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罗湘淡淡一笑：“我们是客人，他们再不甘心，也不会为难我们。”
翠央不再说话。
琳琅间的小伙计看到罗湘时都快哭了，一脸哀求的看着罗湘：“柳小姐……”
“去请你们掌柜，我要定几件首饰。”罗湘先劫断小伙计的话，矜持的抚了抚发髻，向雅间走去。
很快萧掌柜就苦着脸进来，先长施一礼：“给柳小姐请安。”
罗湘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眼角微微撑开一点，翠央在一边看到奇怪，小姐似乎有些地方不正常，但平日小动作习惯丝毫不变，就比如刚刚喝茶时撑大眼角，不自觉的动作，往往预示着她在思考如何说话。
罗湘微微撇了翠央一眼，翠央立即会意，将手中图纸递给萧掌柜。
萧掌柜仔细看了看图纸，还未言语，罗湘已经道：“翠央，你先出去，我有话对掌柜的说。”
翠央知道轻重，当即退了出去，仔细关好门，不敢偷听一句，罗湘仔细听着门外动静，她内功高深，耳力非凡，自然听得出周围没有人偷听，然后才开口：“掌柜的，请坐，关于这些图纸我有话嘱咐。”
说着，却取出一只令牌，正是剪水令，剪水阁阁主的象征。
萧掌柜看着令牌面色一边，接着猛然意识到什么，脸上攸的一动，惊讶又担心的看着她，罗湘摇头，继续说：“过半个月，我母亲的生辰就到了，我作为女儿，定要送一份礼物，所以，我才到这儿订这一套首饰，这必须是独一无二的一份，因此你可要千万小心了。”
手指却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将沚王的家将和他的门生名单整理给我。
萧掌柜微微一动，接着咬牙点点头：“小的一定小心谨慎，绝不会再出之前的错误了。”
罗湘点头：“那就好，你们要小心，做的仔细点，别出了岔子。”
萧掌柜点头：“是。”
罗湘接着又些了一句：过几日，我会派人以柳婉烟的名义收购琳琅间。
见萧掌柜又点头，才点点头：“那就这样吧。”
起身走出房间，萧掌柜也跟了出来，一脸苦相：“恭送小姐。”
出了琳琅间，罗湘又逛了几家店铺，去药材店里买了些山参，走上车问了空气一句：“锦冬被送到哪家伢行了？”
云一的声音也从虚空中传来：“清湖伢行。”
她随即吩咐车夫：“去清湖伢行。”
云一有些奇怪：“小姐要做什么？”
罗湘看向窗外：“锦冬远非善类，今日被这般冤枉还能忍辱负重，她被判了轻刑，日后卷土重来是一大患，不如今日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免得她出幺蛾子，再者，锦冬能以女子之身立足京都并把琳琅间经营的如此之好，可见她是个人才，我若能收服了她，于握日后是一大助力。”
云一也不在说话，他知道柳婉烟为人清高，若欣赏一个人，不择手段也要比过对方，并将对方收为己用。他多言无用，而且他的职责是保护柳婉烟，而不是干涉她的事。
罗湘走进清湖伢行，一个婆子就迎了上来，罗湘蒙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武伢婆，相府的丫鬟都是她这里的，没想到会这么巧，那武伢婆见是罗湘当即笑的一脸褶子：“柳小姐今儿怎的来我这穷酸小地儿，您要是缺了服侍的人，打声招呼，我还不马上颠颠儿的带几个好的给您挑。”
罗湘淡淡笑：“武伢婆，你也别先奉承我，府里刚刚在你这儿买了一批丫鬟，可不是多伶俐的人，侍候起人来笨手笨脚的，气的我全都打发到后厨做粗活了，你说以后我还怎么买你的丫头？”
“哎呦，小姐您可是冤枉我喽。”武伢婆说着就套近乎：“我在这伢行干了近三十年，京都里谁不知我们清湖伢行的名号，不知我武伢婆调教的丫鬟最是贴心，小姐你初来京都不知道，您要是闲我的丫头不机灵，那京都里您可挑不得可心的人了。”
罗湘当即挑高柳眉：“你是说我没有见识故意找茬？”
武伢婆当即摆手：“不敢不敢，我哪儿敢得罪您？我的意思是说您一直在汾阳，可能用惯了汾阳伢行里调教的丫鬟，这会儿换了京都里调教的丫鬟有些不适应，您想，这两个地儿调教起人来总有区别不是，您用惯了汾阳那儿的丫鬟，这会用京都的还不净是别扭？再者，小姐这般仙儿似的人物谁侍候不都是配不上，您可行行好，宽恕老婆子。”
罗湘当即又一副矜持冷淡的样，不过绷紧的下颚倒松快了些：“行了，武伢婆，你也别给我兜圈子，卖乖讨好也没用，今儿我没打算买多少人进府。”
武伢婆当即一笑：“哎呦，小姐你买一个也是给我面子，您要是觉得好，伢婆我白送您一个也成，只要日后您买丫鬟时想着往我武伢婆这里看一圈儿。”
