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下若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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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下若有知-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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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你和赵长乐闹矛盾了?”
  王三点点头,李慕很是不解,“王三你不是对她……”
  “话可不能乱说,”王三扭头目光沉沉,李慕悻悻住口,半晌才道,“你可有请帖?”
  “自然。”
  话是这么说,王三面上却无零星半点的愉悦之意,李慕问地颇为小心翼翼,“你去吗?”
  王三暗暗叹了口气,低低地“嗯”了一声,李慕一时松了口气,“那不就得了,这次曲水流觞,与你自然脱不了干系,这般不开心干什么。”
  王三轻笑一声,望向李慕并未言语,“你以为这曲水流觞是为谁办的?”
  李慕一怔,旋即面色一变,“你的意思是……”  
  “公子,这是什么?”
  王祝将手中请帖丢与林花,林花接过,有些犹豫着没下手,扬了扬手里的请帖,“可以看不?”
  王祝颔首,垂眸细长手指点了点雪捡毛茸茸的小脑袋,雪捡眯着眼睛抬起头来,低低嘟囔着,舒服地摇着小尾巴,林花展信,轻声读着,王祝坐于椅上望向林花,面容沉静,神色温柔,林花放下信,有些不能理解,王祝神色柔和,“写了什么?”
  林花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来,王祝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有字不识?”
  “认识倒是认识,但是曲水流觞是什么?”
  曲水流觞?
  林花默默递上请帖,王祝从容接过,展开扫了一眼,神色了然,林花向王祝靠了靠,“悦儿姐给的,要干什么来着?”
  “吟诗作对,”王祝眯了眯眼,有些困了,“既然我们两个都不会,去了也没什么事儿做。”
  林花瞪大了眼,“公子,你不是会嘛。”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了?”王祝好整以暇调整了个姿势,缓缓倚在椅上,“平生最恨诗词。”
  林花讷讷地掂起王祝方才拿着看的书,“这上面写着诗选呢。”
  王祝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书,淡定地“哦”了一声,很是从容不迫,“我不喜欢便不能看了?”
  林花撇撇嘴,有些不甘心,“不能一起去吗?”
  “通常都为男子曲水流觞,吟诗作对,你去做什么?”王祝掩唇,微微打了个哈欠,扭过头去,林花拽住了王祝的胳膊,“我不是能当小书童嘛,我可以穿男子的衣服呀。”
  “哦,这样啊,”王祝并未回过身,声音渐渐轻了下去,“不去,倒不是你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呀?”林花颇为不甘心,跑到竹椅另一头,王祝被迫睁开眼睛,目光有些迷蒙,唇边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你难道有盯着人睡觉的癖好不成?”
  “真的不去吗?真的不去吗?”
  “真的这般想去?”王祝勉强坐起身,望向林花,心中暗暗叹气,怎么好奇心便这般强呢。
  见她坚定地点了点头,王祝也颔首,“那般去吧,去买件衣裳,自己好好打点打点。”
  林花漆黑的眸子里都是兴奋的流光,王祝默默地与林花对视了一会儿,重新靠于竹椅上,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便有睁开,有些无可奈何,眼睛怎会闪亮得如同溪水,瞧上一眼便精神了。
  天朗气清,竹影萧萧,碧树满园,莺儿婉转,众英豪王孙皆聚于此地,只为参加由公主办的曲水流觞,畅饮畅谈,乐事满园,岂不快哉。
  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者,也比比皆是。
  但下面几位却显然并不是情愿参与的。
  李慕走在穆花繁前头,晴日下清秀面色有些不耐,略有些嘀咕,待有人走近时,却又含笑寒暄,穆花繁着一身宽衫大袖,褒衣博带,帛巾束首,身形窈窕,纸扇轻摇,唇边含笑,俨然魏晋名流,偏偏公子之貌,叫人见之难忘,若非眉间凤凰花灼灼其华,谁人能认出,她便是与骑术大赛上英姿飒爽的北疆公主穆花繁呢。
  林花束起了头发,书童一般有些拘谨地跟在王祝身侧,王祝不缓不急,从容而至,林花目光落在穆花繁上,半晌未能挪动,穆花繁挑了挑眉,行至林花身旁,纸扇“刷”地一合,掂起林花的下巴,低笑,“这位小哥瞧着面熟的紧,不知是哪里来的小娘子?”
  林花满面通红,向后退了几步,王祝转身拽住了林花的胳膊,面无表情地瞥了穆花繁一眼,穆花繁直起身,爽朗一笑,“竟没能认出我来?”
  林花此时方觉穆花繁有些眼熟,视线落在眉宇间,微微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是男子呢……”
  这语气,是失落不成?
  王祝与穆花繁皆怔忪了一秒,王祝松开胳膊,扭身向前,“走。”
  曲水流觞设于一处颇为清幽的溪旁,有一凉亭,内设茶盏,有一女子坐于亭内,此时正在与侍女在低语着什么。
  木杯浮于细细河渠,两旁坐着雅士文人,英豪王孙,此时正细语闲谈,李慕王祝一行人坐于河渠下方,颇为隐蔽的一个角落,默默聊起天来。
  “你可有瞧见王三?说好今日会来,怎么到了此时还未到?”
