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东西！”他亲亲她的额头，掀开被子穿衣服，怕开门声吵醒张兰波，硬是从窗户外面的水管爬下去了。
程美如的案子最终因为证据不足被判定为自杀，美意陪着程显文去公安局领回了她的尸体。
美意心里疑团一堆，几次想要开口，但见程显文悲伤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只好憋着，填表销案穿寿衣，一套流程走下来，等殡仪馆的车子过来时上回审问她的女警察和她聊了一会儿。
“上次不好意思。”女警察主动和她握手。
美意倒有些受宠若惊：“没关系，你们的职责所在。”
女警察指指在一旁打电话的程显文：“待会儿还需要家属去签字，提醒他一下。”
美意点头，忽而又问道：“上回，你说那个药瓶上有我的指纹，现在销案了，本来不想再提，但是我非常确定我没有碰过那个瓶子，能告诉我为什么后来我可以被保释？”
女警察倏地脸就红了：“那天有位冯先生过来提交了一份新的物证和材料，经过化验和再次侦查，我们觉得是自杀。”
美意就知道是他。
“小意，好了没有？”程显文叫她。
美意和女警察再见，那个女警察显然是被冯延川给煞到了，支支吾吾地问美意那位冯先生是不是她男友。
美意脑子里闪过昨晚两人那些荒唐的画面，登时面红耳赤：“不是，不是的。”
她和张兰波搬去程家的别墅，程显文特意把原来的房间都重新装修，家里拆的乱七八糟，张兰波也不去画廊了，整天在家监工。
况循来找过美意几次，都被张兰波挡了回去，她怕美意心软，苦口婆心地说了她一顿。
“怎么说他也跟美如好过，现在美如不在了，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能在一起，你爸爸看见了心里也不好受，再者，那小子已经订婚了，这是在欺骗你，别再一头热了知道吗？”
美意心烦意乱：“知道了知道了！”
她盯着手里的六级*，一上午才做了20道选择题，还TM错了十六道！
“妈，我想回去住，这儿装修吵。”
张兰波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程显文虽然已经百般地讨好她，这个丫头还是心存芥蒂，一声爸爸都没叫过。
“我这段时间得在这边盯着施工，你自己在家要吃饭啊，别吃泡面，我不定期回去查岗。”
美意冲她吐舌头，还查岗，她是不良少女么！
美意一回家就遇见堵在楼下的况循，两天没见而已，他还真的憔悴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很邋遢，一点也没有平时那种大家风范的样子了。
“美意！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他急急忙忙地拉住美意。
“五分钟，我还有事。”她脸色并不好看。
况循松开手，神情落寞：“你一直不接我电话，也不肯见我。”
“你宣布婚讯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实际上，我最开始知道你是程美如的男朋友时是带了坏心思接近你的，我们扯平了，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
况循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不要说这种话来气我，你知道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在意这些，能不能请你也暂时不要在意我的婚讯，我说过会*好，给我时间，不要躲避我。”
他始终站在美意跟前，就是不让她过去，楼下有三三两两的邻居路过，美意被堵的不好意思了，推他上车。
“先走吧，我最近忙着考试，没时间想这个。”
况循哪里肯给她机会敷衍过去，一把就圈住她：“今天必须给我个态度，美意，若不是你，我已经移民去意大利了，你知道，我早晚要接手老师的事业。”
美意恨恨地瞪他：“那你去啊，我拦着你了么？况循，你让我很没有安全感，你总是喜欢用那些漂亮话来搪塞我，给我一个又一个看不见的承诺，我在警察局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姐姐去世，现在还停在殡仪馆，你去看过她吗？你对她尚且这样，我不敢想以后，况循，你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她挣开他的手，远远地退开，却被另一双手拥进怀里，鼻端是熟悉的清冽味道，想要细闻已然无影无踪。
“你那位未婚妻已经到永州了，你不去陪着到这儿来纠缠前任？”冯延川乜着眼瞧他，满脸的不屑。
况循像是憋了很久，愤怒地看着冯延川，一双手捏紧了又松开，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美意烦躁地推开身后的人：“你又来干嘛！”
冯延川嬉皮笑脸地贴上去：“英雄救美啊，对付况循那种狗皮膏药，你没经验。”
“呵呵，你以为你不是狗皮膏药？”
他黑了脸：“程美意，你是木头做的？我还没这么追过女人呢，好歹给点反应啊！”
