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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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离-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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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慌慌张张胡思乱想很快就到了梁星公司楼下,她下了车,望着门前纷纷的人潮发怔,整个“星宸”楼前都堵着人,各种各样,扛着摄像机的,拿着话筒的,一个个往前涌去,又被保安组成的人墙堵回来。她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拉住了过往的路人问是怎么回事。
  路人摇摇头跟她说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拉下青州那个局长的情妇在这里面上班,这些记者都来堵人来了。
  ***
  庄禹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背对着办公桌抽烟,整个人笼罩在缥缈的烟雾里,熏熏然仿佛随时都要飘走一样。他一下子扯过她,只消一眼,便证实了谣言的真实性。
  唐沁手里还夹着烟,挑眉望向他,挑衅又妩媚的样子,生生在他已经烧焦的心尖上又浇了一桶油,“都是真的了?”
  “怎么着也算是八九不离十吧。”
  “为什么?”
  “为什么啊?让我想想。”她轻佻地转身,指尖轻轻绕着,沿着烟灰缸轻轻磕了两下,白色的烟灰扑簌簌地往下坠,“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那一年回家以后没多久,有个女人领着个小男孩站在我家门前,我妈开的门,她走进来问我外面是谁?我觉得她在撒谎,你知道为什么吗?你一定不知道,那个男孩子的眼睛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跟你说过吧?我像我爸,除了嘴巴,其他每个地方都像极了我爸。”
  “他一直为没有儿子耿耿于怀,这下终于如愿了。其实早就如愿了,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而已。”她浅浅的笑着,小小的梨涡在嘴边慢悠悠地绽放,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感觉看到了从前那个熟悉的钟毓。
  “他说要离婚,我妈答应了。那个女的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早就哄得我爸把财产都转到了他儿子名下,除了房子,我妈什么也没有。”
  “后来房子也没了,她生病了,我们商量着把房子卖了,出去租了房子住。”
  “名字什么时候改的?”
  “就那时候吧,我妈特犟特要强,说既然他不要咱娘俩,那就索性断个干净。她身体不好,又被气着了,在家总昏倒,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出院那天告诉我,就叫唐沁吧,沁字好,纳入水中,无波无澜。”
  庄禹心里像是被钝器狠狠击过,整个胸腔都“嗡嗡”地震动,“怎么没有告诉过我?”
  “也挺好的。”她自嘲,“从钟灵毓秀到平静无波,女孩子最好的状态都被我霸占过了。”
  他眼眶酸涩,压着嗓子问她:“那周远山……”
  唐沁终于转过身,笔直的望向他,她面色苍白,有些泪痕挂在脸上,却也丝毫不显狼狈:“开始的时候我们算是各取所需吧。我妈身体很不好了,我那点工资根本不够用,还要挤出时间复习司考。那时候我可算明白了,灰姑娘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人家还有个有钱的爸爸,虽然日子过得憋屈点,可至少吃穿不愁吧?”
  再以后的故事也就没什么新意了,周远山出钱出权出力,帮着她找到了工作,解决了母女俩的生活问题。而她,像所有不得不向生活低头的人一样,惶惶不可终日,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过了两年。第三年的时候,她已经是律所里能独当一面的女强人了。唐沁回到公寓找周远山摊牌,说要分开。
  陷阱泥淖多容易,可是想要凭着一己之力离开就没那么简单了。
  周远山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是当着她的面儿,一个键一个键地拨电话给她妈妈,来的路上她其实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周远山会一招致命,狠狠死死地掐准了自己的七寸。她扑上去抢过了手机,那一刻居然还有心思对着自己自嘲“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周远山站在不远的地方瞧着她,冰冷的目光里一丝情绪也没有:“路也要想好了再走,下了脚……可就没有回头岸了。”
  那天她睁着眼到了天亮,终于还是向现实妥协,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她咬死了下唇告诉自己:“唐沁,不要哭,所有的路都是你自己选的,有什么好哭的?”尽管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哭了,蹲在墙角抽咽,整个人抖成一团,上气不接下气,同事打电话给她时,她不得不掐紧了自己手臂上的肉才能确保接电话时没有颤音,她拼命稳住气息告诉别人:“嗯,突然发烧了,今天去不了了,麻烦你帮我请个假。”
  其实日子也没那么难熬,尤其当她意识到周远山有可能是真的喜欢自己的时候。她从没问过关于他的家庭和子女,他不说,她也不提,两个人就这么默契的一边掩耳盗铃一边相互博弈。高手过招也许就是这样,看似最不经意的动作往往最致命。
  梁星找上她时,她也不是不忐忑。彼时已经是第四年,她早没了当初的勇敢和绝决,那时的不甘和抗争都被周围的人和事磨成了一把钝刀,砍下去也会疼,可是,连血丝都看不见了。她独自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婉拒了他的请求。尽管对着周远山,她永远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但要真的毁了一个人,她也狠不下心来。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周一凡亲自找上她。
  那天约她的是个当事人,唐沁见到俊朗英挺的周一凡的时候心里突地闪过好几个猜测:离婚?财产纠纷?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他是属于那种一眼看上去能有诸多猜测的人。
  周一凡的故事也老套的要命,讲了一个挺寂寞的家庭,女人在家操持家务,男人终日不归,现在知道男人出轨,女方有什么办法争取最大权益?唐沁听到这儿的时候惊讶地抬头:“嗯?我没听懂,您是在咨询……女方?”
