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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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器-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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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得走了。〃他动也不动。剑鞘不见了;剑锋在圣殿阴暗的光线中显得黝黑而闪烁。在珊迦以死亡让老鼠对她心生畏惧之前,老鼠可能连剑都不曾拿过。然而在刚刚的几个小时间,他可能已经变成一个战士或是杀手了。这对一个人来说是一种很大的精神负担,任谁都有可能会因而崩溃。珊迦小心地靠近他。

〃老鼠?瑞特比?〃

那面墙布满血写的字迹。珊迦只读得出其中一部份是多明纳里亚文,而大部分都是早已失佚的文字,没有一句是伊芬文。

〃上面说什么?〃

〃凡站污度拉塔教者必要以血偿还。亚佛神在上,吾等乃奉亚佛神之名替天行道。〃

珊迦把手放在他抓着刻的手上。老鼠一言不发地放下了剑。

〃如果老天还有眼的话,绝对是不会让在席拉塔教那一边的。〃

她试着将老鼠引寻至门口;他沉默但坚决不从。真正的人类眼中所看到的死亡是一个非颈克西亚的纽特所无法想象的。珊迦已经看尽一切,没有什么事足以让她大惊小怪了。

〃你早就知道席拉塔教在这儿。所以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了吧。〃

〃错。

〃在我到梅德朗之前也曾到过其他的村庄。你并不是第一个告诉我关于席拉塔教所作所为的人。这正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这不是!〃老鼠耸耸肩。

〃真的得走了!〃珊迦又抓住他的肩。

老鼠狠狠地反击,但珊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开了,因此没有受伤。在他满是泪痕的脸上,她看见了疯狂。

〃好吧。告诉我。你跟我说,为什么这些不是席拉塔教做的?〃

〃他。〃

老鼠指着一具跌在血书墙和神坛之间角落的尸首。那个人因肠开肚破而死,不过他身上也有其他的伤,许多伤口都是大量留着血。也曾战斗过、并也曾因盲目的愤怒而抓狂的珊迦,立刻知道这个人——很可能是唯一个——是被老鼠杀死的。

〃好吧,他怎么了?〃

〃看看他!他不是席拉塔人!〃

〃你怎么知道?〃粉边问,她倒很好奇原因何在。

〃看他的手卢她用脚推了推那人的手。光线很差,但看起来实在没什么不对劲。〃怎样?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上帝之手。席拉塔教是亚佛神的复仇者。他们会在手上以席拉塔文——亚怫神圣书上的经文刺青。〃

〃也许他是新加入的?〃

老鼠用力摇着头。〃不只是他的手。他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

席拉塔教徒是绝不刮胡子的。〃

珊迦试着回忆,自她到了伊芬宾卡之后所看到唯一的一个未蓄须的人是在梅德朗,他穿着赤纹军人的服装,而在这儿与他打斗或是老鼠所杀的那人都是没有蓄须的。

〃所以其实不是席拉塔教干的?会不会是赤纹军假扮成席拉塔教?〃她问。

又因为知道非瑞克西亚人已渗入赤纹军中,珊迦心中又升起了另一个问题:会不会非瑞克西亚人故意制造出敌人,引发战争,令多明纳里亚这不知名的小地方生灵涂炭?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它们在基克斯让她到另一个世界沉睡之后,又学得更狡猾了。

老鼠继续摇头。〃我看过席拉塔教屠杀一个她家庭就像切起土一样。我看过他们杀我叔叔,他们在他肚子上凿个洞然后把他的肠子拉出来:他们说因为他在书上洒狗血。我了解席拉塔教,珊迦,这就是他们会做的事,不过,这个人却不是——他不可能是席拉塔教的。〃

珊迦努力使自己听起来很平静,〃你曾说当席拉塔教席卷你们村落时你们一家已经离开了。所以其实你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有可能是赤纹军干的啊。〃

〃有可能,〃老鼠立刻同意。〃但我的确亲眼见到我叔叔被杀,那是在我们离开宾卡城之前,那是席拉塔教干的。奉圣书之名,珊迦,赤纹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除了席拉塔教徒没有人会支持席拉塔教。这里的人们……坐在家中,曾经是家的地方……而席拉塔教就来了,真正的席拉塔教,他们会告诉我们怎么做,那也就是要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们,索求无度。若是要不到东西他们就杀人。〃老鼠打着冷额。〃我们家的人被迫离开宾卡城,到别处成了异乡客,然而当地的人也像我们一样痛恨席拉塔。我们祈祷……我们都祈祷,珊迦,祈祷亚佛神能遣送赤纹军来解救我们、保护我们。〃

〃我想你们应该留意你们所祈祷的是什么。听起来搞不好其实是赤纹军冒充成席拉塔教胡作非为,并且绝不留下会泄漏真相的证据。〃

老鼠也下了一个类似的结论。〃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一定还不会就这么放过这个地方。他们在外面守着,一定还没离开,这里剩下的每一个人,包括你我,都死定了,除非我们可以把他们通通杀光。〃

