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绽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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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绽晴-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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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晴愣了愣,随即又笑了。她既然腾不出手,那自己喂她不就行了?想到这儿,他便拿着糖葫芦,看着她吃完一口,就接着喂上一口。
  小贩看着两人,羡慕道:“公子与夫人可真是恩爱啊……”
  初雪一直苍白的脸,此时竟然微微红了起来。纪晴也愣了愣,随即失笑道:“她是我徒儿,不是妻子。”
  “诶?不是夫妻啊……”小贩明显尴尬了起来,结结巴巴道:“那师徒,呃,师徒关系可真是亲善啊……哈哈……”
  “就是,你什么眼光,初雪姐姐和师傅的关系你怎么能看错?”旁边有一个清脆的女声附和道。
  那小贩一看,又是个天仙似的女子,正想开口恭维一番,看着她不善的面色却突然想起她的身份,脸色微变,毕恭毕敬地躬身道:“原来是王小姐,小人眼拙,不知王小姐在此,小人不敢造次……小人还有事,先走了……”
  王水蓉斜睨着不顾雨势落荒而逃的小贩,不屑地翻了翻白眼,随即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冲着纪晴笑道:“师傅今日怎么和初雪师姐一起出门了?”
  纪晴抿了抿唇,说:“我们出来准备祭品祭奠先人罢了。”
  王水蓉嗔怪道:“既然师傅要扫墓,怎么不和徒弟我说呢?祭品之类的,王府自然可以购得最好的,何必麻烦师傅与初雪师姐亲自出门呢?”
  纪晴报以一个感激的微笑,婉拒道:“祭品本该自己准备,为师此时已经取巧了,不好在让别人帮忙准备,失了心意。多谢。”
  “我怎么会是别人呢?”王水蓉嘟囔道,“我也是师傅的徒弟呀!”
  “你方才说让王府准备,不就是让别人帮忙了吗?”纪晴笑笑。
  王水蓉无奈叹了口气,瞧了瞧初雪,说道:“哦,原来如此。”
  清明过后,水蓉来时,总会带上一支糖葫芦,赠给初雪。初雪自然笑纳,为表谢意,对水蓉的问题也回答的详细了许多。
  “初雪师姐,你们会一直住在下邳城吗?”五月的一天,水蓉递给初雪一支糖葫芦,殷勤问道。
  初雪摇了摇头,指尖蘸了些一旁的药酒,在木桌上写了五个字“下个月离开”。
  王水蓉看罢,一脸沮丧:“这么快!难怪我觉得师傅似乎对我更严格了许多,原来是要走了……他是想让我在一个月内出师吗?”
  初雪看了看她,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她虽然不说,王水蓉早已猜到答案,眼神渐渐变得尖锐起来,直直地望着初雪,问:“你会与他一直在一起?”
  初雪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似乎是有些害羞,轻轻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她没有注意到王水蓉充满怨愤的目光。
  王水蓉阴惨惨道:“我觉得你没有机会了。”
  初雪皱了皱眉,抬头去瞧她。
  王水蓉脸色阴沉,透着一股狠戾。她伸手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将里面的香粉洒在初雪身上。
  味道清雅,应是兰麝香。初雪疑惑地望着她,渐渐地竟觉得胸口发闷,一阵一阵钝痛愈演愈烈。她瘫倒在地,猛然间喷出一口血,竟是乌黑。
  初雪看着地上的血迹,喃喃说了一句:“毒……”
  王水蓉一脸阴笑,听到她说话之后显露出一丝惊讶:“你居然会说话?”随即察觉不妙,立即奔向一旁的药柜,拿出哑药,一把捏过初雪的脸颊,就要往她嘴中灌。
  初雪惊恐地睁大双眼,双手费力拉扯着王水蓉的衣袖,一番挣扎碰翻了身旁的药罐,发出稀里哗啦的碎响。
  一时间安静下来,王水蓉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她急忙将哑药塞进衣袖之中,做出一副扶持初雪的模样,关切问道:“初雪师姐,你怎么了?”
  纪晴推开屋门,立即嗅到屋内麝香四溢,有些疑惑,继而看见初雪瘫倒在地,脸上一副痛苦的模样。他的心跳一滞,随即疯狂地跳动起来,惊慌地奔至初雪身旁,将她扶起。
  “怎么会这样?”纪晴地声音在颤抖。
  王水蓉一脸焦急:“方才师姐正在研药,却突然间倒地,还吐了血,都是黑色的,好像中了毒。”
  纪晴依言把脉,果然是中了奇毒。此毒乃南疆之毒,中毒之人看起来并无异状,一旦闻到兰麝香气,便会立即毒发。若是中毒不深,并不会吐血,而此时的初雪,所中之毒可以即刻毙命。
  纪晴不再理会王水蓉的言语,立即将初雪横抱至屋中,安置于床上,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封住初雪几处大穴,延缓毒气蔓延至心肺。他站起身,却见梳妆镜旁放了几支竹签,应当是串糖葫芦的。他知晓最近水蓉一直为初雪买糖葫芦,他前些日子还嘱咐她别吃太多,会蛀牙。初雪一直喜欢留几支竹签,在不能吃到糖葫芦时留作念想。
  然而此时,这些竹签却引起纪晴的注意。初雪中毒时日,同水蓉开始送糖葫芦的时间相差无几。
  回到主屋,纪晴脸色阴沉,厉声问道:“你为什么对她下毒?”
