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无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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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无棱-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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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让我祁家蓬荜生辉啊!”
  白轻墨浅笑:“承蒙老家主厚爱,本宫若是不来岂不失礼?今次略备薄礼,望老家主笑纳。”然后略转头,“折阙,将东西呈上来。”
  折阙将手中精致的方形锦盒交与前来承接的祁家下人,那下人将锦盒置于祁荣面前,恭谨地打开。
  果真是一柄如意。
  祁荣两眼顿时一亮,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锦盒中的东西托着拿出来。周围离得近的人们顿时伸长了脖子,在目光触及那如意之时,亦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
  这一柄如意约九寸长,乃上等青玉所制,色泽温暖,光泽云润,触手清凉柔滑,柄身呈美人柳腰自然弯曲之态,弧曲圆浑,边缘由金丝镶嵌,细细密密地镶出如意的流线型体态,更添富贵之象。首为灵芝云头,中心一颗硕大的红色珍品玛瑙镶嵌其中,大气而高贵。富贵牡丹纹路皆花丝流畅,繁而有序,疏密适当,严丝合缝,极富美感。在金灿绚烂的富贵风格中又蕴含着古朴雅致之情趣,又将玉的坚润不渝美德与如意的吉祥寓意结合,传递出富贵吉祥、福气安康的美好祝福。
  白轻墨浅笑道:“老家主以为如何?”
  祁荣抚摸着那一柄如意,满脸欢喜满意之色,对白轻墨笑道:“白宫主有心了,此物一看便是世间少有的极品,老夫喜欢得很呀!”说完重新将如意放回盒中,命下人好生收起来。
  白轻墨笑道:“老家主喜欢,这可是晚辈的大面子了。”
  祁荣笑得合不拢嘴,招呼着下人领白轻墨入席,门口唱礼的家丁再次开始报各位来宾的贺礼,而庭院和大堂内窃窃私语的声音这才响了起来。
  “祁家竟然邀请了沉月宫呀!”
  “这沉月宫主还真是大手笔,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是放在家里头好好供着,她竟然随随便便拿出来送人!”
  “沉月宫本就财大气粗,只是送如此贵重的礼物,难道是与祁家……”
  “嘘,祁老家主过寿,在这儿就先别说这些……”
  “……”
  众人议论纷纷,有疑惑,有敌意,有猜忌。天下人皆知,青城派被灭一事风波尚未平息,四大家族的倾向更是武林中聚集了不少目光的大事。传闻中祁家并没有与沉月宫和碧落教合作的倾向,与白道各派依旧交好。此番祁荣六十大寿,也并未邀请黑道任何一派,也摆明了祁家的态度,而今竟然冒出来一个沉月宫。况且听这言语之间并非是不请自来,而可是祁老家主亲自下了帖子邀请来的,还备了这么大一份厚礼,这其中的变数让一些有心人不由得心生猜忌。
  在与白轻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立在一旁的白清城目光微微颤了一颤。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是真的忘记了,还是……
  那一缕莲香依旧残留在她走过的地方。白清城阖起双目。罢了,终究是他欠了她……
  祁无芳接过下人手中的锦盒,刚要打开来看,只听得一声纤细而清晰的声音远远地递过来——
  “别碰。”
  祁无芳转眼一看,只见隔着人群的不远处,白轻墨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当下会意,命下人将如意收起来,蓝黑的眼中掠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好东西,自然不是人人都消受得起的,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满眼飘零百事非

  鞭炮声再一次在大门外响起,噼里啪啦的响声喜庆而欢快,仿佛将祁家大院里头诡异的气氛完全清扫了出去,再一次恢复热闹欢喜的场面。
  下人们引着宾客们纷纷入了席,桌上早已摆放好了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与琼浆玉液,每一桌上都有一颗硕大的面粉寿桃,摆在酒桌的正中央,那粉白色的桃身让人看了心底颇为欢喜。还有一条完整的金黄色鲤鱼,让人看了十分喜气。各大门派宗族的来宾皆为上等贵客,便被安排在了距主位最近的地方。只是考虑到门派之间总会有一些摩擦,因此并未准备一张大圆桌,而是排了两路小方桌分别摆在正堂两侧,而身为主人兼寿星的祁荣则坐在大堂上位,重要的家眷们亦同各大门派宗族派来的代表坐在一处。
  丫鬟们给每位来宾面前的酒杯上都斟满了美酒,然后退到了一旁。于是正聊天的众人慢慢地安静下来,看向主位上的老寿星祁老家主。
  祁荣捋着胡子站起身来,满面红光的笑道:“老夫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这般宴请四方好友。人老了,身子骨不甚硬朗,今儿个见各位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地来喝老夫的寿酒,老夫心里可是说不出的畅快。在这里,老夫便先谢过各位了!”
