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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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离-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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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一眼就看得出来,眉目间和顾潇楠从前在家为他洗手做羹汤的时候太像了,一看就是心有寄托内心充实的美好女人。
  他浑身放松的坐在医生对面,坦然的说,我睡不着,就最近几个月,但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这种现象。
  她把手放在双腿交叉的膝盖上,微微笑着说,嗯,能理解,来我这儿的超过百分之六十的人都有睡眠障碍。
  他说那我这个属于什么?抑郁?焦虑?神经衰弱?
  “这不好说,生活中忽然遇到的一些打击,可能还不能让你焦虑或者抑郁,但是可以让你夜不能寐。或者突然间改变的生活习惯,也可能造成失眠。容我问一句,最近……你身边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忽然离开吗?”
  那天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咨询室,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揭开伤疤实在太羞耻。他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下午,最终让秘书把原本在周四下午空出来的行程又都填满了。后来那位医生助理打电话来问了一次,他冷着脸吩咐秘书:“说我出差了。”
  可是现在,他站在自小生活的大院里,望着头顶黑沉沉地天,想着今后要独自面对的每一个没有她的失眠夜晚,不是不难过的。身后是小辈们在屋里追逐传来的嬉闹声,身前是万件灯火下的热闹和团圆。想起来去年这时候还和她一起坐在沙发里看春晚,冷眼瞧着周家人个个心口不一地粉饰太平,回房间的时候她对他说,在你们家过年好累啊,生怕张嘴说错个什么话。那时候他拿了衣服进浴室,头也不回,“那就少说话!”
  果然是种下什么因就结得什么果,他原本不相信这些,到如今,也不得不信了。
  今天早晨刚回到周家的时候,叶怡进他房间苦口婆心地劝导了一番,大致意思就是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人不愿意你也别太勉强。他苦笑着把他妈推出去,心里想着怎么能在你面前说我非她不可呢,将来她再进门你不得恨死她呀?“再进门”他反反复复想着这三个字儿,终于觉得这晚上有点过年的味道了,东边又有人开始放烟花了,亮闪闪的映的天空一片绚烂,他站着看了会儿,想起以前过年的时候她带着懵懵在院子里玩仙女棒的时候,两个人都裹得厚厚的,戴着一样颜色的帽子和围巾,小的追着大的来回跑,笑声荡了一地。
  上次懵懵走的时候还眼巴巴地想要舅妈来送她,最后安检了趴在他的肩头委屈的哭了,问他舅妈是不是不喜欢懵懵了。他拍着孩子小小的背说,才不是呢,舅妈可喜欢懵懵了,下次懵懵回来就能见着舅妈了。他心里真的难受极了,像细小的针扎进肉里,说不上创伤在哪里,可就是疼得揪心,宝宝别难过啊,舅妈,只是不喜欢舅舅了。
  过了年他就二十九了,时间真是件白驹过隙的事儿,都不和他打个商量就拖着他走了这么久。原本没有意外的话,今年就可以和顾潇楠有他们自己的宝宝了,生个女孩子,像她,漂亮聪明又勇敢执着,为了喜欢的人可以奋不顾生势如破竹,决定转身也潇潇洒洒绝不含糊。虽然这些都是针对他,可他还是站在夜色里轻轻笑了,不管怎样,想起她,也是件让人愉快不已的事情呢。
作者有话要说:  也算是白天吧?虽然东北这边已经黑天了……
  要不以后我就隔日更吧?
  (都是用问号,回不回答就看你们的了。)

☆、第十四章

  顾家人少,这几年他们在青州住下来了,从前那些远方亲戚都在临州,这下过年更是没人走动了。不过这样也好,顾潇楠从初一到初四都在家宅着,上上网帮着顾妈妈做做饭,偶尔和庄禹周小舟他们视频聊个天,日子过得不能更安逸了。
  冬天的早晨,顾潇楠永远是起床困难户,躲在被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刷微博,虽然无聊倒也惬意十足。正玩着,手机进来一条短信“醒了没,我在楼下”。顾潇楠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行动,套上毛衣外套,抓着手机往外冲,也顾不上顾妈妈在后面的大呼小叫了。
  浑浑噩噩就这样从四楼一路奔下到一楼,周一凡一抬头就看到她。顾潇楠停在第四节楼梯上,趴在扶手上狠狠地喘着气,剧烈地奔跑让她的脸看上去红扑扑的,他微微一笑,一步一步走上来,然后,伸手缓缓地抱住她。
  顾潇楠休息够了,手抵在他胸膛微微使劲儿,“先,放开我。”
  “再抱一会儿。”
  顾潇楠忽然就有些想哭,为了他不远千里舟车劳顿的心意。可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她双手都抵在了他的胸前,咬紧牙关把他往外推:“松手吧,你这样很不好。”
  他微微叹了口气,手臂垂在身侧,一副倦极了的样子,她心下微动,轻声问他:“什么时候到的?”
