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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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芳菲-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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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着急了……

自十五岁及笄礼那一天起,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为自己将来的自由挣下点本钱。要是她身后有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比如父叔,那也不是不可以……要是她是个小门小户,跟着做工的父母兄弟在一起生活的小姑娘,也说不定能折腾出点小生意来。

但她偏偏是个毫无依仗的落魄千金,不上不下,很容易就被人算计了去。

还是乖乖在家呆着的好……等她嫁了人,自然就能名正言顺地出来做事了

嫁人。这件事似乎越来越逼近,她有时会不自觉地想去逃避。去年陆寒孝满之后,期期艾艾的跟她说暂时先不成亲,她记得自己当时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可是该来的总是会来,她终究……还是要嫁给陆寒的吧。

她想象和陆寒生活在一起的情形。他一定会对她很好,这一点她从来都不怀疑。那么,他们会成为一对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吧?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芳菲也不知道,可是她明明白白地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个角落空空荡荡。这一角空虚,她不能和任何人提起……

“春雨,我让你办的事办妥了没有?”看到春雨从门外进来,芳菲收敛心神,问了一句。

春雨走到芳菲身前躬身说道:“都办妥了。请方掌柜送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去陆家,陆家少爷说今儿的酒席他只请了几位邻居,用不了这么多酒菜。不过大家还是很高兴的,说姑娘您真贤惠,连陆少爷的送考酒席都想到了。”

阳城惯例,有考生的人家,大考前一日一般都要置办一桌酒席给考生送考,以壮士气。

“陆家二老爷二夫人去了吗?”

春雨摇摇头:“没有看见,想来不去。”

芳菲心中冷笑。陆月思这两夫妻,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这几年他们谋夺不到陆寒的家资,加上自己家里也不太平——听说陆月思家的妻妾每两个月就要大战一回呢——和陆寒的来往就更淡了。

也好这种极品亲戚,她也不想沾手。不过陆寒一旦高中,他们肯定是会黏上来捞好处的。碍于一个“孝”字,陆寒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想想就叫人泄气。

古代的宗族观念真麻烦啊

比如自己跟这秦家本家,明明就没什么亲情可言了,却还要做出一副大家感情深厚的模样日日相处着。

这几年她不出去应酬,秦家人对她又冷了下来。要不是她手里有钱,怕是连下人们都要踩到她头上来了呢这个家,她是一点都不想待下去了……

“七丫头,又在做针线?仔细你的眼睛”

刚想着秦家的人,孙氏就笑呵呵地上了门。

芳菲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位极少登门的三伯母,忙给她让座沏茶。

孙氏坐下来东拉西扯说了半天,一会儿夸芳菲的绣活好,一会儿说她这屋里布置得雅致,一会儿又跟她聊聊芳英出嫁以后的事情——芳英去年嫁了个同城富户的子弟,孙氏还深以为憾。因为芳菲是隔房的女孩儿,所以芳英虽然比她小,但是也不必等着她出嫁再议亲,何况芳菲又是订了亲的。

芳菲陪着孙氏闲扯了半日,孙氏才把话题转到陆寒身上来:“明天就是大考了吧?听说陆家那孩子的才学是满城都有名的呢,这回一去呀,一定能中个秀才回来,到时候七丫头你也是秀才娘子了……”

芳菲这才明白过来。她就说呢,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没好处怎么会给鸡拜年?对自己冷淡了这么长时间,突然间亲热起来,是又想起了自己或许还有点利用价值吧……

秦家也有子弟下场考试,不过芳菲恶毒的想,就他家这平均智商,能考中那真是奇迹。

她一边陪孙氏说话,一边又想着马上就要进场的陆寒——不知道明天的考试会出什么样的题目呢?他能应付得过来吗?

正文第八十一章:案首

第八十一章:案首

“人怎么还没回来……”

春雨第三次到院门口去张望。

芳菲坐在屋里看书,看春雨那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前些日子还笑我紧张现在不知道谁在着急?”

春雨怪不好意思的,可那脸上的焦灼之色却是掩也掩不住。“那时候不是还没进场吗……”

今儿是县试放榜的日子,一大早每一户有考生的人家都会到衙门口去看红榜的。秦家的家丁早早就出了门,这时候那些少爷们都聚在厅里等消息呢——照芳菲的想法,等也是白等,他们家能出个读书种子那真是破天荒。

春雨早就让春芽去托了那看榜的家丁,去看看陆寒的成绩了。芳菲和春雨相反,她是考前紧张,考完了反而淡定。这只是个县试罢了,考中了也就是个童生,难道陆寒这都过不去?

