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的儿子！不过到底是因为他母亲的事情，父子关系有些僵硬。林仲平虽说材质平平却有些大男子主义——他其实挺像贾政的，这种人怎么会向自己儿子低头？一个心头有气，另一个又梗着脖子不肯弯腰本来父子间的关系是越来越差了；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梁阿姨”的推波助澜。
林睿上辈子没少和自己父亲斗法，可现在却没了那性质……老实说看着自己爹卖蠢被女人耍的感觉挺复杂的。大概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恩还有种挺爽的感觉……谁让你对不起我妈！
“过年后你就留在家里，乡下不许再去了。”林仲平一开口就是命令，不容拒绝。林睿微微皱眉，难道那位“梁阿姨”聪明了一回没出枕头风？
“小安，今年到我家过年怎么样？”自打顾安跳级上学还拿了双百的事情传开后，他在村里的处境就好了不少。无论什么时候读书好又乖巧的孩子总是受家长欢迎的。
“不用了，”顾安笑的腼腆，“过年还是一家团圆才好。”王翠是第一个邀约的，顾安不是不知道王婶儿是真心相邀却还是拒绝了——他说的不是接口是真心话，过年当然要在自己家和家人过啦。“爷爷也是这么说的。”本就是顺口一提，现在又搬出了长辈了旁人自然也不说啥了。
“那成，”来人倒也干脆，“过年还是一家人在一起是正理。”
顾家村这边管吃年饭叫完年，当然吃饭前的那一挂炮可少不了。
年饭倒也不拘着非要是年夜饭，倒是不少人愿意中午“完年”。但不管什么时候完年，早上的祭拜是绝对少不了的；村里人称之为“辞岁”。
“去看看你外公和你妈妈吧。”九爷爷说话中少见的带了丝叹息，顾安的心思他多少能理解。他也算是少年失怙，独自一人飘零的滋味也是尝过的，所以兜兜转转他还是回来了这个地方……大概人老了总是想着落叶归根的。只是……
九爷爷觑了眼顾安，他可没有那般无耻的父亲……九爷爷可没丢了骨子里那份清高劲儿，赵子翔的行为在他看来无疑是无耻至极的。但是毕竟是小安的父亲，他又实在不好说什么，于是干脆对此人闭口不谈。
“恩，知道了。”家里只有两个人，上午又要辞岁，九爷爷和顾安觉得年夜饭还是定在晚上比较好。
顾安的母亲是外嫁女用不着拜啥祖坟，只需去看看自家外公和母亲就是了——毕竟是记名的，顾安觉得自己还是不去比较好；九爷爷对此倒也没说些什么。
“外公。”顾安就恶意放下祭品，轻轻唤了句，这位老人他其实并没有见过几次，但好歹是带着记忆转世投胎的，对于老人家还算有些印象。
☆、第22章
那是个很慈祥的老人家，顾安想……真的是和九爷爷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啊。“我过得不错”他笑着向老人家汇报自己的近况。“爷爷，我记得上次和您说过的吧，就是九爷爷，他说我学医很有些天分。”医道一途若没些天赋是走不下去的，中医尤其如此。一味巴豆用得好便是救命良药，用得不好吗，和毒药无异。有时候仅仅是分量多一钱少一厘的差别便是天差地别了。
当然了，要是小病，能医庸医差别不大就是了，可如果一个庸医分不清大病小病，将重病当成小病，弄错病症……那倒霉的只能是患者了，有多少患者因失了治疗时间而丧命？
顾安慢慢悠悠的和自家外公说着自己学医的过程，语中不乏愉悦之情。
“对了，我还交了新朋友，叫林睿。”说起熟悉的人顾安似乎更放松了，没了谈及医术是的拘谨和腼腆，话也不自觉的多了起来。“……所以说，明明比我小还那么成熟这不是妖孽吗？！”顾安笑着总结，“……，还有外公，好好照顾我妈，不要再让她被人欺负、被人骗了。”顾惠芬和顾仁川（顾安的外公）并没有葬在一起——说到底村里人对有些事情还是很在意的。顾安自后世而来对这些不甚在意，可，外公和母亲大概会很难过吧。
无论对这个女人的感情多么复杂，死者为大不是吗……哪怕只是求个心安呢！顾安想，还是要找机会把母亲迁到这来才是呢。
“外公过段时间再来看您，我去看看我妈。”
……
完了年，出了元宵这年才算真正过完，今年大概是大家手头都宽裕了些，附近的几个村子联合起来弄了个舞狮舞龙大会，头奖是十斤白面——虽说分到自己头上也没多少，但，再少也是白面不是？舞狮舞龙的都是那年头饿过的人，对于吃的总有种执念，何况这年月，白面还勉强算个稀罕物件呢。于是但凡身上有把力气，肢体又还算协调的都找人组了个队伍。
“恩，知道了。”顾安笑眯眯的应着，“我一定去给顾叔捧场。”他倒是真没想到那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也会参加舞狮；不过想想顾叔下盘稳力气又足倒也是个好人选。
