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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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族-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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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梁建章好似一个被豢养的畜生,身束锁链蹒跚而来,漏出祈求而又贪婪的眼神,而在看到秦未到那一刻,却又猛的跳开,颤抖着蜷缩到墙边,视秦将军如猛兽。

    “是你!你没死!不是我杀的你,你别来找我索命,都是大司马的吩咐,都是他……”

    秦未蹙眉,“梁建章疯了?”

    一个疯子的话有什么可信的。

    长公主不以为然,“你不觉得这才是他最忠诚的反应吗,一个人因恐惧绝望而失常,证明你才是他心底最害怕的那部分,其实还好,他只是被关的太久罢了,他见了我可乖顺着呢。”

    秦未对此已经索然无味,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不想被这些细枝末节左右,一个疯子口中的惊天秘密,如何都透着阴谋。

    梁建章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嘴里偶尔吐出几个人名,“都是大司马安排的,断了你的粮草,孤军奋战不许人支援,还有文显,他从头到尾都知道,故意瞒着文副将,不让他有支援你的机会,都是他们都是他们,跟我没关系,没关系……”

    文公?秦未听到他的名字,意外又在情理之中,果然是他么,当时如果能有文子欺支援,的确不至于那样惨烈,他只当子欺是被其他人马拖住,却忘记了文公的爱子心切。

    说他自私?不顾全大局?文公的大公无私从来不是做给人瞧的,不过明知是场必死之局,还要眼睁睁看着亲子葬送,换成是谁大概也不能无动于衷吧。

    或者还应该感谢文公保住了子欺,官家跟大司马视他秦未为眼中钉,唯有置之死地一条路,他自己冒险就算了,何苦搭上个文子欺。

    “这就是长公主要给我听的?”秦未不再去看梁建章,对长公主说,“大过年的,何必听这些糟心事。”

    “看来是没能博你欢心。”长公主努嘴,面有失望,“文公的事我不过给你提个醒儿,怕你太相信人,再大公无私的人,心里最先想的也是自我保全,你啊,有时候很精明,有时候却会感情用事,会坏大事的。”

    长公主率先从地牢出来,“梁建章不糊涂的时候,曾经写下一份名单,是他所知到的属于高安的亲信,以及以齐政为首的那帮豢养男宠的利益链,我看了看,绝不是之前暴露的那么简单,齐政与高安暗通曲款,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整个大魏朝,已经没有多少是我们陈家的了。”

    秦未收下名单,“多谢长公主的大礼,天色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拿了东西就告辞,你还真是无情。”长公主挥手,“罢了,回去陪你的小姑娘吧,哦说起你的小姑娘来,有个事得告诉你,官家已经派人去查王沉了,不知道会查出些什么来呢?”

    秦未沉吟着自小院出来,疲惫的精神反而让他冷却下来,开始思考把她带回洛阳城来是不是错了,因为他渐渐意识到她的存在带给这些人的敏感,他似乎从一开始就高看了自己,越是在意的时候越会发现自己能力有限,不确定是否能护她周全。

    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事情已经开始朝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

    ……

    此时司马府中热闹刚散,孔小刀从一片混沌的思绪中醒来,脑袋有点断片儿,好似回到常乐县中偷着喝酒的日子,他酒量一般,常常被叶老大灌醉,他心里一直不怎么服气,总想着练练酒量,却苦于没机会。

    所以他现在是在哪呢,孔小刀醒来好一会儿还没回过神儿来,直到有侍女闻声进来送茶,他才隐约想起一些端倪,他是进了司马府。

    昨日他告假赶回来过年节,这可是他平日因为表现优良而积攒下来的假期,他珍惜而又满足,雀跃着跑回来,只想快些跟兄弟们见面,只是刚进外郭城门的时候就遇上了大司马的车架,然后他就被盛情邀进司马府,得到了大司马的礼遇。

    孔小刀只记得自己受宠若惊,那可是大司马啊,因为他的提携赏识,他孔小刀才有今天,他有些奢望的把自己迷茫的前程系在大司马身上,如果他能成功,大司马就是他的伯乐。

    他记得自己喝了许多酒,大司马把他介绍给好多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大官儿,他当时很懊恼自己为何没有叶老大那样聪明,至少该记住他们的名字,这些都是人脉。

    他还记得大司马单独跟他说话,考校他功夫,问了他的出身,哦,还有关于叶老大的一些话,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暗骂自己糊涂,早知道他一开始就说自己酒量不行,少喝些也是好的,万一有什么没回答上来,是不是会影响大司马对他的印象。

    孔小刀拍拍自己脑袋,下意识的摸了摸衣袍里头藏的东西,就是在他家地窖里找出来的那块令牌,他不知道这令牌有什么用,就只当是他爹留下来的遗物贴身存着,还好没让他给弄丢了。