  “有一会儿了。”
  “来干什么?”
  她单刀直入目光看起来澄净又坦荡,周一凡心里发紧,他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他已经二十九了,即将迈进而立,可是他正做着一件十九岁的时候都不屑做的事。
  饶是周一凡在商场上浸淫了这么些年,面对爱情时还是像少年一样羞涩难当,他抿着唇不想说话,可是又想起当时周一言嘲笑,她说喜欢自己老婆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儿,喜欢你就说啊。他于是抱着肩看他,脸色严肃,眼睛里满是坚定和果决,像极了平日里在商场上杀伐果敢的那个周一凡,他薄唇轻启,说:“想你了,想见你。”
  她被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惊得愣神,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张张嘴巴又皱着眉头闭上。正当两人相对无言之际,楼梯上顾妈妈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这么冷的天站在那里干什么?都过来,有什么话进屋说。”
  顾潇楠和周一凡一前一后进屋,这一大清早的,顾爸爸已经泡好了茶,坐上沙发上一边看报纸一边轻啜。听到关门的声音抬眼看了他俩一眼,又低下头去看报纸,周一凡叫了声“爸”老爷子也没再抬头。厨房里顾妈妈正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顾潇楠有些尴尬,回头跟他说你坐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我们出去。
  他点点头说好,却仍旧站在原地。
  顾潇楠进屋,迅速地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开房门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回头从抽屉里翻出了条黑色的围巾。大概是出来的急,周一凡只在西装外面罩了件大衣,围巾手套都没有,这天大概会下雪,顾潇楠想,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天太冷了。
  临出门时,周一凡站在玄关处小声地问她:“要不要和爸爸妈妈打声招呼?”
  这时候倒学会讲文明懂礼貌了,她想起从前他在过年时来自己家小住的冷峻面孔,心里冷笑着,“不用,反正你在他们心里印象也不怎么样,不在乎这么一点。”
  他锁紧了眉头表示不赞同,在她蹲下穿鞋的间隙重新走进了客厅,她听见他温厚的声音传来,说爸爸我和楠楠出去一下。
  她爸爸大概是没回答吧,过了会儿厨房移门像是被推开,又听他说:“妈妈,我和楠楠……我们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照例是被甩了臭脸吧,她嘴角慢慢勾起来,真想不通,他如今这么卑躬屈膝奴颜媚骨又是为哪般?
  冬天七点多的假期里,街道上根本没什么人,顾潇楠缩着脖子在空荡荡的街上走着,心里无声地咒骂这糟糕透顶的坏天气。
  “去哪儿,我们?”
  她头也不回地跟他说,“酒店,你去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订票,下午应该还有航班,睡一觉就可以直接去机场了。”
  他猛地上前拉住她,大掌紧紧地捏住了她的小臂,“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说,“别胡闹了,我们都不小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们商人是最不愿意做的吧?”
  “我没想过要来讨好谁,我只是……”
  我只是想你了,半夜也能想得睡不着,我只是阻止不了自己的心了,所以我只能来看你。
  “行了,不管你想来干什么。周一凡,现在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你现在到我家已经不是亲人而是客人了,我请你考虑考虑我爸妈的感受,我已经告诉他们我有对象了,你张口闭口‘爸爸妈妈’你让我怎么做人?”
  心寒了大半截,他一下子放开她:“所以,你这是要赶我走?”
  “不是。”她摇头,“我只是告诉你你应该走,这过年过节的,咱谁也别惹谁不高兴。”
  顾潇楠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面上冷得像湖水里的冰碴子,她仰起头和从前周一凡不耐烦的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居高临下又带着点倨傲。角色相互对调的这一瞬间,她心里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快感,终究不能免俗,她就是恨那个一点点也不在乎别人的周一凡。
  他眼底的失望太过明显,周一凡伸手在脸上大力的搓了搓,似乎在借着这个动作为自己增添点暖意。她站在他眼前,明明比他矮了近二十公分,可她周身散发的和这个冬天相互映衬着的凌厉之感还是让他感到寒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伴着寒风飘到对面,飘飘忽忽的好像不太真实,他说:“你可以给那个人机会,为什么到我这儿就不行?”
