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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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族-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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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叶长安就不明白了,孙德才如何就到了齐家了,还有此事要不要跟秦将军提一句那,她忽然就敏感的觉察到,此次所谓的采选,好似并非她之前想的那样简单。

    “只看美人也怪烦的,既然叶娘子来了,不如看她下场踢一局。”长公主冲叶长安招手,“我找你来可是有大用的,这几日便不要去官媒衙门当职了,没事过来踢两局,过几日宫中有蹴鞠赛,你可是我留手的大将。”

    叶长安就知道没好事,宫中的蹴鞠赛,那岂不是要见到官家了?

    陌遥看她,“叶娘子还会鞠球吗,倒是没想到,宫里的蹴鞠赛可非泛泛,能让长公主如此器重,可见有大才。”

    陌遥这么一提点,叶长安心里更忐忑了。

    “我也没想到,叶娘子踢的是真好,调教几日可堪重用。”长公主说道,“千万莫要给我丢脸,我去年可是在官家那里说下大话的,今年若不能赢,明年就没脸再去了,官家亦甚喜蹴鞠,若是得了他的赏,改日柔然使团来的时候,没准能代表大魏朝出战。”

    柔然使团?还要跟他们蹴鞠!叶长安更加无语,那不是应该见了就打的一群人吗,还蹴什么鞠,直接爆脑袋好不好。

    这厢长公主别院里热热闹闹的蹴鞠听曲儿,相距不远的大长公主府里,文子欺正腆着一把老脸撒娇卖乖。

    “外祖母,我几日不见您,怎么瞧着您还年轻了好几岁那,跟我阿娘好像姊妹。”

    大长公主跟前的女侍们笑的前仰后合,座上的大长公主须发斑白,愣是被这个不要脸的外孙夸成了一朵花,拿手指指着他,又气又好笑。

    “我一个乖乖巧巧的闺女,到底从哪捡了这么一块活宝来,每次来都招的我肚子疼,我本来还板着脸呢,现在都忘记怎么骂他了!”

    “忘记就是没想真骂我呀!”文子欺凑过去坐着,“我知道外祖母最疼我了,哪里舍得骂我嘛,何况生气长皱纹啊,知道您为甚年轻嘛,心态好,像我阿娘那样可不成,老的快。”

    “哎呦可不得了!”大长公主笑的合不拢嘴,“上来就堵住我的嘴,也就是仗着我疼你,得了,就原谅你了,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回来这些日子都做什么去了?”

    文子欺开始天花乱坠的吹,“白渊好容易能回来,我不得帮衬他吗,他离朝多年,好多事都接不上手,您知道我去了一趟边陲,当真是感触良多,那边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尽柔然人的欺凌,我这心里啊每每不是滋味,总想着能为他们做点什么,所以每日跟随白渊强身健体,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派得上用场,也并非有意不回家,我这不是怕我爹娘骂我那!”

    反正在文子欺这里,秦将军就是百用皆灵的挡箭牌,什么事跟他扯上关系,平白就变得正经有出处起来。

    大长公主富贵悠闲日子过惯了,一辈子辨不清柔然在头顶还是脚下,什么边陲疾苦,百姓苦不堪言的话,都是打文子欺嘴里听来的,如此即便女儿女婿不同意文子欺去战场,她也不忍心拦着,说到底就是生了一幅菩萨心肠。

    “阿弥陀佛,我大外孙子生了一副济世之心,是福报。”大长公主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佛祖,“只是你也不能总这么浪荡,是该寻点正经事做,正巧前两天官家跟我提了一句嘴,说是有一项要务想委任于你。”

    文子欺立时警钟大作,心里警惕起来。

正文 057套话记

    文子欺自幼就放浪不受管教,文公那等刻板严厉之人都没能收住他,越管教越反叛,错眼不见就让他溜去了战场,幸得他自己也算是闯出了几分名堂,文公嘴上不同意,情知也拦不住,所以就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去了。

    可自打秦将军战死后,文公的态度又变的坚定不可逆,到底战场不是闹着玩的,秦将军那等勇武之人都栽了,何况他一个大家公子,是以这三年来,无数次逼迫他入朝为官,都被他偷奸耍滑的躲过去。

    再然后,文公便懒得搭理他了,其实说到底文子欺并非烂泥扶不上墙,他只是不爱跟那些士人官宦为伍,可当昨日听闻文公被诬陷后,他忽然就觉着老头怪心酸,克己刚正一辈子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不落好。

    大长公主说官家要用他的时候,他首先是下意识的抗拒,再然后就想着听听是要作甚,说得过去的话干点什么也无妨。

    “外祖母,官家跟您说什么了,跟文老头有关吗?”