〃更糟糕的是,老鼠,已经有人去通风报信了。〃去报告非瑞克西亚的眠者它看到一个黑发年轻人乘着一颗球在漂浮?不,她已经杀了那个看见他们在浮球中的杀手。但她也曾轻松抖落一支箭。非瑞克西亚人或许缺乏想象力,但他们记忆力可好呢。也许有人会记得基克斯的孪生纽特,尤其自从多明纳里亚成为非瑞克西亚人最觊觎的地方之后,那也是她早期梦中的世界。克撒说的没错,他总是对的。她又要动怒了,相对地也可能得为此付出很高的代价。〃我们该走了。〃

〃他们都会丧命的。〃

〃不管我们有没有来,他们都一样难逃一死。〃

〃但是他们的血将会泊在我们的手上——我的手上,反正你也没有什么良心。我是木会走的。〃

〃留下来一点意义也没有。〃

〃赤纹军会再回来,我们可以杀了他们再离开。〃

〃我说过了,这一点意义也没有。他们会派人通风求援,反正这整个村子是注定完蛋了。〃

老鼠大声地来回踱步。〃好吧,这是注定的。那么让我们先杀了村外那些赤纹军,然后你就一个一个地带着这些剩下的村民到别的村子去,他们可以到那儿去散播这些不幸以及真相。等到报马仔带着更多的赤纹军来的时候,这里已成空城,这样应该可行。〃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但是珊迦心里知道老鼠是认真的。他们还是办到了。首先她靠着护甲和一把尖刀在城外与敌人猛烈厮杀,接下的三天他们都在埋尸体,再来的五天内是带着吓坏了的生还者到别处去,好让他们将席拉塔教和赤纹军的真面目及这里发生的灾难户为流传。他们办到了。在第十天的早上,他们把老鼠的脚镣留在那已被亵渎不堪的圣坛上,之后便踏上了离开伊芬宾卡的旅程。 
 

 

 
 





  
 第八章
 
珊迦驾驭浮球的手丝毫不敢放松。朦胧之月低悬在夜空。一道阴暗的山脊在南方隐约可见。那间有着两扇前门、熟悉的别墅就在山的另一边,她期盼今晚能在那屋里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今晚的夜空有冬天的感觉,一片清朗无云。浮球内的空气冰冷且死寂。她的双脚自入夜后就失去了知觉。老鼠自从第一颗星星升起后就不曾开口说过话了,她希望他是睡着了。 

或许是吧,但总之他又醒了,因为珊边没注意到下方黑漆漆的一口湖,浮球猛然向前冲出并往下坠。将近两个星期以来,他努力学着如何缩好头,且不让恐惧外露,然而在这黑暗中,食物等有的没的东西通通在身边翻滚成一团,珊迦不了解这种状况会带给他多大的慌乱。事实上,珊迦甚至几乎没有听见他的叫声;突然的往下坠让她毫无防备。有一段时间她只听得见自己心在狂跳的声音。 

这时老鼠已经又把自己安顿好了。〃今晚你何不让我们下去过夜呢?〃他建议。 

〃我们已经快到了。〃 

〃你中午的时候就这么说了。〃 

〃我没骗你,现在也是。我们已经快到了。〃 

老鼠有点不高兴地咕哝了几声。珊迦斜斜地瞪了他一眼。透过昏暗的光线,她可以看见他窝在斗篷底下,把帽子拉得高高地围住他的脸,像个漏斗一样。当她将那些生还者送到别的村落去的时候,她替老鼠找到了一些新衣服换上。这些衣服并不像米斯拉会穿的——不像旅行者的穿着——磨旧了的丝质和珊迦穿过的麂皮——但那些是她所能找得到最好的,老鼠似乎觉得非常感动。 

珊迦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弄得那么干净。那天,他们在那毁坏的村庄待了一整天,她对村里的老人们谈着全体迁走的事情,老鼠说服其中一个妇人替他修剪头发。他并找来了一堆浮石,在那条妇女们洗衣的河边,他花了一整个下午,自己——也请别人帮忙——将自己好好地搓洗了一番。 

〃你不应该去麻烦那些村民的。〃珊迦再看到他时这么说,他全身呈干净的肉红色,尤其是下巴。〃我应该早点把我的刀借你的。〃 

他往下看着她,边摇头边浅笑着。〃当你大到长得出胡子来时,珊边,你会了解一个男人是不必自己剪头发的。〃 

于是珊迦开始说不管有没有胡子,老鼠都还是比她小,然而他的浅笑还是令她困惑。就像现在,即使她无法看穿黑暗、看穿他的斗篷,她还是。怀疑他又在那儿浅浅地笑着,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好清洗过并换上没有味道的衣服,他其实还满有吸引力的,珊迦相信这应该符合凡人定义中所谓好看的标准。老鼠和珊迦所有的古代战争绘画上的人都不像,而且那种宽怀大度的神情使得他脸上原本犀利的线条变得柔和。 