“诶，好嘞好嘞，”王翠也是满面笑容，“要是你顾叔赢了，回来我给你们坐鸡丝面吃！”南方过年不兴吃水饺，起码这个时候吃水饺的风俗在南方还没那么盛行。“嗯嗯嗯，我知道了，到时候一定去捧场。”
送走了王翠，顾安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叹起气了？”九爷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淡的，“林睿那小子告诉你说他不回来啦？”却有着洞察人心的能力。
“没有，”顾安面皮一红，“爷爷，你想多了，我就是觉得过个年挺不容易的。”不过真的很热闹尤其看着村民们脸上掩都掩不住的笑容他也觉得开心起来。
“一年忙到头不就图过年的时候能有个丰足年？”九爷爷脸上也多了一丝笑纹。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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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睿，”林江无奈了，孙子太能耐也不是事儿啊，“你该明白的。”林睿不可能一直待在那个村子的。一个一直不曾出现的人怎么可能被圈子接纳？
当初林江带着林睿到老友那里不过是希望换个环境磨磨的性子。的确，去了那里林睿的性子的确改了不少，但留在那里不回来可不是林江的初衷！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挖个坑自己跳进去了，林江看着微微笑着却死不悔改的孙子简直胃疼。这是做的什么孽啊！早知道还不如不让林睿去呢，林江简直悔的肠子都青了。
林睿自然知道林江说的是对的，生活不是小说，指望着虎躯一震收服多少小弟是不可能的事情，长时间脱离圈子再想进来就难了。但他不想对小孩儿失约啊，食言……他不想变成大胖子啊。
“爷爷，就一天而已。”林睿虽然是在央求，神色却淡淡的，半点看不出求人的模样。
“真的？”林江狐疑的看着自家孙子，说实话他还真怕林睿去了就赖在那里不回来了。
“恩，就一天。”林睿坚定道，他的确是需要足够的实力才行，现在远远不够呢。而且，小孩儿也能来看他不是？林睿摸摸下巴为自己的主意默默点了个赞。
“那行，明天就让王叔陪你回去一趟。”孙子保证了，林江也放心了，痛快的放人。
“小睿啊，你不是喜欢那个村子吗？”梁悦端着和蔼的笑容问，“怎么倒是要回来了？要是实在放不开那地方，我去帮你和你爸说。”
虽然知道爷爷是为了自己好但林睿还是难免不爽，现在有人撞到枪口了，他自然也不会让别人不爽了。
“梁阿姨多心了，”林睿笑的有些调侃，“我觉的这里也不错，八哥和乌鸦叫的特别好听。”说完便走，完全懒得敷衍——儿子还没出生就忙着排挤他，果然只是有些小聪敏罢了。
不过，林睿不屑于拿这点来羞辱人，骄傲如他，是怎样都不会在这点上戳梁悦的伤口。
“小安。”
一片冰天雪地中，有个男孩儿他笑着唤着另一个男孩儿的名字，嘴角含着满满的笑意——如果年纪再大些该是多美的场景，可惜了，年纪还是小了点呢。
“……？”顾安觉得大概是自己听错了，转过身却发现林睿正冲着他笑。“你怎么来啦？”脸上尽显惊喜之色。
“还能怎么回来。”林睿笑，似乎见了顾安他就变得特别喜欢笑，“本来村里的路就不好开车，下雪只能把车停在外面了。”
顾安听了抿抿唇，“先进来吧，外面很冷。”
“顾爷爷呢？”林睿来的匆忙，也不能在这儿待多长时间，连换洗衣服都没收拾便只身来了，送他来的王叔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在镇上的招待所住下了——这年头农村的路况都不好，当初王叔为了开进村子可是废了老鼻子劲儿了，何况现在路上都是雪，还是小心为妙。
“他去下棋了。”顾安说起来也是颇为无奈，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九爷爷突然迷上了下棋，天天都要出去找人下几盘吗……平时也就罢了，最近几天雪下的大，村路又不好走，顾安是真的怕老爷子出啥事儿。无奈的是老爷子压根儿不愿意让顾安陪着去。
不过顾安可不是那种肯乖乖听话的人，照样接送九爷爷下棋去，反正脚长在他身上。
“顾爷爷还有这么个爱好？”林睿挑挑眉，他和爷爷在的时候可没见着顾爷爷下多少棋呢。
“是啊，”顾安尴尬的摸摸鼻子，都怪他是个臭棋篓子九爷爷压根儿不愿意和他下棋。“也是最近才有的，爷爷说他总算找到了个好对手。”
怎么以前都不见他找到什么对手？林睿摸摸鼻子，看到桌上还放着医书，挑眉：“顾爷爷这是过年也没让你休息啊。”