  “下毒?”水蓉十分惊讶,“我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呀!”
  纪晴拿出竹签:“有没有下毒,我只需验一验这支竹签便知。”
  王水蓉终于装不下去,脱口而出:“你就那么喜欢她?为什么就不肯喜欢我!”
  “喜欢?”纪晴犹豫了一下,“我和她只是师徒。”
  “师徒?”王水蓉苦笑,“我也是你的徒弟呀……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对她与对我有什么不同!”
  纪晴不理睬她的话,直接问道:“解药呢?”
  王水蓉冷笑几声:“解药?我怎么知道在哪里!当初买来这药,我就没有想过要解的!”
  纪晴怒气攻心,却没有失态,他冷声道:“医者当有爱人之心。而你这番毒蝎心肠,不配当我的徒弟。现在请你离开,在下不敢浪费王小姐的时间。”
  王水蓉听罢,瞪大双眼:“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她的眼泪簌簌落下,脸上竟满是委屈,“好,我走!我告诉你,你会来求我的!”
  纪晴说完之前的话语,早就转身回屋,根本不理睬王水蓉。他如今一心只挂念初雪的身体,只想快些配出解药。
  好在毒发不久,初雪在诊治中解了部分毒性。然而南疆之毒,只有南疆药草才可全解,而此时纪晴手中并无药草,他打算到城中药铺求购。
  风絮草并非稀有药材,然而纪晴拜访的所有药铺,风絮草竟然皆已售罄。
  他怎会不知,大量收购风絮草的,自然是王府。然而纪晴并不愿去王府,一时间竟没了办法,只能用其他药材拖着。可是托了半个月,自家药堂里几种药材不足了,他却连这些普通药材都购不到了。
  王水蓉在逼着他上门求助。
  初雪还在昏睡。纪晴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心中一阵一阵抽痛。前几日有人上门求医,都被他婉拒在外。恍然间,他想起三年前的平阳城,当时的初雪,看到自己病入膏肓的模样,是不是也如这般心疼?所以不顾其他患病之人,只觉得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危在旦夕的人。
  “初雪……”纪晴将她拥在怀里,喃喃道,“你真的,将我看作师傅吗?还是,我从未将你当成徒弟?”
  门外传来敲门声,纪晴实在不想理会,但又没办法,再怎样至少要出门婉拒,他便重新替初雪掩好被角,来到院门口。
  来人并不是病人,而是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
  那个小厮说:“小姐说,只要公子肯入赘王府,自会有风絮草送上。”
  纪晴垂眸,思忖一番,复抬眼望着小厮,说:“……我答应。”
  两日过后,初雪从长久的昏睡中苏醒过来。
  屋子外头似乎有鞭炮声作响,她十分困惑,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推开房门。院子里头一派喜庆的红色,院墙上每个五尺便贴了一个喜字。门外的地上都是鞭炮燃尽的碎屑。
  初雪皱了皱眉,费力地走出院门,却遥遥看见一匹黑马上,坐着一个身着红衣的熟悉身影。
  纪晴背对着她,骑着马走远了。
  她想要高声呼喊,然而嗓子因哑药损伤还未痊愈,出口的只有淹没在鞭炮声中破碎的声音。
  旁边的人见到初雪的模样,下了一大跳,立即四散逃窜。初雪才意识到,自己忘记穿上斗篷。然而她没有心思在意这个,脑海中尽是纪晴身着红衣远去的身影。她踉踉跄跄奔回屋里,重重掩上房门,终于力竭倒地,倚在门边,却没有哭泣。
  他要成亲了。
  纪晴骑在马上,眉头紧锁,一点也没有成亲的喜悦。他本就不是去成亲的,只是无论他怎样不愿穿上红衣,仍是被几个小厮逼迫着换了衣服。
  也罢,初雪仍然昏睡着,无伤大雅。他这么想着,便只好身着红衣,又一次来到王府。
  王府的大门敞开,两边皆贴着喜字,院中挂满红绸很是喜庆,宾客早已在厅中久候。
  纪晴一步一步踏入王府大厅,不卑不亢。众人各自窃窃私语,都在称赞着这王家新姑爷虽是一介布衣,却有不容蔑视的风姿。
  王老爷面上带笑,嘴角都快咧至耳旁。他高兴吩咐左右道:“快去将小姐领出来。”
  “不必了。”
  纪晴的声音不如先时那般柔和,让王老爷对他印象有些偏差,他疑惑道:“怎么能不必了呢?既是要成亲,自然得拜堂。”
  纪晴冷声:“在下不是来成亲,而是来要风絮草的。”
  众人听罢,一阵鸦雀无声过后,便是议论纷纷。
  王水蓉在此时戴着红盖头出现于厅内,她柔声说:“夫君忘了,我说了我们成亲,便会给你风絮草。”
  纪晴瞥了一眼水蓉,继而说道:“王小姐可别称在下为夫君,我们还未拜堂。”
  “那现在便拜堂吧?”王老爷赶紧打圆场。
  “恐怕王小姐忘记了,我答应的是入赘,而不是成亲。”纪晴说。
  水蓉强忍怒气,问:“入赘与成亲,有何不同?”
