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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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器-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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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特此曾说凯拉的史诗他读了好几遍,关于那两副石头和两双眼睛,他可能刚好猎对了。弱能石的确成了克撒的左眼。但是唱歌又是怎么一回事?克撒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珊迦猜不到是什么激发了瑞特比超乎常人的想象力,但从克撒蹩眉凝视着星空的表情看来,很可能已经在他心里引发强烈的回响了。 

然后克撒说话了。〃我刚刚听见了,若隐若现地,没有一字一句,然而是首悲伤的歌。你的曲子吗?〃 

珊迦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克撒继续说:〃我们找到的那颗单颗的石头,是一件武器,你知道:索蓝那一场最后的保卫战、也是他们最后的牺牲。他们之前把通往非瑞克西亚的出入口堵起来了,而我们分开了那颗石头,等于也就打开了入口。我们让他们又再回到多明纳里亚。我从来没问过你那天看到了什么。〃 

瑞特比笑着说:〃我不是说过我们那个错犯得太早了吗?〃 

克撒拍手大笑。〃是啊!没错,你是说过!我们还有机会,老弟。 

这次让我们好好聊聊。〃他向着敞开的大门张开双臂,〃来吧,我让你瞧瞧你不在时我学了些什么。让你瞧瞧神奇的神器,真正的神器,老弟——绝对不是非瑞克西亚那些可惜的怪物。还有阿土诺!你一定要看看阿土诺:一只在胸口的毒蛇,老弟。她就是他们第一个牺牲者,也是你所犯过最大的误。〃 

〃通通秀给我看吧,〃瑞特比说,他走过克撒的怀抱中。〃然后让我们好好聊聊。〃 

搭着彼此的肩,他俩走向别墅。在离人口几步之遥处,瑞特比回身向远方看了一眼。他似乎期待她会对他比些什么手势,但是珊迦却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只是垂下双手,无力地站在原地。 

〃等我们聊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克撒,我们就听听珊迦怎么说吧。〃 

门无声无息地关上。光芒不再,只留下月光帮忙珊迦独自把食物拖回去。 
 

 

 
 





  
 第九章
 
冷冷的雾从山上慢慢围聚过来。珊迦的手指冻僵了,整个身体也变得不灵活起来。她一下子绊倒,一下子大声地咒骂了起来,也不管是否会吵到隔墙的那两个人。

她并没有吵到他们。克撒实验桌上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听众。此时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知道。至于瑞特比呢?他正在玩着一个当初珊迦要他玩的游戏,而且玩得比她敢想象的还要精彩。她真不应该叫他别注意她的;她应该可以更听话一些——或是应该早点注意克撒的门其实无所防备。她应该干脆在浮球将他们拆散进就宣布放弃这个计划的。

瑞特比——老鼠——米斯拉为她争取加入他们的权利。珊迦忍不住想要走过那个门,听听这个伊芬青年会说些什么,这是一个有点自私的企图。不过她还是克制住了,直到将所有的食物都堆进粮房,直到雾全变成了细雨落下。

回到自己的房间,百叶窗勉强挡住了寒风,珊迦竟然累得睡不着。两眼空洞无神地张着,她躺在床上,耳边听见隔壁在说话,却听不清任何一个字。她用枕头盖住脸,拉紧被子,之后又把所有的东西都丢开。不知过了多久,珊迦蟋缩在床角,下巴理在两膝之间,棉被盖在头上,珊迦逼自己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譬如说她和克撒的第一次对话……

〃山脚下有一个可以避难的地方。带我去那里。我会告诉你怎么去非顼克西亚。〃

克撒皱起眉头。之前珊迦从没看过一张脸可以因为不满而起皱招。她以为他的下巴会掉到地上。然而来解救他的这人是很有弹性的——是一个像她一样的纽特,或是一个人类,对于他她知道得很少。他不再蹙眉,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尖锐的笑声。

她懂得那笑声的意义。

〃是真的。我会替你带路。带你去非瑞克西亚人那儿——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复仇者们会守在四重天的时空转换器边上,我们很可能会死在那儿。〃

〃已经走了。已经走了,〃她的救星一边说,一边仍然在笑着。

〃时空转换器的地下尽头应该就在那儿——除非你让搜索祭司跑掉了。挖掘者们不知道如何运转时空转换器,搬运工也一样。〃

珊迦试着起身,觉得头轻飘飘的,全身都是。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每次她来到一个新世界就会发现变化!空气的不同、光线颜色的不同,双脚和地面之间的触感不同。她做了个深呼吸以确定她的感觉。

