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邀请函，你看看还有哪儿需要修改。”
邀请帖是况循自己设计的，上面印了“了了分明，如如不动”八个字。
美意指着如如两个字说：“把这句话去了吧，你既然开门让人家过来买，就不能指望他们看破红尘啊！”
况循笑起来：“这是我女友坚持要写上去的，因为有她的名字在里面，女孩子嘛，总是在意这些细节，就依她吧！”
程美意迫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
邀请函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改，电子版和纸质版统一时间寄出去，在都灵几个主要的街道也张贴了广告。
拍卖会正式开幕那天小小的画廊里并没有多少人，想来况循的号召力在国外要打折扣。
美意和一帮搞收藏的坐在下面，第一场只有两个人竞拍，最终成交的也只有一笔，进账四十万*，实在少的可怜。
“你女朋友打算怎么花这笔钱？”第二场的时候她和况循都出了画廊，不太想面对惨淡的现场。
“她有些浪漫，喜欢做公主梦，她说想把钱捐给有需要的女孩子，供她们做梦用。”连他自己都笑起来：“是不是很天真？她就像个小孩儿，总也长不大，很依赖我。”
美意心底是不屑的，但面上并未表露出来：“我也喜欢做梦，能不能让你女朋友优先考虑资助我？”
况循好奇地问：“你有什么梦，说来听听。”
“白日梦而已，走吧，看看你的收成如何。”
原本以为总数绝对不会超过两百万的，结果到最后一场时有个意大利的收藏家一口气买了十二幅画，最终总成交价飙到两千三百万。
拍卖会结束后还有一个小型的酒会，在画廊后面的酒店里举办的，举了一天牌子的老壕们此时惬意地端着杯子分享彼此的收获。
美意第一时间给张兰波打了电话：“妈妈！我们拍到两千多万的款子，抽成有八十万！”
张兰波耳朵都要被她哄炸了：“祖宗，我这儿是半夜，你看好时间打不行么！”
美意还是乐滋滋的：“我明天就回去，你赶紧准备准备，我想吃香煎小黄鱼还有酱肘子。”
“还真不客气，行了行了，到了再说吧，注意安全。”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况循被冯和给留下了，他们要去意大利南部参加一个美术研讨会，暂时不能回去了。
这倒没什么，程美意有手有脚，还有八十万的*。
可怕的是冯和把冯延川托付给了她。
“延川的身体落下病根，最好是中医调理，我是中国人，自然相信自己老祖宗留下来的医术，程小姐，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送他到地方，有人来接他。”
美意实在不愿意答应，一来她和这个人从内八字到外八字统统不合，二来她真怕又吐他飞机上他直接扔她出机舱。
“我跟冯先生也不顺路吧，我去永州的。”
冯家的老大冯延山赶紧接话：“顺的顺的，我们老三也去永州，暂时住在况循那儿，
拜托程小姐了。”
美意还能说什么呢。
冯延川已经醒过来了，但是身体比较虚弱，躺在机舱里浅浅地睡着。
让程美意意外的是，这种豪门少爷出门居然也不带个跟班，飞机上就他们俩外加一个开飞机的。
她一个人无聊，东转转西转转，还开了一瓶红酒喝。
因为是白天，外面的云层景色也不错，她拿相机拍了几张照片，一个人专心地用电脑P图，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的男人睁着双眼注视她。
等她玩累了趴在沙发上沉沉地睡过去，冯延川才起身，用卫星电话给冯和打了电话。
“为什么把这个女人牵扯进来。”他语气几乎是质问。
冯和叹气：“快挂电话，卫星会定位。”
冯延川皱眉：“再说一遍，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不用你们操心。”
他挂了电话，转身看看沙发里的女人，还在睡，面前的电脑已经进入休眠模式，他随手滑了两下打开，屏幕上显示着一张高空云层的照片，云上P了一个穿着海魂衫的女孩儿，他凑近了细看，是这个女人小时候的照片，P的还挺专业，一点都不违和，像那种网站里常见的文艺照。
美意是被一阵香味给勾醒的，睁开眼就看见那个冰块在吃饭。
冯延川把另一份饭推到她跟前：“快到了，赶紧吃。”
美意其实是想傲气一把拒绝的，但是焗饭的味道实在无法抗拒，她的胃已经叽叽咕咕在抗议了。
“冯老说你暂时只能吃一些清淡的流质食物，你最好还是别吃这种不好消化的。”毕竟吃人嘴软，美意好心提醒他。
冯延川压根就不理她，一份焗饭吃的干干净净。
到永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美意打电话给张兰波，却被告知她去外地收画了。
“妈妈！你怎么好这样，放我鸽子！”
张兰波有点歉意：“宝贝，妈妈确实有急事，不出意外后天就回来了，你的香煎小黄鱼和酱肘子都在家呢，妈妈没食言。”
美意撅着嘴对身旁男人摊手：“我妈不在，我也没车送你，就送你到这儿了。”
