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莫予从把我接到南城来，对我说话始终是这样的口气，好像我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对，我对于纪莫予，可不就是一件东西吗？
这个时候的我感觉全身上下都长出了刺，只想把纪莫予和苏映雪两个人扎得体无完肤，我冷笑着说，“我变成什么样子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倒是你，纪莫予，按照你一贯的作风，只要能拉着你往上爬的人你都要巴结一下，怎么，看着你女儿我现在有钱有势了，所以赶紧来攀附一二吗？”
“你！”纪莫予被我一番话堵得黑了脸，只雄赳赳地“你”了一声后就没了下文，气急败坏地瞪着我。
一旁的苏映雪一脸愤慨，拉着纪莫予的胳膊，“莫予，我们走，你这个女儿良心被狗吃了，亏得你还对她和她那死妈那么好，根本就是喂了一头白眼狼！”
说我可以，说我妈，不可以！
我无所谓地抻了抻嘴角，“苏映雪你还真说对了，别忘了，我只不过是你老公一时情迷的产物，要是他本身质量高，我也不至于是这么个残次品，我看我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存在的价值，可惜了，我纪青妍随你老公，是个怕死的玩意儿，所以你也别觉得我活着污染空气浪费粮食，哦对，我不该当着你的面说这个，你那一点盐碱地，连个残次品都生不出来，这不是往你伤口上撒盐呢吗……”
“纪青妍！”纪莫予终是没绷住出了声，厉声喝止我。
伤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着软肋使劲戳，戳地血肉模糊就成，所以苏映雪被我气得银牙紧咬，胸口剧烈起伏，眼眶都泛红了。
我发觉惹恼纪莫予他们我的心情就会特别畅快，尤其是看到纪莫予那恨铁不成钢以及苏映雪想把我撕成碎片的小眼神，我浑身每个毛孔都觉着舒坦，“我没聋，不用叫那么大声。”
纪莫予铁青着脸，没有再跟我扯，话锋拐了个九十度，“爸今天来，是有事想跟你商量。”
“纪莫予，你这次跟我浪费了七分钟才谈正事，”我扬起手边的手机对他晃了晃，“说说看，又是什么丧尽天良的要求？”
说起来我对纪莫予没有好声气也沿袭了十几年了，没想到到现在他竟然还不习惯，我问完了以后，还是气红了脸，我淡淡瞅了他一眼，“行了，有事快说吧，您堂堂纪总时间多宝贵啊，浪费在我这小小办公室里多不合算。”
☆、32 比糖还要甜
纪莫予先是冷哼了一声，然后才说，“纪青妍，我希望，这次环宇需要的那批建材，能够由我们盛宁提供。”
我算是明白今天他们上门的目的了，环宇最近确实已经拿下了城东郊外的一处地皮，跟市。政合作，初步计划是扩建成一处旅游景点，同时还要投建一家大型游乐场，这消息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不过环宇毕竟是做黄金珠宝起家的，这几年虽然在在房地产行业有涉猎，但还没站稳脚跟，再加上这个项目又大，环宇花了极大的代价才争取下来，所以势必要找下家来合作，而纪莫予，正是瞅准了这中间的商机，想借着我的关系，跟环宇签下这份合同，借此狠赚一笔。
我就说么，他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记忆倒退到和乔羿深婚礼那天。
我在化妆间里跟郑水柔通话，“水柔，你说我妈要是有一天醒来了，发现错过了我的婚礼，她会难受不？”
郑水柔轻声说，“妍妍，难为你了。”
郑水柔难得这么正经，我一时心酸，眼眶又红了，其实，我并不是介意要嫁给乔羿深，我只是委屈，明明，纪莫予只有我一个孩子，明明，我都原谅他抛弃我们母女了，可他却一点爱都不肯给我。
“纪小姐，婚礼开始了，纪先生已经在礼堂门口等你了，走吧。”有人已经在门口叫我了，我站起身，“水柔，到时间了。”
郑水柔说，“你去吧，妍妍，要记着不管怎么样，我一直都在。”
我挂了电话，对着镜子拾掇了一个微笑，往外走去。
纪莫予果然在礼堂外等我，今天的他穿着一套银灰色的西装，显得格外年轻，看到我的时候眉头一皱，埋怨道，“干什么都这么磨叽，真不懂事。”
这次我没跟他顶嘴，我想我就要嫁人了，要挽着纪莫予的胳膊走完整个红毯，所以过去的不开心我都不想再计较，我温顺地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爸，我们进去吧。”
纪莫予眯着眼看了看我，右手食指指着我的鼻子，当即警告道，“我告诉你纪青妍，你最好别跟我玩什么花样！乖乖嫁给乔羿深，不然，我就打电话让医院给你妈打针，让你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在你充满热情的时候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这感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了，我早该知道，纪莫予的心里，父女情分，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东西。
