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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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风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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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你替他分辨,但最后陛下放不放他,可就得看他的命数和造化了。”
  虽然郑嘉树并没给太多承诺,但焚琴也已经喜出望外,连声称大人的恩情奴婢今生报不完,来生结草衔环也要报答。郑嘉树笑了一下,吩咐随行小厮拿来了四封银子,“这一封里头有一百两银子,你带回去,你们四个一人一份。也告诉她们,只要好好儿为陛下尽忠,以后有的是她们和她们父兄的好处。”
  焚琴说记住了,然后便告辞出去。她出去后不久,小厮便进来回话,“大人,岐黄堂苏氏的当家的苏鹤亭求见大人。”
  岐黄堂苏氏祖上起自如今的梁国属地,以贩卖药材起家,因当年祖居之地匪贼猖獗,苏鹤亭父亲便带着全家到了相距不甚远的吴国避祸,并渐渐稳定下来,如今族人大半在梁,而苏鹤亭一家为了生意则久居吴国。不过要说这一家子倒也聪明,虽然人在吴国,却偏偏将女儿送到了梁国宫中,如今得了恩宠已经做了德贵妃,也算是宫里数一数二的贵人了。苏家的用意自然是借着梁国这座大山,让吴国不好为难他们。前一阵儿两国交战,苏鹤亭一家子唯恐受累,便退回梁国,待太平了,才敢回来收拾之前丢下的生意。
  不过……他们真的有必要现在来见郑嘉树么?
  郑嘉树心里疑惑,但他妹妹才刚进宫封了郑妃,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德贵妃家人不满,最后给自己妹妹惹事儿,便亲自迎了出去。
  “苏大老爷前来,嘉树有失远迎了。”郑嘉树看见苏鹤亭站在院子里,便在还隔着几步的时候就拱了拱手。苏鹤亭如今已经五十多了,须发花白,身体也有微微些发福,一见郑嘉树迎出来,也是满面笑容,“郑大人客气了,传我一声也就罢了,怎么敢劳烦大人亲自相迎呢?”
  郑嘉树不愿意得罪苏鹤亭这个贵妃之父,苏鹤亭又何尝愿意得罪郑嘉树这个梁国国君宠臣、康乐大长公主长子呢?毕竟,人家才是正经的王室贵戚,
  郑嘉树将苏鹤亭请到了屋里坐下,“今天苏大老爷怎么想起来来见我了?可是在这边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了?若是这样,大老爷便请直说,只要我能帮的上,一定竭尽全力。”
  苏鹤亭满面笑容地摇摇头,“郑大人有这样的心,苏家上下就感激不尽了。不过今天的确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有人托我带了一件东西,要呈给郑大人看看。”
  苏鹤亭没报上那人姓名,郑嘉树也就留了个心眼儿,没直接问,只是笑道:“若是是梁国在此的商人有什么麻烦,那只管来告诉我就是了,不必这么拘礼。”
  “郑大人清廉,体恤我们这些漂泊在外的商人,这是我们的福气。”苏鹤亭知道,郑嘉树这话其实就是在说,如果是梁国的人,那什么都好说,如果不是的话,他就不打算管这个闲事儿。但如果苏鹤亭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理解,他今儿这趟也就彻底白来了,“这么罢,我先给郑大人瞧瞧这样东西,然后郑大人再决定要不要听我说下去。”
  郑嘉树迟疑了片刻,然后点点头。只见苏鹤亭从袖管中拿出一方绣帕,递了过来。
  那是一方绣着青鸾彩凤的云锦帕子。帕子右下角还绣了一个小小的‘白’字。
  郑嘉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来这苏鹤亭有个儿子娶的夫人娘家便是姓这个字的。他这样想着,神色却分毫不变,也只字不提那个‘白’字,“这绣工果然不俗,青鸾彩凤栩栩如生啊。”
  “这条帕子是我那儿媳妇苏白氏所绣,她当年在闺中的时候,便是做女红的一把好手。”苏鹤亭笑道。郑嘉树听说是苏白氏绣的,便知自己拿着不妥,忙递还给苏鹤亭,“此物原来是苏少夫人绣的,刚才评议,实在是我唐突了。还请苏大老爷见谅。”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暗骂苏鹤亭这个老东西也没个规矩,自家儿媳妇的私房绣品也拿出来给不相干的男人看……
  这些商贾人家,真是难怪别人看不上他们。
  苏鹤亭笑着收了起来,“这是我不好,没直接告诉郑大人,不怪郑大人。”他顿了一下,“不过既然郑大人觉得她绣得好,那待会儿我就让人把她绣的那架绣屏抬过来,请大人带回去,算是她孝敬郑老夫人的。”
  郑嘉树心道一声儿来了。一架绣屏即使再小,要绣出来也是要花费些功夫的,而且既然苏鹤亭用了个‘抬’字,就说明这个绣屏一点儿都不小……郑嘉树礼节式地推辞了一下,“无功不受禄,少夫人绣这么一架绣屏肯定是花了大心思的,我们怎么好意思拿呢?”