    “跟他倒是没什么关系,怎么,你阿爹又怎么了,他没事你也不能问他。”

    文子欺嘿嘿笑,“看您说的,那好歹是我亲爹,他好着呢,我出点事他都不能怎么着。”

    “阿尼陀佛,休得胡说八道,你是要上战场的人,不能信口胡言,佛祖会当真的。”大长公主戳他眉头,非逼着他把方才的话吐了。

    “哎呀外祖母,您倒是还记得您要说甚?”

    “都是让你闹得。”大长公主笑睨他,“是说起此次采选来,我琢磨着看看有什么周正的娘子,你也老大不小的,身边该有个人……”

    “外祖母!”文子欺洋装生气,“您再说我可走了。”

    “好好好,说官家的事。”大长公主拿他也是没办法,“不是说此次采选有些个郎君吗,官家的意思想要把他们集中起来组建一支预备军,想要寻一个信得过的士族公子领军,说是子欺很合适,不过也没说定,知道你不好请,还得看你的意思。”

    把那些郎君组建成军队!文子欺第一反应是开什么玩笑,紧接着一琢磨,又觉得官家用意很深,从开始说要采选郎君开始,他就隐约感觉有甚由头,本来以为他最大的用意是在秦未身上,再者供士人们享乐也无可厚非。

    可现在他居然要把一部分人训练起来,难保不是为着私用,官家要建一支隐秘的留着私用的军队做甚!

    心中稍微一琢磨,文子欺便觉得这事他得接,一来他擅长于军中操练,同时也算是找了个说得过去的事情做,好歹能让文老头消停两日。

    文子欺歪着脑袋琢磨了半晌,一张脸扭成了包子褶,犹豫着问道,“官家这算是何意那,这些个郎君个个娇弱,要来有甚用,那不是瞎耽误功夫吗,我可不想训一帮废物蛋浪费时间。”

    大长公主就知道他是这个态度,劝道:“也不能这样说,那些郎君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没有那样娇弱的,再说了什么兵不是练出来的,官家既然有心要练兵,自然不是闲来闹着玩的,找信得过的孩子帮他操练,那指定不能亏待,我琢磨着这事可行,你再好好想想呢?”

    文子欺老大不情愿的,“外祖母,您可不能唬我,反正我是信您的,但要是让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肯定撂挑子。”

    大长公主笑,“那不能,官家既然都说到我这里来了,不敢糊弄我的,你就去试两日,不行再推了便是。”

    文子欺这才嘿嘿一笑,“那我就信您了,看在您的面子上就去瞧瞧,省的文老头跟我阿姊整日拎我耳朵。”

    大长公主开怀,“就知道你是这副德行,行了,这事就交给我,我去替你说。”

    “嘿嘿,还是外祖母疼我。”

    正说笑着,外头有女侍进屋回禀,“大长公主,几位娘子这就到了。”

    大长公主笑笑,“我知道了,唤她们进来便是。”

    娘子!什么娘子!文子欺蹭的就站起来,“外祖母,您既然有女客,我这就先回去了,我还忙着那!”

    “你给我回来!”大长公主一把揪住他,“看你敢跑了,都是些相熟的娘子,正巧来了,你跟人家打声招呼又如何!”

    文子欺可算是知道今日挖了什么坑等他跳了,后悔不该来,他实在是不想见这些娘子啊啊……

    ……

    秦未此时在卫尉署,刚下了晨朝回来,曹大人便愁眉苦脸长吁短叹。

    曹大人愁苦是为了查案,今日早上,官家正式下令彻查刘锡亏空一案,并任命了新的廷尉,因此案牵扯重大,遂着令廷尉,御史台,卫尉,三署协同调查审理此案。

    其实查案这事跟卫尉扯不上多大关系,但谁让卫尉署现在有个秦未坐镇那,官家醉翁之意就在他,曹大人只能跟着喝凉水倒霉。另外廷尉整署官吏都要参与调查,所以大概是不能全指望他们,亦有调卫尉来帮忙之意。

    这可不得愁坏了曹大人,他们卫尉署何曾干过这等要命的大事,查案倒在其次,可这里头都牵扯着什么人那,搞不好就是灭顶之灾,他就老老实实干点杂七杂八的不行吗!

    曹严缩在桌案上,抬着眼皮子偷瞄秦未一眼,见他跟没事人似的,又不好多问,心中暗下决定,不管做甚,坚决跟着秦将军的步调走,他说做甚就做甚,天塌了也要趴在秦将军脚底下,只求自己不倒霉就成。

    结果被秦未逮了个正着,秦未笑道:“曹大人有甚疑问吗?”

    “呃……”曹严尴尬无比,“那个关于刘锡的案子,秦将军可有甚看法?”

    “刘锡啊。”秦未沉吟,“若某记得没错,那会曹大人还在尚书台吧?”