  “对。”他闲适地解了西装纽扣,“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了。周一凡,周远山是我……嗯……生理学上的父亲,这么措辞还算严谨么?唐律师?”
  唐沁还算冷静,尽管她心里已经“砰咚砰咚”撞翻了天。她无意识地挺了挺原本就笔直的后背,紧紧地握住了杯壁,沉着地问向来人:“所以,周先生的意思是?”
  “很简单。”他说,“其实上次来找你的梁先生是我朋友,不过你拒绝了他,所以……”
  “既然现在大家也算知根知底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化。咱们互惠互利,你帮我们收集证据,我们助你全身而退。”
  到底这几年的律师没有白做,唐沁死盯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们可是亲父子?”
  他闻言拉过唐沁眼前的笔记本,“唰唰唰”登进了公司系统,然后又转过来给她看:“这几个月我做的事情就是让周氏彻底和政界脱离关系,包括青州正在筹划的度假村,周远山要插手被我拒绝了。很多人猜测我们的土地审批是经他的手,其实我走的都是正规渠道。”
  “所以现在唐律师知道了,要是我帮着周远山来试探你,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坦荡地笑着,完全看不出正是个算计自家父亲的纨绔少爷,周一凡庄重地朝她伸出右手:“那么,现在可以合作了?唐律师?”
作者有话要说:  想这几天把锁上的章节都替换掉,这样下星期又要过上申榜的生活了。
  这篇文码完了应该暂时不会码字了……说来惭愧,深觉自己实力不够。
  

☆、第二十九章

  说实话,周一凡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这对父子太像了,都是一招毙命,拿捏起别人一样的稳准狠。
  周一凡离开了很长时间她还坐在咖啡馆里,想了很久,又动手翻遍了能查到的周氏的资料,最后捏着眉头走了出来。春天的晚风和煦地吹着,她沿着市中心的河慢悠悠地走着,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中学时代。那时候妈妈在学校旁边陪读,吃过晚饭母女俩拖着手在河边散步,她给妈妈讲学校里发生的各种趣事,说着说着就开始抱怨春天的风,“每次都把刘海吹掀了,真讨厌。”妈妈总是抿嘴瞧着她笑,尔后一路都伸手帮她压着额前翘起的刘海。
  唐沁低头在包里翻着纸巾,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只好作罢,反正眼泪都已经被吹干了。她索性摸出手机拿出刚刚周一凡留给她的名片,她还差他一句“合作快乐”呢。
  故事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她抱着肩冲庄禹甜甜的笑,毁了也好,她觉得毕生的不甘犹豫踟蹰和胆怯都在这几年里耗光了,她才二十八岁,但是好像已经很老了。
  庄禹眉头紧皱着,看上去不是很好,她耸耸肩看上去好像置身事外:“怎么?信息量太大?消化不了了?”
