰然炸裂,火焰猛地蹿高,三道人影如流光一般蓦地冲破房顶,出现在烟雨楼上空。
  一边,紫衣舞动,墨袍飞扬,另一边,绿衣诡秘,黑气缭绕。
  路边行人远远地看着夜空中这瑰丽无比的一幕,皆瞠目结舌几乎忘记了呼吸。却听得空中忽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沉月宫主,碧落教主,承蒙今日盛情款待,我魔宫定然没齿难忘。”
  声音带着浑厚的内劲,远远地传了开去。
  白轻墨悬在空中,远远地看见韩子汝恢复真身,却目光阴狠面色苍白,显然是受了重伤,冷冷笑道:“韩天尊言重了。今日沉月宫招待不周,日后再访定当奉上大礼。”
  闻言,紧挨在一旁的兰箫眉头一皱,转首见白轻墨面色发白,一把扣住她的脉门,一股真气缓缓地渡过去,再看向韩子汝,冷冷道:“魔宫若是愿意再次踏入中原,我们中原武林自当全力招待。”
  魔宫!
  底下的烟雨楼依旧熊熊燃烧,盯着高空中那三道人影,路人皆毛骨悚然——
  这个五十年来几乎已经无人再敢提起的名字,今日竟然重出江湖!而那个绿衣男子,竟然就是魔宫天尊!
  明亮的火光映在高空中三个细小却无比耀眼的身影上。白轻墨甩开兰箫的手,双手一合,手腕翻转;兰箫挥过玉笛,横空切去。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高空中,一紫、一蓝、一黑,三道流光仿佛撕裂了天幕,再次狠狠相撞,只听得一声巨响,三道流光轰然碰撞,像一团火焰在空中绽开,仿佛飞坠的流星,带着熊熊的火焰,燃烧破碎。
  雄浑的劲气波及方圆十里,下方早已成为一片火海的烟雨楼轰地一声爆裂开来,整栋楼阁的骨架轰然断裂,顷刻间被夷为平地。空气涌动,离得较近的路人纷纷向后跌倒,周围较高的楼宇皆被波及而轰断一角。
  火光冲天,满地的死伤尸体和断壁残垣,整个京师最繁华的地带顿时变为一片废墟。
  直到许多年以后,许多当时在场的江湖人仍会回忆起这一个惊人却瑰丽的夜晚——
  这一夜,沉月宫所属的烟雨楼被毁。
  这一夜,京师中心地带成为一片废墟,耗资天价才得以重建。
  这一夜,骇人听闻的魔宫相隔五十年后重出江湖,中原武林再次陷入泥潭。
  这一夜,在万众瞩目下,碧落教与沉月宫才真正开始书写新的传奇。
  这一夜……
  落地后,白轻墨与兰箫寻了一处没人的地儿暂时调息。
  这处虽是仍在京城之内,却只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兰箫走进一个巷子里,在一个院子前推开门,领着白轻墨进去了。
  “这儿是我临时置办的地方,可以歇歇脚。”兰箫寻着火折子,“就是简陋了点儿。”
  “无妨。”白轻墨坐在凳子上,敛了敛袖子,道:“你早知道今日会有变故。”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兰箫点燃蜡烛,笑了笑,道:“前几日我安插在京中的眼线无声无息消失了几个,便料想近几日会有些不寻常,不过不确定是今日。”说着端着烛台走过来,放在桌上。
  蜡烛昏黄的光映照在白轻墨的脸上,略显苍白。
  兰箫身形顿了顿,亦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拉起白轻墨的手放在桌上,手心向上,然后摸上她的脉搏:“仅凭他的功力,应该伤不了你才是。”
  白轻墨瞥了一眼搭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淡淡道:“那功夫太邪门儿。”
  “确实。”兰箫点点头,“魔宫中人的功夫一直很怪异。今日那韩子汝功力并非十分深厚,与我二人交手,却仅仅是重伤。”
  “那功夫看来是阴毒得很,感觉上同上回我中的毒甚是相似。想来青城派背后的人便是魔宫了。”白轻墨略略咳了几声,抽回手,“八大门派之一竟然与魔宫相勾结,这次的事情似乎比五十年前还要复杂。”
  “大概吧。”兰箫站起身来,绕到白轻墨身后,手指一并,拍上她的背心,一股真力缓缓灌进去,“看样子,是你本身体质阴寒,再被那瘴气侵入体内,这才受了伤。唔,还有筋脉阻塞,气血不畅……倒像是你自个儿练功受阻?”
