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言风月有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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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言风月有时来-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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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并没有在事故调查组介入的情况下得到很快的澄清,反而像是用棍子搅混了的水洼,更加的扑朔迷离开来。
  没过几天,省台的一篇新闻报道把矛头指名道姓的对准了这次工程的主设计师宋时来,不仅把他的毕业学校和师承都扒了出来,甚至还质疑他担任S大客座教授一职是利用了非法手段获得的。
  这样一来,彻底的把宋时来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骂他不配为人师表,记者也三番五次来单位门口试图堵截他。好像一夜之间,大家关心的不再是惠民安居工程出了漏子出了意外,而是宋时来这个人如何如何。
  江河他们很是气愤,在办公室拍着桌子破口大骂,“谁他妈吃饱了撑着乱写这些鬼东西的,他们懂个P啊!”
  同样受到风波波及的几个刚进入设计院的年轻人更加血气方刚,涨红了脸对宋时来说:“宋哥!你就让人家胡乱往你身上泼粪水啊!?”
  宋时来皱皱眉头,“年轻人,说话不要那么粗俗……”
  顿了顿,反问他:“我也不想这样被人家戳脊梁骨,可是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人家现在是一呼百应的架势,我只要出门去说一句话,指定就能被唾沫星子淹死,你让我怎么做又要做什么?”
  对方顿时哑口无言,梗了一口气在胸口,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只好死命的忍着。几个年轻人里有个女孩子,见他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儿都没了主意,一时间有些崩溃,忍不住眼泪汪汪起来,“宋哥……那……那到底是不是我们的问题啊……”
  “当然不是!”宋时来仍旧是掷地有声的回答,他似乎从来没有那么肯定过自己是对的,“我们的数据都是经过多次的求证验算的,我们的图纸也没有任何的差错!”
  既然是这样的,那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是他们错了呢?
  一时间,大家都静了下来,不解、迷茫、甚至是无力,那么多种情绪一齐涌上他们的心头,让他们觉得好像这世间最难过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
  老何一脸凝重的走进办公室,看见他们一个个都呆愣着,叹了口气,“你们……”
  江河无精打采的冲他招呼了一句:“何主任……”
  老何沉吟了一下,转身对宋时来道:“老宋,事情好像有些奇怪。”
  “是有些奇怪,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宋时来点点头,转了转办公桌上放着的水杯的盖子,“总觉得有人故意在把视线转移到我们这边,有些欲盖弥彰。”
  江河他们愣了愣,不解的看向两个像是在对暗号的上级,“宋哥,你们这……什么意思啊?”
  “你们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老何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问江河。
  江河认真的想了想,“得罪过毛线,应该问有没有人得罪过我们才对……”
  老何夹着烟的手一抖,有烟灰掉在他的裤子上,他淡定的拂开,再也不看江河,“江河,你记着,下次要是谁得罪了你被你坑了,你千万别让我们知道……”
  往日里他们的对话常能让众人发笑,可是如今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大家连笑的冲动都没有了。
  沉默了好久,老何手里的烟都燃到了尽头,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对宋时来低声道:“你若是愿意,找人帮你探探上头,或者你家那一位就可以,她家似乎就和上头有些关系,趁早搞清楚状况……”
  顿了顿,又道:“领导让我转告你,反正近来你手头上的工作不怎么要紧,索性交给江河他们出面去做,你也很久没休过假了,趁现在避避风头好好休息一段日子,陪陪家人也是好的。”
  宋时来不知道上头下命令的人是不是真的这么说了,亦或是老何美化过了的委婉说辞,但是他也只能遵从,平静的开始做工作交接。
  说是放他的假,但是谁知道这是不是为丢饭碗做铺垫,所以他的工作交接做的极其认真细致,连具体找客户的哪个负责任比较好沟通这种事情也要叮嘱三四遍才放心,甚至连学校的工作也停了下来,托了其他老师代为上课,做足了避风头的架势。
  只是江河他们有些接受不了,他们不能接受宋时来以一种这样的方式离开这里,哪怕只是暂时的。在江河的心里,宋时来应该是勇往直前永不言败的,而不是这样像是被人逼着退避三舍。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宋哥,交代的那么详细做什么,说不定等你回来了我们都还没有把图画好呢……”
  “那你也太弱了,好歹跟了我那么久,怎么也算你半个师傅了,你别丢人行不行?”宋时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又自嘲道,“你们嫂子老说我忙没空理她,还说念书的时候有人告诉她以后就要找个搞建筑的,挣得多死得早。现在不是正好陪她么,欢迎你们来我们家做客。”
  江河看着他平静得一丝波澜也无的眼里在提起苏慕言时泛起一丝笑意,不知他是在苦中作乐还是真的期待接下来所谓的“休假”,只好点头草草应下作罢。
  宋时来倒是不在意他怎么想,他只想着回去后要怎么跟苏慕言解释这件事。
  等到晚间苏慕言听说这件事,第一个反应就是问他:“这不是变相的解雇你吧?”