  李慕望向来处,还有王孙缓缓走来,就是不见王三的踪影,林花时不时便瞥瞥穆花繁,穆花繁察觉到了林花新奇的目光,只觉得可爱的紧,也并未揭穿,只是默默坐着饮茶,河渠对面,有雅士文人望向穆花繁,轻声细谈,时而有人问起穆花繁的身份,经过一系列的知识普及,又都会以一声意味深长地“哦”告终。
  时间渐渐过去,亭中女子却无半点要开始的意思,日光平稳,雅士文人皆有些坐不住了,隐约有轻语询问,李慕王祝这头却是淡定的紧,只顾饮茶闲谈,对曲水流觞的延迟没有零星半点的惊奇以及不耐。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王三才从入口处信步而来,李慕起身,替王三腾出个空位来,王三瞧瞧位置又瞧瞧李慕,还是有些踯躅地坐下了,扭头冲着坐在身边的王祝恭谨一笑,王祝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从河渠中娶了杯清茶,王三双手接过,饮了起来,只听亭内有女子轻柔细语,“叫诸位久等了,京城脚下多名流才子,雅士俊杰,此时借着曲水流觞,能得以一见,也是悦儿的福气,春日芳好,曲水流觞怕是再应景不过了,现在便开始罢。”
  清茶被侍女取走,换上了酒樽,从上流缓缓而下,流速渐渐便慢,雅士文人皆望着酒樽移动的方向,神色微微好奇,究竟何人能获这一杯酒樽呢?
  李慕有些不安地挪动着身子,瞪大了眼睛,望着酒樽在自己面前微微地打着转,缓缓停下不动了,李慕心下哀嚎,只听亭中女子声音中略带笑意,“李将军好福气,这第一杯酒,便是李将军的了,悦儿祝李将军能再创战绩,早日抱得儿孙,如何?”
  众人皆笑,李慕舒了口气,擦了擦额上汨出的薄薄的汗,举杯仰首一饮而尽,坐下后,面上分明写着死里逃生,穆花繁玩味地望着李慕此时的神色,面上带着笑意,低语喃喃,“早日抱得儿孙?”
  李慕面色刷地变了,耳根通红,结结巴巴扭过头去,林花没听到两人说了什么,第二波酒樽眨眼间便已经到达跟前,许多想要起身,一展风采的雅士,眼巴巴地看着酒樽浮走,却是无能为力,酒樽在王祝面前约半尺的位置停下有些走不动了,弹石骤然飞出击中樽壁,酒樽晃了晃,向前浮了浮,便沉了下去,对面那人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叹,林花也忍不住低叹了一声,王祝调整了一下坐姿,很是惬意,扭头瞄了林花一眼,“你叹什么气?”
  林花晃晃脑袋,神色严肃,“本来就轮到你了,我就是想知道,悦儿姐要对你说什么。”
  “无非出题吟诗作对,还是不起来的好。”
  王三闻言微微侧目,王祝也扭头望向王三,唇边带着莫测的笑意,“王三素来便对此类诗词颇感兴趣,今日若有酒樽浮于面前,倒也是件美事。”
  闻言一怔,王三不知,王祝此言一出,曲水流觞到了后来,性质便大变,于王祝上游的,偶有人起身接悦儿所出的诗题,而酒樽一旦从王祝面前飘过,便会晃晃悠悠奇迹般地停在王三面前,偶有漏网之鱼,但在李慕的介入下便都被一网打尽,酒樽竟还能在河渠内逆流而上,浮于王三面前,王三很是受宠若惊,频频擦汗,坐于王三下游的一些雅士文人颇为无奈,运气却偏偏差得很,酒樽在王三面前停了多次,偏偏就是没有一次轮到自己,着实气人。
  俗话说的好,一个人的成功,有时候与他的助攻有着很大的关系。                    

  ☆、曲水流觞(二)

  在王三的想象中,有一个小酒杯,与众不同最别致,饮酒肯定棒。
  即便是天纵奇才,也难免江郎才尽,王三十余杯酒下肚,已然有些力不从心,亭中的悦儿和身边的王祝李慕却显然没有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还是不时地有酒杯落在自己面前,王三只能无奈地抿唇一笑,掸掸衣服站起身来,神色莫名有些凄楚,雅士文人皆咬牙切齿,偏偏又是轮到王三,自己一次都轮不上?
  林花有些不解,微微蹙眉欲询,王祝眨眨眼,林花旋即恍然,抿了抿唇不言语了,心中泛着嘀咕,这是要撮合悦儿和王三
  悦儿面色也太不好看,十次中偏就有八次都是王三,而王三身旁所坐的人,每逢酒杯至,都会奇妙地浮走,为何偏偏就到不了他手里?
