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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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歌-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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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送她去瀚海,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彻底跟她脱离吧……

    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一直回避的事,王纱凉背在身后的手又捏紧了裙裾,抬眼间看到的只是王箫连苦笑一下后离去。

    碧辞在之前便被王箫连支走,此刻在园子里,现在王箫连也走了,屋子里又只剩王纱凉一人。而之前,他存在的温度仿若只是自己的幻觉。她又拔起了床头的剑,径自就走进了庭院舞剑。

    剑过风起,撕碎了牡丹。破碎的花瓣披着阳光流转着奇异的光芒,雪白的剑被花瓣染红。她一直舞了两个时辰,连碧辞叫自己的声音都没听见。汗和泪水都如雨般洒下。

    最后,她扔了剑抱着膝盖就地坐下。“大哥……”她低低地唤。——自己也没想到,凌经岚的死能让自己伤心至此。她有些害怕有些悲戚地想,难道自己也是爱凌经岚的吗?清早看到靳楼会乱了阵脚会希望留住最后一刻甜蜜,此刻却又会为凌经岚那么难过。

    “大哥……你到底有没有死。你若没死,若还心疼纱凉,就回来啊,回来制止我要做的一切,回来说服我,回来拉住我。”

    “你曾允诺过的啊……你曾在客栈里说过会回来继续说服我的……”

    “王朝和残晔是铁定要打仗了,到时候,最不愿意见到战争的你会不会出现……”

    “公主!”

    “公主!”

    ——直到此刻王纱凉才若大梦初醒般听到碧辞唤自己的声音。

    “公主……你怎么了?”碧辞瞪大眼睛看着这样的王纱凉。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王纱凉笑了笑,“回屋吧,你也好帮我整理整理,等一下也该去拜见父皇了。”

    “唉,公主昨儿也没睡好,这哭会儿眼睛都肿了呢。”碧辞扶王纱凉回了房间之后,在铜镜前帮她梳着头,又道,“对了,公主啊,碧辞开始就想问了,那位公子怎么就不见了呢?他明明在屋里……都把碧辞吓了一跳呢。”

    “他用的轻功,或者……什么幻术吧。”王纱凉眼中又滑过一丝苦笑,“反正,他蛮厉害的。”

    “是不是他要走,公主才这么伤心啊?没事,碧辞看得出公子很在乎公主呢,公主不要担心。”碧辞仔细地梳着她的头发,调皮一笑。

    “嗯。好。”王纱凉淡淡笑,只是看着镜中的脸,蓦地又想起一个人——锦芙。还有梦里和空明之界里都见过的男子辰。王纱凉便又开口问道:“碧辞……你来自乡野是么?”

    “是,公主怎么了?”

    “你们那里可有关于前世今生的传说?前世遇见的人,今世还能遇见么?若能遇见,彼此的样子又是否有变化呢?”

    “这些传说我小时候听过很多呢。前世今生也多啊,据说黄泉路上有彼岸花,一路走会有忘川河,河上有座桥叫‘奈何桥’,人死了灵魂便会在彼岸花的陪伴下在奈何桥边喝下忘川水,喝下之后凡尘中的一切便都忘了,再向前是轮回井,投入其中,便就是下世了。至于姑娘说的容貌……碧辞还真是不知道了。”

    “是么……”王纱凉有些自言自语般道。

    ——自己是“福星”的说法是老百姓添油加醋传出来的,自己也知道自己一声啼哭平旱灾的说法纯属巧合,后来自己不断买通道士宣扬自己是“福星”,不过是为达到自己的目的罢。而现在,恍惚觉得,自己真的是因为要做什么才来到这里的。

    锦芙……锦芙是我前世的同胞妹妹,辰……辰,为何和他长得又一摸一样……难道,真的是早就注定好了的么?可是,当时的我和辰那么好,为何今生要受这样的折磨呢……

    靳楼回到残晔。只用了一日。城府如他,当日收复残琼派,当然不止为了赢得了尚可以慢慢得到的民心。这些日子里,他、修及秘派里的人已经恢复了空明界三层的力量。催动它以空间移动之幻术快速往返两地并不难。只是当事人的灵力会消耗得快。是以,大殿之上,侧座上的修看着靳楼面色有些苍白地走来。

    修叹口气道:“我早说过了……你自己不是也早料到,她不会跟你走。”

    “以后不会这样了。”靳楼露了一丝只有在这个朋友面前才会露出的苦笑。

    “终是太在乎了么?”修撇了下嘴,眼里又有了一抹戏谑,扬眉问道,“上次还有人说什么什么最后一次呢。”

    “好了,修你知道……下次,的确是要在收复王朝之时才再见她。她呀……太倔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批好的奏折都放老地方了。”修伸了伸胳膊从站了起来。

    “辛苦了……听说,弟媳的病有些加重了?”

