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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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傅-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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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业元年十月初五,大婚如期举行。
    新帝在登基之初便两度废立皇后,且第二位皇后竟还是权倾朝野的一品太傅、从前的废太子幕僚,身份背景之复杂令人瞠目结舌,举国上下一片热议。天还未亮,围观的百姓便已然将皇城门前堵得水泄不通。大家争先恐后地想要一睹新皇后芳容,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国色天香,才能将一贯清心寡欲的皇上迷得神魂颠倒。
    隔天夜里,我几乎整夜没有阖眼。傅惟素来机警谨慎,今日必会布下重兵防守,虽不知元君意到底有何办法,不过既然托付于他,便也只能相信。
    大约到了三更天,命妇聚集到凤栖宫,为我梳妆打扮。
    白玉雕栏池中,热气升腾而起,妖娆缭绕,博山鎏金炉内飘出渺渺熏香,一时间满室烟斜雾横。
    我闭上眼睛,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
    洗沐完毕,我端坐镜前挽髻梳妆。黛色远山眉细如柳叶,胭脂粉轻扫双颊,额前金色花钿婉转流光。
    一位命妇笑叹道:“娘娘真是太美了!”
    闻言,我抬起头,不期然在镜中看见一个陌生的自己。纵然妆容精致,纵然雍容华贵,但女子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生气,那双眼眸看似清澈透亮,内里却是死灰般的沉寂。
    美吗?我心中一哂,镜中人便也浮起一抹讥嘲的笑。
    “朕的皇后,当然美!”傅惟负手站在珠帘外,笑意盈盈地打量我,眸中闪动着一抹惊艳之色。
    他长身玉立,一身红衣明艳似火,称着白皙如玉的肌肤,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俊美,堪堪教人挪不开眼。
    一时呼吸微窒,我愣愣地将他望着,好似在一瞬间失了心魂,完全被他蛊惑。
    一室命妇纷纷拜下叩首,有人惶恐道:“皇上,按本朝礼制,您现在不能与皇后娘娘见面,请速速回避。”
    傅惟皱了下眉,道:“什么礼制?朕便是礼制!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只得退避。
    这厢我仍然出神,他已然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拉近怀里,大掌在我的腰间来回摩挲游走,笑道:“玉琼,你好美。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这一天,你终于成为我的妻子。”

  ☆、第65章 爱和占有间界限有多细瘦(3)

他专注地望着我,眼底满是似水的柔情,教我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
    倘若没有发生当年的事,或是我至今依然蒙在鼓里,不曾知道真相,今日的我该是何等的欢喜。他说他已等待多年,我又何尝不是?这五年来,让我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的人,不就是他么?
    他在我的额上印下一个吻,又辗转至眼睛、鼻尖、脸颊……他的吻温柔如水,小心翼翼地一路而下,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掠过。他的唇热情似火,所到之处似是点燃一把熊熊烈火,将我最后的防备烧成了灰烬。
    我有些晃神,内心深处不停地抗拒着,使劲朝后面蜷缩身子。他看似没有用力,实际早已将我紧紧地禁锢在身前,不给我分毫逃离的空间。
    傅惟气息微乱,流连在我的唇边,没有霸道地进攻,只是极尽轻柔地厮磨缠绵。他轻轻闭着双眼,清俊的脸上竟升起一抹嫣红。
    我挣扎着捶打他的胸膛,偏头躲避他的亲吻。可谁知这小小的抗拒却越发激发了他的*,他睁了一瞬眼,随即便深深地吻进我的口腔,灵巧的舌尖温柔地拨动我笨拙的舌头。
    火热的呢喃融化在唇齿的纠缠中:“玉琼,我爱你,我爱你……”
    我猛地推开他,怒道:“我恨你!我恨你!!”
    “我不在乎。”他轻拭唇角,笑得笃定,“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待会儿见,我的皇后。”
    我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泪意上涌,他的背影在眼中渐渐模糊,而心里的泪水却早已泛滥成灾。
    卯时,旭日东升,东方既白。晨风轻抚,携来清甜的桂花香,美好得如同梦境。
    仪仗队在宣武门外等候。元君意站在鸾仪旁,峨冠博带,广袖翩然,分明是我朝一品文官的打扮。
    新帝废了突厥公主,立太傅为后,却还下旨让突厥使臣为新皇后送嫁,各种议论猜测满天飞,世人皆道此事太过离奇,简直匪夷所思。
    正当我神思怔忡,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向我伸来,指若白玉,莹润生光。我缓缓抬起头,迎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只一瞬,便是笑意浅淡。
    元君意恭声道:“皇后,吉时已到,该上鸾车了,皇上还在太庙等您。”
    我缓缓点头,在命妇的搀扶下步上鸾仪。
    红绸铺开道路,宫人遍洒合欢花瓣,仿若飘落漫天花雨。
    在百名精兵的护卫下,鸾仪缓缓驶出皇城。礼炮砰然绽开,响彻云霄。所到之处,百姓齐齐跪拜,山呼皇后千岁。长安城中,丝竹喧天,一派欢喜热闹。
    变故陡生,却只在一瞬间!