    孔小刀安了心,便与大司马告辞,出来司马府后,他有点不敢回去,总觉得自己干了亏心事,明明是回来过节的,却在大司马府上彻夜未归,二口他们不会说什么,可他害怕叶老大那双眼。

    想起上次他回去的时候,叶老大看他的眼神里透着了然,还有那么一点陌生,他意识到什么却又不大明白,总之他进司马府宿酒的事不想给她知道,横竖明日就要回去,索性就当没有回来吧。

    于是孔小刀放弃了回家,从司马府出来后便往城外而去,他步履匆匆,甚至没看见跟他相距不远的吕二口。

    吕二口从长公主府里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孔小刀自司马府出来,他本来想喊住他,却好奇他要去哪,因为方向明显不是回家,他的刀哥原来回来了,没有回家还进了司马府,他难道有什么事?他莫非不知道大司马不是他们可以接触的人吗,因为他在长公主府的时候,隐约听到有关于大司马的一些言论,还有很明显秦将军跟大司马也不怎么往来,老大还教他要远着这些贵人。

    他刀哥是遇上难处了还是叫人利用了,还有这事要不要告诉老大呢?纠结的二口小胖陷入了两难。

正文 106水患起

    洛阳城的冬日短的好似做梦,一边到了上祀,花柳儿都旺盛了起来,不过今年雨水多,一边暖和起来就开始下雨,整日阴沉不见日光,身上都要发起霉来。

    秦未近来早出晚归,不是朝堂里有多少事要他忙,而是他在一旁看着大家忙,洛阳城的雨水多的叫人生厌,淮水等地已经面临灾患,每每天上多下两滴水,朝堂上就开始紧张。

    倒也不是杞人忧天,前几年水患的惨烈犹在眼前,因淮水存于大魏与南朝边界,自来是两国争夺之地,此地民心尤为不稳,花几个银钱赈灾是小事,最怕引起民患,再被南朝趁机谋划一二,那淮水必失。

    假若失了淮水,洛阳城的一道屏障就丢了,南有虎北有狼,可不是什么好事。

    官家每日朝上朝下议论此事,倒也如往常一样拉秦未在旁,却不怎么问他什么,偶尔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并不像平日那样倚重。

    秦未再傻也猜出一二,怕是有什么人跟他吹过耳风了,官家这人疑心重,丁点儿事都能引起他的戒心,只可惜城府有限,遮掩不到实处。

    他倒也无所谓,本意也不是想要跟官家卖衷心,是官家单方面的拉拢他来压制高安,只可惜高安压不住,连长公主的野心他都看不见,整日自以为殚精竭虑,还不知是为谁做了嫁衣。

    入了四月后,雨势不但不减,反倒变本加厉起来,淮水又有噩耗传来,堤坝尚未加固完成便一夜倒塌,沿岸百姓死伤无数,灾患波及徐州等地,一时民怨四起。

    官家在朝堂上质问,“堤坝如何会一夜倒塌?不是前两个月就派人加固了吗,为何还会发生这种事!”

    堤坝不是加固了就万事大吉的,何况还未加固完成,此次水患前所未有,谁也没有料到会如此不堪一击,更严重的是,南朝沿岸百姓并未受灾,据说是人家朝中有治水良臣,堤坝修建的格外坚固,才免于这一波的水患。

    一旦有了对比,事态就严重了,南朝治水有道,而大魏朝治水无方,民心所向一眼便知。

    大司马道:“陛下,臣以为事情不会这样巧,一定是南朝的计谋,我们的堤坝何至于如此不堪一击,不排除有人为破坏之嫌。”

    事情只要出了,什么可能都有,反正是两国敏感之处,怎么怀疑都有人信,于是朝中多数人开始复合大司马,皆认为此事乃南朝故意所为。

    然而就算是南朝所为,也不可能现在就出兵,再让沿岸百姓受战争之苦,那胜算可想而知能有多少。

    “朝堂紧急拨粮赈灾,务必要安抚当地百姓,临近州县可以适当收留灾民,绝不能让他们无家可归,更不能叫南朝趁虚而入!”

    晨朝后,官家独留了大司马。

    “子成那,我看你好似有话要说,如何,可是孤的安排有甚不妥?”