“没有啊，”顾安笑笑他在村里可没啥玩得来的小伙伴，毕竟不是哪家小孩儿都是林睿顾安这般的妖孽——心里年龄差距太大怎么都玩不到一起啊。“我倒是觉得在家里看看书挺安逸的。”虽然说挺喜欢热闹但顾安的性子还是偏安静的，安安静静的看书对他来说其实算的上享受。要说啥大概也就是过年的时候九爷爷对他的指点少了些。
皱皱鼻头，反正以前叫的东西可以吃吃透，再不然预习一下也是挺好的不是，顾安悻悻的想。
林睿倒是难得一见自家小孩儿这般可爱的模样，勾起的嘴角盛着满满温柔，眼睛似乎也微微眯起了。
“什么事情那么开心？”顾安疑惑的问，“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我在想，我家小安真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林睿这话却近似于调戏了——当然啦，在另一方并没意识到这是调戏的时候，这调戏似乎就少了些暧昧，不过吗，单是看着小孩儿红着脸一脸气愤的反驳也是挺有爱的。“你当然算我家的啊，我爷爷可是把你当亲孙子疼呢。”林睿这会儿卸下了所有的包袱，笑的有些像小流氓——可惜了年纪太小不然我们也许可以用性感来形容这笑容，说到底再有潜力的果实在没熟透的时候都不会有多好的味道。
啧啧，到底还是两枚青涩的果实啊。不过，没关系，林睿笑，他知道怎么培育出最甘美的果实。
所以啊拭目以待吧，顾安也好林睿也好，期待着你们成熟的那天。
什么叫他家的？说的好像他是个小孩儿似得，顾安皱眉，他可比林睿大不少呢吗，怎么老是感觉自己比较小？！
咳咳，貌似逗过头炸毛了，林睿赶紧转移话题，“家里还有什么吃的吗？”一路颠簸他饿着呢。这个时间？顾安想了想：“面条好不好？”家里还有些鸡汤，手擀面也有些弄个鸡汤面不算难。
“好。”林睿很久没有尝过顾安的手艺了，现在想想到真的有些馋了呢。“那行，你等等。”顾安放下了手里的书准备给林睿弄吃的。
这时辰中不中午不午的，顾安也不敢弄太多，只少少的下了碗面——这面是玉米面加上白面和制的，又劲道又香，顾安放了些菠菜还卧了个鸡蛋，配上黄澄澄的鸡汤……这样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在寒冷的冬天对任何一种人来说都是诱惑。
☆、第23章
林睿深深的吸了口气，扑鼻的香气让他更觉得饥肠辘辘了，“小安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林睿笑着夸奖，毫不客气的夹起一大筷子面往嘴里送……当然啦他也没忘记吹吹就是了，这要烫一下，舌头可要遭大罪了。
“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找爷爷。”说白了顾安这时候也只是个快到十岁的孩子，要是九爷爷出什么事儿他也做不了什么。但是，这和顾安执意要去接九爷爷没啥直接关系。有些事情不是说没有用就能心安理得的不做的。
林睿自然了解顾安的脾气，“我陪你一起去。”见着顾安不赞同的模样，又道，“我想看看顾爷爷口里说的对手是什么模样呢。”这话倒也不假，九爷爷的棋艺有多高他不甚了解，但能被其称之为对手的人料想是与众不同的。
顾安默默看林睿一眼，抿抿唇，林睿了解他，他对林睿又何尝不是知之甚深？明白自己劝不了林睿，也就干脆的走在前面带路。
到了地方九爷爷和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下旗下的正酣，压根儿没注意到有人来，还是老人的老伴看不下去了，忙叫两人坐下。
“就知道下棋，连人来了都没注意到。”精神抖擞的老太太收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自己穿戴也是利利索索的，看着走路的利索样子不像是缠了足的样子。
“这是小安的同学吧？”老太太很喜欢孝顺又聪明还长得好看的顾安，对着样貌俊朗的林睿感官也不错，“家里也没啥好的，这个水果糖是你叔从市里带回来的，说是味儿不错。”说起儿子的时候老太太很是骄傲也难免遗憾，儿子的假也太短了！元宵都没一起过呢！想着可爱的小孙孙老太太越发稀罕眼前的顾安，“可他也不想想我们这两个老的牙口是能咬得动这糖的？”说着又让顾安和林睿吃糖，说是这样才不算糟净了东西，“要是喜欢你们就带点儿回去。”
顾安和林睿怎么会要？顾安且不说，林睿可知道这点糖可不便宜呢。
这边正推脱着，那边九爷爷已经下完了棋，见了林睿倒是吃了一惊，“你怎的来了？”他可没想过林江会把林睿送回来。
“回来看看，”林睿恭恭敬敬道，“我可是答应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