  底下人纷纷回礼——
  “老家主不必多礼。”
  “六十大寿如此喜庆的日子,故人自当来贺。”
  “老家主德高望重,何必言谢。”
  “……”
  祁荣抬了抬手,回礼声马上又静下来。老人呵呵笑道:“各位的心意,老夫心领了。老夫这辈子没什么成就,唯独就是生了几个子女,让老夫颇为欣慰啊。”说着向两边招了招手,“来来,游儿,芳儿,过来给各位老友瞧瞧。”
  于是,祁家大少爷祁无游与二少爷祁无芳便从两旁起身走了出来,分别走到祁荣两侧,向着堂中宾客抱拳致礼:
  “无游(无芳)见过各位前辈同道。”
  白轻墨抬眼打量过去。
  祁无芳便不必说了,此人的蓝黑眼眸是全天下出了名的独一无二,一张脸生的方正而略带邪魅,只要挺直了腰背,那浑身的霸气便十分鲜明地显露出来,令见者无不眼前一亮,直叹此子气度不凡。虽为庶出,然则年纪轻轻便接管了祁家商业的半壁江山,其经商手腕令不少商道前辈甘拜下风。祁家能在祁荣当家这一辈如此兴旺,自是少不了祁无芳的功劳。
  剩下的,便是这位嫡出的大少爷。
  白轻墨移目过去。先时在门口,因为人多眼杂,她并未注意到这位站在门口迎客的大少爷,此时才好好地打量一番。
  容貌与祁无芳有三分相像,长得算是不赖的。一双眼睛与寻常人并未有什么不同,高鼻梁,薄嘴唇,相貌端方。比起祁无芳来,少了一分霸气,多了一分阴柔,算是各有千秋。一眼看过去,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的草包。这人眼睛生的漆黑明亮,白轻墨看了他片刻,只觉此人生性精明谨慎,人际关系应当也是处理得极好。旋即一哂,是了,祁荣不是傻子,不会因为所谓的嫡出庶出而断送了祁家的百年基业,能让那老成精的家伙如此重视,并与祁无芳平分秋色这么些年,还让后者按捺不住前来找沉月宫当助力的人,怎么会是泛泛之辈。
  只见祁荣笑了笑,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膀,道:“犬子无才,就会些商场上的小伎俩,难登大雅之堂。日后还请诸位英雄多多关照才是啊。”
  此言一出,底下又是一阵附和。
  多多关照?哼。
  白轻墨垂下眼睑,端起酒杯,轻轻嗅着里头的梨花香气,眼底划过一抹嘲讽的暗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日办的是六十大寿,明日办的……白轻墨顿时又觉得坐在高堂之上那位满脸喜色的老人有些悲哀。被自己的儿子算计了这么久,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么。抬起眼再看过去的时候,不经意瞥见坐在斜对面那位白衣公子,而那人也正定定地看着她。
  白轻墨动作微微一滞。
  没料到,竟会在此地重逢。
  这么多年未见,这个人依旧是原来那般模样,只是愈发的出尘了。依旧是一身素净的白衣,穿在他的身上,不似凌昭云笑意浅浅的随性不羁,不似北堂寻端正本分的老实清明,而是带着淡淡的温和忧悒,仿佛误入尘世的谪仙,不沾惹半点红尘俗事,径自仙姿飘渺,眉目如画,不问凡俗。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中常常像是蒙了一层薄雾,令人捉摸不透,却令见者无不倾心拜服。若是看久了,却令人从心底生出一种淡淡的……怜惜。
  心里突然有些涩意。这个人,如同她最爱的菡萏——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在那样的豪门世家,竟然能够生长出这么一个浊世谪仙,实是世间的异数。
  心里如此想着,却并未表现在脸上。白轻墨依旧目光平淡冷漠,对上那一双漆黑朦胧的眸子,手中的酒杯向着那个方向抬了抬,算是见过了,旋即目光随意地移开。
  那一边的白清城,原本一直在看着白轻墨。
  他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她,只是没料到来的如此突然,如此平淡,令人猝不及防。
  当年的仅仅被人夸赞为漂亮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有倾国倾城之色,天下再无女子可与她相媲美。一身粉色缕金菡萏云缎轻纱长裙,肤白胜雪,眉目如画,朱唇含丹,眼角自然带笑,远山眉纤细而柔美。长长的黑发自然地垂下,在脑侧以一紫色水晶莲花发饰扣住,半数长发于脑后梳起涵烟芙蓉髻,半数垂在身后肩侧。那一身的气质,眉眼间绝代的风华,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匍匐于她足下。
  却见她目光状似随意地一扫,便不经意看进了他眼中。却偏偏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眼,让白清城顿时犹如坠入冰窖,从头冷到了脚。分明是在笑着,笑得柔美轻巧,几乎挑不出一点瑕疵,而那眼中,却根本无法让人感受到一丝笑意,甚至没有一丝……温度。白清城浑身一颤。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仿佛一汪山谷寒潭,散发着丝丝冷气,侵人肌骨。再看时,只觉得这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冷气,仿佛浸在千年寒潭之中的宝剑,寒意浸骨,锐气逼人。
