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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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歌-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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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楼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眼里终于露了一点疲惫。而后,嘴角又上扬了。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让她疏离?

    “诀别……”王纱凉的步伐在踏出殿门门槛的那一刹那,顿时停了一下。心里忍不住默念了这么一句。而后,她怀抱双臂,怀里空无一物。——没有那把半月琴。刚才从门里向偏殿赶来时,自己没有带半月琴。

    被凌经岚带着,从侧旁宫墙悄无声息地掠了出去,顷刻间,脚已又踏上了沙石,一滴泪从王纱凉的眼角滑落,滴在泥土上,零落,消失。

    “你……”凌经岚不解。

    王纱凉径自靠着宫墙蹲下,终于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

    ——生生把爱割断,有多痛只有自己才知道。

    有轻微的风沙,像绫罗绸缎般温润地洒下,披上了她的双肩。她想起了,他在烛火下为她盖上的狐裘,想起了他今日清晨才为她披上的披风。

    凌经岚也不说话,只按住了剑柄,防止有巡逻的侍卫发现。

    还是忍不住,频频转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子尽力发泄着哀伤,凌经岚凝了眉,实在不知她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也不多问。虽然,他也觉着了靳楼对王纱凉为何在此地所做解释的牵强。之前,自己和她讨论过关于靳舒和王后的事。她当时也说过,她相信自己不是么……

    “大哥,失态了。”良久,王纱凉才站起来,“我们走吧……你可找到好去处了么?”

    “我和苏溪眉约好,若我找到你便带你去东城外十里亭,她会有办法知道。”凌经岚道。“你……”

    “我没事了。哭过之后,我还是我。”王纱凉回过头,嘴角挤出了些许笑容,继而起身,“走吧。大哥。你知道这山中侍卫部署,你带路。”

    凌经岚点了头,走在了前面。不时回头,看那抹身影是否安稳地跟在身后。哪怕内力极为深厚的自己凭声完全可以辨别。

    王纱凉走着走着,又开始做梦了。他为她披上温柔,她唤他:“楼。”

    只是,许久之后,这几日真真切切经历过了的,仿若亦成为了最真实的却又最无法触及的梦境。

    房檐上,有两抹身影先后滑过。毫无声响。

    前面一点的,冰冷的眼,冰冷的剑,对后面跟着的人,面上连不屑之色都没有。他只跟上了凌经岚和王纱凉。——正是影风。

    后面的人也不恼,站在一棵树上,轻摇了枝条,而后脸上浮起神秘莫测的笑。

    他便是靳楼身边潜伏着的高手之一,修。

    靳楼走出殿门,单手结印,一块大石移动了数步。幻宫局。成了。他眼里有笑。山下,有隐约的吹打弹唱声传来。

    今夜,承冬节晚宴。王宫里很热闹吧。

    王箫连呢,也该到沙漠边缘了——

    ——

    幽兰阁。地如其名。幽暗,而且潮湿。纵然是在沙漠地界。

    苏溪眉走在其中,很久没来这里的她也不禁微皱了眉头。尽头,一人颓坐着,满身鲜血。是他么?苏溪眉咦了声,向那人迈去。而后愣住。

    ——出项在自己眼前的人竟就是失踪多日的琅祈。

    “你怎会在此?”她上前一步问道。

    “诶,何处不可闯闯啊?”看到她来了,满满都是欢喜吧。满是鲜血的脸上,有了笑意。虽然还是一贯邪邪的、毫不正经的笑。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苏溪眉凝了眉道,“罢,快跟我走吧。”

    言罢,苏溪眉探出了手,却被无形力量挡了回来。望崇设的无形之结界么?稳了稳身形后,她暗忖望崇这番到底何意。

    “苏姑娘如何?有无受伤?”琅祈反倒问起了她。

    “我没事。”苏溪眉道,“算了,我会想办法。还有你师兄,也不知他找到王纱凉没有。”

    “太子妃?”琅祈问道。

    “对啊。她的尸体被发现在缺云山下。不过,那人不是她。易容术而已。不过,你到这儿到底是为何?”

    琅祈耸耸肩,还是玩世不恭地笑着,不答。

    “还不说了?到底怎么得罪我们大人了?”

    琅祈抬了头,苏溪眉才惊觉他嘴唇都有些乌紫。他脸上还是有着笑容,却摒弃了所有的玩世不恭。他望着苏溪眉的眼眸。“我想带你走。”

    ——只是,想带你走啊。

 第二十八章 花入流沙

    东城外,十里亭。 王纱凉和凌经岚并站着等苏溪眉前来。

    走出城外,远离人声喧嚣。尘土沉浮。荒凉继续连绵。

    ——“万里西风瀚海沙。”

    “纱凉——”凌经岚看了一眼身边面容仍有些萧索之意的女子,开口问了句。

    “怎么?”王纱凉转头看着凌经岚,心里暂时平静了许多,“你我之间还有甚不能直说?”