    大司马道:“陛下,若是任由灾民北上,恐怕对洛阳城有威胁,一旦有不轨之人趁机进了洛阳城,后果不堪设想。”

    官家蹙眉,“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若是任由灾民成为隐患,恐怕更加不利,让城防多盯着便是,灾民不得入洛阳城,即便进来也要核实身份。”

    “陛下,臣以为南朝有不轨之心,此次堤坝坍塌,定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据闻负责此次堤坝修建的是南朝周行,此人有勇善谋,深得重用,乃南朝肱骨,一旦开战,必是我朝威胁。”

    “周行?就是南朝这两年兴发的那个尉将军?”官家沉吟,“之前燕柯与孤提起过此人,说是文武皆达,深受南皇倚重,既是太尉又是上将军,孤还当是虚有其名。”

    毕竟南皇昏庸人尽皆知,他仰仗宠幸的人必是奸佞之臣,有名儿也是吹嘘出来的,谁也不曾放在心上。

    “正是此人。”

    “怕甚,南朝质子还在洛阳城,不信他南皇就无所顾忌,祈王母家不是很有势力吗,岂能眼睁睁看着祈王成为弃子。”官家有些不以为然,“何况我朝有秦将军,还能不低一个周行。”

    高安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官家自信南朝不是威胁,更不再紧捏着秦未不放,这是他的机会,秦未跟南朝拼个你死我活,这才是他所乐见的。

    “子成可知青凤令仍存于世?”

    高安眉头微动,讶异道:“这……不太可能吧?陆谦旧部已除,就算有青凤令也不足为惧,陛下您……”

    “孤只是听到些许风声,心里不安的很,秦未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一切皆有可能。”

    官家近来频频与他卖好,高安便猜到了官家已知青凤令一事,柔然人拿青凤令一事来离间官家跟秦未,一定是刻意为之,这让他对青凤令是否存世心存疑窦,但是那孩子身上的青凤令又不像是假……

    高安走后,官家沉默许久,高安居然不知晓青凤令的事,这倒让他意外,不管高安是不是跟他卖傻,如果青凤军仍旧存世的话,秦未就得必除了。

    他头疼的捏捏眉角,开始惦记起晗娅的药,前两日服用了她带来的药丸,精神十分爽利,不想这几日又被水患一事闹的头疼,正想去后宫歇一歇,冯章进殿了。

    “陛下。”冯章进来,递了一封密信给他,“是王沉的事有消息了。”

    官家立即拆了信,快速的看了一遍,然后手里的信不自觉的捏成团,恨道:“她当年果然是没死,那孩子……哼!”

    冯章察言观色,便知事情不妙,王沉当年借死逃离,生下的果然是陆将军的孩子,那叶娘子岂非要有麻烦?

    “看来青凤令的事八成是真,那女人带着青凤令跟陆谦的种隐匿,为的就是跟孤讨债吧,也就是说那孩子很有可能知道青凤军一事。”

    官家把手里的密信狠掷在地,一脸怒容。

    “陛下,臣以为此事还有待商榷。”冯章小心翼翼道:“以陆将军之行事,恐怕不会轻易与王沉结合,而且那孩子生时还有待推敲,臣以为还应当再查,至于青凤令,以叶娘子的城府,恐怕不能隐藏这么深。”

    “你倒是替他说话!”

    官家心气儿不顺,连带着对冯章也不客气,不过冯章的话他却是听进去了,此事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他如何能甘心。

    而此时的怀朔公府上,收到的消息却有些出入。

    “你说什么,那个庶民居然是父皇的种?”怀朔公一脸不以为然,“那又如何,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娘们儿,能翻出什么浪来!”

    曲玉暗自摇头,“殿下,不得不防啊,您没看出来陛下对她多有关注吗,您可别忘了先皇时期无庸长公主的事,立女子为储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怀朔公被禁足数月,什么长进也没有,依旧不知自己处境艰难,他失了官家的信任,更失了民心,如果官家有心易储,那有秦将军辅助的叶长安,就不是那么丁点机会也没有了。

    “那女人当年不是被父皇给送给陆将军了吗,可见她也没有多重要,再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知道那女人是不是跟别人生了野种,父皇居然也信,大字也不识的乡野村姑能当皇帝,我看父皇脑袋是让驴踢了。”

    “重点不在她,而在秦未,秦未为何大老远把她带回来,还护的这样周全,他要是没有所图,您信吗?假如秦未就是想要把她推上那个位子,我们必须要未雨稠缪,齐家,隋家,连沈师都栽了,我们失掉了多少势力!”

    “哎呀随便了!”怀朔公颇不耐烦,“杀了不就完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说南朝若是起兵,秦未必离京吗,到时候随便寻个什么机会杀了她,多大点事。”

    怀朔公耐心告罄,甩袖离开,曲玉皱眉,手里的羽扇越发焦躁起来。

    ……

    秦未下朝后独自来到藏渊阁,这里是收藏典籍之所,此地鲜少有什么人来,负责看管的人与他有些交情,寒暄两句,便任由他进去查阅。

    他要查的人正是南朝周行,藏渊阁不止会收集古今史籍,要紧的人物也会收录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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