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行，得赶快给他缝伤口啊，要是早知道这边连个医生都没有，我就应该从南城叫个救护车过来啊，这样耽搁了许久，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让他们往卫通县这边赶，然后叫老李进来，他一看到乔守业这个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脸色煞白地问我该怎么办。
我没好气地回道，“我拿着点滴，你把我爷爷背出去，我们回南城，这医院里面没人给治。”
老李一听也是急了，“怎么会没人治呢，这里不是医院吗？”
我只说，“别说了，快点吧，我怕爷爷撑不住。”
老李二话不说，和我一起扶着乔守业，把他背了起来，我在后面提着点滴，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出了病房，刚才的那个女医生看到我提着他们医院的点滴，拉开小窗口就冲我喊道，“你们去哪儿！”
我没理她，只顾着往外走，她又继续喊，“把液体给我放下！这是医院的东西！”
我突然就冒上来一股极大的火气，转过头冲着那个老女人就吼道，“你给我闭嘴！死胖子！”
老女人被我吼得愣了愣神，等她反应过来就冲了出来，要夺我手里的液体瓶，我没她身高马大，自然是抢不过的，她一把扯了过去，针头从乔守业的手背上飞了出来，带出一串血珠。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蛮横的大夫，气得要发疯了，冲着老女人就扑了上去，又撕又打，“我打死你！你这个老女人！”
老女人轻而易举地把我推出去，我一下子倒在地上，老李见状想要帮我，可因为身上背着乔守业，所以只能在一旁看着，“纪总，你没事吧？”
我狠狠咬着下唇，抬眼看向老女人的胸牌，上面写着“护士长：秦秀兰”，我要记住她的名字，“你们医院一直都是这样对待病人的吗？”
老女人勾着嘴角不屑地笑了，“当然不是，谁会放着钱不挣，我也不怕告诉你，今天就是院长下的命令，乔守业，看着他死都行，就是不能治，所以，你也怪不着我。”
竟然是这么回事？我说呢，一般的医院巴不得多几个这样的病人，可以趁机多宰点钱，他们倒好，管都不管，原来是故意的！谁会这样做？我下意识地反问，“你们院长是谁？”
老女人看了我一眼，冷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我站起来，发狠地说道，“秦秀兰是吧？替我给你们院长传句话，他绝对会知道后悔的！”
说完，我也不等那老女人有反应，就和老李往外走，那老女人还在后面一个劲地叫嚣着，我全当听不见，以乔家的力量，搞垮一个县级的小医院，那是小菜一碟。
好不容易扶着乔守业上了车，把他放在后面座位上，我按着他的伤口，让他少流血，老李开得又稳又快，只要能在半路上与南城的救护车相遇，乔守业就不会有事。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但还是急得心都要烧起来了。
老李开了好一会儿，却遇上了堵车，眼看着距离前面的车不到二十米了，老李却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我皱眉，“老李，你……”
我话还没说完，老李颤抖着说，“纪、纪总，刹车，刹车好像坏了！”
“什么！”
我话音刚落，就看着老李开着车冲着面前的一辆大货车直直地撞了上去，因为老李速度太快，那么大的货车，都撞得往前挪了几米。
我和乔守业被这巨大的冲力从座位上甩了出去，乔守业还好，直接落地，而我，直接被甩到了前面，撞到了已经被震碎的玻璃上，然后滚了出去。
再然后，我就不知道了，我的眼前一片血红。
……
“羿深，你别太难过了，妍妍会醒来的。”是乔漾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挺悲伤，但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接着是乔羿深的声音，“二叔，警察不是说，我媳妇儿的车刹车系统被人动了手脚吗？到现在还没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然后又是乔漾，“还没，警察还在查，你别太难过了，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我去看看爸。”
“嗯，爷爷还是那个样子吗？”
乔漾说，“是啊，你爸和范阿姨在守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接着，乔漾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可怜。”
“二叔你去看爷爷吧，我陪着我媳妇儿就好。”
脚步声渐渐远了，继而响起关门声，大概是乔漾出去了。
我很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但怎么也睁不开。
脸上突然一阵温热，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我脸上，越来越多，湿湿的热热的，我反应过来，这是眼泪，乔羿深哭了！
果然，乔羿深哽咽着说，“老婆，真的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太没用了，都是我的错，老婆，求你快点醒来，你躺在这里我真的好害怕。”
我终于能睁开眼睛了，视线渐渐清晰，乔羿深举着我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他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抽动着，哭得很伤心。
