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青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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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青云路-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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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中片刻的沉寂,空气和声音都凝固住一样。冬凌放下手中茶盅,“格楞”发出清脆的磕碰声,在这沉闷的气氛中异常刺耳。
  箫容佳自嘲的笑着说:“我的心思妹妹想必也猜到了,我为的是左扬。左扬他…人虽是回来了,却终日郁郁寡欢,以酒度日。我和大夫人不忍见他就此消沉,所以…所以…”
  “原来,二少夫人此行是大夫人的意思?”冬凌不改冷淡语气,言语中燃起愤怒。
  箫容佳有一丝慌乱,急忙辩解道:“不!我来这里大夫人并不晓得。”
  “我想也是!那么当年将我姐姐送给费玉昂也不是大夫人的意思?”冬凌感到自己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箫容佳不安的站起身,面朝花园,背对厅堂,避免冬凌愤怒冰冷的眼光。她想了片刻,回答道:“冬凌,如果你因此恨我,我无话可说,因为我们的立场不同。我只能说,身为女人,不论出身,我和冬茗都有自己的要求。而她的要求侵犯了我的利益。我这样对她确实残忍,但她伤我在先。若不是左扬视她如性命,她又在左扬身边久久盘桓不去,我不会出此下策。”
  冬凌冷笑道:“因一己私利可以伤人性命。”愤怒已到极点。
  “不!”箫容佳转身直面冬凌,正色道:“冬茗的死,不是因为我。是她自己心结太重,害死自己。”箫容佳的双目因激动异常明亮,毫不退却的迎着冬凌的怒火。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冬凌的目光定在箫容佳桃花粉靥上,也不肯示弱。
  僵持片刻,终于,箫容佳调转了目光,无力的叹息:“哎!你将冬茗之死归罪于我,我无话可说。但是左扬并没有辜负过冬茗。你忍心看着左扬如此度日?”
  左扬!只有冬凌自己心中明白有多少次这两个字在午夜梦回中敲打她的心房。又有多少次,那个威武少年的面孔唤起她所有记忆。但是,在箫容佳面前,她不能展露半分对左扬的感情。否则,便是自寻死路。冬凌乌黑的眸子中含着两团火焰。
  箫容佳心头疲惫,不想再作无谓的争辩。冬凌怒火之盛,态度之冰冷,让她如坠冰火两重天之间。箫容佳无力的说:“冬凌,你仔细考虑考虑。如果想通了,随时在午时到未时之间,到将军府东门找阿丁。他会引你进将军府。”言罢,复又带上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的风帽迈步款款走出了院子。
  见箫容佳走了,青玉怯怯的上前,问道:“主子,这人是谁啊?”
  冬凌歪在椅子中,推诿答道:“一个故人。”想想,又叮嘱青玉和站在一侧的若兰:“此事千万不能告诉少爷。”
  若兰答道:“奴婢晓得。”
  青玉插嘴道:“那主子,你还去不去将军府?”
  “我…我想想再说。”一清早怒气太盛,现在怒火逐渐泄去,只觉得左肋凝痛。冬凌对若兰和青玉又道:“我先去屋里躺一下,你们二人不要来打扰我。”
   

第四十一章 错认


 头疼欲裂,冬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箫容佳的提议如窗缝间的寒风,丝丝入骨,在她心头萦绕不去。去还是不去?去了见到左扬要说什么?去了被左英知道会怎么样?冬凌默默在心中问了成百上千次,仍旧没有答案。午时接着未时随着更漏慢慢溜走。
  睡不着!索性半坐起身,点起油灯,借着灯光倚着地幔草纹锦缎八角枕,继续绣锦囊。不一会儿,若兰听见动静进来查看。见冬凌衣衫单薄,上前道:“主子,不添件衣服吗?这么晚了还坐着绣花,等会儿子着了凉。”说着帮冬凌披上湖色宝瓶妆花褙子,又道:“主子,刚才少爷来过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冬凌抬了抬头问。若兰知道冬凌心中烦闷,脾气又倔强。现在劝她睡下她也是不依,便在冬凌身侧的床边坐下,帮她分线。
  “您刚进屋不久就来了,坐了一会子,不让奴婢们叫醒你。后来费家那个小厮来找少爷,少爷就先走了。说晚点再来看主子。”若兰答道。
  “那少爷问起今天清早的事情了吗?”冬凌仍旧垂眼绣花,心中担忧青玉多嘴坏事。
  “没有,奴婢们也什么都不敢说。”若兰会意,急忙宽慰冬凌。
  “嗯!若兰,你做事谨慎沉稳,我是放心的。”表面上冬凌在称赞若兰,实际上是让若兰多看着点青玉。
  若兰聪慧,立即明白,立即得体的回答道:“青玉虽然率直,但心中还是有数的。主子放心,奴婢也会从旁提着她的。”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冬凌停下手中针线活,抬头冲她勉强笑笑。
  三天过去了,每日午时的鼓声响在鼓楼,却声声砸在冬凌的心坎上。第四日早上,用过早膳,让若兰为自己换上刺绣百花长裙,配上撒花烟罗衫。一头青丝用一支白玉翡翠梅花簪绾起,淡妆娥眉。又从红木小柜中拿出玉箫和左扬的那串小叶紫檀手钏,亲手收在一只紫檀小匣子里,随身带上。最后,青玉送上烟罗紫羽纱薄披风,将冬凌小小的身子全部裹在披风里。
  青玉问:“主子今天打扮得真好看,是要出去吗?”
