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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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有乔木-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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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樾“呵呵”地冷笑一声:“你现在能说话不算话,我怎么知道你将来会不会又反悔?”
    安宁媚~软地笑着,说:“这个你就自己考虑咯。”她拍拍时樾的肩膀,道:“行了,之前和即刻那件事你做得很干净,我很满意。你要是能一直都这么乖,我就很高兴。”
    她招呼了随从。临走时,向时樾抛了个媚眼,目光落到他胸前衣兜上,嘴角勾起一道富于深意的笑,风情万种地离开了。
    时樾回到那边的座位上,郄浩焦虑地问:“安姐她跟你说什么了?”
    时樾烦躁道:“没什么。”
    冉苒这时候回过神来,说:“那女人看着就讨厌,谁啊!”
    赵梓曦忙去拦着冉苒:“嗳,别瞎说!”
    冉苒怒道:“敢和我抢男人,我让我爸剁死她!”
    时樾对赵梓曦说:“你送她回去。”
    赵梓曦点了点头,起身拖了冉苒走。冉苒还要负隅顽抗,赵梓曦却也是个强悍的女人,捂着她的嘴道:“你听我说,这女人,你老爸也惹不起的……”
    一场好好的生日宴,就这样闹成了一潭死水。
    时樾看着凌乱的蛋糕,稀烂的面条,淡淡地笑了笑。
    他放空地靠上沙发背,点起一支烟,抽上。
    半晌,他说:“抱歉,又让你们看笑话了。”
    郄浩说:“时哥,其实我们是叫了……”
    他话没说完,时樾说:“散了吧。”
    郄浩重重地“唉”了一声。他说:“时哥,安姐那边,你得想办法抽身才行啊!”
    “我怎么抽?”时樾冷冷说,他叼着烟,摊开手道,“我现在做的事,哪样不控制在她手里?”
    郄浩紧咬牙关,一拳狠狠打在了桌子上,装蛋糕的纸盘子都跳了起来。
    “时哥,要不我们找——”
    郄浩感觉对面又有人影过来,一抬头,果然一道颀长的人影带着冰凉的水气,冷冷淡淡地站在了时樾前面。
    “南乔小姐!”
    郄浩讶然地叫。他本想说,你怎么现在才来?但看着南乔湿漉漉的裤脚和发梢,微微起伏的胸膛,就知道她也是被堵上了,匆匆赶来。再看到那一张冰冷到有些发青的脸颊,顿时所有想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时樾,你出来。”南乔冷冷地说,强硬而不容违抗的语气。
    时樾看到南乔,先是片刻的怔愣,然后很快就换了一张脸,漫不经心地起身,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说:“什么事?”
    南乔带着他走到清醒梦境外头,电梯前面。
    郄浩和其他哥们儿面面相觑,也紧随了出去,在门口探头探脑。
    这时候清醒梦境的客人已经走光了。除了里头幽明的灯光,以及咿咿呀呀如泣如诉的老上海歌声、从走廊传来的狂暴的雨水声,几乎是一片沉寂。
    时樾不愿意直视南乔锋利的目光,靠上墙,有些不耐烦道:“不是早掰了吗?还来找我干嘛啊?”
    只听见重重的“啪”的一声,南乔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时樾被打傻了,郄浩和其他哥们儿也看傻了。

  ☆、第37章 找到男人的女人

南乔一巴掌结结实实掴在时樾脸上,她冷峭的声音道:
    “这一巴掌,打的是你玩弄我感情。”
    “你真当我南乔是随便的女人?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想玩失踪就玩失踪?”
    “时樾我告诉你,我从来不欣赏什么默默无闻无私付出。我要的感情是平等的!我宁愿看到坦坦荡荡的小人,也不需要畏首畏尾的君子!”
    时樾终于开始反应过来,“呵”的一声笑,“谁跟你说些不着四六的——”
    南乔冷冰冰道:“你少废话。”
    她逼近一步,在时樾面前放低了声音道:“时俊青?蓝天利剑?那你应该最清楚我南乔是什么人了?”
    南乔冷冷一笑,道:“安宁她算什么东西?我南乔会怕她吗!即刻飞行是我一手做起来的,是生是死、是好是歹,我自己有分寸,用不着你向安宁低头!”
    时樾听得眉锋冷冽,冷声道:“幼稚。”
    南乔再逼近一步,锐利的目光与他针锋相对,一字一字地咬着道:“你太小看我了。”
    时樾扬起头,不再看她的眼睛,冷漠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不喜欢你。”
    南乔一怔,咬牙,拿着他的手放在他心口上,道:“你敢说真心话么?”
    时樾低下头,毫不迟疑地说:“不喜欢。”
    南乔定定地注视着他的面庞,他的眼睛,只见他眼神冷漠,顽固不化,坚不可摧,不由得气怒异常,道:“就算我和别的男人在一块你也丁点不在乎?”
