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工具- 第28部分

哈利不解。为什么那种失落的感觉会侵袭他的胸口？

黑幕中潜伏着一股窒闷的气息；哈利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对峙的僵局。该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走开还是该主动开口？

「呃…」他又要说些什么？难道要问石内卜这几天不见人的原因吗？但；他有什么资格或是立场去问？「我……你……」在脑袋中搜索了良久；哈利仍是找不出一个可以让他说出口的语句；只能无助地张着嘴。

倏地；石内卜移开他的魔杖；四周暗了下来。哈利像受到惊吓般；踉跄地退后一步；以为石内卜要对他做些什么。岂料男巫只是脸无表情地走开；二人错身而过；　对旁边的哈利视若无睹；彷佛刚刚的相遇只是哈利的幻觉。

这本是他所希望的；石内卜不再介入他的生活；他亦可以忘记了他。可是；怎么预期中的释然并未有降临；换来的会是浓浓的苦涩？

哈利转过身；凝视着那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背影；绿眸内尽是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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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药学教授于今早重回至教师餐桌；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目。此起彼落的多是学生们的哀叹；前几天的幸福校园生活被硬生生地划上句号。那些宛如酷刑般的魔药学回来了；任教的不再是上课时会大派巧克力的邓不利多校长；而是那个阴沉刻薄的家伙。

午餐前两堂课是魔药学；哈利为此挣扎了许久。昨晚的巧遇令他困惑；石内卜待他的态度有如躲避瘟疫；连一句话也没说便急急跑开；甚至连多看他一眼也不肯。他打从心底的讨厌这样。他可以忍受别人对他评头论足；可以忍受荣恩对他的冷嘲热讽…就是不能让那双眼睛所忽略。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哈利终究也去了上课。

石内卜只是交代了几句话就让他们照着黑板上的指示来调制魔药；而自己则窝在案前埋头批改连日堆积下来的作业。可是今天的这帖魔药十分复杂危险；即使是向来拿手调制魔药的妙丽也不得不多次翻查课本；更有不少人需要举手求助；但全都是史莱哲林的学生。

随着发问的人数愈来愈多；石内卜也不得不放弃手头上的工作；走到讲台下巡视。哈利紧张地盯着对方的身影；可惜的是；石内卜并没有走到他们的那一边；尽管身旁的妙丽的手已高举了半天。

「教授…？教授…石内卜教授！」妙丽按捺不住；对教室另一边的男人扯开嗓门喊道。哈利数算着妙丽的呼喊；不禁暗地赞叹女人的耐力十分可怕；差不多大半班的人已经朝他俩看去；但石内卜仍没有半点反应；依然在史莱哲林那边巡视着。

对方不瞅不釆的态度惹火了她。妙丽站起来；　冒出火光的褐眸炯炯地睨视着石内卜；双手大力地拍在桌上：「教授！您可以过来这边吗？！」

「格兰杰小姐…」石内卜终于转过头来；眼眸内尽是森冷；令人心颤。「对师长无礼及在课堂上大呼小叫；葛来分多扣二十分。」他讽刺地嗤了一声；慢慢踱向女孩那边—

糟了！他要走过来了！哈利缩了一缩；随即手忙脚乱地拿起长勺；装出一副专心熬药的样子。脑袋全慌成一团的他只能机械性地重复着手中搅拌的动作；掌心渗满了细汗；　勺子差点自他的手中滑出。

淡淡的草药清香飘进他的鼻腔；石内卜已经来到他跟前了。哈利倒抽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对上男巫的脸孔；可是对方连正眼也没有看过他一眼。被那种酸涩的失落感又再次占据；哈利垂下脖子；不再试图寻找对方的注意。一不留神；他把所有的力度也倾泻在手中的勺子上；整锅魔药失去了平衡；全泼在石内卜的身上—

『唰—』的一声；　带有腐蚀性的药水马上被挥发；冒出阵阵呛鼻的白烟。石内卜所穿的袍子迅速被魔药所熔掉；皮肤亦被灼至发红…

「对不起…教授…」哈利见状；立刻紧张的扑上前察看对方的伤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对不起…」他伸手；欲检查他腿上的伤口—

尽管被强烈的痛楚折腾着；石内卜咬着牙；绷出这样的一句话：

「没有你的事…离我远一点！」

手仍留在半空中；哈利呆住；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冷酷的石内卜。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已经听不见了；彷佛所有的时间全然停止；可是心头的冷意却不减反增。

　　
第四十六章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你们可以…走了…」

失去了有料覆盖；腿上的伤口迅即被更多的魔药残渣所侵占；皮肤受到破坏而慢慢地被蚕食；露出一大片鲜红的薄肉。血；很快就爬满了小腿；犹如有千万条饿极的大蛆；放肆地啃咬着他的肉；嚣狂地吸吮着他的血；痛彻心扉。再也支撑不了；石内卜靠着桌脚；大口大口地喘气；英气的五官全扭成一块。

看到自家院长受伤；史莱哲林们围拢过来；均露出担忧之色。其它学院的亦慌张起来；但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站在这里看着他们的教授继续被魔药侵蚀。