记忆里，我只那样恨过纪莫予两次，第一次是在爷爷奶奶的葬礼上，纪莫予一个头都没有磕，一张纸都没有烧，还一脸无所谓地催我快点，说天黑了就回不了南城的时候，只有八岁大的我发誓会恨这个冠着我爸爸头衔的男人一辈子。
第二次是我二十八岁的婚礼上。
刚好二十年。
回忆戛然而止，我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大概是没休息好，头真的很痛啊。
“纪青妍，你考虑地怎么样了？”纪莫予大概是以为我这半天不说话不过是在考虑他刚才那根本就是无理的要求，开口问道。
我呼了口浊气，耸耸肩，“我没考虑，我刚是在发呆，不好意思，我们说到哪儿了？”
纪莫予闻言瞳孔瞪大，气得指着我的鼻子骂道，“纪青妍，你别太过分了，别忘了，如果不是我把你从山里带出来，说不定你早就饿死了，你这条命是我给的，不要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了不起了，你永远是我纪莫予的女儿，你不答应我，就是不孝！”
我放在办公桌下的手紧紧握成拳状，心都在打颤，我逼着自己镇定，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没错，但纪莫予，你还欠我三条命，这笔账你说不还就不还了吗？不孝？没错我是不孝，但你不觉得我这是从你身上继承来的吗？不过姜还是老的辣，跟你比，我还是稍逊一筹的。”
“也就是说，你不答应是吗！”纪莫予大概是觉得跟我这样撕下去没什么意思，直奔主题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你猜对了！纪总，纪夫人，我还要忙，不送！”
说完这句话我便低下头去，双手大拇指按住太阳穴，手掌刚好挡住我的眼睛。
纪莫予重重哼了一口气，威胁道，“纪青妍，你会后悔的！”
然后是苏映雪的声音，“我就知道她不会答应的，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从小就这样自私，也不知道她那死妈怎么教的，果然山沟沟里出来的野孩子就是没教养，嫁个豪门就以为自己真的变成凤凰了，哼，不要脸的臭……”
“够了！”纪莫予吼了一声，“还嫌不够丢人吗？”
这苏映雪也真是没脑子，我没答应，她倒是过了一把嘴瘾，纪莫予正在气头上，不吼她才怪！我到现在都想不通纪莫予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只会争风吃醋的蠢货！难道家世好就真的能抵得过所有的感情吗？
纪莫予正要走，我身边的乔羿深却出声叫住他，“你们，你们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来了？你们惹我媳妇儿生气，不是好人。”
纪莫予估计还是忌惮乔家的势力，没有跟乔羿深叫板，只丢下了几句他大概觉得会挽回他几分面子的狠话，摔门而出。
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我才像虚脱了一样地趴在办公桌上，眼眶涩涩的，很难受。
乔羿深绕到办公桌对面，然后两只手扒着桌子边缘，只漏出一双眼睛，“媳妇儿媳妇儿”地叫我，小心翼翼地，生怕惹我烦他。
“羿深，你为什么喜欢我，你看我这么凶，嘴巴还这么毒。”
我刚问完，乔羿深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伸出手捧起我的脸，毫无预兆地就俯身亲了下来，含着我的嘴唇又吸又咬，力道却极轻，该是害怕弄疼我。
我完全被乔羿深给亲蒙了，刚才的不高兴也抛到九霄云外了，怔怔地让他亲着。要不是小赵推门而入，我还想不到要推开乔羿深的。
小赵羞得脸都红了，“纪、纪总，我什么都没看见。”说完迅速地逃出去，关上门。
乔羿深餍足地舔了舔嘴春，“媳妇儿你看，你的嘴巴一点儿也不毒，比糖还要甜。”
☆、33 神秘的惊喜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乔羿深，被他这么一闹，我是真的一点都气不起来了，“羿深，以后不要这样了，被别人看见多不好。”
乔羿深撇着嘴，“有什么的，我们是夫妻嘛，亲下也没关系，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媳妇儿。媳妇儿，你不生气了吧？我们回家吧。”
我点点头，别说，有个傻子老公其实也很不错。
跟乔羿深走出办公室，外面坐着的小赵面前竖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她把头埋得低低的，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头顶，我屈指敲了敲，“睡着了？”
小赵拿下文件夹，“嘿嘿”干笑了两声，“没，哪，哪儿敢啊？”
我看着小赵的样子特别好笑，明明该尴尬的是我，实际上她却更像是被撞破的当事者一样羞赧，“小赵，刚才的事……”
我一提，小赵立马举手做投降状，装傻，“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去上厕所了，什么都没看见。”
