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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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族-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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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三人叠罗汉似的倒在地上,秦未怀里紧紧抱着叶长安,吕二口脸朝地,肚子压在叶长安腿上,整个一倒栽葱。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方才已经把吕二口踹上天了。

    叶长安气急败坏吼道:“二胖子!你脑袋让驴踢了吗,还不给我起来!”

    吕二口此时的心情跟底下二位不大一样,他是喜大于悲,尽管摔了个狗吃屎,但没有什么比老大还建在这件事更让人开心的了。他并非是被驴踢了脑袋,因为在他概念中,叶长安每次蹴鞠都会受伤,被踢断腿的时候不是没有,老大那会没有银钱买药,还是他跟小刀看不下去,凑了点钱给她买了伤药,但是老大不肯收。

    他经历过老大可能真的要瘸了的恐慌,所以有人说她被踢断了腿的时候,他是真的慌了,连南安郡公都给扔下了,就这么火急火燎的跑回来。

    “可是老大,我好像起不来了。”吕二口委屈道。

    二胖子重心太偏,不能完成自己爬起来的重任,秦将军二话不说,拎着他的衣领,帮助他滚到了一旁。

    叶长安顿时感觉自己重生了,猛吸了好几口气,然后在秦将军搀扶下起身,“这下好了,我倒是真瘸了,都不用装了。”

    她一条腿压的麻木,半天没有知觉,后来动了两下后发现,好并没有想象中疼,难道她已经连断腿都感觉不到了吗?

    “啊!老大你到底瘸没瘸那!快让我看看,可不能再断了啊!”

    什么叫再断,秦未敏锐的感觉到不对,难道她以前经常断?

    “我也不知道啊。”叶长安在地上蹦哒两下,“好像不疼哎。”

    所以刚才她听到的声音是甚?难道是……

    “啊!秦将军,不会是你的腿断了吧?”

    秦未揉揉脑门,已经无力跟这两人分辨,他试着动了动扭伤的脚腕,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没事,扭到而已。”

    “那得多疼啊。”光听声音都觉着疼,秦将军居然脸不改色,“快过来跟我扶着呀二胖子,不知道骨头断没断,要不要请个郎中呀!”

    秦未正想说不用,然后又咽下去,心安理得的被两人扶着回家。

    这一幕叫文子欺瞧见,只觉不可思议,“这怎么个意思,不是说小媒官伤了吗,怎么还成白渊被扶回来了?”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伤在儿身疼在爹心?不过这话文子欺不敢放,他怕秦未断了他的伙食。

    “都怪我。”吕二口勇于认错,“是我不小心……啊是故意,也不是,反正就是不知道怎么就把秦将军扑倒了,然后就这样了。”

    “你还能把秦将军扑倒那,厉害啊二胖子!”文子欺嘿嘿笑,“没事,你们秦将军皮糙肉厚,这点伤算个甚,找块热巾子敷一下就得!”

    “对对,我去找帕子!”吕二口一溜烟跑了。

    叶长安把秦未扶到座椅上,蹲下身子来捏住他的脚腕,惊的秦将军僵住,文子欺目瞪口呆。

    “别紧张,我看看骨头断没断。”叶长安没注意二位见了鬼一样的眼神,手上用了力气,按揉了一番,发现骨头没事,于是松了口气,“小瞧我了吧,就知道你们小看人,我可是跟人学过的,不比郎中差,怎么样秦将军,有没有好点。”

    秦将军此时早已经忘了疼还是不疼,全身所有的触感都停留在脚腕上那微热还带着点凉意的手指上,大热天的,生生激出了一身鸡皮。

    手的感觉反而比人柔和许多,温和化解了暗劲,其实不怎么疼,比他自己的手劲轻太多,但就是奇迹般的不疼了,她的手可能有麻醉的力量。

    倒是把文子欺看的心怦怦跳,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要感动哭的样子,“到底是有闺女的人那,就是有人疼,不行,我都想生个闺女了,哎呀要是阿姊她生了娘子,我就把她抢过来,啊哈哈……”

    秦未:“……”

    叶长安没听清他放了些甚,反正光听口气就很欠揍,“我说花蚊子,能别在一旁看热闹吗,有没有点眼色,寄人篱下的人到底是如何做到脸皮这么厚的。”

    “眼色啊,有有有!”文子欺心说他简直太有了,二话不说就跑出去,还把刚要进屋的吕二口又推了出去,“去去去,有没有眼色啊!”

    文子欺还无比贴心的给他们关了门,完事后就开始纳闷,他做甚要出来那?

    叶长安:“……”

    这人是哪儿不好了吗,她只是说要他端盏茶来啊!

    究其根本,大概只能归结于,文大公子概念中的眼色,就只包括某一种特殊的情况而已。

    “秦将军,花蚊子他以前是不是吃过什么假药,我怎么觉得他脑子跟别人不一样呢?”