    一支冷箭破空射来,赫然插在车壁上。一批黑衣人如鬼魅般杀出来,直逼鸾仪!
    外面登时乱作一团,不明真相的百姓一片哗然。
    我心下一惊,来了。
    慌乱中,有人高喊了一句:“护驾,快护驾!”
    精兵拔刀出鞘,与黑衣人正面交锋。趁混乱之际,元君意递了一柄匕首给我,旋即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迅速加入缠斗。
    黑衣人越来越多,而暗卫亦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对峙一触即发,冷硬的兵器交接声骤然响起,伴随着惊呼声、尖叫声,惊醒了这场繁华梦。
    百姓皆是惶恐万分,争相夺路而逃,慌乱之中,推搡跌倒而被踩踏者无数,伤者的哭泣声、惨叫声织成一片。
    紧接着,鸾仪外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厮杀声,呼喊声,甚至还有一阵阵血肉撕裂的声音和惨叫声,一道道血溅上纱帘,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入我的眼睛。
    我屏息凝神,一颗心砰砰直跳,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我不敢掀开纱帘去看外面的情况,只得握紧匕首,反复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混乱中,不知是谁驾了鸾仪,横冲直撞地朝城门外疯狂驶去。
    我登时心生疑窦,正欲出去看个究竟,一名黑衣蒙面女子挑帘进来,低声道:“大人,请您速与小人交换衣服,小人将扮作您的模样引开追兵。”
    我立刻将匕首塞入长靴中,警惕地盯着她,“是谁派你来的?”
    她掏出突厥使臣令牌,道:“大人请放心,小人是元公子的人。”
    暗卫与精兵很快追上来,铮鸣之声再度响起。时间紧迫,容不得半分迟疑,我点了点头,立即宽衣解带。
    待换好衣服,我蒙上黑布,拿起她的长剑挑帘而出。
    外面缠斗正当激烈,剑啸风吟,刀光剑影,寒芒明明灭灭,晃得人真不开眼,兵器交接声此起彼伏,凛然在耳畔炸开。
    另一名黑衣人见我出来,一面避开暗卫的进攻,一面缓缓向我靠近。
    须臾,他挥剑刺伤最近处的那名黑衣人,抓起我的手,脚下倏然发力,带着我跳上了鸾仪旁的一匹马。
    我尚来不及惊呼,他飞速割断绳索,扬起马鞭,不过眨眼的功夫,便风驰电掣地奔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是大亮,晨辉遍洒大地,彩霞布满天际。
    打斗的场景逐渐在身后远去,出了城门,秋风席卷而来,拂面如刀割。我瞥见周围的景色,竟是不寻常的静谧,心下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一把揭下身后人的面纱,那人面色陡变,凌厉地瞪我一眼。我对他的脸有些印象,应当曾经见过,想来不是元君意的侍从便是随行的突厥猎手。
    我不禁愈发狐疑,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那人不说话,只是疯狂地挥动马鞭。
    我暗叫不妙,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他仍是一言不发,没过多久,忽然勒马停下,抬手指向不远处,淡漠道:“我家主人想见你。”
    主人?
    我顺势望去,只见一辆马车停在溪流旁,精致的流苏随风飘摇,看起来甚是华贵。
    那人将我拽下马,劈手夺走我手中的长剑,挟持着我朝马车走去。
    一只莹白的手挑起车帘,熟悉的女声从马车内传出来,“戚大人,如今要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妍歌?”脑中嗡然作响,我一时惊怒交加,难以置信道:“元君意出卖我?”
    妍歌走出马车,居高临下地俯视我,笑道:“他喜欢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出卖你?是他的人出卖了他。”
    我看了看那黑衣人,切齿道:“你想怎样?”
    妍歌冷笑一声,道:“想怎样?你抢走本宫的后位,你还问我想怎样?皇上这么紧张你,日防夜防,防得滴水不漏,生怕你有半点闪失,若他知道你如此这般处心积虑地想要离开他,不知会是何等的伤心。”她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今日好不容易将你请来,本宫怎么也得与你好好聊一聊。”
    “我与你没什么可聊的!”