  “等会我要出去一趟,很快便回来。你们不要多问。如果少爷来了问起来,就说我去城东的绣庄了。”冬凌嘱咐道。
  “主子不用我们陪着吗?”若兰问。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冬凌道。
  “那我们帮您叫轿子。”若兰乖巧的说。
  不一会,一顶暗红色小暖轿停在院门外。若兰撩起帘子,冬凌裹紧羽缎薄披风钻进了轿子,对轿夫说:“去城东安南将军府东门。”
  “吱呀,吱呀。”轿辕晃动,刚过午时便停在了安南将军府东门。冬凌下了轿子,赏了轿夫,又嘱咐二人未时再到东门接她。
  抬头看,眼前的粉墙灰瓦仍旧与四年前无异,熟悉而陌生。黑色小门上的铜制椒图仍然恶狠狠的各式访客,只是头顶上的一块铜皮被磨蹭得更亮了。
  冬凌上前,心中千回百转,四年间发生过的一切刹那间全部涌向眼前,如走马灯一样演过。半晌,冬凌才下定决心,轻叩门栓。“吱呀”黑色小门开了一条缝隙,阿丁从门后探出半个脸:“谁啊?”
  冬凌褪去宽大的风帽,露出清雅的面孔,道:“阿丁哥哥,是我,冬凌。”
  阿丁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光最后停在冬凌的脸上,嘴巴张得老大,啧啧道:“冬凌啊,一年多不见,长高了,变得这么漂亮。”
  “我…我要见二少夫人,麻烦阿丁哥哥帮我通禀一声。”冬凌被阿丁一番盛赞,面上颇有些不好意思。
  “哦!对!”阿丁在提醒下才想起二少夫人交代的事情,赶忙将目光从冬凌的脸上移开,打开门,殷勤的说:“快进来吧,我带你去景徐堂。”
  冬凌在阿丁的带领下顺着游廊穿过花园,再往前走就是暖玉阁。冬凌的心脏“扑扑”的剧烈跳动,问阿丁:“现在暖玉阁是哪位主子在住?”
  “哦!自从雅丽主子走之后,暖玉阁一直都是空着的。大夫人和将军说要喝小姐在的时候一个样,平日里只准下人打扫,不准乱动里面的东西,更不会让其他人住了。”阿丁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说。冬凌看到他一高一低的两肩在自己眼前晃动。
  接着阿丁的话茬,冬凌问道:“大夫人和将军都还好吗?”
  阿丁头也不回,高低不平的肩膀随着步伐继续左右摆动:“哎!怎么说呢,自从雅丽小姐被送往鞑靼和亲,大夫人是日日伤心,这几年老得特别快。大夫人以前就信佛,之后更是每日在佛堂几乎不怎么出门了。再加上二少爷的事情…哎!大夫人和将军就更加寒心了。”
  “二少爷怎么了?”冬凌生怕被阿丁看出心事,小心翼翼的轻声问出她最为关心的问题。
  “二少爷啊,你不知道吗?二少爷前些个日子从燕云回来了,受了伤,左腿瘸了。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整日在屋里喝酒,稍微有不顺意的地方就大发雷霆。我们下人根本就不敢接近景徐堂。对了,冬凌,你等会去景徐堂也要千万小心啊,避着点二少爷。”
  冬凌心中暗暗估计,看来情况比自己原先想象的要糟糕得多,不然箫容佳前几日也不会如此低姿态的主动来求自己。
  二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景徐堂门前。冬凌抬头望去,景徐堂花园外灰色的围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秋天一到,满眼的枯枝。圆拱形的砖砌洞门上“景徐堂”三个字染满了污渍和雨水的痕迹。
  阿丁在花园门口停住脚步不肯再往里面走,对冬凌说:“冬凌,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带你进去了。免得撞见了二少爷又白白讨顿骂。”说着急忙转身就要离开。
  冬凌叫住阿丁,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子,塞到阿丁手中,甜甜的说说:“今日麻烦阿丁哥哥了,这点银子给阿丁哥哥拿去吃酒,算是冬凌的心意。”
  阿丁一见冬凌妩媚笑容已经三魂六婆已经丢了一半,再见银子更是笑逐颜开,口中却假装推辞:“唉哟,这怎么敢收妹妹的银子呢?”又怕自己推辞的太过劲,冬凌真的缩回了给银子的手。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接银子。
  冬凌一笑:“今日冬凌来见二少夫人的事情,还请阿丁哥哥保密。”
  “那是,那是。就算冬凌妹妹不说,我也晓得的。”阿丁点头如捣蒜。
  冬凌矮下身冲阿丁一福:“那冬凌就谢谢阿丁哥哥了。”
  阿丁收了银子喜笑颜开的离开了。景徐堂外面看虽然是凄凉,冬凌起身向花园内望去,却见一亩见方的花园种满了虞美人花。五月初正是虞美人花期,满眼的姹紫嫣红。一簇簇花朵花瓣舒展,如蝴蝶轻舒薄翼,婷婷的立在嫩绿的花茎上,喷红吐艳,娇艳更胜杜鹃。
  冬凌拎起裙摆,迈步穿过花园,走到景徐堂前。推开黄花梨木双开门,一股酒气和阴腐之气扑鼻而来。房间里光线昏暗,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低声吼道:“哪个不长眼的贱人,滚出去。”话音未落,一只粉彩茶盅迎面砸来。
  “啊!”冬凌吓得尖叫起来,急急向后大跳了一步。茶盅砸落在面前的地面上,茶水、粉彩碎片泼得满裙摆都是。她扶住呼吸急促的胸口,屋里的男人又粗暴的冲他吼起来:“还不快滚!愣着干什么?”