我张了张口想告诉他我醒了，但却被乔羿深的下句话给噎了回去，他说，“老婆，对不起，我骗了你，如果不是我一直在装傻，你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伤害，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早一点……”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嘴唇干的要裂开了，费力地问道，“羿深，你说什么？”
乔羿深的动作陡然顿住，好半天，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眸子与我对上，他满脸的憔悴，眼睛里红血丝密布，看起来好不吓人，我想到刚才乔漾的话，乔羿深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他一定很累吧？
“老婆，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乔羿深显然忘了他刚才以为我没醒来的时候说的话，只沉浸在看到我苏醒过来的兴奋中，很是激动。
等不到他的回答的我支撑着要坐起来，乔羿深赶紧按住我不让我起来，“老婆，别乱动，我去给你叫医生。”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我扯住他的袖子，不依不饶，“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乔羿深身子骤然一僵，他轻轻回身，却是紧紧握着我的手，“老婆，你刚醒，不要想这些，等你好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
我固执地摇摇头，明明手上没有一丝力气，但还是抓着她的手不肯放，“乔羿深，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
☆、69 老婆，你能原谅我吗
纵然我虚弱得连说话都十分费力，但我还是定定地看着乔羿深，誓要等到他的回答。
他说，他一直在骗我。
他一直在骗我。
他竟然。真的在骗我！
我身上哪里都疼，但再疼也没有心里的疼来地更加彻骨。倘若我一开始就不相信乔羿深，倘若我一直都对他有疑问，倘若我从来没有爱过他，我大概也不会这样难受。
四周静静的，乔羿深呆呆地回望着我，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我听见自己的心一点点裂开的声音，“乔羿深，枉我那天在海边，还发誓要永远陪在你身边，还想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和你一起，可你如何对我？你骗我，你竟然骗我！”
说完这些话，我激动地咳嗽起来。也不知道触到了身上的哪一道伤口，疼得我要昏厥过去一般，乔羿深脸忙扶着我，一脸愧疚地替我轻轻拍背顺气，“老婆，你别着急，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你别生气。”共司名巴。
我用着全身的力气，推了推乔羿深，当然是推不动的，可乔羿深却非常顺从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眉头都绞在一起，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倒像是真的心疼我。
可，乔羿深在我面前装了这么久的傻。对于演戏这种事，大概，他早就驾轻就熟了吧，谁知道，现在他是不是装出来的？
我还是不肯死心，乔羿深对我的种种温柔浮现在我眼前，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所有的情意，都是他伪装出来的，我狠下心，按着心口，“你说，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
乔羿深伸手想替我盖被子，我抬手制止他，他动作僵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收回去，他低下头。声音里全是痛苦，“老婆，我什么都告诉你。”
“当年我亲眼看着妈妈被折磨致死却又无能为力，但是老婆你知道吗？那些男人走了以后，我爬出去跟了他们好久，我听见，他们给乔勇打了电话……”
乔羿深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我，他的眼睛里，分明全是不加掩饰的浓烈恨意，而我心里也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乔羿深继续说，“他们在电话里给乔勇说，任务完成了，但是没想到，我妈身体那么差，竟然死掉了。”
乔羿深的话证实了我刚才的猜想，果然，原来乔羿深妈妈的死竟然是她的枕边人，乔勇的授意！你们能想象吗？一个男人，竟然在自己出轨被发现以后，找一大堆男人当着自己才四岁的儿子的面去轮女干自己的结发妻子！
这还是人吗？
我喉咙干干的，只是拉了拉乔羿深的袖子，沙哑地问道，“羿深，会不会出错了，万一，是你搞错了？你才四岁！”
“没有！”乔羿深骤然提高了声音，我吓得赶紧缩回了手。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阴鹜的乔羿深，从眼神到表情，到周身的气质，简直要把人冻成冰，我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觉得其实自己从来就不曾真的了解过乔羿深。