美意略过他直接上楼：“谢谢啊，你去追别人行不行，我消受不起。”她伸手推住他，不准他进门：“可以了，我知道你一直在帮我，我能从警察局出来也是你在背后出力，我这几次大灾小难都是托你的福才能有惊无险，那晚……那晚就当是报酬，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转身进去想要关门却被门外的人用手挡住。
冯延川的脸冰的要冻死人，他猛地推开门，美意吃不住被推在地上。
“程美意，我在问你最后一次，愿不愿意跟我试着交往。”
美意埋着头，看不见男人眼底的乞求和难过。
她长久地坐在地上，也不说话，冯延川却是知道她心里的*了，轻笑了一声，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门被关上，只剩下美意一个人，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挺牛叉，一天里拒绝了两个男人，看样子离桃花泛滥也不远了。
冯延川真的再也没出现过，美意一个人在房里做题时总能闻见那一缕似有若无的味道，有时候恍然间觉得他又偷偷翻窗户进来了，慌里慌张地到处找一遍，根本什么都没有，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明明是不喜欢的人，怎么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她决定专心对付六级考试还有程美如的日记。
案子销掉之后警察局就把程美如的东西都归还了，那本日记被美意拿了回来，她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那个不存在的指纹，以及她那个特别惜命的姐姐突然自杀，一切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她心里隐约泛起一个念头，不太确定，所以一定要弄清楚。
☆、第二十章 日记
程美如的日记不算多，因为不是每天都在写，从高中时期开始，第一篇就是重遇况循，美意越看越觉得心凉，原来他们两个小时候就认识了。
她花了一晚上的时候把一整本日记都看完了，前面都是正常的暗恋，大约是程美如上大学之后开始正式和况循交往，之后就一路甜蜜，看的美意气血沸腾，她这个姐姐没去写小言还真挺可惜，文笔这么老道，这完全就是一本《美少年画家爱上我》的港台小言。
到后面画风又变了，大概是美意出现了，程美如觉得况循有些不对劲，在日记里抱怨他不如从前体贴了，可以一整天不主动联系她，但是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美意的存在。
日记的后面几篇就已经提到美意了，程美如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在这么多年之后竟然又出现了，还破坏起了自己的感情，她言辞之间十分厌恶美意，甚至用了贱人、勾引、下三滥……这些词。
美意不愿意和一个已经不在的人计较，合上日记之后开始反复回想串联日记里的事。
按照程美如的说法，她和况循已经和好了，是的，程美如在日记的最后一篇里画了一对相拥的男女，从文字里就能看出来心情不错，一字不落地重述了况循来见她，他们在她的房间里如何接吻，如何做/爱，他许给她怎么样情深意重的承诺……
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还要自杀？
美意冷冷地看着窗外的月光，况循，我还真是看错了你呢！
天气进了秋天，慢慢冷起来，美意和张兰波逛商场添置一些秋装，要么说狭路相逢呢，偏偏就遇见了况循和一个长的像周迅的女孩子。
张兰波拧了美意一把：“别给我丢人啊！”说完扔下女儿自己进店试衣服了。
况循看见她自然也尴尬，搭在“周迅”腰上的手立马背到身后。
“美意。”他规规矩矩地叫她。
美意故作大方，露了个笑脸：“这么巧，陪女朋友逛街？”
况循看了身边的女孩子一眼，用英语介绍美意：“我的朋友，程美意。”
不等他再开口，美意已经伸出手：“你好。”
“周迅”甜甜地笑：“我叫林安妮。”
“不打扰你们了，我妈妈在等我。”她眼睛掠过林安妮始终攥着况循的手，有些不是滋味。
倒是张兰波有点意外：“这么快？我以为你们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得厮杀一阵子。”
美意白她一眼：“我失恋了好不好，能有点同情心吗？”
导购小姐适时的插话：“失恋算什么呀，失恋了更要好好打扮自己，这位小姐身材样貌俱佳，还怕没有桃花，来来，试试我们的新款，包你明天就有新恋情！”
美意一气挑了十来件进去试，非得把这口气也出了。
谁知道去地下开车的时候又遇见况循。
张兰波穿了高跟鞋不愿意开，美意坐在驾驶位子上打方向盘，车头将将好擦过况循的车尾，她吓一跳，熄火了。
况循从车上下来，三两步过来她车旁，敲敲车窗：“没事吧？”
美意缓过心神摇头：“没事没事，你看看有没有刮到你的车子。”
况循站了一会儿，神色不明：“你坐后面去，我先送你们回去。”
“况循，我说了我没事，我刚刚没有注意到。”