  除了开始时的几个问句,庄禹在整个过程中一句话也没说过,这时候抬眼看向她,满目都是心痛和悔恨,她看得清楚可是不许自己想太多,即使他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坦然的张开时双臂,自由自在的样子:“因为我一个人也可以。庄禹,苦一点也没什么,这些年的经历告诉我,靠人不如靠己。”
  “你应该也有切身的体会吧?自己强大了,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我是别人吗?”他在背光的角落里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毕露,差点就要问出口了,可还是咬牙生生忍住了。都说男人寡情,可他觉得这世上最最薄情的怕是女人,都是这样,一旦决定了离开,立马走得利利索索的,万水千山也挡不住她们的脚步。
  他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远处高楼林立,可她没有安身立命的地方。分开四年,他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后悔。庄禹拿过她办公桌上的烟,迅速的点了火吸上一大口,直到呛人的烟草味沁入心脾才觉着找回了自己,他闭了闭眼,将心里的话整理了下,“我一路奋战,熬夜拼命,不过是为了再一次遇上喜欢的人的时候,能够无所顾忌地留住她。年轻时犯下的错误,代价太大,一辈子经历一次也嫌多。”
  他艰难地喊出她的新名字,说,“唐沁,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她一口回绝,“分开太久,我已经忘了回去的路该怎么走了。”
  ***
  顾潇楠到底也不知道周一凡怎么样了,那天后来梁星回电话给她说不用担心,不会有事。她淡淡地答应没有更多的话追问,那边反而有些局促了。梁星真的很少正儿八经地讲话,他说,顾潇楠啊,有些事情总是计较着没意思,太倔了伤人伤己。
  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反驳,只点点头说“嗯”,梁星犹豫了很久终是化成了一声叹息,“我就是想告诉你,周一凡应该比你想象的要在乎你。”
  顾潇楠蹲在阳台上摸了摸小飒的脑袋,小家伙满足的直哼哼,她轻声笑,满足又疲惫,她其实愿意相信梁星的话,可是又能怎样呢?那也只是“在乎”而已,一个连爱你都不愿开口的人,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去重新和他在一起。
  她想起周小舟写在专栏上的一句话,说“这世上的情爱姹紫嫣红,可她们偏偏独爱最艰难的那一种。”可不是么?年轻的时候,端坐在井里以为就能见到全世界,那种不知所谓的勇敢和坚持真是……害人不浅。
  第二天她去公司上班,小朋友们见到她都围了上来,问她有没有一手资讯。她学着他们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抱肩撇嘴,“我怎么会有?”
  “平时不就顾姐跑‘锦荣’跑得最勤嘛?没听到什么风声吗?内部消息一类的,有没有?”
  “这个嘛……”顾潇楠狡黠地掉他们,“还真……没有!‘锦荣’不过是旗下的酒店,能有什么内部消息?再说了,姐姐我是去干正事儿的好伐?赶紧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她和同事坐在一起讨论广告案将要首位的部分,没一会儿一群人又坐在一起八卦,“说真的,周氏能不能过这关还难说呢,听说周一凡也被带走了。”
  “那要是周氏完蛋了,我们的广告不就白做了。”
  小姑娘一开口,四周顿时落地无声,人人都在心里思忖过这个问题,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顾潇楠环顾了四周,用笔敲了敲桌子,“好了啊,八卦到此为止,继续干活儿吧。”
  “顾姐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她一手握着笔在纸上记着要修改的地方,一手将鬓角散落的碎发塞到了而后,“怕什么啊,说说看呗?”
  “怕周氏完蛋,怕单子泡汤,怕我们的努力都白费。”
  这下办公室里真的是一点点声音都没有了,顾潇楠依旧在纸上记着什么,听到这儿连头都没抬,拉过旁边的手机装模作样的刷了下新闻:“好像还没有周氏要倒的消息哦。”说完又努努嘴指向黄总的办公室,“那里面的人都不怕,你怕什么?退一万步讲,就算周氏真的垮台了,工资是黄总给发又不是去周氏领。孩子们,作为大姐姐有必要教教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儿就已经很棒了,不该你管的事儿别操心,你操了也没用!”
  话音刚落,有人给面子地笑出声来,原本还有点紧张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她深吸一口气埋头搓了搓脸,和年轻人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这样了,不小气不记仇,没有小心思不用职场斗争,她趴在桌上看着又聚在一起讨论效果图的同事,难受又安慰。
  她拉开椅子出了门,去茶水间给大家伙儿倒咖啡,回来的时候手机在桌上震得正欢,小女孩子叼着铅笔冲她摆手,“快放下托盘,都响了好几遍了,怕是有急事。震得我头都昏。”
  她一见屏幕上周一言三个字立即迫不及待地划开了接听,那边声音嘈杂,夹杂着风吹进听筒里的“呼呼”的噪声,搅得周一言的语气听起来不像从前那么美好,“顾潇楠,你快过来一趟,妈妈和一凡闹起来了。”
  她一时之间还真没反应过来,周一凡?他什么时候回来了?还有啊,叶怡不是最惯着她儿子么,怎么这个节骨眼上还和周一凡闹上了。她停顿了半晌,然后才想起来问:“嗯?在哪儿?”
  “我们在公司,你快过来吧,妈妈挺激动的!”
  她跑进楼里的时候连前台都没有,这样也好,她还有心思喘口气,省得还得和这些不相干的人解释一番。到了楼上才知道,二十二层的秘书办站满了人,周一凡那个用了没多久的秘书正站在前面挡人:“都站在这儿想干嘛啊?该干啥干啥去!听见没有?”
  她三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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