可不是么，我连他是不是真的傻，都不知道。
乔羿深似乎意识到自己吓到我了，连忙握住我的手道歉，“老婆，对不起，我太激动。”
我抽出手，轻轻摇摇头，“没事，你继续说吧。”
乔羿深点点头，说道，“我说我没搞错，是因为我听到他们在电话里叫了乔勇的名字，那些人不知道我跟了出去，所以没必要骗我，而且，他们被抓之前，我去监狱问过他们，他们也承认了，确实是乔勇所为。”
真没想到乔勇竟然是个披着人皮的狼，平日里看他总是笑得和善，却原来，做过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可是转念一想，那些人全部被抓回来被判刑的时候，也是两年后，那时候的乔羿深，好像只有五岁吧？他怎么可能靠着自己的力量进到监狱里呢？难不成是有人帮他？也就是说，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知道乔羿深不傻的事，我便问道，“羿深，谁帮你见到了那些男人们？”
乔羿深说，“姑父，汤茂文。”
原来是汤茂文，他是警察，这么点事确实可以做到，“他知道你在装傻？”
乔羿深摇摇头，“我那时候还小，怎么会想到装傻，那天过后，我被爷爷找到，带回去就生了一场大病，我不想说话，不想吃饭，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满脑子都是妈妈被凌辱的场面，我每天面对着乔勇，可却不知道怎么办，他对我关怀备至，我只觉得可怕，所以我整整一年没有开口说话，他们都以为我傻了，连医生也这么说。”
“我也没想过澄清，他们说我傻，我就傻吧。其实我那时，只是害怕。”乔羿深说到这里，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能想象，当他回到家里，面对着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爸爸，满脑子想的却都是妈妈被凌辱的场面，还有对乔勇的畏惧和仇恨，他那么小，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我忘记了他骗我的事情，心疼得无以复加，轻轻抬手想抚摸他的脸，乔羿深见状，连忙把脸凑过来，牵着我的手放到他脸上，看了我一眼然后接着说，“那些人都伏法以后，我就偷偷去找了姑父，让他带我去看他们，他当时也问过我是什么状况，我始终没有说话，他大概是看我可怜，就带我去了。他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傻。”
“爷爷知道吗？”
乔羿深摇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我点点头，突然就不怪他了，他连乔守业都不敢相信，可见那段记忆将他他伤得多深。
我记得我四岁的时候，被乡里人嘲笑是有人生没人养的私生子，我回回跟着奶奶去地里捡麦穗，大人们也总喜欢过来踢翻我的篮子，那时候我就抱着奶奶的腿哭。
而乔羿深，他竟然承受了那么大的变故，也只能一个人哭，连最亲的人，也不敢信。所以，我又怎么能要求他这么快就对我卸下防备呢？
“后来我回到乔家，所有的人都说我傻了，对那时候的我来说，傻不傻，有什么关系呢？我沉默了很多年，到后来大一点儿了真的明白所有的事了，我就想，也许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傻子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我能偷偷地强大起来，然后替我妈妈报仇。”
“可是越到后面，我越发现，乔勇的势力早就不知不觉地大了起来，连爷爷，明里暗里都斗不过他，所以我只能，一直蛰伏着，等到有那么一天，我能亲手将乔勇的灵位，带我我妈坟前！”
“所以老婆，我一直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连累你，这太危险了，我无数次看着你对我的期待，都想把实话告诉你，可每每想到你可能会被乔勇伤害，我又不敢说。我已经失去一个重要的女人了，我不能再失去你，老婆，你能原谅我吗？”
☆、70 奇怪的孟良辰
乔羿深说完最后这句话，就抬头定定地看着我，他的眼神里，有害怕。也有小心翼翼的期待，我也定定地回望着他。
良久，乔羿深却突然垂下眸子，然后伸手过来扶我，他的声音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老婆，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等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你累不累，休息一下吧？我去问问医生能不能给你吃东西。”
说着，乔羿深给我掖好了被角，就站起身往外走。
我扯着嘴角轻笑，软软地叫他，“我没说我不原谅你。”
乔羿深脚下一停，好半天都没反应。我又说，“怎么，又不需要我原谅了吗？”
乔羿深这才迅速地转过来，直直走到我窗前，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脸上的兴奋根本掩饰不住，“老婆，老婆你说真的吗？你不怪我？”
我没忍住又笑了，身上又疼起来，小声抽了口凉气，乔羿深却格外紧张地按着我的身子仔细检查起来。“老婆，你哪里疼。你跟我说。”
“跟你说了有用吗？”我温柔地抢白他，乔羿深脸色一黯。只是更加用力地握住我的手，“老婆，对不起，我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