  若不是看在白家还有点儿用处的份儿上,即使是自己长孙的亲娘来求,苏鹤亭也不会拿着这个帕子来和郑嘉树磨叽,“这本也不算什么,何况,我们也的确是有求于郑大人的。”
  “苏大老爷只请直说,只要我能帮的上,必然竭尽全力。”郑嘉树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已经知道个大概其了。
  “白家的人自知做了些犯忌讳的事儿,心里头十分不安,故而想请郑大人代为在国君面前多多美言。”苏鹤亭觑着郑嘉树的笑脸就知道这厮早就猜出来自己这番话了,便放心了些,心说,看这阵仗,他至少是不排斥的,这样好,这样一来就好说话了。
  郑嘉树的确想到这个了,但光说这些,他还嫌不够,“哦?如果大老爷是指当日白家乐捐一事,那大可不必。白家是吴国人,各为其国,算不得什么不是,也不必不安。而且,这样的话如果让不相干的人听了去,岂不是反而要招吴主忌讳么?”
  苏鹤亭叹息道:“说句心里话,不怕郑大人笑话。我等商旅与大人这样的人不同,为人臣者讲究的是尽忠报君,一臣不侍二君,但做商人的,只是为了能安安稳稳的经商,踏踏实实的把该自己得的银子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不让它飞了。仅此而已。当日那几十万两白银……郑大人,如果不是因为快要被逼到山穷水尽了,谁愿意将白花花的银子那么扔出去呢?又不是真的是什么两国象征……大家本是同根同源均出自前朝啊。”
  苏鹤亭这话没错。梁、吴两国不但同样出自前朝,而且两国国主也都是姓穆,开国之君甚至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同室操戈,兄弟阋墙,最终分立两国互不相让,一个两个都说自己才是天下共主,才配称皇称帝。先前也有些无聊文人引经据典,跑到梁主面前说吴国开国之君乃是前朝末帝的皇贵妃所出,生母位分在梁国开国之主的生母白贵妃之上,梁主当尊吴主为君,否则就是逆臣贼子。
  梁主当时跟郑嘉树笑着说了一句,珮琛,你瞧瞧,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到朕面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是不是以为凡是不识时务的人都能成魏征?
  郑嘉树连眼皮子都没抬,回了一句,说这话的确该死。梁主笑道,珮琛说得对,这样的无聊文人,一天到晚就以为自己凭着口舌就能平天下,丝毫不知道权力倾轧为何物。该死,该死。
  说罢,便命人将那文人脱了出去,即刻问斩。
  自那之后更无一人敢说什么同根同源了。郑嘉树忆及此事,心中也是叹惋,“苏大老爷这话才是犯忌讳。两国便是两国,如今,没人还要叙那个旧了。白家……还不就是因为跟当年的白贵妃姓了一个姓,被疑为其亲族,如今才不得不破财免灾么?”

  ☆、君王心

  鸿烈将手里的棋子一扔,“皇兄,我认输了……您要下棋找魏景阳这个国手不好么?非找我这个臭棋篓子……您看着生气,我下着着急,何苦呢?”
  皇帝将棋子扔回棋盒里,“这也是要磨磨你的心性。省得你一天到晚急急火火,为了个女人不知所谓。”
  鸿烈一听皇帝要提温庄和,便举起了双手投降,“庄和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皇兄,既然您都提到她了,那我就跟您求个情儿,您看您能不能放她一马,让我娶了她。我跟您保证,以后都好好儿看着她和她哥哥,让他们再也不去惹事生非。”
  皇帝斜了他一眼,“是么?你有这样儿的好本事?鸿烈,不是朕不相信你,但你要知道,温家那兄妹十年前和朝廷还没有抄家之恨呢,尚且跟咱们讨价还价,谈什么商贾地位。如今有了那样的仇怨,又多了一个梁国做靠山,恐怕更要搅和了。所以朕跟你说,十年前你收拾了他们,十年后却未必能再有一次了。”
  除了这个之外,皇帝其实还有别的顾虑,只是碍于面子并不好直说罢了。
  鸿烈眼珠子一转,“皇兄要是实在不放心温端成,那也容易,派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到时候庄和孤掌难鸣,能做什么呢?最后,您和我都得偿所愿,这不很好么?”
  皇帝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自己这个弟弟,“你不是很喜欢温庄和么?你就这么害温端成?温庄和要是知道了,能原谅你么?”
  “皇兄,您知道的,温端成活着,庄和就有个希望,只有他死了,庄和才可能踏踏实实地跟着我,不做他念。”鸿烈无聊地玩着棋子,“怎么?难道您倒心慈手软了?”