  只见她对着他轻轻一抬酒杯,然后径自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白清城垂下眼眸,恍然间自嘲地笑笑。是了,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依旧保持最原始的纯真。世事的磨砺将她变成了这样一个人,而他……也在变。
  大堂中,笑容满面的祁荣让两个儿子各自归了位,笑呵呵地终于开席。
  按寿宴习俗,应当是寿星先动筷子,众位宾客才能开始进食。于是祁荣便先拿起银筷子,在面前那金鲤鱼的肚皮上扯下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众宾客这才真正开了席。
  大堂里又热闹了起来,不少人到正厅来向老寿星敬酒恭贺,祁荣一一笑呵呵地接待了。也有趁此机会结交江湖朋友沟通帮派感情的,便互相敬酒,总之是各门各派的人都张开了嘴,没有一个闲着的。
  白轻墨原本以为自己身在风口浪尖,人们为了避嫌会避免与她打照面。可经此一番,许多人见着祁家对沉月宫暧昧不明的态度,不由得心下狐疑起来,思量着是否需要从长计议,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坚持白道的身份,与她这个半边身子已经被划入黑道的一宫之主攀上了交情。白轻墨让折阙给自己斟酒应酬,心里不由得冷笑:这些人,见风使舵的本事还真是厉害。
  寿宴上为了照顾许多老前辈,因此没有选择烈性酒,而是采用了品性温良的梨花酒,既有益身体健康,又不容易喝醉。不过,酒毕竟是酒,只要是喝了,便或多或少会让人身体发热面颊泛红。祁荣是上了年纪的人,喝多了酒毕竟对身子骨无益,眼尖的下人们见着老爷面色发红,赶紧向大少爷禀告。
  白轻墨正在同旁人敬酒,远远地瞥见祁无游对下人吩咐了几句,随后便有人端了托盘上来,给老家主身前桌上的酒换了下来。
  此时,白驼山庄的副庄主流文曲恰好走过去向祁荣敬酒。只见祁荣端了酒杯,笑呵呵地招呼着老友,而流文曲原本也是满脸和蔼亲切的笑容,此时鼻尖却微微动了动,眉头微锁,张口欲言。
  祁荣见老友这般神色,心下疑惑,方欲询问,一缕劲气却如利箭般倏地飞射过来,“砰”的击碎了祁荣手中的酒杯。
  白色瓷片砰然炸裂,杯中药酒陡然化为水珠飞溅,四周的人慌忙退后一步,药酒却依旧洒在了祁荣和流文曲的身上。
  这陡生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堂中众人不由得呆滞,稍远一些看不清事态的人见着此处变故,也不由得停下交谈的声音。
  方才那一缕劲气来得过于鲜明,以至于只要会一点武功的人都能够发觉此劲气的来源。
  自家父亲差点被袭击,还被溅了一身的酒,身为祁家大少爷的祁无游当仁不让地站出来,面目阴沉地喝道:“白宫主,盛宴之下如此作为,你究竟是何意啊?”
作者有话要说:  

  ☆、收网黄雀戏螳螂

  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
  一些不明就里的人们此时也纷纷看过来,大气不敢出一声。
  祁荣原本十分和蔼欢喜的脸,此刻也阴沉了下来。
  只见那事主淡淡地收回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白轻墨环顾四周,目光带笑,却闲适得有一些目中无人。周围人只见她淡淡开口:“祁老家主,今日承蒙您老人家看得起,本宫亲自来赴这宴会,并未薄了祁家的面子。只是,本宫既然来了,便必然不会刻意找茬儿,不过是眼睛里容不下脏东西罢了。”说着瞟了一眼面色阴沉的祁无游,“本宫说的可在理呀,祁大少爷?”
  一旁的崆峒派长老站出来,义愤填膺地指着白轻墨道:“分明是你出的手,那一缕劲气若是打在了祁老家主的身上,瞬间便可毙命!”
  “您也说了,是‘若’么。您的意思是,本宫原本是想袭击祁老家主,却击在了酒杯上?”白轻墨轻飘飘地望向那位站出来的长老,那人伸出来的手却似触碰到了电流,被狠狠地一弹,令他恼羞成怒地连忙收回手,白轻墨轻蔑地冷笑,“还是说诸位以为,本宫竟然会失手?”
  一句话噎得那位崆峒派长老再说不出话来。
  逍遥门的长老站出来,试着缓和气氛:“然则方才毕竟是宫主出手,还望宫主给祁老家主一个解释罢。”
  “解释?”白轻墨扬了扬下颌,看向祁荣身前的老者,“恐怕不必本宫亲自解释了,白驼山庄最通药理,想来流老前辈能为我们大家解惑吧?”
  众人的目光唰地集中在了流文曲的身上。
  刘老前辈对着白轻墨揖了一揖:“白宫主雅量。”
  这一句赞赞得众人莫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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