    “韩姑娘看着,应该没事,我也是……想回去陪陪她。”修面上也有了一丝凝重,再装作没事的一笑,向靳楼挥了挥手便走出大厅。

    而靳楼走到座上坐下。金碧辉煌的大殿只有他一人。他还是略带倾泻地坐着,胳膊肘杵在明黄色的椅把,用手背靠着头支撑着头的重量,几根指头敲打着额头,其中中指的疤在额上尤有分明的感觉。

    那一瞬,他该是想了许多。

    当然,他也想起了在门外隐逸着的时候,听见她呓语中传来的那个字——“辰”。

    还有,她为了凌经岚,竟想要杀我么……

 第六十章 婚书

    魏公公来牡丹园时,看着还未怎么妆扮自己的王纱凉,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他以前就看不惯华月,如今来个野丫头,就因为长得像华月一下子平步青云,而自己辛苦一辈子,却每天过得仍是伴君如伴虎的日子。现在自己来接她,却见她果真是个土丫头,明知要见皇上,却还是不施一点粉黛。“咳咳。”他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向王纱凉的闺房移近了几步。

    碧辞听见声音,忙走出房间,行了个礼:“拜见魏公公。”

    “嗯。”魏公公皮笑肉不笑,心想这丫头还有点眼力劲儿,又尖着声音道,“奴才恭请公主上轿。”

    “原来是魏公公啊。时辰到了么?”

    魏公公听着这样清冷的声音传来,心里不禁就有了些惊疑。寥寥几个字,却莫名就含了无上的高贵之气。

    “是,公主,轿子就在园子外候着呢。”虽然有了那样的感觉,心里却对这个“野丫头”仍有鄙夷。呵,这宫里除了皇帝太子,谁不对我魏公公礼让三分,就是皇后贵妃,也是要我帮她们在皇上面前美言的,这个丫头却好不知好歹,就那么背对着我说话。

    “沉幻还没准备好,还请公公稍等片刻了。”

    语毕,王纱凉才开始不紧不慢地抹粉,描眉。

    魏公公瞪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公主这样……还真是颇有些胆大呢,要知等你的可是皇上和太子殿下啊,你这样……”

    “快好了。”王纱凉一笑,“公公难道还想我灰头土脸地去见父皇么?到时候父皇若是责怪下来,我说是公公催我,可就对公公不好了。”

    ——一句话堵得魏公公说不出话,心里只道,你记着,你这丫头记着。

    只是,须臾后,王纱凉吹弹可破的脸庞已近在自己眼前。她巧笑嫣然地道:“其实我听说了,之前华月公主年幼不懂事时不小心得罪了公公。可是,公公,沉幻终究不是华月,你可不要对我有成见啊。”

    魏公公语结,只听得眼前的公主又道:“华月公主是少不知事,现在人已经去了,公公就原谅人家。至于沉幻么,我出生乡野,今后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要靠公公多提点了。现在,沉幻随公公上轿咯。”

    这句话颇有些恩威并施的感觉,魏公公还是皮笑肉不笑地在前方带路,心里对这“野丫头”的想法却已和来时截然相反。圆滑如他自然知道那公主是什么意思。她先在口舌上胜了自己告诉自己她不是好欺负的对象,起到了一定的威胁作用,后又笑着对自己说话。如此一来,硬是逼得自己说不出话了。暗示,暗示,她在暗示我要没能力跟她作对?还是,她暗示我要跟她为伍?一路上,魏公公侧看着轿子,心里转过了百般念头。

    只是,有一些东西,在看见太子望向花沉幻的眼神时,心里有些明了。魏公公嘴角浮起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叩见……父皇。叩见王兄。”紫鸾后殿,王纱凉进门后,躬身对已坐在饭桌旁的二人说道。

    魏公公把王纱凉送进来行过礼后已退了出去,该是一开始就授到的旨意。偌大的宫殿里,只唯有三人。

    “现在没有外人,你是凉儿,不是花沉幻,平身吧。”王德宗微眯了眼睛道,“来,坐吧,坐父皇身边。”

    王纱凉埋下头的眼里滑过一抹讪笑,而后起身坐到了王德宗身边。

    王德宗这才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瀚海很苦吧。凉儿,瘦了啊。”

    “既然父皇也说我此刻是王纱凉,那么,我们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照不宣。父皇有话不妨直言。”王纱凉淡淡笑了一下,看着王德宗道。

    王德宗凝了凝眉,“听说你最近和连儿相处得不错,怎么,原谅哥哥了,却对父亲还有隔阂么?”

    王纱凉知道,此刻王箫连亦是瞬也不瞬地看着自己,又一笑,“凡事,总得有个过程不是。好,从小到大父皇你待我很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我都不缺,凉儿在这里谢谢你。”

    王德宗的瞳孔又缩了缩,“是啊。女孩子,唉,我也是小时候太宠你。”

    “父皇找儿臣,到底所为何事啊?”