“来了来了”

春雨见春芽小跑着进了院门,赶紧撩起门帘让她进来,迫不及待地问:“陆家少爷如何?”她是秦家的丫头,却问陆家少爷的成绩,认真追究起来也不是小事。不过这屋里的人也都习惯这么说了,大家并不计较。

春芽脸上喜色浓浓,微微喘着气:“恭喜姑娘,中了,中了”

虽然心中笃定陆寒一定能中,不过真正听到消息的时候那种高兴还是不一样的。

芳菲脸上绽开一朵真心的笑容,又听春芽说:“去看榜的马伯说了,陆家少爷是案首”

咦,第一名?

这就相当有考试运了……

芳菲又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

她没有像屋里的几个丫鬟想象中那样喜形于色,而是开始细细思量起这背后的问题来。

陆寒的水平要过这一关,绰绰有余,芳菲是毫不怀疑的。

可是被县令点为案首,那就不一般了,很大程度上这跟个人才学关系不大……而是要看这考生的后台硬不硬。

这不是后世那种纯凭分数论高低的考试,也不是像府试院试那样有严谨的“糊名”、“誊写”制度防止舞弊。县试,是科举的最低一级考试,这个考试相对而言水平较低,而考试组织也不严密——

考生的姓名,是直接写在考卷封皮上的

而考过了之后,还需要让县令等考官面试一番,才能确定最后的名次……这其中,人为操作的空间相当相当大。

也就是说,陆寒在这样一个考试中能夺魁,起码证明了有人已经看上了他。

芳菲心中的欢喜打了个折扣。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她有点拿不准……

春雨春芽几个见芳菲面色变幻不定,她们便都收了笑容,心里很是奇怪。

姑娘这是在想什么?陆家少爷考中了……不是好事吗?

芳菲察觉到她们的情绪不对,忙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她又问看一句春芽:“家里的少爷们呢?”

答案尽在不言中……

芳菲能想到的,陆寒自然更早一步想到了。

他看着府衙门前的那张红榜,本该充满喜悦的心里,更多的却是疑惑。

那位章知县对自己的和颜悦色,让陆寒心生警惕。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一介无依无靠的贫寒学子,有什么是能让这位县尊大人看得上的呢?

最后面试那一场,章知县不仅当场点评了自己的卷子,还兴之所至地让他写了首七言诗。这可是同场学子都没有的待遇,怪不得大家当时都对他侧目不已。要不是看他穿得太寒酸,大概就会传出“早早贿赂了考官”这样的传闻了。

难道章知县只是单纯的礼贤下士?

陆寒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

但他知道章知县是不可能主动告诉自己缘由的……想起临别时章知县意味深长地对他说了一句“少年俊杰,将来必堪大用”,陆寒就更加想不通了。

无论如何……过了县试总是好事

他才回到自家宅子的巷子口,就接连不断地有邻居来给他道喜。当然还不至于跟他讨赏,毕竟就算他是案首,这也只是县试——还没考上秀才呢。

陆寒好容易和大家见过礼回到家中,却看见堂屋里摆了一桌酒席。

还有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客人——方和方掌柜。

两年前芳菲把佳茗居转手一次性卖给了唐老太爷,附带的条件之一就是继续任用方和当大掌柜。唐老太爷看方和是个能干的,也就应承了下来。所以一直以来,芳菲要办什么事情,也还是让春雨托了方和去办。

“恭喜陆少爷”

方和发自内心地上前道贺。陆寒谦让了一句,方和便说:“七小姐知道陆少爷高中,立刻让小人从佳味斋定了一桌上好的席面过来,说让陆少爷待客。七小姐还嘱咐小人给陆少爷带个口信。”

“哦?”

这可是少有的事,陆寒忙说:“秦家妹妹怎么说?”

“七小姐说,只要结果是好的,不用担心太多。”

她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陆寒心中一暖。

到底是谁要送这么个人情给自己呢?

章县令正坐在县衙后宅的厅堂上,手里拿着一壶烧酒给人斟上。那人微微笑道:“该是我给年兄斟酒才是,怎么倒劳烦起你来?”

赫然是阳城学政陶育陶远山。

章县令笑呵呵地也给自己满上,举杯说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生分?”

二人将杯中之酒一饮而饮。章县令又拿起酒壶,感叹说:“那陆寒的文章确实不差”

陶育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可不是几年前我就看过他作文,那是他年纪还小着,尚欠些火候。这两年学下来,手法可老辣了许多,你看他破题多巧”

章县令颔首,说:“怪不得宁川公会对他赞誉有加。可惜是个不懂变通的,宁川公主动提出收他为弟子,他竟也推了”

陶育饮着酒,心想这陆寒可没看起来那么单纯。

当日老师就对他说过:“这小子倒机灵……还拿着一个‘孝’字和我周旋,不肯改投师门。才十五六岁,就有这般见地,实在难得”

陶育当时还不服气:“既然这小子如此不识好歹,不肯入我同安学派的门墙,不如……”不如就趁他羽翼未丰,把他压制住不让他出头

身为阳城学政,想让一个小小的学子考不上秀才,何等容易?