  “慕言!你不要以为一个高级工程师和副教授那么不值钱那么容易就丢饭碗饿死街头好不好?!”宋时来面对着她,好似永远都没办法维持在他人面前的淡定与冷静。
  “那就好……”苏慕言听了之后就把这件事丢开手去,于她而言,宋时来是休假也好,停职也罢,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件事情看起来并没有打击到他,他还晓得跟她说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认真的听他对日后的安排,“以前没空做的事情一次性都可以做了,比如睡懒觉啊,比如看喜欢的书和电影啊,噢对了,既然有时间,我打算给大城小筑那边的房子铺上地暖,冬天会舒服点,你说好不好?”
  若是往日,苏慕言肯定要先问他这要花去多少银子,但是今天她立刻就赞同他的想法,“这个好,这样冬天就不会冷了,你盯紧点,免得被坑了。”
  像是在为一次难得的长长的假期做安排,事情都是细碎的,但听起来又十分惬意,完全看不出是因为宋时来要“避风头”。苏慕言甚至还开玩笑的问他:“宋时来,你得闲干脆学做菜好不好?我要上班,你闲着也是闲着,做一回家庭煮夫好了……”
  “然后每天给你做饭卖萌生猴子?”宋时来极快的接了一句不知是从同事还是学生那里听来的一句话。
  苏慕言被他噎了一下,半晌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只可惜你没那配件,你拿什么来生?”
  这下轮到宋时来说不出话来了,借着倒水的机会一下就跑开去,留下苏慕言一个人在客厅捂着嘴笑得满脸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3 章

  
  苏慕言并没有很在意外头的人怎么说宋时来,她甚至还安慰过他:“这世间总有一些人一开口就让觉得他们没见识只会人云亦云,也是挺可怜的。”
  但到了最后,宋时来都还没有说什么,她先恼了起来,好几次跟他说起省台的那篇报道时都是一脸的愤愤,“他们调查过了么,请来的是哪里的专家,结果到底是什么样的,全都不知道,怎么那么像诬陷人呢?!”
  宋时来倒要反过来安慰她,“你管人家说什么呢,反正咱们又不会少一块肉……”
  但到底让她还是在心底存了一桩心事,像梗了一根刺似的不舒服。
  直到有一天宋时来出门去,被一个记者跟踪着回到家门口被苏慕言发现时,宋时来不在意的说了句:“要不是有记者骚扰得厉害,我也不至于真的要避风头。”
  苏慕言终于骗不了自己宋时来只是在休假,原来他被跟踪不是第一次了,这场风波从开始到现在持续了将近半个多月,这种状况都还没有改善的迹象。
  她看着宋时来沉默又愧疚的表情吓到了,又心疼又难过,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我以为不要紧的……”宋时来被她的眼泪弄得一如既往的手足无措,只能抚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
  等她哭完了,宋时来才叹了口气把她揽进怀里,靠着她的额头低声的解释,“我以为找不到我他们就会放弃了的……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你太担心,我是真的很高兴可以休息一段日子,我们在一起几个月,我都没有好好的陪过你……”
  苏慕言听他这么一说,又开始想哭,但又实在不敢哭,怕他也跟着她一起难受,只好躲在他的怀里死死的咬着嘴唇,捏着他的衣角的手指都泛白了也没有发现。
  第二天一早,苏慕言并没有去上班,她请假的时候只说有事,颜容听见她语气低落,思及她与宋时来的关系,大概是受了影响,担心的问她是什么事,却怎么也不肯说,颜容只好劝她,“他在这个社会混得比你久,就算没经历过,但肯定也没少见过这样的事,总会有处理的办法的,你不要担心得太过影响了自己的情绪。”
  苏慕言很感激她的安慰,她现在感激任何一个在这次事件中没有对宋时来口出恶言的人,哪怕那个人是路边的一个乞讨者。
  她挂了颜容的电话,一转身,是爸爸离职后的这些年来她第一次走进省台的大门。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她忽然就觉得很难过,以前她对这里充满了感情与喜欢,从没想到会有一天,她来这里只是为了讨一个公道。
  苏慕言见了爸爸昔日的老下属现今的新闻部主任胡主任,一进门,对方显得极热情,“哎呀慕言回来啦?!好久不见你回来了,怎么想到要回来看看我们了,你爸爸还好么?”