  “左扬?是你吗?”冬凌试探的问,一边伸头向屋角的昏暗处张望,企图看清楚男人的模样。
  “是谁?左扬也是你叫得的?”一个高大的人形从光线昏暗的角落走出来。他胡须拉碴、双眼赤红,左腋下夹着拐杖,脚步踉跄。左扬一瘸一拐的走到冬凌面前,微风吹起他长袍下摆。冬凌终于看清楚,他的左腿从膝盖以下是空的。
  “左扬…你的腿…”虽然早就知道左扬落下残疾,但是当他这幅样子站在自己面前时,冬凌感觉胸口被堵得死死的,一股酸涩从咽喉涌上鼻腔,冲上眼眶。
  “你?”带着浑身的酒气,左扬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小人儿,努力从自己记忆中搜索这张清雅秀丽的脸。片刻,左扬忽然圆张双目,死死的盯在冬凌的脸上,眼中的血丝涨得更红。他向冬凌伸出颤颤巍巍的右手,冰冷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庞,口中低吟:“茗儿…”
  冬凌怔住,他是把自己当成了姐姐吗?
  “茗儿!”还没等冬凌张口,便被左扬猛然搂入怀中。几滴温热的液体滴进冬凌的脖颈。
  “左扬!”冬凌双手攥拳抵住他的胸膛,可奈何力气始终比左扬小得多,左扬的身躯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你没有死,没有死。太好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左扬在她的颈子后喃喃低语,温暖的鼻息吹在她的耳鬓,痒痒的。
  身体在左扬的怀抱中几乎融化,她多想在这怀抱中多停留一刻,多汲取一丝温暖。但是,理智告诉她这个怀抱并非属于自己。“左扬,你放开我。我不是冬茗!”闭上双眼,冬凌轻声说。
   

第四十二章 残局


 肩膀上的压力慢慢松开了,左扬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冬凌的脸:“你不是茗儿?难道是茗儿的魂魄?哈哈哈哈!”左扬仰天大笑,似乎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
  “不!”冬凌趁机狠狠甩开左扬的胳膊,冲他大声吼道:“左扬,你醒醒!”
  左扬充耳不闻,双手仍旧去按冬凌的双肩:“不!你一定是茗儿。天下哪有生的这么像的?”说完又将冬凌的身体转向花园,指着满园盛开的花朵道:茗儿,我为你种了这满园的虞美人花,你可喜欢?”
  “左扬?”冬凌抗议,到底如何才能让他清醒?
  左扬的胳膊从冬凌身后拢住他的腰肢,头深深埋入冬凌的肩窝,语气满是疲惫:“茗儿,你为什么早不来见我?你为什么躲起来,现在才来?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辛苦?”一声疲倦的叹息,左扬接着伏在冬凌的肩窝里说:“只要能见到你,怎样都是值得的。要我等多久都是值得的。为了你,失了这条左腿也是值得的。”
  “左扬,你清醒一点!”被他捁得快要不能呼吸,冬凌用手去扳左扬环在自己要上的十指,挣扎不开!
  “茗儿,你不要走!”左扬的声音满是绝望,耗尽心力,如泣如诉。
  这是卑微的央求?他还是曾经那个神采飞扬,英武不凡的少年吗?泪水终于忍不住爬上冬凌的脸颊:“左扬,冬茗已经不在了。但终此生,她为你而生,为你而死。她至死都戴着你送的两样信物,一刻也未曾放下。她的死是一种成全和解脱,你也不应如此放不下。否则,冬茗的在天之灵也会不安。有时候,我真的羡慕姐姐。身虽死,情犹在。对冬茗而言,生命的长短并不是关键。比起她,我们这些活在世上的人才是行尸走肉。”
  身后的男人没有回应,冬凌觉得腰上的力量忽然松了下来。左扬的身体倚着自己的后背软了下去,慢慢滑倒在地上。
  “啊!”冬凌转身看到左扬晕倒在地尖叫起来。
  花园里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只听她利索的吩咐下人:“莲芝快去请杜大夫。小菊,快把少爷扶到床上去,拿醒酒的汤药过来。”莲芝、小菊从院子外跑了进来。冬凌这才发现,箫容佳一直站在院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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