  温暖的内力从背心灌进来,顿时驱散了体内残留的寒气,令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白轻墨微微闭了眼假寐:“你倒是很好心,这可是杀我的大好机会,杀了我,你称霸江湖的路上可就少了一块巨大的绊脚石。”
  兰箫沉默了一会儿,撤开抵在她背后的手,道:“现今魔宫出世,少了你,便是少了一大助力。”
  白轻墨轻笑,笑着又咳了几声,由兰箫扶着坐上了床榻,双眼中有着玩味的笑意,纤纤玉手一圈圈绕起兰箫垂下的一缕发丝,抬眼对上他垂眼看她的眸子:“兰教主真是时时念着江湖大事呀。本宫还以为,教主与本宫相处这么久,亦忍不住动了凡心呢。”
  漆黑的眸子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带着三分假意七分魅惑,似要勾了人的魂魄去。
  兰箫垂头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呼吸可闻的人,忽然一笑:“宫主有着闭月羞花之貌,七窍玲珑之心,箫想要不动心也难。”说着缓缓垂下头,眸中闪烁着温柔的笑意,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
  两张面庞越靠越近,两只手暗藏袖中蓄势待发,却在千钧一发之时——
  “你们——”
  “你们在做什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白轻墨与兰箫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门口月光皎洁,门口的阴影里,正并排站着两名男子——白清城与祁无芳。
  前者盯着房内床榻上那一幕,微微睁大了眼,却只说了一句“你们——”,便再无后话。
  后者却没那么淡定,直接大吼一句,然后虎目圆瞪冲进门来,一个手刀便劈向兰箫:“别以为你是碧落教教主本少爷就怕了你!”
  兰箫淡淡一个转身便避过那看似力道千钧的手刀,指风一动,祁无芳便被点住了穴道再也不能动弹。
  兰箫弹了弹袖口,微笑:“未经请示便闯人宅屋,祁二少爷是否太不懂礼数了?”
  定住了身形却仍能开口,祁无芳保持着袭击者的姿态僵硬着,大怒道:“本少爷要是再不进来你们这对奸——”话未说完,哑穴也被点住了。
  白轻墨淡淡收回手,理了理衣袖,斜睨着祁无芳那对几欲喷火的蓝黑眼眸:“身为一家之主却动不动便口吐脏话,本宫真要怀疑祁家的家教了。”说着起身接过兰箫递来的茶水,坐在了桌边。
  白清城站在门前,进退维谷,清澈的面容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几乎接近透明。
  兰箫正在沏着茶,见此淡淡一笑,招呼道:“进来吧。”
  白清城于是跨过门槛,同样在桌旁坐下,接过兰箫递过来的茶:“多谢。”
  祁无芳被晾在一边,身形被定住,虽然十分口渴奈何完全无法动弹,只好眼珠子往身后猛转。
  兰箫再泡了一杯茶,放在桌上,道:“一刻钟□□道自会解开,足够茶水凉了。”
  看着兰箫一派温文尔雅道貌岸然的模样,白轻墨不禁弯了弯嘴角:这个人,当真是睚眦必报。
  揭开杯盖,轻轻嗅了一口——是她最爱喝的君山银针。
  白轻墨抬眸对上兰箫正巧看向她的目光,那眸子里似乎存有微微的笑意,不由得怔了怔,随后垂下眼睫,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烛光昏暗,洁白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纱窗洒进屋子里。
  无视被晾在一边的祁无芳,兰箫亦坐下来,对白轻墨指着白清城道:“这位是白家二公子白清城,想来宫主是听过的。”
  白轻墨目光似两把刀子一般飞向兰箫,却见那人依旧浅笑安然地望着她,没有半点异样的神色,心下骂了句“虚伪”,只好将目光挪到白清城脸上,微微颔首:“二公子安好。”
  白清城目光复杂,半晌亦颔首:“白宫主安好。”
  兰箫喝了口茶,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微微一笑,道:“此番魔宫先是搞出武林内乱,再放出消息重现世人眼中,就是为了引起恐慌,好为来日入侵打下基础。”
  白轻墨颔首:“魔宫中人神出鬼没,所修习的功法亦是诡秘多端。再者,五十年前余威仍在,过了今夜,想必这中原武林又将大乱。”
  白清城呡了一口茶,略微犹疑道:“我却好奇,魔宫为何只是针对你们二人下手?”
  兰箫饮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白轻墨目光一滞,半晌才道:“也许……与玲珑诀有关。”
  二人沉默。
  许久,白清城问道:“这玲珑诀之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不知。”兰箫诚实地答道,“同其他人一样,我们只知它是一枚圣物,却不知其来历用途。”
  白轻墨颔首,算是认同了。
  白清城再问,“我记得这玲珑诀是在流云吹烟阁之时,倾云楼拿出来拍卖的?”
  “不错。”
  “那……”白清城敛眉,“倾云楼主既然能拿到玲珑诀,应当会比我们知道得多一些才是。”
  白轻墨略略回忆了一番凌昭云那一副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模样,道:“他也不知道。”
  “那他是从何处得到的玲珑诀?”
  白轻墨道:“他只同我说是有人托他给玲珑诀找主人,并未提及是从哪里得来的。”
  兰箫插嘴道:“你们是否还记得,上一回玲珑诀现世,是什么时候?”