    时樾冷冷道:“不在乎。随便你和谁。”
    南乔听着这话针针扎耳,眼神变得寒冰一样,点了点头,说:“那看来还是我错看你了。”
    她按了向下的电梯,她站进去,修长的身体挺直而又冷硬。电梯门将要合上时,她道:
    “时樾,你就是个懦夫。”
    “从此以往,山高水长,不用再见了。”
    电梯门合上,时樾的一颗心随着电梯骤然沉降。
    从此以往,山高水长,不用再见了。
    她说出这种话来了。她真的说出这种话来了。
    时樾的手掌攥紧起来,微微颤抖,一抬头看向电梯,可哪里还有人在?这女人是寻常的女人吗?若非心意已决,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时樾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撕扯成一条一条的,血水淋漓!
    他这回是真的要失去她了吗?!
    过去大半年,他还可以做一些梦!起码他知道她还是爱着他的,她恨他,却没有死心!
    他幻想着他正是和她在一起的,只是距离遥远。他每次远远地、偷偷地看着她,看见她微蹙的眉心,平淡的面容,他便心里踏实——她的心还是他的,她就还是他的。
    这种感觉令他宽慰,是他唯一的慰藉。他知道这种想法自私,然而他就像吸了毒一样难以自抑!
    他就想看着她,看着她思念自己。那天在奥森看见她,那一眼,哪怕她和别的男人亲昵,他知道她的心还是在他身上!然而那时候他也开始怕了,开始嫉妒了,那男人多优秀啊,还和他同样的名字!南乔和他在一起久了,真的不会把感情转移到那个人身上吗?……
    时樾自嘲地笑,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自私,自私之后是逃避,逃避之后是否定。懦夫……南乔说得真的一点没错,他真是个懦夫!
    她都回来了!她都那样明明白白地问他了,可是他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他时樾,一向自认做事干脆利落,如今竟变得如此患得患失、胆小如鼠。
    他嘴角笑意苦涩而又痛楚,五指紧紧抓扣在墙壁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郄浩几个都看不下去了,飞跑过来按了电梯,将时樾连推带搡地弄了进去,大声骂道:
    “时哥你快别傻了啊!快去追啊!”
    “时哥你个傻逼啊!说一句喜欢人家会死啊!”
    “下这么大雨,妹子肯定跑不远,你快去把人家追回来,就算是下跪也跟人家把这歉道了啊!”
    “是啊时哥,别给哥们丢这个脸了啊!”
    ……
    电梯中间不停,直下一楼。如果说时樾此前还能控制着自己的回忆,可现在它们都如野马一般在他脑海中乱窜。
    晨起时迷糊而懵然的脸,素净得就像一朵过了水的白花儿。
    做饭时她从身后抱住自己,她低声喊他的名字。
    时樾……
    时樾……
    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喊得像她那样好听,一声一声,淬进他的心里头去。
    她枕在他的膝上睡觉,风声和树声都静了。
    她柔软的、纯净无香的身躯,她那薄薄的、小巧的,让他轻轻一抿就能含在嘴里的唇……
    一切的一切,都像千万把钩子,在钩着他的血肉,拉扯着他的五脏六腑,撕得粉碎。
    他狂奔出大楼,穿进漆黑的雨水里。他心中的声音在狂喊:留下来!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我时樾是个骗子!大骗子!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暴雨冲刷着他的脸、瞬间便淋透了他的身体,也冲洗走了他心中仅有的那一点控制。
    他大声喊:“南乔!”
    “南乔!”
    可是看不到她了。
    这时候道路上的车辆已经不多,时不时有一辆淌着污水冲过来,冲起高高的水花,溅得他浑身都是。
    可是他找不到南乔。
    雨水沿着鼻侧流进他的嘴里,他吐出来,他不再忍了,他歇斯底里地喊道:“南乔!我喜欢你啊!你出来!”
    可是哪里有回应呢?
    他想她大约是回家了,可是就算是她回家他也要把她追回来啊。他伸手拦车,然而大雨天的哪里有什么出租?好不容易过来一辆亮着灯的,他直接大张着手冲到马路中间,那车忙打转方向盘,从他身边滑了过去。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啐了一口大骂道:“傻逼!不要命了你!”车顶的空车灯立马暗了。
    几个追下来的哥们儿都急死了,有一个要去开自己的车送时樾,被郄浩一把拉住:
    “看不见人家姑娘就在时哥后面站着吗?你去凑什么热闹!时哥他就是自己作的!该!”