罗湘又一副矜傲的样子：“用一个丫鬟，锁了我一辈子，那以后我不买你的丫鬟都不行了。你也忒好的算计。”
武伢婆笑着说：“小姐模样好，身份好，还差几个钱不成，您这种地位缺的是可心侍候的人，所以您看能不来吗？再者，不是伢婆我自夸，要是京都里您还能找着比我还会调教人的伢婆，我就此生……”
“行了伢婆，”罗湘直接打断武伢婆的话：“我来可不是听你在这儿自夸的。”
武伢婆才“哎呦”一声：“瞧我这记性，忘了您是贵人，事儿多。那您来是……？”
罗湘点点头：“我来买一个丫鬟，伢婆你去看看，这儿有没有一个名叫锦冬的丫鬟，刚刚被送来调教，应该是没几天。”
“呦，”武伢婆当即一愣：“小姐，赞这儿丫鬟多的是，您怎的挑了个不清白体面的，那丫头是犯过事儿的被官府送来的，年龄也大了，只怕没多么伶俐，而且服侍不了您几年。”
罗湘一脸平静：“我买她自然有我的道理，伢婆你只要告诉我卖不卖就成，至于银钱，这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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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 买卖风波
武伢婆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好说，好说，小姐您先在雅间等一会儿，我这就领锦冬来给您看。”
罗湘微微晗首，武伢婆便弯腰准备领罗湘进去，就听门外传来一个男声：“武伢婆。”
武伢婆与罗湘一起回头，便见竟是阮玉书进来，当即让两人微微一怔，武伢婆反应极快，忙应了声：“啊呀，阮侍郞，是什么风将您吹过来了。哎！小二哥，过来招呼……”
“伢婆。”阮玉书抓住武伢婆的胳膊阻止她：“我有事找伢婆你……”
“哎呦，侍郞大人您别给老婆子我添乱成吗？”武伢婆挣开阮玉书：“这买丫鬟都是女人间的事，您一个大男人在这儿凑啥热闹。没见我这正招呼着客人吗？”
阮玉书忙道：“伢婆莫急，我就是来买丫鬟的。”
身为伢婆，武伢婆自然知道最不能得罪的是罗湘，当即就道：“伢婆我也有事，您要不急就先等一会儿，若是急，我去找……”
“很急，而且只有武伢婆你答应才行，我想买一个名叫锦冬的罪女。”阮玉书随即一口气说了出来。
武伢婆终于没再推他：“您也要买锦冬？”
“还有谁买她吗？”阮玉书随即问道。
武伢婆忙拉着他走到罗湘面前，以罗湘的耳力早已经听到二人的对话，随即先堵了武伢婆的话，她皱了皱眉，声音透出严厉与指责的意味：“武伢婆，你出身宫中老宫人，最是知礼，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大户人家找你，可我看你当伢婆这么多年，礼仪规矩全忘到脑后了！你不知男女授受不亲？青天白日的带一个男子到我面前，你是何居心，想要改行当媒婆吗？！”到后面已经声色俱厉。
武伢婆忙告罪：“小姐恕罪，实在是……”
“小姐莫怪，”阮玉书忽然打断了武伢婆的话：“柳小姐莫怪，实在因在下很是喜欢锦冬这个丫头，所以今日就不那么君子一回，还望小姐恕罪。”
罗湘冷冷一笑：“阮侍郞未免太过放肆，一个男子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无礼对待，更是直接抢别人买的东西，且不说我已经说定了要买锦冬，而且先来后到，侍郞不知吗？”
武伢婆慌的不知如何是好，正巧，锦冬已经被带到这里，阮玉书也不多说，直接转向锦冬：“今日我来买你回府，且放心。”
罗湘却转向武伢婆：“伢婆觉得这个丫头多少银钱？”
武伢婆满面的笑容：“小姐常来，这丫头也不是很伶俐，年龄又大了些，就算二十两银钱就好。”
阮玉书忽然道：“伢婆，我出五十两银子，你把这丫头卖给我如何？”
武伢婆眼中一瞬的贪婪，接着却犹豫了一会，才道：“侍郞大人厚爱原不该拒，但万事将就先来后到，柳小姐本就先到，您为人君子，就请您别为难老婆子我了。”
阮玉书面色难堪起来：“伢婆你是非得为难我了？”
武伢婆心中暗暗叫苦，勉强笑道：“侍郞大人是您别为难我，柳小姐先到，这价钱都商量的差不多了，您这横插一刀，不是让我难做啊。”
阮玉书神色冷冽，直接转向罗湘：“柳小姐，我希望您给我个面子，你们相府家大业大，缺一个丫鬟无所谓，您也不缺一个人继续玩吧。”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罗湘，如果她不放弃买锦冬回府，他就把锦冬被冤枉的事抖搂出来。