〃山丘和避难所都是在记忆中的位置,但我我所在的这个地方却是我不曾来过的?〃

〃是的,我聪明的孩子,是我把你带到这儿来,我也会把你带回去的。山丘的确是在那儿,但你所说的避难所和时空转换器,却不是。〃

珊迦想她应该懂了。〃你把终点拉出来然后带我到这里?〃她迟疑着,但她觉得应该对这个救了她的人说实话。〃如果你把时空转换器起锚了,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带你去非瑞克西亚。我曾看过那些搜索祭司如何将通往非瑞克西亚人口的石头排好,但我从来没有真的自己试过。若是我排错了那些石头,我可不知道我和你的命运将会如何,不过我会走在前面。〃

〃不,孩子,你不应该走前面,〃他说,冷酷而严肃地。〃尽管你有一千个理由去根非瑞克西亚人,你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叛徒,叛徒是不会、也不可以被相信的。〃

叛徒。这个字常在册迦的梦中回荡,令她感触良多。她曾以为这是个正直的世界,虽然假使她生来不是个纽特的话应该会更好。

这个字刺痛着她的心,最好不要承认。

〃你发现我时我是个欧曼哈札,也就是第二斥候。我现在该是什么地位?你又是什么地位?如果我不能被信任、不能走在前面,那我该做些什么?〃

这个男人开始在珊迦醒过来的这间斗室里踱起步来。他一边走着,双眼如火般炯炯燃烧,让她想起了基克斯。当他站到她面前时她低下了头。她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直觉地想要问进这双眼睛,就像她曾问避基克斯的一样,然而她的解救者战胜了,他有着魔鬼般的力量。

〃欧曼哈札,这不是个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在我的梦中,我叫作珊迦。〃

这个答案令他不太满意,握着她下巴的手夹得更紧了。她闭上眼睛,但却没什么用。他眼中放射出的七彩光线像火一般烧灼着她的脑子。

〃你的脑中是空的,珊迦,〃许久以后他终于说。〃非瑞克西亚人把你的脑袋全掏空了。〃

他错了。不能说是非瑞克西亚人——而应该说是基克斯一个人做的。珊迦以为她那时就要死了。他并没有去更正她的新伙伴,就像她也不曾去指正基克斯一样,对于发现当时她自己建造的圣殿还维持原样这件事,她一点都没有感觉。

〃我现在的地位是什么?你的呢?〃她又问了第二次。〃你是做什么的?〃

〃我的头衔是护国者,我没有尽到我应尽的责任。你可以叫我克撒。〃

珊迦脑中浮现出关于克撒的奇怪意象。教育祭司曾说:〃若是你们遇到克撒,就杀了他。〃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和这种意象并不符合。就算他符合,她也不打算服从这项命令。她才不会去替非瑞克西亚人杀敌呢。

〃克撒,〃她重复念着。〃克撒,我会将我对时空转换器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珊迦试着从她的车铺上爬起来。时空转换器应该是在这小室的门外,那么大一个地方不可能藏在这里的。她跪着,还是站不起来。除了觉得轻飘飘之外,她也十分虚弱。不过她的身上完全没有疤痕,她的伤都痊愈了。珊迦不明白,她也曾经感觉虚弱无力,但身上从来不曾是完全没有伤的。

〃休息,〃克撤告诉她,把毯子推向她。〃你之前病得很严重。

从我带你到这里来已经好多天了——至少有一个月吧……但我并没有经过任何时空转换器。我的确是,就像你所说的,让那些搜索祭司跑了。是我的错,珊迦。我并没有怀疑你所谓的时空转换器,也在其他时空看到你的同类。我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时空交界的空芜地带不是一个不会法术的孩子能待的。在我把你从鬼门关前救回来时,你的呼吸心跳都几乎不存在了——那儿并不是我要带你去的。〃

〃别碰那扇门!〃他警告,然后灵感产生,并将他的食指指向它。

那儿的木头闪闪发光然后变成灰色的、黯淡的石头,就像房间其他的部分一样。

〃非瑞克西亚人改变了你,珊迦,我无法使你复原,但若是没有他们所对你做的一切,你也不可能活得够久并为我做一些事。这里是安全的,有空气,冷热也适中。外面什么也没有,你会觉得庆肤冰冷然而血液烧灼。没有法术的话,你会死在那儿的。你了解了吗,珊迦?你那空洞的脑子真的能了解吗?〃

珊迦还没有什么幽默感,她才刚离开非瑞克西亚,斗室里的空气温暖舒适,但她还是抓紧了毯子,包住她的探身——就像几千年之后的现在,缩在又冷又黑的别墅里,屋顶上还下着冰霰。她空空的脑子对于理解克撒的话其实没什么问题,只是那些弦外之音往往会让她摇摆不定。

〃我了解,〃她向克撒确定地说,〃这是属于我的地方,而且我会一直待在这里。但我不懂什么是月份,我知道天、季节和年,但月份是什么?〃

克撒闭上双眼,很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告诉她许多种人类计量时间的方式。珊迦告诉他非瑞克西亚是一个不计量时间的地方。白天没有太阳,晚上也没有星星。一重天的天空是一种不变的、没什么特色的灰。其他的地方则夹在一重天之间。基克斯被丢进通往七重天的火山口中。还有它,它住在九重天,也就是非瑞克西亚的核心。