  为什么啊?呵~她张嘴轻轻笑开来,眼前的白气迅速飘散在冷冽的风里,“我曾经把心都捧到你面前,你看过一眼吗?周一凡,但凡还有点羞耻心知道什么叫做自尊的话,你都没脸来问这个问题。”
  终究是在这寒冷的季节里狠狠地给了他一刀子,顾潇楠看他瞬息万变的脸色心里一阵钝痛。这天终于熬不住了,飘飘渺渺地开始落下雪花,她噙着眼泪站在街角,想起去年下雪的时候。那天是梁宸24岁生日,她和周一凡结婚快一年了。大小姐生辰自有“妹奴”梁星跟在后面张罗,下午周一凡打电话给她时,她说我就不去了,你一个人别喝酒,晚上早点回来。
  他说应该早不了吧。
  “没事。”她说,“我在家——”等你还没说出口,那边已经掐断了电话。
  那晚她真的就一直这么等着他,其实这件事自打结婚以后她做过很多次,早已经轻车熟路。她坐在沙发里摁着遥控器,调到综艺节目的时候停下来跟着凑会儿热闹。
  十点半以后,电视里已经没什么有趣的节目了。她固执地在沙发里枯坐着。
  在睡觉方面她从小就有特殊技能,只要她不愿意,再瞌睡她都能靠着毅力熬着。她像个即将就义的烈士,偏执地守着自己那点仅剩的倔强。
  十一点半以后小区里渐渐安静下来,似乎没有什么车驶入了。
  一点钟,好像有保安在巡逻,她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
  两点,这个城市陷入了昏睡,她依旧清醒。
  四点多一点,不知道是清洁工还是早餐车,反正她能清晰地听到车轱辘压在人行道上,时不时的“咔咔”作响。
  五点半,楼上好像有人出门了,楼道里开始有咳嗽的声音。
  六点,整个城市都苏醒了。她抻抻手臂站到窗前,哦,窗户居然没关,难怪夜里面那些细微的响动在19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在冬天寒冷的客厅里枯坐了一夜。也许,那些全心全意的爱和仰慕,也是从那一夜开始出现裂缝的吧。
  顾潇楠抬头看了看,他猩红的眼睛里都是绝望和受伤。这样也好,开始时是我一厢情愿势单力薄,分开时我们刀剑往来势均力敌。就这样吧,周一凡,让我在你心里丑恶一点也行,只要你别再为了你那所谓的迟到的“爱”来纡尊降贵卑躬屈膝。
  那天最后是怎么分开的?周一凡是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他只知道回来的那天下午他的电话就打到了之前的心里医生那里。她就这么把他从自己的生命里慨然割舍,他想,他是真的需要一个行之有效的治疗失眠的方法了。
  于是大年初八,陈医生的咨询室里迎来了新年的第一位病人。小助理奔前跑后忙着烧水泡茶,那个温婉的医生一开口就犀利地要命,她说:“想通了?不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心理治疗什么的,我也不太了解,只是剧情需要勉强补了些知识
  所以,有什么bug还请告诉我。
  这几天作业很多,今晚有小组作业要讨论,所以就放在现在更了……
  因为太困了,可能有很多错字别字,明后天会修的,先将就着看看吧。

☆、第十五章

  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端起杯子轻轻抿了口,似乎是安抚了下不平静的心,他说,我妻子和我离婚了,有四五个月了,好久了。
  “那现在是后悔吗?”
  “我不知道。”他说,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可面上依旧是一派沉稳的样子,“没离婚的时候我其实想过这个问题,怎么说呢?那时候我以为我们没什么感情分开也比较容易……其实是我以为自己对她没什么感情……”
  他不说话了,转头安静地看向白色的窗帘,陈医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想了想还是问出口:“就是说,你也是同意离婚,或者潜意识里是希望离婚的是吗?”
  周一凡沉默着点点头。
  “那我能不能这样假设,你想过离婚,甚至想过付诸实践,于是你妻子提出来了你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可以。”他迟疑着点点头,“但是没有马上答应,我挣扎过,但是她太倔了,我想,那……离就离吧。”
  “所以,离了以后你又发现自己已经习惯她了,现在后悔了?”
  他抿着唇看向对面犀利的女医生,忽然间笑了,说,心理医生都这样吗?把病人逼疯了怎么办?
  她笑,每个病人的具体情况生活环境性情性格都不一样,所以我们对待不同的人其实有不同的谈话方式。
  “那为什么对我要这样步步紧逼?”
  “因为你好像没有正确认识自己。”
  “哦?”他牵起嘴角,把交叉的双手搁在了膝盖上,对她微微一颔首,“说说看。”
  “医生发现过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截肢后,患者仍然能感受到那条已经不存在的那条腿上的痉挛,瘙痒,甚至疼痛,有的人在伸手下去抚摸或者挠的时候才会猛然惊觉自己的腿已经不在的事实。这种感觉对于截肢病人来说很常见,特别是刚刚做完手术的那会儿。”
  “这样的病症其实在心理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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