    “你……接下来是想去哪里呢?我——”凌经岚再看了王纱凉一眼,终于说了出来,“我带你回王朝吧。”

    “回王朝?”

    “对啊。若你出现,靳舒会以为你诈死而别有目的,还有你说过皇上太子都对你有所忌惮,故而先后派了琅祈和影风——”

    “影风?是啊,你也知道是影风。那些高手又岂是我们能轻易摆脱?回到王朝,我们不是更暴露在父皇眼皮底下了么?”王纱凉不待他说完便皱了下眉轻声打断。

    “我是说……我们找一隐蔽处……”

    “何为隐蔽处?别的不说,单说烟岸阁。他们势力满中原,若他们真别有用心,我们根本无从遁形。”王纱凉扭过了头去。

    突然恍然了。凌经岚嘴角有了些苦笑。“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吧……我也是才肯定你所求远非我最初所想……”

    “是啊。”王纱凉突然就一脸愤然向前跨了几步。“是啊,你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我想要如何。是你们都把我当傻子吧,整天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凭什么啊,凭什么啊……我王纱凉想要做什么,凭什么要问你们的看法,凭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跟我吵架?!”

    ——才缓和了的情绪再度爆发。

    “你……这又是如何了?”凌经岚再度不解。

    “我又如何了?怎么了啊,我脾气就是不好,碍着你大剑客了!”王纱凉扭过头,狠狠地踢了地面一下,惊起了小小的沙雨。

    再抬头,却见苏溪眉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逐烟眉轻有褶皱。美丽如故。

    “你们一个二个都是神出鬼没,都欺负我武功弱啊。”王纱凉不无好气地说了一句,别过脸连苏溪眉也不愿意见到了。

    苏溪眉注意到了王纱凉的神态,再看了凌经岚一眼,也不急说话,轻轻搂住了王纱凉,“罢了,还没哭够吧,今晚就找个地方,让你好好哭一下。”

    “你是妖精吧,什么都猜得到。”王纱凉嘴角挤了一抹笑。眼里的泪水还是有些不可救药。

    凌经岚的脸色愈加迷茫。

    “具体的事儿我又怎知?不过,定是与他有关就是了……”说到这里,苏溪眉轻轻叹了口气。“你们也不用先考虑回不回王朝了,琅祈被大人关进残琼派了。凌经岚,你反正是要救他的吧。”

    “什么?那他现在又如何了?”凌经岚忙道。

    “他被关着,性命无碍。”苏溪眉道。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是说你和我们站到了一边?你在残琼又当如何?”王纱凉仰头挤了挤泪水,这样问道。

    “总之,我须得救他就是了。”苏溪眉一贯冷漠的眸里有了几分厌倦与疲惫。她也会常常问自己的,若再等不到他,她还能不能撑下去……

    “那我们现下,该是去残琼?”凌经岚问。

    “残琼又岂是你们能轻易去的……”苏溪眉道,不过思忖了会儿,又转向了王纱凉,“不过,你应该还是可以的。”

    “我?”王纱凉道。

    “对。”一向在残琼的一举一动都可被称作肆无忌惮的苏溪眉,此番多了几分顾虑。她是猜到了大人那样对待琅祈的原因的。——所以,她只能带个姑娘回去。

    “不过,话说回来,琅祈是父皇他们派过来的,我又是凭什么要帮他?”王纱凉看了凌经岚一眼。

    “我……”凌经岚也不知该说什么。一不小心说了自己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该是又会引她发脾气的。最后,哭的是她,道歉的是自己。不过这么一想,凌经岚眼中不禁又浮起了一丝笑意。

    “你在想什么?”王纱凉看着凌经岚,“啊,我说话你装听不见!”

    “啊……”凌经岚彻底无言。不说话也有错么……

    “在百乐宫,在他面前压抑久了?”苏溪眉的逐烟眉下也不禁有了几分戏谑之意。“诶,你到底去是不去?”

    “去啊。”王纱凉笑了下,“那么神秘的地方,一定要去上一去。总之,你保我安全了不是?”

    “我只能说我尽力行不?”苏溪眉扬眉道,看了一眼凌经岚,“你内力那么好,纱凉弹琴你该听得到吧?这样,我们也好联络。”

    “琴……我没有**来……”王纱凉握了下拳头,突然就觉得了,怀抱是那么空。自己又是那么不习惯。怎么……就没带呢……

    “诀别……”要是真的不再见,我连曾经的一点凭借都不再有了呢……

    “罢了,我那儿有琴。半月,没了就算了吧。”苏溪眉探手,不禁又摸出了怀里的如玉之笔。他曾为她画眉用过的笔。说起来总是轻巧的。其实,自己是真的不敢想象啊,自己掉了这支笔会是怎样的样子?