〃有意思,〃克撒说。〃如果你说的是事实。我曾经在我住的世界听过基克斯这个名字,指的是一位山神,也许是被非瑞克西亚人盗用了。在这五十年中,我更是听过好多次的基克斯。我也曾听过有人叫克撤,还有一些听起来像是珊迎的。我们的口中可以发出那么多种不同的声音,那么多字眼,那么多名字。到头来,语言变成一件容易令人混淆的事。如果我要你帮我做事的话,你永远都不可以说谎。你刚刚告诉我的是事实吗?孩子产她点点头,然后很诚恳地说:〃我不是孩子。〃她心中很清楚,她注定要去的那个世界——也是她之前不曾去过的世界——是有小孩子的。〃小孩子是被生下来的,他们会慢慢长大。非瑞克西亚人则是在一些槽中被槽祭司所做出来,然后让看护祭司将它们慢慢完化。当我被做出来的时候,我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没有完化,但我也不是小孩子。基克斯说他完成了我。〃

克撒感伤地摇摇他的头。〃很难抗拒,很难不去相信世上只有一个基克斯,但我已经犯过错了。同样的一个声音,其实却蕴含着无数的谎言。在非瑞克西亚前的事你并不记得,珊远,就如同你不会记得你曾经遗失的……〃他将眼睛阁上了一会儿。〃你不够强壮。

从你的脸看来,我会说你只有十二、三岁——〃他甩开脑中的一个想法,然后开始又踱步。〃你是被生下来的,珊迦。生命就是被生出来的,否则就不叫生命。即使是非瑞克西亚人也无法改变这一点。它们偷窃、它们毁坏,它们心生厌恶,但它们是无法创造的。〃

〃你记得自已被做出来,我很高兴你不记得在那之前的事了。

因为我想你当时没被转化成功。我曾看过男人与女人的各种变形,就是没看过像你这种不男不女的。〃

克撒继续在小室中踱步。他不看她,这样也好。珊迦知道许多关于疯狂和妄想的字眼,全都可以拿来形容克撒。他救了她——他还有着神奇的力量,不只是他发光的眼睛,还有他那种诡异的热情感染着她,差点要相信自己也真如他所说,是被生出来的,只是自己不记得了。

克撒形容她不男不女这件事更让她莫名地心痛。自从基克斯被惩戒后,她藏身在小妖精之间过活,有机会观察到两种不同的人类:男和女。如果克撒这么形容她没错,那她更有理由要和非瑞克西亚作对了。

然而克撒是错的。他不了解非瑞克西亚人,他没看过大槽中那些半成形的纽特缠绕的样子。他也从来没看过看护祭司怎么将血肉丢进那些权中。肉泥是珊迦记忆的根源,肉泥和基克斯的野心。没有人从她身上拿走什么东西。就像克撒说的,她的心是空的,装满了的是一些不属于她自己的记忆。

克撒一边踱步一边替她肯定了这些想法。〃没错,你最好什么都不记得,你的脑袋最好空荡荡的,也没有任何想象力可以将它填满。米斯拉就是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才会受不了。我会把你留着,珊迦,我在替我弟弟报仇的同时也顺便替你复仇,你就留在这儿。〃

珊迦没有反抗。她身处一个没有门也没有窗的的房间。她的同伴是一个男人——或说是个眼睛会发光的恶魔。没有什么可期待或可争辩的空间了,只剩下一个问题是她得问的:〃我可以吃东西吗?〃

克撒停止踱步,他的眼睛转变成正常人类的棕色。〃你吃东西?

可是你是非瑞克西亚人啊。〃

珊迦耸耸肩,很谨慎地说:〃它们是不吃。我之前在非瑞克西亚时是从一口大锅中吃饭,当我去挖宝时我或份或骗或乞讨,在这里我也可以这么做,不过你得告诉我活的东西在哪里。〃

〃这里没有活的东西,珊迦。〃

克撒一边低语着,然后他的双手和眼睛都开始发光。他走到最近的一面墙前,把手指戳过看起来十分坚固的石头中。光芒转到了石头上。整个房间都充满着一股又热又刺鼻的气味,好像珊迦记忆中火炉的味道。她向后退,紧紧地抓住毯子,好像这样就可以多少保护自己。然后墙上出现了一个洞,克撒的手中摆着一团发光发热的东西。

〃面包,〃克撒说,那一团仿佛沸腾着的东西也凉了下来。

珊迦曾在搜索祭司派她去的地方或偷、或要饭。克撒拿给她的这一团热呼呼的东西看起来像面包,闻起来也有一点像,但她也吃过更糟的,因此毫无怨言地把它吃了下去。

〃你还要吗?〃

珊迦没有回答。〃要〃这个字眼对她不具意义。纽特是不会〃要〃什么的,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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