  苏慕言也微微笑着同他寒暄,“工作忙嘛,爸爸妈妈都好,胡叔叔你也还好?”
  “还好还好,哈哈……”胡主任摸摸剃得差不多光了的头,笑呵呵的,“哎,你今天回来是来请叔叔去吃饭的?”
  苏慕言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胡叔叔,今天我来,可不是来请你吃饭去的,是真的有事情想问问您……”
  “有事啊……什么事,你说说看。”胡主任听她说有事,以为她遇上了什么困难,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就是……”苏慕言咬咬下唇,斟酌道,“那个惠民小区事故是因为设计师的责任的新闻通稿是哪位记者写的,为什么在近几天会演变成对宋时来的个人攻击的?”
  “……”胡主任愣住了,他没想到苏慕言会问到这件事,这件事的发展并不在他们的预料之内,一时间他也没办法回答苏慕言的问题。
  苏慕言接着问:“胡叔叔,我很想知道,你们是凭什么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怀疑是设计团队的问题而不是建造方的问题?”
  问题如石牛入海没有一丝的回应,办公室内一片的静寂,苏慕言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不是不懂事的愣头青,她也猜测到这种奇怪的反常可能有背后的缘由,但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她“呼”的站起身来,硬声道:“胡叔叔,我知道你有难处,但我也有难处,看着他明明就不那么开心但还要笑的样子我很心疼,就当是你做叔叔的疼疼我这个侄女,再像以前那样多担待一回罢!”
  说着她就转身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胡主任听了她最后一句话先是一愣,继而又一惊,多担待,担待什么呢?以往苏台长还在的时候,谁不晓得他家宝贝闺女是个固执到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孩子,要做什么事哪怕是撒泼打滚都要做到,现在看来,尽管她已经长到二十七岁了,性子却依旧没有改。
  他叹了口气,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想要去追她,可是转念一想她该有分寸的,还是先跟相关人士通通气的好。
  苏慕言搁下了那样的话,就往新闻部走去,尽管有好多记者已经出门去采访了,可是办公区里还是有不少的人在的。
  她一进去,就问:“惠民小区发生事故疑因设计的通稿哪位记者朋友写的?”
  大家有些愣,不知她是谁,想不理她,但又怕她是上头的人,沉默了好半天才有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站起来,“是我写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苏慕言点点头,绷着张脸,“有问题,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判断是设计的问题的?”
  “只是怀疑,并没有说一定就是……”年轻男人解释道。
  苏慕言仍旧点点头,问他:“那你是凭什么怀疑的呢,为什么不认为是建筑材料的问题呢,我读书少你别骗我说这个就绝对没问题了!”
  那个记者被她问得有些哑口无言,没来得及回话,只能听着她声音越来越高,“你们调查过事实真相了吗,找过相关的专家了吗,为什么在后来事情会从事故本身变成了对某个人的穷追猛打,把人家的身家背景一五一十扒了出来,甚至还引来其他媒体对人家的跟踪尾随,已经彻底的影响了他人的生活……”
  “这位小姐!”年轻记者据理力争道,“我们最开始不过是对宋先生做了一些简介似的报道,并没有对他进行攻击……”
  他不接话还好,一接话,苏慕言心底里的那股火彻底的憋不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又亮得出奇,“没有攻击!谁耐烦跟你说这个!你们要关注的,不应该是死了人这件事吗!别人在哪所学校念书跟了哪个老师评了什么职称与你何干?!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是要靠这种新闻来博人眼球愚弄群众吗?!你们在学校学的东西都丢到哪里去了,作为一个记者,你们这样乱写乱讲对得起‘无冕之王’这个称呼吗?!你们作为一个新闻人的素养和责任感都喂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把其他人都吸引了过来,看见她破口大骂的样子都议论纷纷,只有几个在场的资深员工认出她来,有些吃惊,“慕言?你是慕言吗?”
  苏慕言顿了一下,回头去看问话的人,看见是认得的,遂收敛了一下脸色,点了下头,“叶阿姨好……”
  对方要接着问她来是因为什么事,却被她打断了,“叶阿姨你不要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很恼火,我一恼火有些不理智你也是晓得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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