    “你现在随我回去,有什么我们商量着。先不说救不救得了琅祈,你去那儿缓缓吧。刚才我开玩笑罢,你现在对大人没有威胁也没有利用价值,他才不用管你。只是关后之徒就不好说了。所以,凌经岚,你就在不远处。还有,切忌靠近那片流沙。否则有人察觉到会立即赶来杀你。纵然你是关后之后,还是要小心为上。”

    而后,王纱凉便和苏溪眉往前。

    “纱凉……”灵磐剑的主人还是开口了,“小心吧。”

    王纱凉回过头,“嗯。大哥。”

    渐渐远离了人声喧嚣。王纱凉见眼前又是铺天盖地的沙。

    苏溪眉看了她一眼。“他对你好吗?”

    “靳……楼么?”王纱凉自嘲地笑了一下,“好自是好。不过,你该知道,没人能留住我。”

    “我们都是固执的人呢……”苏溪眉向前走了几步,又道,“也许,还是想要找人说一说的原故吧……我告诉你,那个会御剑的女子,果真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王纱凉看着苏溪眉,只见她神色又惘然了。轻启的唇里吐出的话,宛若自语。

    当年,小小的苏溪眉就那么跟白默城走了。毅然。

    她从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想过问。从杭州,到东海,北上京城,再到雪山,大漠……

    ——他真的带她走遍了那么多的名川大山。

    “大哥,溪眉喜欢你呢。”两年后的样子吧,她已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玲珑身段,鹅蛋脸,如画的眼,以及艳绝天下的眉毛。

    后来,他拿了眉笔,一笔一画地为她画了眉。曾执剑笑傲天下的苍劲的手,竟在那一刻轻轻颤抖。亦颤动了她的心,给她的满满都是欢喜。

    纪展。即琅祈的爷爷,当年是众多游侠中的一名。钱塘湖边,见过她一面,却记了她一世。他眼中那个女子,一身白衣站在青山绿水前,笑成了谁眉间的朱砂。而后,夕阳西下,她一身的白顷刻转成了鲜红,浓烈的美艳。她笑得嫣然。——白默城正向她走来。

    于是,这一刻的相遇,有了他情不自禁画成而珍藏了一生的画。从游侠,到武功人品均威震江南的大侠,到慢慢把纪家发扬光大。他一直珍藏着那幅画。

    直至自己的孙子琅祈在一次面壁思过时,悄然发现。发现那个衣装一半白一半红,绚烂而笑的有如九天仙女般的姑娘。

    这些,苏溪眉是不知道的。

    她亦不知,在琅祈一脸坚毅地说出那句:“我想带你走。”时,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样。活了百年早已看淡的她,却突然愣住了,而后,仓皇而逃。

    ——本来,不该是这样。

    貌美若她,这么久以来拒绝的男子又怎会少?

    王纱凉看着她,以为她只是在想白默城的事儿,也就没多问。直到到流沙旁,她才推了推苏溪眉。

    “你下去吧。我在你身后。”苏溪眉说着,单手结印,在王纱凉手心画了一个符号。

    王纱凉也不踌躇,迈步没入流沙。

    ——梦里惊惶的感觉立时而来。她仿若又见到,大片大片诡异妖艳的花,竟然在流沙之下绽放。扑鼻而来的香眩晕了目光。她惊慌地睁眼。“溪眉,溪眉。”她大叫。这是流沙之下的场景吗……你没告诉过我,流沙之下是怎样的啊……

    最可怖的,便是她正以不可挽救的速度,往花海里坠去。第一次无妨,第二次是从星楼坠下,第三次没入了缺云山下的湖。那么,这次等着自己的,又是什么……又是谁,要三番五次地害我?

    王纱凉闭上眼睛了。

    依稀见得有昏暗的灯火,拿书端坐着的男子,旁边有个小孩,笑看着男子,一句一句地背着王纱凉说不出名字的诗。那服饰,衣着,有几分前朝的感觉。

    “水姑娘,艳无双,红嫁衣,做人嫁,月玲珑,锦芙蓉,幻世花。”

    月玲珑,锦芙蓉,幻世花……王纱凉默念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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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啦~~~(电脑刚出了点问题,更得比预计时间稍微晚了点,见谅啊大家~~~)

    谢谢大家阅读~~

    ps:书友群喜欢的大家来玩啊~~

 第二十九章 脸绣花

    这次,花已围了自己满身。 /没有坠落,没有冰冷刺骨的水。——王纱凉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再度让自己震惊。

    ——花香扑鼻之下,每一片花瓣上都有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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