「让开！」妙丽从人群中挤出来；大家纷纷让开一条路；并十分好奇她究竟想干些什么。

哈利被旁人挤开却毫无知觉；仍呆呆地盯在自己半伸的手。石内卜冷漠的话依然徘徊在耳边；鞭挞着他的感官…他没有办法相信。几天前还在挽留他的男人已变回那绝情的模样…难道先前所有的忏悔与告白；是另一个复仇的陷阱？

蹲在男人的身边；　妙丽拿出魔杖指着他腿上的伤口念出：「水水喷！」一道清澈的水柱从魔杖顶端喷出；全洒在己泛肿的伤口上。清凉的水源源不绝地落左伤处；涤去难熬的刺痛感。石内卜紧皱的浓眉在此时得了了舒展；但仍然血流不止的他跟根本站不起来；使不上力的双手只能无用地撑在两边。

尽管腿愈来愈痛；但石内卜还是咬着牙根；靠着仅余的一点力气；巍巍巅巅地站起身。忽然；一股外来的力量撑起他半边身子；使他的脚步不再浮薄。他疑惑地低下头；映进眼中的是一头乱糟糟的黑发；狠狠地撞击着他的心头；脸上的诧异不比妙丽的逊色。

「我…我…扶你去医院厢房吧。」小小的声音虽然薄弱；却无比的坚定。

尽快地隐去所有情绪；石内卜恼怒地试图摆脱那双令人烦躁不已的手臂；墨色双眼像快要喷出火来。但对方只是软软地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脸孔。双唇如被灌了铅般难以开启；连开口斥责男孩也做不到；尽管他已竭力掰撬着；可惜对方依然不为所动的牢牢地抓紧他的手；活像一只大乌贼。

「哈…哈利？」女孩难以置信地盯着好友；手中的魔杖还在调皮地喷出水花；溅湿了大片地板。之前哈利不是躲石内卜躲得要死；一副视石内卜如洪水猛兽的样子。怎么现在反倒是主动黏上去了？

「妙丽；麻烦你先帮我拿那些东西回去。」哈利匆匆地抛下话；又再次陷进与石内卜之间的角力赛。

男巫抗拒的表现令哈利感到心悸；彷佛一切又再回到以前的日子。那个天真愚昧；一厢情愿的自己。大口地吸进沉重的空气；哈利刻意漠视心瓣荡漾的抽痛；强自拉着石内卜离去。

前往医院厢房的路上；许多人向他们投以好奇的目光；但全都被可内卜瞪回去；没有人再胆敢瞧向他们这边。男人的体重沉甸甸地压在他项背上；哈利没有吭一声；尽责地扶着同样是默不作声的石内卜；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走到一幽暗处；石内卜忽然停下来；不管是否会伤到哈利；蛮横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冷如冰霜的眸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葛来分多；还是没有开口；回视着他的绿瞳闪烁着困惑的光芒。不明白石内卜突然停下来的原因；哈利低声劝说着。「你…若不快点到庞芮夫人那里…你的伤口会…会恶化。」他偷偷往下瞟去；男人整条小腿己泛着赤红；鲜血为其镀上一片光泽；看得哈利愈渐焦急。

而说话者并未有在他的脸上留恋片刻；利落地撇过头。「这里已经没有人；你不必再继续扮演你那善心的举动。」

「是我令你受伤…有责任带你去医院厢房。」嘲讽的话语听起来煞是刺耳；但他仍再次握起石内卜的手放到自己肩上；　哈利噙着唇；支吾地说出理由。纵使这不是他真正的动机。

他扯回自己的手；　毫无焦点的目光胶滞半空中。沉默了半刻；石内卜缓缓地道：「以后你来不来上课；考不考N。E。W。T。s也没什么关系；我会跟麦教授说一声。」

「什么？」哈利不解地瞠大双目；拧紧的心脏冒起阵阵莫名的酸楚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犹如在诉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你之前已经所说的很清楚；我也十分明白。你；不想和我再有什么交集；而我；亦不想再对你造成任何困扰。」

「我—」

一抹灿亮的金色窜进眼眶；石内卜的眼神转得更冷。他自男孩的身边退开；生疏却有礼地道：「我相信你的时间很宝贵的；波特先生。没别的事的话；我想离开了。」失去了支衡的力量；石内　卜强忍着撕裂般的痛楚；一瘸一瘸地走开。他知道；往后的路也要自己一个人走；那无助的孤独感会再次降临他的旅途。没所谓；他会习惯。

「可是—」

鬰苍双眼紧追着离自己愈来愈远的身影；他该追上去吗？哈利愣住；找不出答案。

「原来你在这儿！」剎比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来到哈利的身后；把他纳进胸前。被对方身上的古龙水味道淹没；　萦回在鼻尖的淡淡药香渐渐散去；再也捕捉不到。这才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不是吗？哈利难堪地垂下双肩；心里不断的嘲笑着自己。他愿意放手了；为什么还会感到悲伤？