    “这可由不得你。”她向黑衣人使了个眼色,“带她走!”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沉闷的钝痛自颈间袭来,眼前骤然发花,世界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凉水兜头浇下,刺骨的寒意疯狂地肆虐开去,瞬间流遍四肢百骸。我浑身激灵,狠狠打了个寒战,登时清醒过来。
    “好冷……这是哪里……”我下意识地挪动身子,却发觉自己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如何都动弹不得——原来,我竟是被人绑住手脚,吊在了刑架上。
    下一刻,一道黑影如同毒蛇一般窜至眼前,狠狠地打在我肩头。只听“啪”一声,衣服撕开一道口子,尖锐的疼痛透过伤口钻入肺腑。
    妍歌手握牛皮马鞭,正俏生生地站在我跟前,湛蓝的美眸中满是细碎的恨意,“现在清醒了吗?”
    额头沁出冷汗,我怒道:“妍歌,你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妍歌冷笑道:“什么地方?自然是一个旁人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我迅速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密室,四面皆是石壁,看不出入口在何处,唯有侧上方有一个一尺见方的铁窗,微弱的阳光透窗而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傅惟为了你这贱人,不顾齐突两国的情谊,废去本宫的后位,本宫究竟哪点比不上你,凭什么他将你视若珍宝,却将本宫弃若敝履!凭什么!本宫当不成皇后,你也休想当!本宫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
    马鞭如雨点般落在我身上,宛若遭受凌迟酷刑一般,痛得我几欲昏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颗颗汗珠滚下,落在伤口上,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好在她落鞭的地方都在上半身,暂时没有伤到小腹,看来她并不知道我已怀孕。
    我暗暗庆幸,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呻吟声。她见我完全没反应,下手更加狠辣,口口声声骂着贱人。
    我艰难地掀起眼皮,睨她一眼,轻笑道:“你……最好把我打死,否则死的人便是你了……”

  ☆、第66章 爱和占有间界限有多细瘦(4)

妍歌一愣,忽然停下动作,脚下趔趄了几步,瞳孔中隐隐浮起些许恐慌。
    这女人好歹也当了大半年的皇后,竟然丝毫没有长进,做事依然不经过大脑思考,只图一时痛快,根本不顾后果。看她的反应,大约是一时兴起将我捉来鞭挞泄愤,完全没有考虑过善后的问题……我也是醉了。
    不过,能这样吓唬吓唬她也不错,说不定她一时胆颤便将我放了。册封大典丢了皇后是一件天大的事,傅惟岂能不追查?除非她真有胆子在救兵来之前将我弄死,否则我被救出之日,也是她受死之时。
    “娘娘可真是胆小,竟被她三言两语给唬住了。”清婉的声音自妍歌背后响起,美人莲步轻移,款款走来,笑得柔弱而无害,道:“难道娘娘还想放她活着回去吗?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宋容华!
    妍歌攥紧马鞭,显然已是心有忌惮,“可若是皇上找来……”
    “皇上不会找来,没人能发现这里,你怕什么?”宋容华转身看她,笑容渐淡,取而代之的是冷厉阴狠,“你不是恨她吗?那就杀了她,只要她一死,便再也没人能抢走你的皇后之位了。”
    妍歌看看我,复看看妍歌,面色煞白,双唇微微颤抖着,“我……”
    宋容华眸色一紧,呵斥道:“没用的东西!你不来我来!”说着,她劈手夺过妍歌手中的马鞭,鄙夷地丢在地上,旋即拔出一柄匕首,照着我的脸来回比划,“用鞭子抽有什么意思?用匕首才好玩呢,不如我在你脸上划个‘贱’字,好不好?”
    我偏过头,竭力避开锋刃,“既然你这么恨我,干脆杀了我。”
    “杀你?当然要杀你,不杀你怎能解我心头之恨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快就断气,我要慢慢跟你玩。”话音落下,她将匕首狠狠插进我的肩头,笑道:“怎么样,舒服吗?”
    皮肉撕裂的剧痛如汹涌的海水一般迅速席卷全身,我再也忍耐不住,痛得一声惨叫。
    妍歌忙上前拉她,急切道:“宋容华,你疯了吗!你这样真的会弄死她啊!”
    “我当然要弄死她!”宋容华猛地推开她,美艳的脸庞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扭曲,“元妍歌,你心软了吗,还是害怕了?难道你忘了是谁害得你后位不保,受尽天下人耻笑吗?”
    “我……”
    “皇上原本答应立我为昭仪,就因为她一句话,皇上竟收回成命,为什么?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怎么可以对我如此绝情?若不是我把巫蛊之物放入东宫,他会那么轻而易举地铲除傅谅?他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夺得皇位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几乎痛得神智不清,却仍下意识地抓住了她最后一句话,气若游丝道:“是你……害了傅谅……”
    “是我做的,那又如何?为了他,我甘愿付出一切,害一个人算得了什么?”宋容华伸手捏住我的脸颊,迫我与她对视。但见她双目赤红,额间青筋暴跳,俨然已是疯魔之态,“都说我长得与你相像,哼,你配吗?我乃堂堂宋国公主,金枝玉叶,你呢?你不过是一介罪臣之女,给我提鞋都不配!既然你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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