  “在下答应入赘,却没有说过何时拜堂成亲。而王府却在我答应之后并未给在下风絮草,并非在下失信,而是王府失信。”他的言语平静,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议论得更加热烈,甚至听见了对王家不善的言论。
  “王家小姐居然用这样的条件逼迫纪大夫入赘啊……”
  “是啊,怎么可以这样……”
  水蓉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撤下自己的红盖头,指着纪晴怒道:“你!”
  “王小姐对在下的意中人下毒,只需将风絮草卖给在下,在下可以既往不咎。”纪晴冷声说。
  听到“意中人”三个字的水蓉,怒急攻心,晃了晃身子,险些昏倒。
  而王老爷的脸面再也挂不住,对着女儿怒道:“你,你居然蓄意杀人?还逼迫纪大夫成亲?你,你……”他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语,只能朝众人鞠躬道:“对不住,让各位见笑了,烦请各位在主厅坐会儿,王府有酒食招待各位。失陪了。”说罢,他让下人扶着女儿离开了主厅。
  纪晴一动不动站在主厅之中,将身上的红衣脱去,只留白色的中衣。众人觉得并无不妥,甚至还隐隐佩服起他的举动来。有几位小厮请纪晴到偏厅一聚,他却直言只要风絮草,其他无话可说。
  王老爷无法,只得立即将府中存有的风絮草,尽数赠予纪晴。
  纪晴不顾众人,跨上来时骑的马,一气奔回自己的小院。然而初雪却不在屋中。
  他慌了神,全然没有在王府时的镇定。在收拾一空的梳妆台上,他看见初雪用镇纸压住的一封信。
  信中,满是初雪心中最真实的想法:“纪大哥,初雪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过能见到你娶得佳人,已是心满意足。初雪乃不祥之人,又未行拜师之礼,本该早早离去,只因大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才纠缠不清。如今大哥无需漂泊四方,初雪不便在任性纠缠。初雪此行将前往都城,依母亲遗愿寻找哥哥,大哥无需担心。愿大哥与大嫂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纪晴拿着信纸的手,似乎承受不了一张纸的重量,轻轻一颤,信纸飘落于地。他恍惚地走出房门,望着院子。院子里,到处都是初雪的足迹。
  他想起自己在王府中无意间说的话语,意中人三个字,竟是藏在他心底多年的一个连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秘密。
  纪晴当天收拾好行装,孑然一身,朝都城的方向北去。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晴

  晴
  庆丰八年八月。
  即将是中秋佳节,都城之中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制作月饼,以在团圆之夜与家人共享。
  然而纪晴却独自一人住在西市一间废弃药方的小屋子里,拿着初雪留下的笔迹回忆。他已经来到都城两个月,问遍京城各户人家,却无一人见过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女子。若是初雪径直朝着都城而来,早在四个月前便该到达都城,然而现在却是杳无音信。他曾像人询问过都城是否有姓余的人家,却被人告知早在三年前,姓余的人家因欺君犯上而满门抄斩。
  纪晴没有初雪更多的消息,只能在都城暂住,期盼有一天,能够找到初雪的踪迹。
  “纪大夫今天又来给大家免费问诊呀!”西市卖猪肉的大刘见到纪晴在街上摆摊,欣喜地打了打招呼。
  纪晴报之以微笑,说:“家住得太偏僻,只好在这里摆摊,如果碍着您的生意,我便离开吧。”
  “唉,没事没事。”大刘摆摆手,一脸高兴,“纪大夫在这儿摆摊,若是告诉别人需要补补身子,不就来我这儿卖猪肉了么!这可是件好事哩!”
  纪晴笑笑,不再言语。
  半天过去,大刘得了空,走到纪晴身边,低声说:“纪大夫,看你人这么好,我就告诉你些事情吧。”
  纪晴有些疑惑:“什么事情?”
  大刘神神秘秘道:“最近大家口风很紧,所以大夫你打听的人才打听不到。因为前几个月,来了个同你打听的人很像的妖怪呐!”
  纪晴眼皮一跳,立即意识到,他口中的妖怪,一定就是初雪,于是赶紧问道:“那她现在在哪儿?”
  大刘张望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这儿,才继续说道:“当初那个妖怪之所以被发现,是因为招惹了秦公子。唉……人家秦公子可是钦天监监礼大人的儿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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