没有觉察到哈利的异样；剎比径自说下去：「格兰杰告诉我你送石内卜教授去厢房了；怎么你会在这儿？教授呢？」

襟前逐渐浮泛起一股冰冷的湿意；顿感奇怪的剎比稍微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发现眼前人的脸上早已挂了两行泪痕；晶莹的水滴承受不住伤心的重量；如花瓣般点点坠下；至地上绽成碎片。这是第二次；剎比见到哈利在他面前哭泣。

「怎么了？是因为石内卜教授的事吗？」金发少年怜惜地将泣不成声的人儿搂得更紧。「你不需要感到自责；哈利。这是意外；没有人希望它发生；不会有人怪你的。」

葛来分多没有答话；　单薄的双肩抖动着；只是愈益埋首于其怀里；任由压抑已久的泪水奔流而下。只有他知道；这些泪；绝不是因为自责而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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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格兰杰及时替他清洗伤口；以至他的腿不用废掉。但被这腐蚀性极强的魔药泼到；患处需要妥善照料才可完全康复。这可令石内卜头大了。他的办公室身处城堡最底层；湿气极重；实在不利于伤口愈合。

在庞芮夫人那里包扎过后；石内卜支着拐杖；艰难地回到他的地窖。
显然教室已经整理过了；只是空气中还飘浮着那刺鼻的气味。眉心褶起；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颓然地坐在房间角落那张牛皮沙发上。

合上眼；那张泫然欲泣的脸蛋又再呈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叹息；心里绞成一团。

今早的那番话；似乎伤害到他了…　

然而；已经后退无路；还能做些什么？

他就只会为他带来眼泪。

石内卜苦笑；拨开垂在额前的发丝。他勉强地站起；走至壁炉前；撒下一把呼噜粉。

「阿不思；我要见你。」

第四十七章

这个吵闹的周末；对七年级的学生来说；具有特别的意义。皆因今次是他们最后一次以学生身份去活米村玩。教授们早已教完课程里的所有内容；过了这星期；他们就不用再上课；只需乖乖地留在图书馆自习；等待超劳巫测的来临。

想到以后很难再有机会跟一大票同窗七载的好朋友们一起到村里；连早已陷进书本堆里的妙丽也决定放弃了一整天美好的复习时间；决定痛快地和荣恩约会去。

餐厅内人声鼎沸；气氛恰如大家即将参与一个盛大的嘉年华会般炽热。而在这热闹的时刻；那名胡须长得可以绑辫子的老人与那永远只穿黑色的男巫却不见影踪。然而；这丝毫也没有影响到学生们的心情；依然开怀地大吃大喝；刀叉相碰的清脆响声起落不断。

「赛佛勒斯；你须知道我并不赞成你的做法。」邓不利多轻托眼镜；镜片后的锐利眼睛牢牢地盯着面前正在收拾行李的男巫。严肃认真的样子令他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失去往常的活泼。唯一不变的是其浮夸华丽的衣着；一袭艳紫色的曳地长袍；几只以金丝锈成孔雀栩栩如生；彷佛快要从他身上跳出来。「霍格华兹不能没有了你。」

骨理分明的大手不断在架子上来回穿梭；把那堆厚如砖头的书本整齐地放进行李箱中。「我不想再待在这城堡。」的东西已经差不多收拾得七七八八；　地窖显得比平日更为阴森冷清。石内卜合上行李箱；在上头加了几个锁咒。他回过头；对老校长说：「我相信；会有许多人比我更适合担任魔药学教授一职。」

「我亦相信；全英国没有多少个巫师的魔药技术能及得上你。」邓不利多仍试图继续挽留对方：「更何况；你提出所谓的辞职理由；我并不接受。」他挥舞魔杖；行李箱应咒而开；收拾得整齐妥当的衣物书籍『嗖』的　一声又再次回到原本待着的地方。

「退休。这个理由有什么不妥？」男巫暴躁地说；一边施法使行李箱重新关上。这样的阻挠实在烦人；他最好还是尽快把他赶走比较好。

老人这时笑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亲爱的；你连四十岁也不到。现在谈退休会不会有点言之过早了？」

「我只是…」石内卜别过脸；避开对方锋锐的视线。「只是厌倦了当教师的工作。」他总觉得；邓不利多有不需破心术也能看穿别人是否在说谎的本事。

「真的是单纯的厌倦…还是因为哈利？」

原先忙碌双手如被当场泼了一盘冷水；僵硬在这凛冽的寒冬之中。从窗缝中窜来的冷风轻轻拂过心瓣；　那晚锥心的一幕幕又再次重现在他的记忆里；激起万千种复杂情绪。是愤怒？是难堪？是无奈？他不清楚。「我离开不是为了任何人！」唯一能做的只有否认。

「那你为什么要和学生隐瞒辞职的事？」邓不利多咄咄相问。「你这样断然放弃；不会—」
「我没有！」石内卜突然喝道；声音沙哑得快要撕裂他的喉咙；渗满红筋的眼瞳愤慨地瞪着椅上一脸平静的老人。「我一直也没有放弃；亦不想放弃！但现在我可以怎样做？是我亲手破坏了一切；所有的事到了这个地步；已没有转圜的余地！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