  皇帝的确没打算杀温端成——至少现在没打算。这倒不是说温端成如何的动不得,而是说皇帝之前压根儿就没想过杀他,皇帝更倾向于静观其变,看看温端成兄妹到底要干什么,或者说,要看看梁国打算怎么利用他们。现在杀了温端成,只是暂时打断梁国的计划,并不能绝了后患。
  皇帝正琢磨着,就听大太监李富过来说道:“陛下,吏部的魏景阳魏大人来了。说是要报,出征梁国将士请功事。”
  皇帝点点头,李富见了便退下去引了魏景阳上来。
  魏景阳行了礼就简洁迅速地将吏部拟定的奖罚升降说了,然后递上了折子,就等着皇帝说一句成了,他就可以退下。
  皇帝对吏部的评定没什么太大的意见,“朕听说,魏大人前两天去见过了温庄和了?怎么样啊?听说她还给了你一件儿什么东西?”
  鸿烈立刻看向魏景阳,颇有些不快的意思。皇帝看了他一眼,“你不高兴做什么?那件儿东西最后不还是落在你府上了么?朕还没问你,为什么没来禀报呢。”
  魏景阳猜到恐怕是自己妹妹忌讳温庄和,所以压根儿没告诉鸿烈。但他也不敢为鸿烈说话,便只是答皇帝问自己的那部分,“回陛下,臣前两天的确去见过了温庄和。温庄和给了臣一个镶了翡翠和金粟的盒子,说里头是给魏侧妃的礼物,让臣帮她送去襄王府。”
  鸿烈果然没听魏余欢提及此事,“皇兄,臣弟并未听说此事,并非有意隐瞒。”他迟疑了一下,“以臣弟对庄和的了解,她不是那种随便就出手重礼的人,所以臣弟斗胆在御前想问魏大人一句话,不知陛下可否允许?”皇帝似笑非笑地说道:“准了。”
  “谢皇兄。”鸿烈得了准许便侧转过身来问魏景阳,“魏大人,你说庄和让你给侧妃带礼物,那她可跟你说了,她有什么事么?”
  魏景阳知道鸿烈买温家祖宅的事儿是瞒着皇帝的,他也知道鸿烈为什么要瞒着皇帝。做为魏余欢的哥哥,他不愿意给襄王找事儿,但做为臣子他也不敢当面欺君。左思右想之后,他一咬牙,“温庄和说她想请襄王殿下高抬贵手,让他们兄妹买回祖宅。”
  他对于是自己告诉温庄和温家祖宅之事只字未提,不过好在皇帝也没追问温庄和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皇帝只是笑着看着鸿烈,“鸿烈,要是不说这个,朕都忘了说你了,你也是的,如果看上温家祖宅了,那就跟朕说一声儿,朕赏你不就是了么?何必还要让你侧妃的家人去买呢?何其费事?”
  鸿烈心里一凉,他万万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个,更没想到会让皇帝知道。他脑子里一时闪过无数抵赖的法子,但最后还是跪倒在地,“臣弟隐瞒不报,请皇兄治臣弟的罪。”
  皇帝俯下身来扶了他一把,他却不肯起身,“臣弟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起来。”
  皇帝也没坚持,便直起身然后靠在软垫上,轻声笑道:“你呀,不过就是处宅子罢了,怎么就罪孽深重了呢?没看出来,你现在也学会夸大其词了。”
  “罪人之宅,未经陛下许可便擅自私买,这是臣弟的罪过。”鸿烈胡闹,但并不意味着他傻,他很清楚自己一王府的性命都在于自己这几句话之间,而且他和温庄和的未来也在于此。鸿烈心里紧张,手心里也出了冷汗,“臣弟当时满心只是以为庄和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就想着把她住过的地方买下来,做个纪念。但又怕皇兄知道了要骂臣弟不成器……这才糊涂油蒙了心……求皇兄责罚!”鸿烈说着便磕了个头。
  皇帝看了他许久,才缓缓地道:“如果是一时糊涂那也没什么。不过朕不是告诉过你了么?世上好女子多的是,你不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你现在可醒悟了么?”
  鸿烈深知此时‘醒悟’意味着承认自己这些年来就是‘处心积虑’,所以只能一咬牙,赌一把,“臣弟实在舍不得。臣弟在她身上花了太多时间了,此时说要放弃……臣弟狠不下这个心来。如果皇兄开恩,那请给臣弟一个机会,让臣弟再抄一次温家……”
  “你抄他们什么?他们兄妹俩如今在吴国连一个店铺都没有,住的也是租来的院子。有什么可抄的?”皇帝淡淡地道,“行了,鸿烈,你真的有自己说的那么喜欢温庄和么?你喜欢的是她还是温家呢?”
  魏景阳从旁听着都是心中一惊。更不必提鸿烈身在其中,“臣弟如果爱的是温家,那就不会刚才还请皇兄诛杀温端成了。”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起来罢。鸿烈,不要说朕苛责你,你要知道,温家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原本只是个富商。如今却靠着梁国了。你难道不怕人家说你接近温庄和,是里通外国么?”
  听他这么说了,鸿烈反而放下心来,知道自己刚才的说辞管用了。鸿烈道:“只要皇兄相信臣弟,那臣弟又何必管别人怎么想呢?毕竟,皇兄就是臣弟的依靠,臣弟也只需要依靠皇兄就够了。若皇兄来日处置完了温家的事儿,还请皇兄看在臣弟痴心一片的份儿上,将庄和赏给臣弟。”
  皇帝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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