  二人同时一愕。
  白清城道:“正是五十年前,魔宫入侵中原之时。”
  闻言,白轻墨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是碧霄山。”
  这下轮到兰箫与白清城愕然了。
  “怎么说?”
  “当年碧霄派掌门岑风大败魔宫之主而声名远扬,只是,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人听说过碧霄派这个名号,而且在那之后,碧霄派也很快从江湖销声匿迹。就像是……被魔宫逼出来的一样。”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白轻墨道,“也许,魔宫大张旗鼓地血洗中原,目的除了称霸一途,还有夺得玲珑诀。”
  “只是……”白清城道,“当年玲珑诀现世仅仅是传闻,毕竟并未有人真正见到碧霄派岑掌门持有此物。”
  “不,一定是碧霄派。”白轻墨转向兰箫,“你是否还记得在如烟谷时,柳非烟讲到的玲珑诀与莲和璧本为一对?”
  兰箫颔首。
  “那便是了。”白轻墨道,“那时候忘了告诉你,毒后柳非烟,师承——碧霄山。”
  白清城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泼了不止一两滴。
  兰箫一顿,一双漆黑眸子里一缕光闪了闪。
  “你的意思是,是岑风将玲珑诀交给的倾云楼。”兰箫回想起月前北堂寻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道,“如此说来,碧霄山早就知晓魔宫即将出世。”
  “不错。”白轻墨转着手中的茶杯,道,“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了。”
  这时候,旁边忽然传过来一句:“那他们岂不是袖手旁观看着咱们中原武林乱了这么久?”
  三人转首看去。只见祁无芳正在活络筋骨,想来是一刻钟已到,穴道自然解开了。
  祁无芳脸色臭臭地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端起茶水猛灌了一口:“现在魔宫又出来蹦跶了,那些所谓的隐世门派总该要出来布布道了吧。”
  白轻墨微笑:“若是隐世门派的人皆如你这般头脑简单,咱们中原武林能镇得住场面的门派早该拱手让贤了。”
  祁无芳脸黑了一黑。
  白清城不由微笑。
  兰箫道:“上次魔宫打进来,也逼得三大隐宗出世,皆损伤不小。不知这次会如何。”
  “魔宫此番卷土重来,虽然尚未痛下杀手,这苗头却已是来势汹汹。”白轻墨唇角勾起,笑得有些凉薄,“今夜,你们也看到了,仅仅一个天尊便能有那般难对付的功夫,还不知他们尊主修炼到了什么程度。”白轻墨眼中掠过一丝暗光,“依我看,时隔五十年,魔宫已是今非昔比,只怕,还有几分复仇的意思。”
  众人沉默。
  祁无芳道:“难不成青城派便是例子?别忘了,当年的雷如阳——也就是雷如海的父亲,可是坚定地站在碧霄派那一边的。”
  “说到这个事情,本宫倒是想起来,”白轻墨抚摸着光滑的杯身,“雷如海的下落,你们可有人找到了么?”
  白清城沉默了一会儿,道:“未曾。”
  白轻墨一笑:“我当时中的可是青城派的毒,但那□□连我宫中护法雪升都不曾认识。”
  “你中毒了?”白清城倏地抬眼看向白轻墨。
  见着白清城的目光,白轻墨淡淡道:“还是青城派被灭前几天的事了。”
  兰箫沉吟一瞬,道:“你是怀疑,雷如海与魔宫有瓜葛?”
  “不是怀疑,是肯定。”白轻墨道,“当日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雷如海的人,留下一位长老还被下了巫蛊之术以致无法说出其下落……这种种疑窦,真是叫人无法不联想到魔宫呀。”
  “既然如此,那为何魔宫要屠杀青城派?”
  “这便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白轻墨道,“若青城派真与魔宫相勾结,即便青城派再不顶用,多一个内线总比杀光了有价值。”
  “不过,若果真如你说的,那事情就更加复杂了。”兰箫道,“魔宫的爪牙早已伸入中原,除了青城派,定然还有其他门派被其控制。”
  祁无芳嗤了一声:“现在中原武林乱成一锅粥,黑白两道根本就分不清谁正谁邪,还成天忙着拉帮结派,若是没个领头的,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待魔宫入侵,定然溃不成军。”蓝黑的眸子里映着暗黄的烛光,“本少爷只是好奇,那魔宫尊主五十年前就不年轻了,这五十年后还活着……岂不真成了老妖婆?”
  此言一出,整间屋子里气氛一滞。
  白清城望着祁无芳,目光中有些不可置信的好笑。
  兰箫则是顿时摇头失笑,再喝一口茶。
  白轻墨咬了咬牙:“这儿说正事儿呢,你能不能别这么讨打?”
  还是兰箫向外头望了望,十分善解人意地道:“夜已深,祁少爷想来是有些乏了。不如先行回府,改日再叙?”
  “如此甚好。”祁无芳见着兰箫又转首望向白轻墨张口欲问,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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