    “舞跳得很好,为父没看见也听说了,很是赞赏。那表明你也站在你父皇王兄这边了不是?不过那主要是对内。至于对外么……靳楼是定会攻过来的,与其坐以待毙,我们何不先下手呢?”

    “这是自然,父皇有甚好计么?”

    “和亲。婚书已发去北陵了。”

    “和北陵暂时联盟?呵,料得北陵也是愿意的。不过,父皇打算派谁去呢?”王纱凉扬了扬眉道。

    “你说这宫里,还有哪些公主合适呢?”

    “三公主五公主不都及笄了么?她们样貌都是上乘,品行也算不错。”

    “可若论这倾城绝色,七窍玲珑心,我还只有你这宝贝儿女儿一个。”王德宗也举起了茶杯,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王纱凉。

    “我对外的身份不过是你的义女,这样合适?”王纱凉抬了眼,又捏紧了裙裾。

    “和亲书上我言明是我亲生女儿,也给你冠了若云公主的称号。北陵人又怎知华月长得如何,怎知我收的义女长得如何?若云公主嫁过去了,我收的义女还在宫里,记住了?”

    “为何又是我?那样我之前——”

    “舞是不会白跳的。”王德宗饶有深意地笑了一下。

    ——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王纱凉瞪大了眼睛,然后紧紧看向的是王箫连。

    “呵。”她终于笑出声,“哥哥你还是说了啊?你们不是要我和亲,是要我把靳楼引出来?”

    王德宗摇了摇头,又一笑,“若没把他引出来,自然就是联姻,我们和北陵一起对付靳楼。若引出来了,不管他抢走你没有,残晔和北陵的梁子也都结下了。到时,你若想回王朝,为父自然会想办法带你回来。”

    “父皇和哥哥的神机妙算,凉儿佩服得紧啊。”——王纱凉还是灿然地对着王箫连笑,“不过,我怕自己没那么大本事引得靳楼出来呢。”

    “呵呵,说到底,下面我要说的也还是连儿的招呢。你不是在给靳楼绣牡丹么?你要在他生辰之时送上,我便把你的婚期定在了他生辰的半月之后。”王德宗仍是在笑,“我有了你们两这样一双儿女,以后也就不用再愁了。”

    看着王纱凉盯着自己的眉眼,王箫连微微皱眉道:“我知你心里也怪我——”

    “我怪哥哥干嘛?”王纱凉却是挑了眉问道,“那天晚上,我不就给哥哥说过了么?你用你的兵,我用我的美貌。我们一起拼这天下。”

    王纱凉笑了,倾国倾城,似月如花。

    她看见了他眼里的凌乱。——自己已窥见到了那一丝微妙,这样说,本就成了对王箫连最大的讽刺。她在告诉他,是他亲手把自己送到别的男人身边。

    王箫连袖里的拳头又握紧,却也只道:“如此,甚好”。

    用了丰盛的晚宴,王纱凉告辞回牡丹小筑。却又在牡丹园的门口瞥见王箫连。

    王纱凉张了张嘴,看着那孤寂如斯的身影却又在一瞬间说不出话。

    “你知道了不是么?”王箫连道。

    夜色如墨,王纱凉看不清他的表情。王箫连继续道:“适才你说话时我看见了你眼里的一抹狡黠。我便知你已然知道。”

    “那送我走,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我在不在乎有用么?”

    王纱凉扬了眉,不解。

    “当时我对靳楼说的那句话对谁都适用。我放你走,是因为我比靳楼聪明,你,凉儿,不会属于任何人。即使耳鬓厮磨,即使肌肤相亲。”

    半晌,王纱凉轻轻笑了。“是么……是因为凉儿先被所有人抛弃了么……那么,哥哥你现在,又来这儿为何呢?”

    “——我陪你,在园子里走走吧。”王箫连走过来,缓缓牵起了她的手。

    王纱凉苦笑,“我终于明白,有的时候,我为何会觉得你比想象中更恨我。”

    王箫连一窒,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她往前一步一步走。

    “父皇呢?他对我也没有一点怜悯之心了么?”王纱凉有些无力地问。

    “你之前也把父皇气得太厉害了。而且,他是一定要把我们都练得冷漠无情了。他那样训练我们,也是觉得是为我们好的。你毕竟是父皇的亲女儿,他又怎会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我们都该明白了不是?”王纱凉道,“我们这些人,感情和要做的事,永远是两回事。”

    王箫连驻足。她的房间已到,他松开她的手。“进去吧。早点睡。”

    “那幅牡丹图,我怕绣不完,会晚睡一会儿呢。”王纱凉向前走了一步,又回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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