冯延川身边女人很多，各式各样的外国大妞，也不乏妩媚的亚洲姑娘，但从来没有谁在他面前撒娇撒的这么自然，从表情到动作浑然天成，娇憨的不行。
他突然又想逗她。
“你就是这样敷衍一个老人家的？”
美意才不在乎，反正已经到了她的底盘，搓圆捏扁还不是她说了算。
“冯老只叫我把你送到地方，可没说让你赖上我，再说了，你不是有人来接么！”
冯延川嗤笑：“嗯，我赖上你了，带路吧，我要休息。”
程美意觉得他的脸一定是下线了。
张兰波没在，太阳寄养在楼下的宠物店，美意带着冯延川去接狗回家。
宠物店的老板是熟人，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美意回来啦，你妈妈说你出国了，一回来就带了个洋女婿啊，不得了不得了！”
“才不是，他是我助理。”美意把太阳塞在男人怀里：“是吧小冯？”
冯延川整个人绷的紧紧的，动都不敢动，好像怀里抱的是颗*。
“赶紧把这个东西拿走！”连声音都变了。
美意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原来你怕狗？哈哈哈哈……”
她笑了一路，不停的指使太阳吓唬冯延川，男人黑着脸阴气腾腾地跟在她身后。
有香煎小黄鱼和酱肘子，美意又炒了把芥蓝，烧了一锅鱼头豆腐汤，美美地享用回国的第一餐。
冯延川倒是很惊讶她会做饭，并且味道还不错，连着添了两碗饭。
“喂，你要糟蹋身体我管不着，但是你现在在我家，出了事我要负责的，麻烦你老老实实喝粥，别吃这些油腻的东西。”美意特意煮了一点清粥，盛了一碗给他。
她的电话响起来，她就一边看着冯延川有没有偷吃肉一边接电话：“况先生。”
况循低低地笑起来：“到家了？”
“嗯，到了，已经吃上饭了，你呢？你那边怎么样了？”
“连轴转，老师年纪大了，我让他先回去休息，接下来的几场会我自己去，可能要晚一点回去。”
美意意识到他这是在向自己报备呢，心里美的不行，眼睛瞄到餐桌旁的男人把筷子伸向了小黄鱼。
“咳咳！”她警告他，眼神示意他老实点。
冯延川嫌弃死她了，真后悔在米兰的时候没把她从飞机上扔出去。
况循提醒她要去医院复查，又提醒她注意接收他发给她的邮件，里面是他们在意大利的照片，美意简直要以为他们这是在恋爱了。
挂了电话心口还嘭嘭地跳，脸上热乎乎的。
“花痴。”
“你说谁呢！”
冯延川抱着胳膊看她，其实她长的很好看，五官特别艳丽，不化妆辨识度都很高，大概意识到自己长相有点高调，所以她弄了门帘一样的刘海和幼稚巴拉的衣服把自己打扮成少女的样子，殊不知，这样矛盾的气质反而更吸引人。
“说你，况循有女朋友。”
美意抬着下巴并不在乎：“我知道，没有规定有女朋友就不能有女性朋友，再说了，我单方面喜欢他又不关他的事。”
“你喜欢他什么？阴险还是虚伪？”
“不准你污蔑他，小人才会这样背后议论别人，我懒得跟你说。”
她起身收拾碗筷，气呼呼地从他身前过去被男人宽大的的手握住胳膊：“嘿，嘿，生气了？”
美意手里端着碗，甩不开他：“我干嘛要跟一个无法沟通的白痴生气，显得我很没档次。”
冯延川也不气，抿着嘴笑，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碗筷：“强龙不压地头蛇，是这么说吧？我在永州这段日子还得仰仗程小姐照顾，碗我来洗。”
美意当然不跟他客气了，拍拍手去看电视了。
☆、第五章 探望
冯延川只在美意家里住了一天就走了，还是趁着美意去买菜的时候走掉的，这让她有些空落落的，他在这儿应该是人生地不熟的，身体又不太哈，虽然她没看出来他哪儿不好，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冯老。
不过走也走了，想来应该是去找中医了，他来永州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张兰波从外地一回来就给了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哎哟，想死妈妈了，怎么瘦了啊？”
美意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水土不服，外国的东西难吃。”
“外国的东西怎么能跟家里的比，晚上咱们下馆子，妈请客。”她把包里的合同拿出来放在美意眼前晃了几下：“况循的画室跟咱们画廊签了长期合作！”
美意吃惊地拿过来看：“什么时候的事？他还在国外呢！”
张兰波知道女儿那点小心思：“回来了，昨天回来的，我这次跟他的助理一块儿去的外地，就是谈资源的事，今晚吃饭他也来。”
果然，美意一蹦三尺：“妈妈！你真是我的小棉袄！”
“呸，怎么说话呢！”
晚上的饭局美意真的是煞费苦心，光是衣服就挑了好几十套，无奈她经年都是少女系，成熟端庄一点的正式礼服一件都没有，只好借了张兰波的裙子来穿，换上裙子又觉得发型不对，穿这种紧身晚宴礼服怎么能有刘海啊。
她也不嫌麻烦，自己在家用美工刀和剪子一点一点的把头发修了一遍，刘海全部藏进了头发里。
张兰波头一回看女儿这么重视一个人，心里各种滋味都有，能说出来的也只有嗔怪：“小意，况循并不好相处，你想好了？”