  王祝似是察觉到了亭中灼灼目光,偏过头去望向林花,将林花垂在河渠里的衣裾提了起来,林花垂首顺着王祝的动作望去,只见自己的衣裾垂在河渠里湿哒哒被提了起来,有些难为情,急忙拽过衣裾,拧了拧干,吐了吐舌坐在一旁,悦儿视线淡淡抽回,笑了笑,酒杯转瞬又到了王三面前,王三颇为无奈,未等悦儿出言,便道,“王三自认无才,这杯还是转交与河渠那岸的周公子吧。”
  悦儿微微颔首,对岸周公子诚惶诚恐地起身,目露感激,王三微微摆手,重新坐下,却闻悦儿似笑非笑的,“今日王将军倒是运气不错,悦儿本还料想今日几杯酒要让王将军一人饮尽了。”
  王三冲悦儿遥遥抱拳,神色淡淡,“公主抬举微臣了,微臣岂敢逾越。”
  悦儿并未言语,只是神色一冷,李慕暗暗拽了拽王三的胳膊,低声咬牙,“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王三坐下,神色自若,周公子站于一旁颇尴尬,悦儿一声浅笑,放打破诡异气氛,“宫里的桃花开了,我瞧着很是喜欢,周公子以桃花作诗一首如何?”
  王三起身,对着悦儿躬身作揖,“王三略感不适,恕不奉陪了,若扰了公主雅兴,还望公主见谅。”
  悦儿也并未言语,只是望着周公子,饶有兴致地微微阖眼,“周公子怎么不作?”
  王三转身大步而去,李慕神色慌张起身,却被穆花繁拽住了,“你去做什么?”
  林花只觉得云里雾里,扭头想要问问王祝究竟发生了什么,被王祝一句话堵住了话头,“你想搅混水?”
  林花当然不想,默默地垂首望着河渠,思考成亲的彩礼了。
  后来的曲水流觞,没了王三的积极踊跃,略显得有些不给劲,雅士文人总算是出了一口气,对上了悦儿所出的诗题,遥遥也能望上亭中倩影,也算是赚了,只是酒杯却从未在王祝与李慕面前停过,原因,不提也罢。
  林花纵是再眼拙,也知晓了王祝与李慕压根就不愿酒樽停在自己面前,虽有些费解,但又觉得问起来要是知道些什么,自己的轻松日子过起来,也没那么容易了,索性随着面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公子哥儿去。
  悦儿有些烦闷地舒了口气,视线沉沉落在远处一抹白色身影上,眸中流光一转,“不知李将军身边的是何人?今日竟没有一次遇上酒樽,叫悦儿结识结识可好?”
  悦儿此言一出,众公子王孙纷纷侧目,见是王祝,也未有过多言语,王祝在京城本就名动一时,悦儿不认识也是正常,再者王祝与李慕王三关系甚好,是不是倾盖如故姑且不论,但看今日三人一同坐于一侧,便可知晓三人关系匪浅,还是少得罪多巴结的为妙。
  王祝闻言起身,遥遥躬身,“草民王竹,见过公主。”
  “原来是王竹,悦儿眼拙了,”悦儿不惊不喜,端庄一笑,“素闻京城有一平民王竹,才情过人,今日不知能否遂了悦儿心意,作首诗来,算是回馈春光?”
  林花仰视着王祝,有些恻恻,他虽说不会诗词,按理应该是会的吧,每天都在看诗选,哪怕不会作诗,背上几句也应该不是问题。
  王祝颇为气定神闲,“公主见谅,草民一介莽夫,不会吟诗。”
  悦儿一怔,素手缓缓握紧,面上还是一派淡然浅笑,“王公子此言诧异,悦儿素闻……”
  王祝抬手,“公主想来是听错了,王竹素来不会诗词。更何况,公主从别处听来王竹是何人,不如眼下王竹当面告诉你来得准确,不是吗?”
  氛围一下子就冷寂了下来,林花瞪大了眼睛,动了动嘴唇,未能说出一个字来,李慕在一旁暗暗扶额,王家一老一小,真不愧是一条血脉上的,就得罪人这件事来说,简直是天赋异禀。
  悦儿面上有些挂不住,悻悻道,“既然如此,便不勉强王公子了。”
  王祝颔首,“谢公主。”
  曲水流觞便这般不欢而散,有些未能轮到的,都颇憎恶王三,口中愤愤,而在王祝之后有表现机会的,心中都暗暗感激王祝,在之前得罪了公主,公主对自己更加柔声细语,李慕只觉有如练了半日剑术一般身心俱疲,两条腿坐久了有些不听使唤,重新踩在地上如同过了电似的,打着颤,李慕咬着牙缓缓行在路上,穆花繁颇为嫌弃,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又邪恶地笑了,跑到李慕身后,端详了一番,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李慕的肩膀,“若不知是李府嫡孙,我还只道是哪家老爷养着的娈童呢。”
  李慕面色一变,皱着眉头颇是不认同穆花繁,忿忿扭头只道未闻,却还是忍不住,“你怎么能这般伤风败俗呢?”
  “你们京城的公子哥儿不都好这口儿?”穆花繁撇撇嘴,旋即又道,“不过你也是例外。”
  “什么例外?”
  “李府上下没有一个娈童,”穆花繁想了想,“王三又没娶妻,想来,之前你们也好过一段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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