老鼠愈伤的能力也快得和纽特差不多。他身上的淤青已经看不清楚,脖子、手腕和脚踝上的伤口也一天比一天缩小。每天早晨都发现他多长出一些肌肉,走起路来也更加昂首阔步。他真的变成米斯拉了:迷人、热情,总是无法预测,又似乎带着点危险。凯拉。宾。库格会知道该怎么说——凯拉知道该对克撒的弟弟说些什么——然而珊迦并不是克撒的妻子,而且,老鼠还以为她是个男孩,为了顾全大局,等他们到了别墅,这场戏恐怕还是得继续演下去,如果克撒合作的话。 

她小心地碰了一下他的肩膀。〃别担心,我们今晚一定可以到达。〃 

老鼠闪开了她的手。斗篷滑了下来,月光下他的脸隐约可见,他的脸上并无笑意。〃今晚或明天早上,那又有什么差别?〃 

〃克撒在等。我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我从来没有离开那么久。〃 

〃如果你再不停止逼自己,恐怕你永远也回不去了。就算是克撒,他也会劝你休息一下的。〃 

老鼠不了解克撒。克撒是永不知疲累、永远不会被打倒的,他总以为珊迪也应该和他一样,于是,通常她也真的是这样。 

〃我们就要到了。我不累,我也不需要休息。〃 

正说着浮球就又碰上了一个下降气流,不像第一个那么急,却也足以让他们撞在一起。 

〃你又失手了。〃 

〃你懂什么!〃珊迦顶回去。她倾斜的手伸得太远,来不及收回,打在老鼠的大腿上。 

他把她推开。〃我还需要懂什么!把手放下来。〃 

〃当你说要去救那些村民时,我可没有跟你吵。〃 

〃我现在也没有在跟你吵。我知道你要我去见克撒。你认为对抗非瑞克西亚人是刻不容缓的事,但可不是用这种方式,珊迦。这是很蠢的,就像你当初把我买下来一样的蠢,只是对于这些蠢事,我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没错——你是帮不上,所以请闭嘴。〃 

在这之前,他的确是很安静就像离开梅德朗的第一个晚上一样。 

珊迦本来想不到,老鼠的沉默竟然比克撒的还要可怕,因为老鼠并没有忽视她。他甚至也并不害怕;就只是坐在她的旁边,像一道冰冷。 

空白的墙。某些片刻她真的觉得老鼠就是克撒真正的兄弟。 

〃你还不需要这么早就变成米斯拉。〃 

老鼠再度说了她不想听的话。〃我并不是在学米斯拉。你这样不要命似地带他去见克撒,米斯拉才不会在乎呢,如果你问我的话,克撒也不会在乎的。真正的克撒只关心他想要的东西。看着你这个样子,我开始相信你是真的完全相信你告诉我的一切,那全写在你的脸上了,珊迦。你总是在担心,因为你害怕。我觉得你最害怕的人是克撒,而不是任何一个非瑞克西亚人。〃 

这次换成珊迦凝视着南方地平线那座黑色山脊出神,心里告诉自己老鼠说的不是真的。他们越来越靠近那座山,这时珊迦打破了沉默。 

〃你不相信我所告诉你的任何事?〃 

〃太不合逻辑了。〃 

〃但你却跟我一路走来。你有好几次可以逃走的,像是我送那些村民们离开时,但你却没走。我以为你决定要相信我的故事了。如果你完全不相信的话,为何不再想办法逃?〃 

〃因为若是换作六个月前,我会发誓永不离开伊芬宾卡,绝不会跟着一个肚子里有怪东西的毛头小子走。六个月前我可以对自己发任何誓,但我会发现我全都想错了。我开始习惯犯错,于是我又很爽快地答应若是你帮忙将那些村民送走,我就帮你玩你的游戏。你也许没当真,但我是。你救了他们是因为我要求你,因此我把你当朋友,至少现在如此。〃 

〃你一定要相信,老鼠,如果你不相信,克撒也不会。我不敢想万一他认为我存心骗他,他会怎么做——对你我两人。〃 

〃我会当心神器师克撒的。〃老鼠疲倦地说。 

他开始不把她当一回事地哄她,完全听不进去她所说的话。那晚在村中她告诉他的那些语言和历史,他全不相信。 

他继续说:〃你负责担心那些靠近我们的阴影吧。我觉得那儿好像又有一个湖,要是你不扭动你的手,小心一点地绕开它,恐怕我们的手肘就得被撞烂了。〃 

老鼠说得没错。珊迦将两手交错,避开了另一次可怕的经验。 

她花了将近十年才学会在风中驾驭这浮球的技巧。老鼠学得比她快,他聪明得出乎她意料之外。关于克撒,他甚至有时也能说得对,尤其当她看见了别墅中透出诡异的光,那时浮球刚飞过山脊。 

〃他把自己锁在里面。〃她低声说,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你不会以为他会在这大半夜等在门口吧?锁门没什么不对啊,如果你只有一个人,又一整天玩着法术,人总是会累的嘛。〃老鼠说。 

〃克撒不会这样。〃珊迦轻声说,这时浮球刚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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