    “是是,秦将军您记得不错,某只是区区尚书侍郎。”

    “如此。”秦未又道,“刘锡一案某不甚相熟,曹大人不如与我详解一二,曹大人无需担忧,官家遂命我署协理,只是从旁协办,取证审讯一事有廷尉跟御史台呢。”

    这倒是好多了啊,曹严松了半口气,斟酌着跟秦未说起刘锡一案,“不瞒秦将军,某当时官微言轻,并不是很清楚案情内幕,此案发的极为迅速,所有证据皆于刘锡不利,如此证据确凿,谁也无话可说,虽心中唏嘘,却无情理可讲。”

    “哦?曹大人是觉得刘锡或有冤情?”

    “不不不,某不是那个意思!”曹严遇上秦未就变得口拙嘴笨,“也不是说有甚冤情,不过刘锡此人平日老实巴交,待人极为和善,忽然冒出这么大一件案子来,可能大多数人心里都会讶异吧,就是,就是有些奇怪罢了。”

    秦未没有继续逼问他,又另问:“某很好奇,彼时国库当真到了凑不出军饷的田地吗,还是说有人故意压着呢?”

    曹严腿肚子一转,差点坐地上,这种敏感的问题能不能不要来问他呀,这要如何回答那,曹大人纠结着一张脸,搜肠刮肚的挑些能说的,“某只是记得当年江淮等地水灾战事不断,粮食吃紧,司农齐大人还曾为此专门上书,要求减免当年税收,官家拨了一笔库银接济百姓,仓廪以及国库不甚宽裕是确有其事。”

    “再加上……加上边陲战争耗费军饷颇多,文公大人还曾带领尚书台集体募捐,某当时足足两月没拿到月俸那。”

    秦未了然地笑笑,“某还听闻当时文公曾替刘锡说情,既然刘锡并未认罪,可见定有隐情。”

    有隐情这话可不是他说的呀!曹大人内心无比抗拒跟秦未谈话,总感觉一路被他套话,他明明什么也没说啊,为何秦将军总能听出些弯弯绕绕来那!

    曹严欲哭无泪,只能更加谨慎的斟酌着自己要说的话,“文公的确替刘家求过情,只是证据确凿无情可赎,另外文公曾劝官家不要累及家人,只是后来,刘家仍旧难逃一劫,当时刘家一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说起来真真是惨烈!”

    “刘家起了大火?”

    “是啊,刘锡定罪后很快就畏罪于牢中,原本大司马跟文公皆劝官家饶过其妻儿,后来不知道怎么,刘家先起了大火,据说是他们家人受不得审判结果,然后自己点了火,反正最终就是如此了,一个活口也未留。”

    曹大人一场问话下来,犹如经历了一场审讯,活活出了一身冷汗,秦将军的关注点实在奇怪,曹严不觉得自己站错了什么立场,却总觉得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秦未兀自沉吟,桩桩件件都是证据确凿,却审出来一场冤案,不是太不寻常了吗,另外文公为何如此笃定刘锡无罪,看起来他一定是知晓些什么的。

    如此又过了两日,廷尉那边送来了案情进展,刘锡当年确然是冤审致死,另有对各项亏空的重新核算,秦未大致看了两眼,却发现跟之前承保上来的数额对不上。

正文 058道不同

    廷尉查出了纰漏,也就意味着徐康年罪责难逃。

    也是在第二日晨朝的时候,秦未方见到新上任的廷尉大人,是个不过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名唤燕柯。

    燕廷尉是张生脸,也许是在哪个官署挂过职,但没人识得他,生的干净儒雅,不大像是与刑狱为伍的人,乍然冒出来,大家对他好奇又不屑。

    不过秦未倒是没有小瞧这个年轻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查出这么大的纰漏,能力绝对是不差的,关键很有胆魄,只看卫尉以及御史台畏首畏尾的样子,便知此案不好查,查了也不讨好,没准还要倒霉。

    官家道:“廷尉确认刘锡当年乃冤审,有何证据?”

    燕廷尉呈上了调查证据给官家御览,并道:“臣审理过当年所有涉案官吏,以及看押施刑的狱卒,皆言刘锡曾受重刑,私以为重刑之下必无实证,何况刘锡致死未认罪,有狱卒供词为证,如此可推所谓认罪供状实乃无稽之谈,徐康年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制造假口供,都可判诬陷之罪。”

    好大的口气,此人条理分明句句铿锵有力,在堂大人们都不约而同看向他,心说到底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上来就直接夯实了徐康年的罪行,这是说他案子办的好呢,还是说他不通人情呢。

    人人都知道徐康年不干净,但是他背后牵连的人才是不干净的源头,除了官家没人敢表明立场直接咬死徐康年,因为大司马没言语,谁知道最后会不会保他一保。

    大司马不仅没言语,反而表情和顺,毫无生气迹象,听的比谁都认真。

    官家看过呈上来的案宗,眉头一直拧着,“你接着说。”

    “臣这两日重新度支了事发当年所有的财物税收,得出的结论是当年收支为负,因为江淮地区水患,陛下减免了当地税务,另外抚恤财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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