美意头也不抬：“怎么不好相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我非常满意。”
况循第一次见程美意如此隆重的打扮，即便没有化妆也惊艳非常，高开叉的裙子能看见白皙的长腿影影绰绰的风姿，加上裙子本身是墨绿色的，更显人白皙，刘海拨开之后露出清晰明艳的脸，他之前没有好好看过，现在看来，当真是好颜色。
“很漂亮，噢，不，是特别漂亮。”况循由衷地赞美。
美意脸红红地朝他走近了一些：“谢谢。”
本来是为了合作而设的饭局，到最后演变成了毛脚女婿见丈母娘的戏码。
张兰波十分护犊，尽管对美意一直都是放养，几乎将她养成了野蛮又刁钻的性格，但是碰上感情，她特别敏感，因为她的婚姻并不幸福。
“美意学的专业是金融，况先生让她去你的画室工作也不对口吧。”
她心里并不认可况循，一个大男人长相这么阴柔，不是一肚子坏水就是那方面不行，要么就是性取向有问题，找对象是为了掩饰，才短短几分钟，张兰波心里已经涌出了无数的剧情。
“不要紧，画室也需要财务，主要是看美意自己的意思。”况循把选择权交给程美意。
她一直坐在张兰波身边没说话，主要是怕妈妈生气，现在况循开口了，她真的很心动，去他的画室工作就可以天天看到他，说不定近水楼台，还能挖到墙角。
“妈妈，我……想去。”
张兰波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但她也有准备：“这样吧，美意不着急工作的，她现在是在实习，过完暑假还要去上课，不如先去你的画室实习，请务必安排金融相关的工作给她，我希望她以后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况循端起杯子：“谢谢伯母成全，我们画室的金库今后就由美意来掌管了。”
美意只听到前面六个字，简直像是上门提亲被家长答应的画面，她美的有些晕。
程美意从小就是个钱串子，爱钱爱到不要脸的地步，上大学之前张兰波让她学艺术，将来可以接手画廊，美意说不要，她要学金融，将来可以天天和钱打交道，多幸福。
学了一身国际金融本领的美意开始了正式的实习生活，之前她至少干过六份实习工作，不是嫌路程远就是嫌老板丑，总之最长的也就干了三天。
“别光顾着谈恋爱，要学以致用，没有我的允许，晚上8点之前必须到家。”
“张兰波女士，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白天就不能干坏事了？”
张兰波狠狠敲她的脑袋：“你要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我非打死你！”
为了方便程美意上下班，张兰波把她那辆R*4腾出来给她用，又给她置办了几身像样的职业装，一个正儿八经的小白领就诞生了。
美意第一天去上班的时候画室里只有小马在，之前也见过，所以很快就聊开了。
“况循没在？”她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没见着人。
“噢，冯先生过来，他要招待，这两天都在乡下的度假村里陪着呢。”
美意忽然听到冯先生还是有些好奇，想问问他现在的情况：“他来了？他怎么来了？”
小马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知道的也不多，听说是在意大利犯了什么事，躲到中国来，你可别乱说啊！”
美意眨巴着眼睛，心想我知道的都比你多，人家明明是来养身体的！
况循是一周之后才回来的，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疲惫，甚至都忘了跟美意打招呼就进去休息了，美意很担心他，想去问问又不敢打扰他。
周五快下班，来了一个女孩子，小马热情地招待她，喊她美如姐。
在里间算账的美意竖着耳朵听，那个女孩儿笑声很悦耳，细细轻轻的。
“况循还没结束？”
“马上就好，美如姐你坐一会儿，我去催催他。”
小马进来里间被美意拖住：“谁来了？”
他指指里面换衣服的男人：“他女朋友，哎，你先别出去，这个大小姐，疑心病重，爱吃醋。”
美意了然地点点头：“那你们待会儿先走，我来锁门。”
小马和她击掌：“美意妹妹，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
况循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路过美意桌子前对她笑笑：“早点下班，明天周末了，可以放松两天。”
美意有些哀怨地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又埋头算账。
况循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周末美意破天荒的没有睡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