    秦未笑,“还真要你说着了,的确是错吃过。”秦将军借着说故事缓解尴尬,“他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有一次被宋夫人喂错了药,后来两三岁了都不会说话,那一阵子文家都为此事着急不已,直到他四五岁的时候才渐渐可以言语。”

    叶长安惊讶,“那会宋夫人也没多大吧,胆子可真大啊!”

    “那倒是,宋夫人自小就聪明伶俐,文子欺几乎都是她给带大的,大概是生病着急,不小心喂错了,好在并没有妨碍。”

    这还没有妨碍那,明显是病得不轻啊,真成个哑巴就算了,长成个长舌妇算怎么回事,不过看在他是吃错药的份上,叶长安决定往后还是对他好点,怪可怜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文子欺又开始碎嘴,“哎哎,给我讲讲小媒官今日是如何进球的呗,我没看见啊,都传的神乎其神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下场了,跟那般废物蛋蹴鞠当真是没劲。”

    秦将军自然不爱搭理他,叶长安说道:“就那么进的呗,这个怎么说啊,我自己又没看见。”

    “不行,明日我非要跟你踢一场,你不是没瘸吗,还能上场吧?”

    “哎呀!”叶长安忽然弯下腰,“疼,真疼,方才尽顾着秦将军了,我自己还伤着那,不成不成,明日肯定不能上,你别害我啊!”

    “装,可劲装。”文子欺早已看穿一切,“我还不知道你,就怀朔王手下那头疯了的猪,哪里玩的过你,她腿断了都轮不上你。”

    “别这么夸我啊,我会骄傲的。”叶长安起身夹了一块肉放在文子欺碗里,嘿嘿笑,“花蚊子,咱打个商量呗,明日配合一下啊,官家说要我下场,我不想去,我这不是装给他看的吗。”

    文子欺恍然大悟,“原来这么个事啊,嘿嘿,小媒官,我帮人可从来不是白帮的呦,你得答应我一事。”

    就知道这厮没这么好说话,“什么事啊,我可先说好了,要钱没有,要命更不给。”

    “挨不上,谁爱要你这个。”文子欺斟酌说道,“那什么,陌遥娘子近来病了,都好久没见我了,我有点放心不下,又不好意思上门探望,小媒官你代我去瞧一眼呗。”

    叶长安警惕的思度着,怕是没有他说道这样简单,他还有不好意的时候吗,不定是如何招惹人家陌遥娘子了,要她去当和事佬的。

    “小媒官你可好好说啊,事关你明日要不要下场,我这嘴可没有把门的,一不小心……”

    “成成,就这么定了。”叶长安心说去就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明日要是说漏了嘴,我可把你的事都抖搂给陌遥娘子。”

    于是第二日的时候,叶长安就继续装受伤,官家本意是想与他们对赛一场,这下自然是不成了,心里十分可惜。

    不过既然踢不成,见一见还是可以的,便招了叶长安到望楼一见。

    叶长安尽管不怕谁,但头回面见官家,不免还是紧张,长这么大都没想过会有一天能见到官家,感觉非常神奇。

    她不怎么敢抬头,还是文子欺教她的,说是不要轻易面见龙颜,得显得惶恐一些,可能是因为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尴尬,怕她一上来就盯着官家看,那就是大罪过。

    “你是叶长安?”官家盯着她的脑门看不着脸,“抬起头来给孤瞧瞧。”

    文子欺没说还有这出啊,到底是要抬还是不抬那,抬头不是就见着龙颜了吗?

    叶长安心一横,心说管他的,人脸不就是给人瞧的吗,于是抬起头来,不过只描了一眼就看向秦将军那边,没敢正眼瞧官家。

    压根没看清长什么样。

    不过官家看她看的分明,见此女生的英气精致,居然还挺好看,洛阳城里头鲜少见这种模样的娘子,便是此次采选上来的娘子里头,也尽是温婉可人的,一时颇觉新鲜,于是不免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便看出了事,越往细里描摹,越觉得此女有两分眼熟,于是看的越发仔细,官家这一沉默,一旁冯章跟秦未皆紧张起来,皆道是不是看的太久了啊!

正文 066委重任

    叶长安感觉脖子都要僵硬的时候,官家仍旧不言语,于是她一个没忍住,便转过了脑袋。

    就这么直眉楞眼的跟官家对眼了,官家愣住,目睹之人无不惊掉下巴。

    “嗯……陛下……”叶长安十分尴尬,只好笑笑装傻,“我腿疼,能赐个座吗?”

    好嘛,冯章忍不住抹了一把汗,他真是被这个小娘子吓出了一身汗,就没见过头回见官家就敢与之对视的,甭说她这么个身份,便是他们这些成天在跟前伺候的都不敢正眼看一眼,居然还敢要赐座。

    “陛下,叶娘子第一回面见龙颜,可能是紧张。”冯章笑呵呵的打圆场。

    官家回过神来,跟着笑笑,“还怪有意思的,昨日辛苦,就赐个座给她无妨。”

    叶长安事后也心虚,腿肚子都有点抽筋,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搭错了哪根筋,要什么赐座啊!