    时樾正在焦虑之际,忽然听见背后淡淡的一声呼喊:
    “时樾。”
    这声音仿佛穿透夜色下的重重迷雾,让这片混沌骤然清透起来。
    时樾木了一下,猛然回头,果然只见身后车站边,雨水浇透的黑发之下,一张素净而平静的脸,透过雨帘注视着他。
    他狂喜。
    狂喜到无法自禁。
    他一个箭步转身,将南乔压到她身后的站牌上,借着昏暗的路灯灯光,细细地端详她。
    他的拇指一次次擦去她脸上的雨水,皮肤净彻如瓷。
    是真的。
    真的就是她。
    南乔看着他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近乎痴狂的一张脸,叹了口气,淡淡道:“你这何苦——”
    他猛地低头,堵上了她的嘴唇。
    仿佛要释放这大半年来所有的压抑和思念一般,他的亲吻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
    南乔放松了身体,交由他主宰。
    她疼痛,然而这疼痛真切……
    时樾低~喘着气,低着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五指一根根插在她的五指里,紧紧攥着。他低低地道:“南乔,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你。”
    南乔淡淡地笑了。她抬着手,摸着他的脸颊,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时樾紧紧地抱住了南乔。
    南乔或许不能理解“我们回去吧”这五个字对时樾的意义。
    是一颗离群索居了十二年的漂泊者之心,终于得了皈依。
    时樾说:“只能回你那里了。”
    南乔问:“你住哪里?”
    时樾苦笑:“我喜欢的女人都没有了,我当然就没有住的地方了。”
    南乔冷哼了一声。
    时樾说:“我借住在郝杰那里。”
    南乔说:“去我那里洗澡换衣服吧。”
    他们打了个黑车。
    那司机开口就要两百。时樾现在还会和他去计较吗?他把西服脱下来盖在南乔身上,“太透。”他不大高兴的说。南乔嘴角翘了翘。
    一路上他都紧紧抓着南乔的手。摸着她小指上的仍旧还在的细戒,唇边像趵突泉一样,不断地冒着笑意。
    南乔觉得他像转了性,淡淡道:“傻。”
    到南乔小区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时樾拿了洗漱套装、毛巾,还有暂时可以穿一下的衣裤和拖鞋。
    他看见南乔仍像平常一样,平平静静地在拿着各种生活必需品:面包、鸡蛋、鳄梨、黄油、矿物质饮料……
    只不过都是双份。
    这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前更好。
    他没有办法忍住看着她不笑。
    他忽然觉得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事情,也莫过如此。
    他走过去,却见南乔在架子上又拿了一盒冈本。
    她面不改色。
    他碰了她一下。南乔警惕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像一只时刻准备乍毛的鸟儿。
    他微笑,往她的购物筐里看了一眼:“你买了这个……”
    南乔绷着脸打断他:“以防万一。”
    “不是。”时樾低低地笑了笑,在她耳边说,“我是说你不能买标准号的,小了。”
    南乔登时绷不住了。

  ☆、第38章 打游戏的男女

两个人湿漉漉地拎着一堆东西回了南乔的公寓,开了灯,彼此看着,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没忍住抱着吻了一会儿,地上便积出一滩水来。两个人看着彼此狼狈不看的模样,又忍不住对视而笑。
    南乔推时樾:“你先去洗澡。”
    时樾说:“你先去,我没那么容易感冒。”
    南乔道:“我可以把湿衣服换了。你先去洗。”
    时樾笑笑,低头在她唇上一啄,转身进了浴室。
    南乔换了衣服,又把地拖了。时樾不知道为什么洗得很慢,她想了想,又去把那张行军床上的床单和被套全换了新的,又拿了个新枕头出来。
    那张床虽然不是特别狭窄的那种单人床,但以时樾这种体格,两个人并排睡着也就都靠边儿了。南乔心想,将就吧。
    时樾一身清新地出来,漆黑的短发尖儿上都泛着水气,看着又是俊得不得了。南乔心跳失了一拍,低头说:“我去洗了。”
    时樾看到那淡红色的新床单和被子,眯了眯眼,“这么喜气。”
    南乔咬牙,置若罔闻地进了浴室。
    浴室洇湿,弥漫着温暖的水蒸汽。她这时候才忽然真切地觉得,她不是一个人了。
    这是他刚用过的浴室,是他刚用的一切,现在在与她分享。
    想到从今往后,生命中会多出这样一个与她分享一切的人,她迟钝的心中忽然也觉得甜蜜和酸楚。
    这是她和周然同居多年,所从未曾有过的感觉。
    这才是相爱的感觉吧,充满了烟火气息。她从高而冰冷的神殿,被他拉到了人间。
    她慢慢解开衣服,突然瞥见一旁新换的卫生袋里,丢着一把车钥匙,还有一张折断成四片的卡。
    她捡起那些碎片,拼好了,看见了上面写的字,脸上没什么表情,又丢了回去。
    她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用了保湿之后才出去。
    时樾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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