我笑了，“没看见就好，你忙吧，我们回去了。”
“纪总慢走，纪总明天见。”
跟乔羿深走出环宇，乔羿深突然很纠结地说，“媳妇儿，羿深不明白。”
我停下步子，转身与乔羿深面对面，他的眉头都纠成了“川”字型，好像是真的有什么难解决的问题，我一边轻轻按着他额头的皱痕，一边问，“怎么了？什么不明白？”
乔羿深说，“媳妇儿，我知道自己是个傻子，所以你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不管是谁我都不敢随便插嘴，怕自己给你丢人，可是媳妇儿，我们已经结婚了，为什么我们亲亲你还害怕别人知道呢？”
我忍不住笑，“羿深，你果然关注的点跟正常人都不一样啊，怎么说呢，就算我们是合法的夫妻，但是亲热这种事还是不能让大家看见，因为这样不礼貌，懂吗？”
乔羿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兴奋地问道，“所以，媳妇儿你不是因为觉得羿深是傻子，跟我亲亲丢脸所以才让你的助理保密的对吗？”
我愣了愣，乔羿深的眼神和表情都太真诚，我一直以为他不懂的，可没想到我的表现竟然给他留下了这样不好的印象，他原来也很在乎我的看法，想到这里我有点心酸，“对，我不会觉得丢脸。”
乔羿深眼睛倏地一亮，我又加了一句，“我觉得能成为羿深的媳妇儿，很幸福。”
这句话是真心的。
乔羿深闻言拉住我的手，显然他很高兴，“媳妇儿，我也觉得很幸福，我爱你。”
我笑笑，“我也爱你。”
那时我想乔羿深这么单纯，肯定是不懂男女之情的，就算他口口声声叫我媳妇儿，就算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能亲近的人罢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乔羿深的每一句媳妇儿，每一个吻，都是他全部的情意，当然，这是后话。
一路上我使劲追问乔羿深，到底他所说的好消息到底是什么，他硬是不说，神神秘秘的样子。
我无奈，“不说就不说，我就不信你永远不说。”
乔羿深整个人贴过来，紧紧地抱着我，脸贴在我的肩膀，“媳妇儿，羿深会永远保护你的，没有人会伤害你，永远都不会的。”
或许是我听错了，我竟然觉得乔羿深这句话特别清明，比正常人还要正常，我还以为乔羿深这会又好了，赶紧拉开乔羿深，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
可惜，乔羿深还跟以前一样傻傻的，我颇觉遗憾地叹口气，要是乔羿深每次变好的时间都长一点该多好啊。时间越长，他痊愈的几率就越大。
乔羿深问，“媳妇儿，你怎么叹气啊？是不是我又惹你不高兴了？”
我拖着他的头放回我肩膀上，“没什么。”
回到家，才下车乔羿深就跳到我背后，双手蒙住我的眼睛，“媳妇儿，你现在还不能看。”
我越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啊，这么神秘？你把手拿下来，我自己闭眼行吗？”
乔羿深连声拒绝，“不行，媳妇儿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摔倒的，走吧。”
我拗不过他，只好摸索着往前走，穿过花园，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进了别墅的客厅，乔羿深在玄关处停了下来，“媳妇儿，不用走了。”
然后我听见乔守业的声音，“羿深，你蒙着妍妍的眼睛干什么？”
乔羿深这才把手放下来，刚才他蒙的太紧，我眼前花了一片，仔细揉了揉，视线才清晰下来。
我四下里望了望，却没发现哪里跟平时不一样的，倒是乔羿深，什么也没说地跑上了二楼，我看着他的身影走到乔守业旁边，好奇地问道，“爷爷，羿深今天怎么回事？”
乔守业微微笑了笑，跟乔羿深一样卖起了关子，“等下你就知道了，这羿深啊，一会儿都坐不住，非要跑去接你。”
经过乔守业这么一说，我的好奇心根本已经压抑不住了，“爷爷，那我跟上去看看。”
乔守业点了点头，“去吧，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跟着上了二楼，走到乔羿深刚才进去的那一间，房门虚掩着，从门缝里还能看到乔羿深的背影，他正站在床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推开门就走了进去，“羿深，你在……”
乔羿深转过身来，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说，“别吵，妈妈在睡觉呢。”
其实乔羿深不是刚生下来就是傻子，四岁的某天，公公乔勇在外头找小三被乔羿深亲妈张慧发现，张慧伤心之余抱着乔羿深消失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张慧已经被人在郊外强jian致死，乔羿深受了刺激，又加上在外面凉着了高烧不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