    而且她好像隐约瞥见秦将军嘴角在动,他笑甚!是在笑她没脑子吗?

    秦未是笑她胆大,开口就要赐座,都不怕闪了舌头,不过倒算机智,看样子并没有惹了官家忌讳,不知道是不是官家看出了什么。

    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该来的总也躲不过。

    官家问说:“你今年多大了,可有念过书?”

    “回陛下,我今年十六,不曾念过书。”叶长安就坐在离秦未不远的地方,心里倒是没那样忐忑了,不过出于尽量不在官家面前表现的念头,还是糊弄几句的好。

    “十六吗?”官家喃喃自语,不知在思度什么,气氛时不时停滞,搞得身边人大气都不敢出。

    “陛下,您瞧,文公子方才踢的那一球可精彩呢。”冯章端了碗茶给官家,“看来今年又是咱们夺魁呢。”

    官家接下茶,借此往场下看两眼,“是不错,子欺又长进了。”而后又转回来,问叶长安,“昨日我见叶娘子蹴鞠不错,之前可曾学过?”

    “倒也不曾学过。”叶长安回说,“闹着玩的时候多,还是有赖长公主看中栽培,现学现卖罢了。”

    “噢?无庸有眼光那。”官家呵呵一笑,“不知叶媒官肯不肯来孤这一队呢?”

    叶长安怀疑自己是听岔了,官家这是在考验她吗,那意思往后就跟文子欺一路了吗,这事听着有点悬,她自己什么身份还是知道的。

    于是她委婉道:“陛下厚爱,实在不敢当,况我已入长公主队,恐怕不妥。”

    官家笑了,大概是没被拒绝过,还觉得怪有意思,“你倒是讲义气,不过孤并非挖墙脚,是有任务交于你,日后无庸若是还要你替她出赛,孤自然不能拦着。”

    有什么任务会交给她?叶长安越发不解。

    “孤在宫中亦有一只专门由娘子组成的蹴鞠队,正缺个懂蹴鞠的人来教她们,孤认为你很合适。”

    教别人蹴鞠?这又是唱的哪出,叶长安讶异的很,不知道官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冯章与秦未却是一听就明了,这怕是跟文子欺教的那只预备军性质差不多,不然官家之前哪里来的娘子蹴鞠队,总不可能是一时兴起找宫中女侍来吧,定然又是采选上来的女子。

    听着好似是采选入多到无处安放,没事组个什么队来消遣的,但有心人不免多想一层,官家定然不是穷极无聊,大有深意啊。

    叶长安就更为难了,“陛下实不相瞒,您着实是高看于我了,昨日我输了,还觉得怪没脸的,哪里能教别人。”

    官家脸色微敛,虽然没表现出来不愈,但叶长安敏感觉察到似乎不能再拒绝了,心说高高在上的人心多脆弱,说句实话都受不了,可让她教什么蹴鞠,这也太扯淡了吧,官家脑子确定没毛病吗,她是真的不会教别人那!

    “孤认为你合适,叶娘子不妨考虑一下,不需要每天来,你还喜欢在官媒衙门的话,可以继续去。”官家没有动怒,不过言语间却是不容拒绝。

    冯章又说道:“陛下您惜才,叶娘子没见过这种阵仗,别说她,连臣都吓了一跳呢。”

    “你跳甚。”官家瞅他一眼,“往后她若是有不懂之处,你多帮衬点,过几日柔然使团来,可不能叫他们给比下去了。”

    “是是,臣一定尽心。”冯章给叶长安打眼色,“叶娘子,还不快谢恩,官家那是欣赏你呢。”

    欣不欣赏不知道,反正她是见识了什么叫强买强卖,端的不讲一点道理。

    “谢陛下抬爱。”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叶长安就挂上了一个宫中女教习的名号,教就教吧,给钱就成。

    这一场蹴鞠赛终究是官家胜出,官家一时兴起,还下场踢了一局,叶长安看过后,觉得官家技艺不错,心想今日若非装瘸,下去跟他一起蹴鞠才叫尴尬。

    蹴鞠赛直到临近傍晚才散,叶长安琢磨着趁闭坊之前去陌遥娘子处看一眼,好歹算欠了人家一个人情,去问候一声也理所当然。

    陌遥近日不见客,并非只是不见文子欺,据说她染了伤寒不便见客,叶长安还琢磨着会不会太冒失。不过井香里的客人并不见少,她径自上了二楼,依旧香酒小曲儿,只是帷幔后面不知有没有她。

    “是叶娘子吗?”有女侍过来询问。

    叶长安点头,那女侍二话不说,笑着迎她往深处而去,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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