缪天南想得却远:“你这么想可不对……他今日不投入我的门下,不代表他日就会和我作对。我们送他一程,扶他一把……将来,肯定有用得着他的时候。”

陶育想,宁川公已经想到新君上位之后同安学派面临的各种问题了吧?所以现在才广结善缘,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成为助力的种子——即使这个陆寒年纪如此之小

不过缪天南说得对:“他年纪越小,将来发展的可能性就越大别忘记了,那几位候选的王子也没多大年纪呢”

现在东宫早已定下了主人。听说那位安王府出来的太子今年才二十二?是很年轻啊……

陆寒县试的考卷陶育看过,确是惊人。一般说来,参考县试的学子们水平普遍偏低,所以也难得见到什么特别的文章。而陆寒的时文,确是言之有物,而又花团锦簇,像陶育这样的两榜进士出身竟也挑不出他半点错处来。还有那一手工工整整的字迹,更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劳……

想起两年前曾经见过一面的,那个把背脊挺得笔直的布衣少年,陶育不由得暗暗赞叹一声。

老师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个陆寒,将来定非池中之物

县试考完了,陆寒却还没能休息,因为他立刻又要去准备两个月后的府试。阳城就是州府,所以不用到别处去应试,他还是住在陆家小院里待考。

芳菲想来想去,想不通陆寒得中案首的关键,也就把这事放下了。她如今天天都在屋里呆着,只专心绣着她的“嫁妆”,虽然想帮陆寒可是也知道自己其实帮不上多大忙。

秦家的子弟都没考上,虽然是在芳菲意料之中,但秦家上上下下还是极为沮丧。第一场都过不了太没面子了。而且听说陆寒得了个案首,秦家长辈们夜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反正心情极为别扭。

不过他们很快就顾不上别扭了,因为秦老夫人病倒了。

“老祖宗的病怎么样了?”

芳菲见春雨从外头回来,免不了问她一句。

春雨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听她屋里的人说,一直没醒过来。这会儿正在给她灌参汤呢。”

那就是不省人事了……

芳菲算了算,秦老夫人已经七十七岁,在这时候绝对算是高寿了。当年受了那场大惊之后,秦老夫人的身子就一直没好过,全靠汤药养着。

如今也到了油枯灯尽之时吧?

只是……秦老夫人如果去了,对芳菲而言最大的影响,就是要守孝。

隔房的长辈去世,她要服九个月的小功。

也就是说……最起码在这九个月之内,她是不能够成亲的


正文第八十二章:嫁妆

第八十二章:嫁妆

春雨蹑手蹑脚地捧着一碗热汤走进内室,春芽刚刚替芳菲盖上被子。她抬头看见春雨进来,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春雨点点头,两人一起出了内室来到外屋,春芽才说:“姑娘刚刚睡着。”

“姑娘这两天也累得很了……”春雨把汤碗放在桌上。“午后还有一拨儿客人呢。”

“还有好些天要忙,可不能让姑娘这时候把身子熬坏了。”春芽说:“春雨姐姐,姑娘不是切了参片吗。要不我们待会给她泡杯参芪茶吧,姑娘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春芽有个好处,就是极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是后来的,在芳菲心里肯定比不了自小服侍的春雨,所以在这屋里也事事以春雨为尊,从不自作主张。

春雨见她有颜色,也乐得跟她和睦相处。毕竟都是一个屋的人,吵闹起来,丢人的是芳菲。而且春芽在日常服侍上也算尽心,并不是那种刁蛮的丫头,春雨心里也不讨厌她。

只是她始终是孙氏那边放过来的,芳菲告诫过春雨对她多防着点就是了。别让秦家的人探清了芳菲的家底才好。

三天前,昏迷许久的秦老夫人终于咽了气,秦家上下哀声一片,由大老爷秦易绅出头操办丧事。秦家就算不是官宦人家,家族人丁却是不少,从本家到旁支人口众多,拜祭起来手续繁琐。

秦大老爷定了“七七”之后再发丧,在这之前要在家里做十六场法事,每日里客人川流不息。主持家务的孙氏忙得脚打后脑勺,她又是个好抓权的,就算自己累个半死也不肯分点功夫给二夫人林氏管管。

不但林氏气极,大房的两位少奶奶也都气得不行,大家索性都撂开了手任由孙氏去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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