“程美意，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毛衣穿反了都不知道，我怎么相信你没事？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美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还真是，真穿反了，她听见张兰波在后排的笑声，顿时气极。
“这是本季最潮的穿法，你不懂就别乱说，快回你车上去，我要走了。”
况循无奈地回了自己的车上，林安妮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是个ABC，从小在国外长大，不会中文，不会用筷子，说话做事十分欧派，一见况循恼恼地坐在车上也不发动车子就圈住他撒娇。
“怎么了？”
况循心里烦躁的不行，好像所有事都不在他的掌控中了，那个小粉丝一样的美意一点都不在乎他，他有点失控，明明不该这样的。
“安妮，你先回美国去，我过段时间会去和你父母商量结婚的事，你在这里我没办法安心工作。”
林安妮哪里肯，她第一次到中国来，虽然父母都是中国人，但很早就移民，她一下飞机就感觉到了这个国家和美国完全不一样的气息，到处都是匆匆忙忙的黑头发黄皮肤，和她一样，但又不一样，他们节奏太快，连她这个美国妞都赶不上，她很喜欢这种快节奏的生活方式，所以打算在这里长住。
“不，我包了一个房间，等你工作结束一起回去。”
况循拉下她缠绕着自己脖子的手：“听话，我们可以通电话，可以视频，我一结束就过去找你，你看我现在很忙，你在这里我也不能好好陪你，先回去好不好？”他不再看她，发动车子：“明天给你订票，安妮，再说不的话我要生气了。”
林安妮看着他紧紧抿着的唇有些委屈，也只好乖乖坐稳，看着车子缓缓驶入夜幕。
一路上张兰波都在笑：“哦呦，这况循也真是挺不容易的，我这个当妈的都没注意到，他倒眼尖。”
美意黑着脸，把歌换成了柯受良的《大哥》。
不要逼我想念，不要逼我流泪，我会翻脸。
张兰波进门换了双平底鞋又开车去了程显文那儿，美意直骂她见色忘女。
她把新衣服一件一件挂好，进厨房给自己炒了一碗饭，冰箱里的剩菜烩在一块儿，搁点儿拌饭酱，就着早上的果汁，还不赖。
美意觉得自己要是能把程美如这事儿给弄清楚了大概也能考警校了，太绕人。
她什么头绪都没有，光凭自己那点第六感，那本日记被她锁在自己的柜子里，有时候睡不着了看看柜子，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那儿看着自己，她是无神论者，但也希望程美如在天有灵能放下她们之间的恩怨，帮她弄清出这些事，她想做一回青天。
佛罗伦萨还是白天，郊外绿意盎然的草地深处落地是一处古宅，斑驳的外影倒很有几分唐顿庄园的感觉。
佣人拉开厚重的窗帘，房间里登时明晃晃地照进一室的阳光。
“你还要情伤多久？”Andrea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床上赤身*睡觉的男人。
“出去！”
Andrea干脆上前一把掀了他的被子：“你的小女孩现在成了福尔摩斯，在查她姐姐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冯延川微眯着眼睛：“你有没有找人做干净？”
Andrea撇嘴，不客气地端起佣人刚刚送进来的点心吃：“放心吧，除了那本日记，其它的东西都烧了。”
冯延川放松下来，拉过被子蒙在头上准备继续睡。
“哎哎哎，能不能有点激情啊，你现在好歹是Gambino家族的Boss，不用*公务吗？”
“暂时的，我并没有正式接任。”
“你连Liliana？Gambino都敢耍，就不怕她……”Andrea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冯延川理都不理他，戴上眼罩继续睡觉。
美意考六级的日子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她和室友早上特意吃了一根油条和两个鸡蛋，最传统的加分方法，室友还把手机屏保换成了考神，去考场的路上一直在拜。
“天呐，现在大一的小孩儿都来考六级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美意也是惭愧十分，给学弟学妹做了不好的示范，大四了还在六级这块处/女地上挣扎。
“我觉得我这次还是悬，昨天背单词背到夜里两点，早上起来都恍惚了，满脑子都是单词，就是一个拼不起来！”
“哎，买*没？”
美意摇头：“信那玩意儿还不如自己掷筛子瞎蒙。”
“我听以前的师哥说，有准的，不过先给定金，考完确认*之后再付尾款，挺靠谱的。”
“拉倒吧，离开考就剩半小时了，你去买一份我看看。”
因为这次有认真复习，加上这段时间作息都很正常，连三餐都是十分标准的好学生食谱，美意觉得就算不能拿高分，怎么也得擦边过吧。
考试进行到一半监考的两个老师分别出去了，大半天都不见回来，这简直是历史上没有过的事啊，窗外也没有巡监，考场上都沸腾了。
美意不敢跟他们一块瞎闹对*打小抄，汗津津地慢慢涂答题卡，突然身后被人戳了几下，她转身过去，是个满脸痘痘的男生，塞过来一小卷纸条：“喏，抄完往前传。”
她都懵了，这也行？
纸条上密密麻麻的一排排字母和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