罗湘眼睛微微眯起来，她原本一双杏核眼非常清艳，这么一眯竟立刻成了一双丹凤眼，妩媚妍丽，隐隐透出血腥味儿。阮玉书一悸，心中有些骇然，柳婉烟一个深闺女子，怎的有如此森冷的阴气，就连翠央也一个激凌，讶异又怀疑的看着罗湘，她从未见过柳婉烟身上流露出如此杀气。
此一事的确是罗湘无意间流露出的，但这种阴冷气息只会在她动杀心时才会显现，这种不自觉的小习惯她改不回来，也不打算改回来，毕竟真正的柳婉烟已经死了，连尸体都被锦夏烧成了灰，就算有人说她不是柳婉烟，就算她不是柳婉烟，又有谁能证明？
既然不能，那么她就是！
锦冬也察觉到罗湘身上的阴郁气息，她微微一凛，咬了咬牙：“柳小姐厚爱，奴婢愧不敢当，粗鄙罪人，还望柳小姐领择贤人。”
罗湘当即一挑眉毛：“你的卖身契由你保管吗？卖给谁，是你说的算吗？”
锦冬一噎，罗湘便转向因为锦冬一句话而脸色僵硬的武伢婆：“我今日就是为了买这个丫头来的，武伢婆你就说卖还是不卖，多少钱，别给我兜弯子，也别说这些奉承话！”
武伢婆咬了咬牙，低声道：“不敢拂了柳小姐好意，只是价钱要翻一番儿。”
罗湘毫不在意：“没事，价钱你不用担心，我自会照付。”
阮玉书神色微冷，眸中有些阴冷怨愤，礼也未施，转身离开。罗湘方镇定的对翠央说：“翠央，去拿银两吧，就拿五十两来吧。”
武伢婆立刻阻止：“使不得小姐，小姐厚爱伢婆我感激不尽，刚刚只是为了让阮侍郞速速离去，这丫头不是多么伶俐的也没什么厉害的地方，加之她罪女官奴，伢婆我一定收不得这个钱。”
罗湘神色一松：“伢婆收下就是，一来伢婆的诚信值得，二来锦冬这个人的才能就是五万两黄金也未必买的来，最后这对我来说关乎名誉。”
伢婆见她这样，知她没有生气，小心翼翼的神色终于退了下去，两眼放光的盯着那一袋银钱，见翠央不屑的神色，又不好意思的一笑：“小姐可要再坐会儿？”
罗湘没甚兴趣的摆摆手，转身向外走去了……
锦冬与翠央跟在罗湘身后走进房间，罗湘站定没有转身就说了一句：“翠央你先出去！”
翠央犹疑了一瞬，便想起小姐最不喜欢有人忤逆她，不自觉的就想到刚刚在清湖伢行里罗湘身上不小心泄露的阴气，立刻行礼退了下去，还细致的关上房门，刚刚合上门，便听得一声“啪”的巴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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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计中计
房间里，锦冬捂着半边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漠然冰冷的罗湘，看她眼中委屈而不服的光芒，罗湘冷冷勾唇：“很委屈？”
锦冬低头不言，罗湘“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让柳婉烟整治一番，把脑子吃了？”
“阮玉书不过一个刑部侍郞，用你这把宰牛刀杀鸡？自己有多少价值自己认不清，你若喜欢他，也不能这样作贱自己，一个丫头，你在风光不过一个妾！”
“属下不喜欢他！”锦冬焉的抬头争辩道：“属下在京中多年，见了不知多少负心郎，刻意引他注意只是为了自保，属下……”
“那脱困后就不要在去在他身上费心思！”罗湘冷淡打断：“他一个小小刑部侍郞，没有这么高的价值让你去卧底！”
锦冬脸色一白，低头不言，罗湘则淡淡的继续说：“在重要的地方下大功夫，小地方下小功夫，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忘肚子里了？不该你管的你不要管，听从我的安排，不要给我添事儿，你不知道吗？一开始，你压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去相府查探，就不会惹来云一的注意，也不会被柳婉烟那样陷害！到现在你还改不回来自作主张的习惯，将师父的教诲全丢的一干二净！”
“属下只是觉得……”锦冬喏喏迟疑。
“觉得对他不起，想要弥补？”罗湘叹息失望的看着她：“锦冬，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的远离才是对他最好的弥补！”
锦冬微微一颤，罗湘已经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